身後的門被關上,瓔珞用盡全身力氣依舊撲騰著雙腿,希望能夠得到一線生機,頭頂卻響起一個略帶嘲諷和譏誚的聲音來。
&將對爺的這股子潑辣勁兒都用上也不至於被人害落墜崖了!」
說話間那夾著他的人便鬆開了捂著她嘴巴的手,改而拎著她的後衣領,夾著她腰身的手也鬆了開來,竟是順勢便一掌拍在了她因踢騰雙腿而不斷扭動的臀上。
啪啪兩聲,振聾發聵。
瓔珞本聽那聲音有些耳熟,一時便微微發楞,他鬆開手便也未曾叫喊出聲,再被打了兩下屁股,頓時便不再亂踢,一下子僵住了。
不曾想那人拍了她兩下竟就直接鬆開了手,瓔珞不防整個人便以極狼狽的姿勢四肢大張直接趴在了地上。
她愣了一下,抬頭去瞧,就見一個可惡的身影站在兩步開外,雙手抱胸,正微微抬著高傲的頭顱,垂著眼皮子,居高臨下,勾著嘲弄的笑以一種欠揍的神態睥睨著地上狼狽的自己。
這人即便是欠揍的樣子也很養眼帥氣,不是旁人,正是在穗州時幾次三番和自己相見相殺的妖孽男,那個什麼葉公子的。
瓔珞原本以為是有人又欲加害自己,此刻瞧見葉宇軒,心神鬆了一下後便又怒火三丈起來,恨不能衝上去狠踹眼前這個混蛋兩腳。想到自己竟然被這麼個毛頭小子像教訓小孩一般打了屁股,瓔珞就有種鬱結吐血的衝動。
只她已經從蘇景華處知道昨日有個七皇子尋他問了自己落崖的事情,不用細想,瓔珞便確定這位七皇子必定便是之前穗州見過的那個敢把蘇瑛珍姐妹丟進水裡的葉公子。
故此,此刻再瞧見葉宇軒,這廝又這般欺負欺辱人,瓔珞雖惱火的很,可卻真不敢像以前那樣再肆意地對待。
她勉強壓了壓火氣,自行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微微整理了下衣衫便沖葉宇軒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福身禮,道:「民女給七皇子殿下請安。」
葉宇軒以為以瓔珞的潑辣狡猾,暴躁易怒多半要跳腳了,而她也確實如此,趴在地上抬眸看他的眼神簡直像兩把小火苗在燒。可不過眨眼間她便突然恭順了起來,竟然沒事兒人一般行起禮來。
葉宇軒不覺呆住,狐疑地看著瓔珞,心道她又在轉什麼歪腦筋,他盯著她一時倒沒了其它反應,只是嚴陣以待,靜觀其變。
瓔珞見葉宇軒不動也不言倒是奇怪了,又福了福身道:「七皇子殿下若然有事吩咐民女,民女洗耳恭聽,若然無事,請贖民女不便再留,外頭民女弟弟……」
她話還沒說完,葉宇軒卻蹙起眉來,非常不喜歡她這等一板一眼恭謹無比的模樣,開口打斷瓔珞的話道:「你那弟弟明明知道你沒事的消息,卻敢瞞著本皇子,倒真是長了膽兒了。正該受點教訓,放心,我只是讓人嚇唬他下,不會真傷了你弟弟的。」
瓔珞見葉宇軒一副手下留情的模樣,氣的差點沒破功,忍了忍才道:「承蒙七皇子殿下關心小女墜崖一事,只七皇子天潢貴胄,想必每日也是日理萬機的,小女這些許小事還是不勞七皇子殿下關心了。」
