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終於找到了出氣口:「你那個好媳婦,我才說了她幾句,就興師動眾的要搬出去,怎麼我做婆婆的連句話都不能說了嗎?侯府如今多事之秋,一個個都往外躲,二房和三房要分家,一堆的事(情qing)等著人去處理,她倒是輕快了,難不成我這把老骨頭還要給你們當牛做馬到何時?」
這些年侯爺夫妻感(情qing)不睦,老夫人很關鍵,她總是時不時在侯爺面前說些侯夫人的壞話,可這位侯爺還真是不知輕重,次次都能如了老夫人所願,與侯夫人起些爭執,而後負氣出府,夜不歸宿是常事,外室自然而然比府里這位得寵。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老夫人屋內的下人早就習慣了這一幕,偏侯爺是木訥的,母親這些舉動無疑是異常的,侯爺卻從未往深里想過。巧芯心中默嘆,侯夫人這輩子的付出算是白費了。
侯爺安撫好老夫人,怒氣沖沖的向後院而去。侯夫人已然將嫁妝清點完畢,馬車跟在朱冉成的(身shēn)後向外祖父家而去。
冉成冉青兄弟兩並駕齊驅,冉娉在丫鬟的照顧下坐在馬車裡,母親說還有些事(情qing)要處理,讓他們先行一步。
冉青多少有些沉不住氣,眼眶有了隱隱的濕意:「大哥,我們真的要離開這裡,這是我們的家呀。」
冉成一副冷然的模樣,仿佛一個旁觀者,他的眼中瀲灩著冰冷和幾分不屑:「我們當他是家,可這個家何曾讓我們感到溫暖和踏實。從我懂事以來,父親的那位外室惹了事(情qing),父親幾(日ri)幾夜奔波在外,最後還要丟給母親個爛攤子,二叔的官位要升遷,三叔的生意要攀扯官場,這些種種的事物,哪件不是母親出頭去周旋,父親,那就是個躲在母親(身shēn)後不斷製造事端,還妄圖污衊母,給他那位好外室拿到侯府夫人的位置。」
「大哥,以前從未聽你提及,父親果真是過分。」
「冉青,我們拖累母親太久了,若不是顧慮到我們的前程和姻緣,母親怕是早就離開這裡了。這次,祖母居然要我娶八公主,保全侯府。」
「什麼?那個王八蛋沾染過的女人,憑什麼要辱沒大哥,這些事(情qing)你和母親本就不該瞞著我和妹妹,這個家不要也罷。」冉青因著怒氣漲紅的臉色,迎著寒風,通紅一片。
長林和長矛警惕的環視四周,擔心侯爺派人來攔截。安伯府里就跟一滴不長眼的水入了(熱rè)油鍋一般,炸開了花。朱氏是侯爺的親妹妹,當初能嫁入安伯府,也是得了侯夫人的幫襯。
朱氏這些年記得侯夫人的恩德,回娘家次數少些,著實因為看不慣娘的做法和大哥那般對嫂子的不滿,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說話,母子兩根本聽不進去,時間久了,便也眼不見為淨,很少回門了。
此時,聽夫君說起侯府的做派,更是氣的要死,安伯爺唉聲嘆氣:「你大哥真是個糊塗的,這些他有了外室,還能穩居朝堂之上,都是你嫂子在起作用,冉成德才兼備,文采了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皇上那是(愛ài)如珍寶,哪裡會讓他娶了公主而不能入朝。」
朱氏淚水撲簌簌的向下掉:「我大哥不成器就罷了,我娘也是的,當初讓我大哥死皮白臉的纏著大嫂,娶進門了,又支持我大哥寵著外室,這下可好了,闖了這麼大的禍事,又想推到成兒(身shēn)上,那才是侯府的希望,怎麼能這麼糊塗。」