葉宇軒見瓔珞滿口的尊稱,口氣更是說不出的疏離客氣,眼眸垂著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時眉頭蹙地更緊了些。驀然就生起一股煩躁和憤怒來,他沉著眼眸定睛鎖著低眉順眼站著的瓔珞。
一時想著這兩日三夜因得知她發生不測後自己難受的心情,一時又想著他長了這般大還從沒有誰能給他吃這樣的痛,一時又瞧著眼前女子疏離冷淡的面孔覺著自己可真是委屈好笑。
屋中頓時半點聲息都沒有,瓔珞察覺到從頭頂而來的那道視線愈發灼熱古怪,令人頭皮發麻,有些拿不準葉宇軒在想什麼,不由飛快抬眸瞧了一眼。
這一眼倒正正瞧見了葉宇軒有些微紅的眼眸,也不知是他這兩日沒能休息好眼睛中有血絲的原因,還是他這會兒真委屈傷心的要哭了,亦或是氣的紅了眼,總之透窗而入的陽光將少年一雙紅紅的桃花眼照的一覽無餘,叫他本滿是戾氣張狂的臉龐倒顯出些小白兔般的可憐兮兮來。
瓔珞覺著自己罪過了,說起來弟弟蘇陽說不定還比眼前少年郎要大上個一兩歲呢,不過還是個熊孩子罷了,誰還沒個少年輕狂時,別再打擊的太過了,回頭留了什麼心理陰影,自己豈不是罪過大了。
瓔珞想著便微微緩和了下面部表情,沖葉宇軒輕笑了一笑,誰知她這一笑倒好似喚醒了葉宇軒什麼情緒一般,他竟伸出手便向她擁了過來。
看他那樣子分明是要抱她?
瓔珞嚇得面色微變,又開始後悔自己萬不該心軟,關鍵時刻福靈心至,彎腰便跐溜一下先就從葉宇軒伸過來的右胳膊下鑽了過去,靈活的簡直若一尾游魚。
葉宇軒本盯著瓔珞回想著自己這兩日來的各種不痛快,突然瞧見瓔珞沖自己笑,一時便想起了得知她死了的消息時自己的想法,那時候他就想倘若她能再站在自己眼前,他便原諒她幾次三番對他的冒犯,便不再和她算賬。此刻瞧著她果真又好端端的站在了眼前,還那麼沖自己微笑,葉宇軒便沒忍住想要將人扯進懷裡的衝動。
哪裡知道他這邊剛伸手,那邊那少女就像避洪水瘟疫一般靈敏的從他臂下躲開了!
葉宇軒撲了個空,一時臉色便又掛不住了,猛然轉身陰霾著臉盯向瓔珞,豈料便見瓔珞面色微白竟是蹬蹬地又往後退了兩步,接著她抬起手來,連連搖手作揖,卻道:「七皇子,小女就是不知您高貴身份時冒犯了那麼一點,您不至於就要掐死小女吧?七皇子,我這一條卑賤之命,污了您高貴的手不大好吧,您還是放過我吧,一會子我弟弟瞧見我不見了不定怎麼著急呢,事情再鬧大可就不好收場了。」
葉宇軒盯著瓔珞,見她竟然真嚇得面色發白,連一雙眼眸中都充斥著滿噹噹的驚恐和害怕,頓時他便像是心裡被人壓了重錘般,有種透不過氣的憋悶鬱結。
他因為聽說她出事,暗暗難受了兩日,昨日問過她弟弟事情經過後,他甚至打算親自帶人南下去沿河搜尋她,他人都已經出了城門了,聽說她歸家的消息這才又瘋奔了回來。
可她竟然會以為他要掐死她?!她怎麼能這麼想他!
她這個反應,分明先前半分都不曾將自己放在心上,更不曾想著要了解他的心思。
世上最傷人不是被拒絕,而是那人壓根就對你的情義視而不見,連一點了解的興趣都沒有!
見瓔珞白著臉連連後退,葉宇軒俊面黑沉,突然覺著自己先前的難受傷心都極為一廂情願,簡直可笑至極,他本便是個極為高傲自負的人,既不被了解便有些意興闌珊,心冷情淡起來。
盯著微微發抖的瓔珞,他驀然嘲諷一笑便側開了身子,道:「你走吧。」
瓔珞如蒙大赦,撿起地上掉落的帷帽一面扣在頭上,一面腳步不停,一溜煙便貓著腰推開門溜了出去,期間連回頭瞧一眼都不曾。
見她真就這麼跑了,葉宇軒卻又堵心堵肺的難受起來,抬腳便將一旁貨架給踢翻了。本放置在上頭的七八匹各色綾羅綢緞橫七豎八地散落了一地,頓時屋中便一片狼藉起來。
小白一直在為葉宇軒打掩護,葉宇軒拉著瓔珞下馬車,他便站在旁邊適時擋住路人的視線,葉宇軒拖著瓔珞進了鋪子,他也忙跟著進來隨時處理突發事件。
好容易關上了房門,聽著裡頭傳來踢騰聲和拍打聲,小白勾唇一笑,直嘆戰況激烈,挑著眉梢晃出了店鋪守在外頭,一面不動聲色指揮著那邊將混亂繼續下去,好不讓侯府的人發現自家小姐不見了。
小白瞧著那邊拉扯的人群,靠著門框吹著小曲兒,原想著這回自家爺見了那姑娘,再遂了心意,他總算是能透口氣,過上兩日清閒舒心的日子了。誰知道沒片刻便見瓔珞帶著帷帽匆匆地快步出來,一溜煙便從他面前跑了出去,幾下子便撐著馬車車前板爬了上去,開門,進去,關門,瞬間沒了人影。
小白愣了下,便聽到裡頭一陣乒桌球乓的響動,顯然是什麼東西被自家暴脾氣的爺給砸了,這樣子一瞧就是又鬧出了什麼事不歡而散了嘛,多半又是那位蘇姑娘不知又將自家爺給怎麼著了。
小白禁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那邊先前將蘇景華丟出去的高大個也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見瓔珞已從鋪子中跑了出來,頓時便瞧向了靠著門框的小白,小白有些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那高大個子長出了一口氣,裝模作樣的又檢查了一遍「老娘」的傷勢,突然沖正努力解釋的雲媽媽一拍腦袋,道:「方才是我酒氣上頭,錯怪了府上,既然府上不是有意的,我娘也無礙,這事兒便算了吧。」
言罷,飛快地收拾了下地上被撞散了的東西,推著三輪車便和那婆子衝出人群遠遠走了。
看熱鬧的人見最後莫名其妙一場衝突就消於無聲了,雖覺奇怪,可也只當那壯漢是突然發現對方有惹不得的身份,終是懼怕了的緣故。見沒什麼熱鬧可瞧,便都散了。
雲媽媽也未曾多想,回到馬車上便吩咐馬車前行,沖瓔珞道:「還當真是碰瓷的,老奴表明了身份,原本他還要胡攪蠻纏,最後到底是明白了過來,也沒要賠償就跑了。這可當真是人心不古,姑娘受驚了沒?」
瓔珞笑著搖了搖頭,垂眸間目光微閃。貴妃所出的七皇子,對她來說,來頭實在太大了,像他那樣的少年郎該是最要臉面,高傲的容不得拒絕的吧,當更做不出死纏爛打之類的事情來,希望她方才的所作所為能絕了他那點心思。
少年慕艾本就沒個長性,他該很快就會忘了的吧。
馬車過了四通街便行的快了起來,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振威將軍府。早在昨日侯府便遞了拜帖,瓔珞和蘇景華直接便被領著到了太夫人起居的意園養心堂。
因蘇景華還沒成年,又有長輩在,故此便未曾避諱,王雪瑤親自出來迎了兩人進去。
太夫人穿著件暗紅色遍繡壽字的斜襟褙子,帶著藏青色的貂毛滾邊暖帽,氣色瞧著卻是比初見時好了許多,人也很是精神,矍鑠熠熠,倒顯得年輕了一些。
瓔珞帶著蘇景華見了禮,太夫人瞧著蘇景華問了些諸如在哪裡進學,功課可勞累之類的問題,見蘇景華答的還算落落大方,流利順暢,便道:「是個好孩子,行了,你這般大的男孩子都是坐不住的,將軍府也沒個同齡人能招呼你,好在這些時日我有個侄孫客居在府上,他比你痴長几歲,終年在外跑的,也算有些見識,老身叫丫鬟引著你去他那裡坐坐吧。哦,對了,將軍府有個小演武場,擺放了十八般兵器,還算有些個不同於它府,許是你會感興趣。」
蘇景華今日來將軍府是帶著任務的,他還要去尋遲璟奕將合夥文書給簽了,故此聞言便笑著起了身,含笑行了禮後隨著蘇木出屋而去了。
太夫人並未和瓔珞說太久的話便有些氣力不濟起來,瓔珞便辭了太夫人隨著王雪瑤到她的閨房中說體己話。
兩人並肩坐在美人榻上閒聊了幾句,王雪瑤瞧著瓔珞格外明艷的面龐禁不住便又想起了那日在街頭看到的一幕。
她自昨日回來後便不由自主的總是想起那一幕來,昨夜輾轉反側,細細回想,總覺著瓔珞自見了秦嚴後便不大對勁,尤其是在侯府的西廂房各府姑娘們談論秦嚴時。
瓔珞雖然沒說兩句話,可她說的不多的幾句話細細回想卻句句都是袒護著秦嚴的。若瓔珞只是因為秦嚴救了她一命如此也就罷了,可再念著街角那一幕,王雪瑤卻總免不了多心。
她和瓔珞雖相處不多,統共也就識得了沒幾日,可瓔珞前幾日住在將軍府時,兩人卻是格外的投緣,且時時都在一處,王雪瑤真心當瓔珞是朋友,故此她忍了忍到底拉住瓔珞的手道:「瓔珞妹妹,昨日在你們府中,李璐她們說的那些話雖然不能盡信,可卻也並非空穴來風,至少也有五六分是真的,妹妹可莫要因為那靖王世子救了妹妹一命,便對他心生感恩,全然不將那些流言當真啊。」
王雪瑤的話說的隱晦,瓔珞卻聽的明白,微楞了下便笑了起來,索性挑明了沖王雪瑤道:「瑤姐姐想什麼呢,那靖王世子身份貴重,且不說關於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是真是假,即便沒這些流言,我也不可能對他生出什麼它念來啊,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沒有去給人當妾室的想法。」
瓔珞說著抽出手狠狠颳了刮王雪瑤的鼻子,嗔道:「瑤姐姐再這樣想我,我可就不理姐姐了。」
王雪瑤聞言一時心下大定,她特意提醒瓔珞,不過就是怕英雄救美,美人生出愛慕之心來,且不說秦嚴的那些傳言,只秦嚴和瓔珞的身份便不般配,瓔珞真要跟了秦嚴也不過一個妾室。
妾室過的日子,那便不說了,瓔珞當真做了妾室,她和瓔珞的朋友情分也算是到頭了,沒有哪家的正頭夫人,正經姑娘會去和一個妾室結交的。王雪瑤就是生恐瓔珞犯了糊塗才特意提醒一下的。
此刻她放心之下便抓住了瓔珞刮在臉上的手,道:「好啊,我好心好意的關心你,你倒不領情。我和你說,那靖王世子多半是要娶皇后所出的永平公主的,這位公主最是囂張跋扈,目下無塵,靖王世子以後的妾室通房什麼的且沒什麼活路了。」
瓔珞聞言卻微怔了下,道:「這卻是為何?」
王雪瑤便停了玩鬧,笑著道:「這個永平公主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京中旁的閨秀們都畏懼靖王世子,永平公主卻極是愛慕靖王世子,幾乎到了著魔的程度。哭著鬧著非要靖王世子尚她,她如今都滿二十了,依舊待字閨中,就是因為非等著靖王世子尚她不可,偏靖王世子根本不要她,皇后娘娘也不同意,永平公主十六歲時,皇后給永平公主選了一門親事,那帝婿也算文武雙全,人才俊美了,偏永平公主死活不願意,聽說連頭髮都絞了,鬧著要出家,最後這事兒只能不了了之了。到了永平公主十八歲時,皇后又為她物色了一位將才,也是風度翩翩又武藝超強,誰知聖旨都要下了,永平公主卻上了吊,被發現時就只差最後一口氣兒了,這親事自然是又黃了,就這樣如今永平公主都二十歲了,她這麼一直耗著,都不算什麼新鮮事兒了,大家都說最後皇后娘娘和皇上也拗不過她,多半還是會遂了她意的。」
瓔珞聞言笑著點頭,道:「那永平公主能這麼鬧騰還好好活在宮裡頭,可見真是個得帝後寵愛的,得寵愛的孩子,一般父母都拗不過孩子。尚公主也不錯啊,多高的榮耀呢。」
這個大豐朝很奇怪,瓔珞知道前世時上下幾千年,駙馬都不是一個好職業,地位也都不高。就說這駙馬稱謂的由來吧,據說當年秦始皇巡遊天下,因受到刺殺,只擊中副車,其後巡遊中秦始皇乘坐的車輛便常有變換,安排了許多的副車,而副車中所乘坐的替身大多便是自己的女婿,因女婿是皇室的人,他來做替身不會損害皇帝的威儀和尊嚴,也總比其他人可靠一下,而真發生意外時,女婿又是外姓,死了便死了。
皇子便絕對不會去乘副車,由此才有了駙馬的稱謂,也可見駙馬當真不是什麼尊貴之人,也沒那麼高的地位。自古駙馬不攝政,尤其是明朝,公主死了駙馬甚至要守一輩子,不可以再娶妻,除非再尚公主,不然還要搬出公主府發回娘家去。甚至許多朝代連郡主的夫婿也都不攝政。
可這大豐卻完全相反一樣,不但不限制駙馬郡馬攝政,而且都是將公主郡主嫁給位高權重,對天朝做出重大貢獻的人以示嘉獎和榮耀的。且公主出嫁後雖然也有公主府,但一般駙馬也都不住在公主府中,另外是有府邸的。而且府邸中也不乏女人,不過一般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之流,一般都不會抬做小妾側室。
而公主若是故去,駙馬依舊可以照常娶妻生子,續弦生的的孩子也照樣是記做嫡子的,只不過身份上會比公主所出的孩子略微低那麼一些罷了。只一般人家也是這樣的,結髮所出孩子要高續弦所出一頭。這倒也算不得皇室公主特權什麼的。
更有公主和帝婿的夫妻感情好的,直接便住在帝婿府上,上伺父母,中掌家務,下撫子女,和尋常婦人並無不同,像太后所出的敏慧長公主就常年住在柱國侯府,晨昏定省一日不漏,和夫家相處的極好。
所以這大豐的公主郡主皆很受歡迎,大臣們也都以能娶到公主郡主而歡欣雀躍。
靖王世子秦嚴不光出身高,本身又位居二品將軍,也算年少俊才,他會娶公主,瓔珞也沒什麼奇怪的。
她倒因王雪瑤的話想到了別處去,本主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庶女,整日關心的都是雞皮蒜毛的小事,故此本主記憶中根本就沒有關於朝局的任何信息。
她穿越過來後,雖然也從旁處旁敲側擊想要知道這些,可穗州遠離京城,內宅的姑娘們好似真都不關心這個,除了打聽到現如今是天璽帝在位,他統共就得了七位皇子,兩位還沒成年便去了,如今在的只有五位皇子,除此以外,瓔珞竟再打聽不出旁的了。
她也曾讓蘇景華給她買些史書之類的來看,可那些書也沒有講當朝之事的,這便使得瓔珞有種睜眼瞎的感覺。
她不是純粹的古代女人,根本就沒有內外有別的想法,而且她知道,這古代外頭男人們犯了事兒,那都是要累及女眷的,動輒便滿門抄斬,她可不能將命運都託付給蘇定文還有那定安侯府的一群紈絝。
所以如今朝堂到底是個什麼情景,以前在穗州時無從打聽也便罷了,如今卻是要好好打聽一下才成,還有這朝廷上的重臣們,哪家和哪家親近,誰和誰是同一條船上的,甚至宮中有幾位娘娘,哪位更為得寵,這些事情她都得吩咐人去打聽下才行。
便像現在王雪瑤告訴她永平公主愛慕靖王世子,還說皇后娘娘不同意此事,靖王世子也不喜歡這位公主,更是不願迎娶公主,瓔珞便不覺著秦嚴不娶永平公主這其中只是不喜歡的原因,必定還和朝堂局勢有關,可到底又有什麼關聯她卻是一無所知。
這樣什麼都不明所以的感覺太糟糕了,叫瓔珞有種驚慌不安感。
王雪瑤見瓔珞突然發怔便推了推她,道:「想什麼呢。」
瓔珞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瞧向王雪瑤道:「想姐姐你啊,方才還說我呢,可我怎麼覺著昨兒瑤姐姐提起那位遲家公子,口氣有些不對呢。」
王雪瑤被瓔珞戲謔的目光盯著,一時雙頰一紅,撲上去拍打瓔珞,兩人在軟榻上鬧成一團。
兩人玩鬧了一陣便有丫鬟進來稟報太夫人已經眯了一覺醒來,喚兩人過去說話。瓔珞二人便又往養心堂去,午膳瓔珞是陪著太夫人一起用的。
而蘇景華卻和遲璟奕一起用膳,用過膳他便被送回了太夫人處,瓔珞見蘇景華興沖沖的對自己點頭便知道文書都已經簽好了,眼見太陽從高空開始往西移,便領著蘇景華和太夫人辭別。
太夫人也未多留他們姐弟,只衝瓔珞道:「你剛回來,前頭那兩個大丫鬟又都出了意外,暫時用不得,只怕身邊也難有個貼心的丫鬟,我看你那乳娘對你倒是真心實意,只是她到底年紀大了,精力只怕不濟,妙哥是個好的,伺候你時,我瞧著也算投緣,昨日你回家去,我聽瑤丫頭說妙哥兩日都泱泱的,我已吩咐了她收拾行囊,你且帶她一同回去伺候吧。」
太夫人說著擺手,一旁蘇木便將一張賣身契拿給了瓔珞,又道:「太夫人給姑娘收拾了些常用的衣料吃食,都已經裝了車,姑娘一併帶回去用。」
一旁雲媽媽聞言當真是滿心歡喜,倒不是貪這些東西,而是太夫人這個態度,又送東西又送人的,一瞧便是真心對自家姑娘的。這份喜愛,對姑娘來說彌足珍貴,回去後,侯府的人瞧見太夫人這般高看姑娘,對姑娘也會多一份重視。且太夫人在京城各府老夫人們中是極有威望的,她看中自己姑娘,對姑娘也只有好處,以後說不得還是託了太夫人的福為自家姑娘尋一門好親事。
雲媽媽笑的一臉菊花,瓔珞也感念太夫人的疼愛之情,並不虛言推辭,落落大方便受了下來,心裡念著回去後再想幾張對老人有益的藥膳方子,什麼治失眠的,補鈣的,明目的……也多做些針線活,回頭送過來也算自己的一番心意。
太夫人見她沒有多加推辭,只是眼眸中的感動親昵卻實實在在,心中也是高興,吩咐王雪瑤送瓔珞姐弟出府。
眼見著瓔珞姐弟離開,金嬤嬤才扶著太夫人在羅漢床上躺下,道:「蘇姑娘這份爽利勁兒倒和太夫人年輕時候頗像,也莫怪太夫人喜歡她,老奴瞧著也是愛的不行。」
金嬤嬤的話像是勾起了太夫人的回憶,她面露追憶,笑著道:「可不是嗎,我那時候也是這麼個恩怨分明的性子,只可沒她這般的好容貌呢,當年母親和婆母商定了親事,兩家相看時,那老鬼卻是嫌我模樣不俊,且沒瞧上我呢。」
太夫人的話尚且帶著兩分的醋意,當年太夫人和老將軍相看,老將軍就因為太夫人長得沒有另一家姑娘好看,有些個不願意,太夫人聽聞此事心中不忿,偷偷找到老將軍將其臭罵了一頓,並且揚言自己也瞧不上以貌取人的狹隘男人,這門親事不結了。誰知道最後倒是老將軍又死乞白賴的去求娶的太夫人,後來兩人更是伉儷情深,老將軍一生都守著太夫人過來的。
金嬤嬤聽太夫人話語中帶著幾分少女的嗔惱和酸意,眼見太夫人眼眶微紅,顯是又想起了丈夫被觸及了傷心事,當下忙轉移話題,笑著道:「要說蘇姑娘姐弟長的可真是一點都不像呢,且都是一等一的好樣貌,想必生母定也是個容貌出眾的。不過老奴眼瞧著蘇姑娘那弟弟倒是有些面善呢。」
金嬤嬤言罷,太夫人也是一怔道:「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這一說,我竟然也覺得哪裡面善,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像了誰。」
金嬤嬤便笑了,只道:「可見蘇姑娘姐弟是真和太夫人投緣呢。」
那廂瓔珞已經被王雪瑤送到了內宅垂花門處,果見妙哥背著個包袱站在垂花門邊兒等候著,瞧見瓔珞便忙迎了上來,跪在地上結結實實地磕著頭,一臉的笑意。
瓔珞早知妙哥並非將軍府的家生子,她願意跟著自己,而自己身邊也是缺少人用,正是兩廂有益的事情,故此便上前一步親自扶起了妙哥,道:「你願意跟我,我自也會好好待你,只我這庶女的身份,將來可未必就能有好前程,你可莫再後悔啊。」
妙哥伺候瓔珞半個月,早便心悅誠服,心知瓔珞是個有成算的,且有些不同於尋常大家閨秀,哪裡不一樣妙哥也說不出來,但她就是覺著跟著瓔珞特別讓人心安,且特別的自在輕鬆,所以她是真心想繼續跟著瓔珞的。
而且就算不論這些,只從現實上考慮,妙哥也覺著跟著花樣年華的瓔珞比跟著遲暮之年的太夫人當個三等丫鬟要來的有前程。
她笑著起了身,脆聲道:「奴婢才不會後悔呢,姑娘莫嫌奴婢蠢笨便好。且奴婢也相信,姑娘前程好著呢,才不會讓奴婢跟著吃糠咽菜呢。」
王雪瑤便推了一下瓔珞,嘟嘴道:「瞧這丫頭是相中你有好前程了,唉,看來我是個沒前程的,在這丫頭眼皮子底下晃了多少年,也沒讓看中呢。」
妙哥忙笑著道:「王姑娘身邊多的是伶俐丫鬟,奴婢這種蠢笨的哪裡湊得到近前去。王姑娘便莫笑話奴婢了。」
王雪瑤揚起眉來,道:「喲,這還沒出將軍府門呢,我這便成王姑娘了?當真是個忠心的丫頭,生恐我跟你們姑娘搶人是怎麼的?」
她說著一掐腰,佯裝惱怒地瞪著瓔珞,道:「趕緊的,帶著你這丫頭走吧,再留下去可就沒我落腳的地兒了。」
瓔珞和王雪瑤又笑鬧了兩聲,便上了軟轎,一路抬出府門又換乘馬車往定安侯府回。
這一路倒沒再生什麼意外,回到府中時正值夕陽落山之時,霞光漫天。
馬氏雖氣言不讓瓔珞去請安,只當沒有她這個孫女,可瓔珞自然不會真免了請安,這古代以孝道治天下,她若不去給老夫人請安,那卻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故此瓔珞回了府未曾往秋水院,便先到福祿院去給老夫人問安。她到時長房的蘇瑛鶯,三房蘇瑛玥,四房蘇瑛雨姐妹都圍在馬氏身邊說笑。正說到高興處,歡聲笑語一片,氣氛正好。
聽聞丫鬟稟報瓔珞從將軍府回來前來報平安,不知為何屋中便一下子靜默了下來。
瓔珞說到底也是蘇定文的血脈,雖然馬氏並不喜歡她,但還不至於真就不讓她來請安,真不承認這個孫女。故此她坐直了身子便吩咐丫鬟帶瓔珞進來。
旁邊蘇瑛雨瞧了眼坐在一旁撫弄著鬢髮的蘇瑛鶯,眼神微閃,突然沖蘇瑛玥道:「三姐姐,五姐姐在穗州時是不是江南第一美人啊?」
蘇瑛玥早便察覺到蘇瑛鶯和蘇瑛雨姐妹不睦,聞言哪裡不知蘇瑛雨這是在刺蘇瑛鶯的,便接口道:「哪裡會有這樣的稱謂,不過在穗州時各府走動,確也沒見過比五妹妹更美的姑娘了。」
蘇瑛雪便拍手道:「這不就是了,這第一美人的封號怎麼就不能有了?你們回來前,咱們京中的姑娘們就常常私底下說四姐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蘇瑛雪那話分明就是說蘇瓔珞沒來京城前,大家都說蘇瑛鶯是第一美人,也就是說,蘇瑛鶯容貌比不過瓔珞,如今只能屈居第二了。
蘇瑛鶯卻笑的一派溫婉,道:「十妹妹就會取笑我,什麼京城第一美人,都是這個促狹鬼自己瞎編排的,三姐姐可莫信她,且不說別人,就五妹妹的容貌,我便一萬個比不上。再說了,讓祖母說,祖母這些個孫女哪個不是長得如花似玉的?更別說,咱們女子當以品格才情論起,哪裡能只比容貌呢,祖母說是不是?」
蘇瑛鶯這般說倒像是瓔珞就是個塗有虛表的女子一般,她說著依向馬氏,滿臉嬌俏地蹭了蹭馬氏的手臂,馬氏便拍著她的手道:「四丫頭說的對,做姑娘的要緊的是品格性情,容貌皆在其次。」
說話間瓔珞已走了進來,她今日因是去將軍府,特意穿了先前在將軍府時王雪瑤讓楚衣閣給她定製的那三套衣裳中月白色的一套。
這套衣裳雖然極為素淡,可樣子卻精緻,花樣的典雅,穿在瓔珞身上雖然少了昨日的盛艷明媚之感,可卻顯得清美冷艷,別具風姿。
她一走進來,蘇瑛鶯便望了過去,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厭惡的嫉色。心裡越發覺著她一個三房庶女整日穿金戴銀,打扮的時薪富貴,半點規矩也沒有。
瓔珞沖馬氏行了禮,又和蘇瑛玥姐妹相互見禮後,便在一旁坐了下來,蘇瑛鶯望著瓔珞身上的衣裳卻道:「我們正說五妹妹長得好呢,五妹妹便到了,今兒五妹妹這般打扮,我瞧著比昨兒更加清麗絕俗了,五妹妹這身衣裳款式瞧著倒像是今年京城新流行的呢,定然是早先回京時,三伯母先打聽了京城流行的衣裳款式特意給三房姐妹們做的吧,咦,怎麼不見三姐姐穿這樣的衣裳呢?」
蘇瑛鶯說著便疑惑的瞧向了蘇瑛玥,蘇瑛玥頓時眼角一紅,尷尬的笑了起來,道:「穗州離京城千里遠,哪裡會為這點子事兒特意派人進京打聽,五妹妹身上那種衣裳卻是只五妹妹有,我們姐妹都是沒有的。」
瓔珞聽兩人一唱一和,沒一個省油的燈,頓時心下冷笑。
蘇瑛鶯明明知道宋氏因為自己的緣故,如今被幽禁著,卻偏偏就要在老夫人面前提宋氏,又說她身上的衣裳不見蘇瑛玥穿戴,暗嘲她一個庶女卻壓過了嫡女,當真是句句挑事,生恐馬氏不夠厭惡自己。
而蘇瑛玥又說這衣裳她們都沒有,只自己一人有,明里暗裡皆是她不顧姐妹吃獨食,薄情寡義,顯得她做嫡女嫡姐的多少可憐委屈。
蘇瑛玥也就罷了,這個長房的蘇瑛鶯又是怎麼一回事,好似對自己的敵意根本不像是氣場不和這麼簡單呢,只她們既然挑事,她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要還回來的。
&題外話>
艾瑪,姑娘們都太冰雪聰明了,全部猜對了啊,素素要破產咧。
哈哈,小葉子的氣場已經到了不聞其聲,不見其人就秒殺美妞們的地步了嗎?妞們這麼期待男配出場,讓男主怎麼活啊,這明顯是要男配逆襲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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