安伯爺讓人備下馬車,催促著讓朱氏趕緊回去看看,侯夫人的陪嫁都昭然若是的過了幾條街了,要不了一炷香的時辰,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清楚了,侯府沒有皇后娘娘撐腰,怕是更加被動,皇上定然會新賬舊賬一起算。
侯爺受了老夫人的蠱惑,氣急敗壞的衝進侯夫人的院子。
以往(熱rè)(熱rè)鬧鬧的院子現在冷冷清清,屋子裡一應擺設俱在,侯夫人站在一棵枯木樹下,像是靜靜的等著他來似的。
柳嬤嬤立在旁邊,環翠守在門邊,自此再無旁人。侯爺根本不曾注意到這些變化,上來便只有質問,侯夫人是徹底的心死了。
「侯爺可還記得,這棵枯木是什麼?」侯爺呆愣片刻,溫怒更甚。
侯夫人像是根本沒有看到,自顧自的說著:「當初侯爺將它從城外的遠山上移植過來,費了不少心力,妾(身shēn)剛入府時,時時刻刻澆灌,防蟲,這棵樹經過十幾年的培植,枝繁葉茂,長成可以為人遮風避雨的大樹,可妾(身shēn)心中的那顆大樹卻不復存在了。」
「眼下侯府艱難,讓成兒出來頂一下怎麼了,鴻兒也是我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rou),我總不能看著他去死吧。」侯爺咆哮著,他這些天在表妹哪裡受盡冷嘲(熱rè)諷,回來又被娘親訓斥,哪哪都不省心。
侯夫人眉眼如畫,不施粉黛,也沒有半點朱釵金珠點綴,(身shēn)上的狐裘純潔如皚皚白雪,「侯爺,從今往後,你可以把他們母子接進府來,侯府的夫人之位,我已經讓位了,侯爺以後自便吧。」
這個時候侯爺才意識到侯夫人的不對勁,「你這是何意?表妹這些年受盡委屈,我偏袒鴻兒一點,也是(情qing)理之中。」
侯夫人深吸一口氣:「侯爺,這是和離書,你簽了,我們便兩清了,至於我的三個孩子,侯爺和老夫人還是莫要打什麼歪主意了,我會一併帶走,和離書上寫的明明白白,他們出府後諸事在與侯府無半點瓜葛。侯府(日ri)後富貴,我們絕不高攀。」
「休想,你走可以,憑什麼帶走我的兒子。」
「兒子留下做什麼?任由你們欺凌,塞一個不貞不潔的女子給他為妻,再將那個給他戴綠帽子的玩意扶上世子之位,做你的(春c混)秋大夢去吧。」
侯夫人向前((逼bi)bi)近一步:「侯爺難道就不好奇,這麼多年,老夫人那麼喜歡你那位外室,對二房和三房比你這個侯爺可要好上不止千倍萬倍。」
侯爺臉色逐漸鐵青,卻咬著牙怒斥:「作為兒媳,居然挑唆我們母子的關係,你的女德學到哪裡去了。」
侯夫人揚天一陣兒冷笑,「這件東西煩請侯爺交於老夫人,若是明(日ri)午時前,我沒能收到和離書,那麼侯府的醜聞就不止這一樁了。」
她的話已說完,再無留下去的必要,起(身shēn)大步向外走去,柳嬤嬤和環翠緊跟其後。直到人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都未能從發生的事(情qing)中走出來。
侯爺踉蹌的(身shēn)體,舉步艱難的回到老夫人院子,迎頭蓋臉便是一頓拐杖,侯爺跌坐在椅子上,肩上背上的疼痛早就被心痛替代。
巧芯暗自擔心,老夫人專撿(身shēn)上招呼,這般心思多麼歹毒。侯爺手裡的包袱滑落下來,巧芯上前幾步撿起來,拿給老夫人。
包裹打開的一剎那,老夫人尖叫一聲,失態的模樣讓屋內之人心驚膽寒。一個銀鐲子,一件嬰孩兒的肚兜,還有一封信皮,她顫巍巍的雙手打開信皮,裡面空空如也。
她轉(身shēn)如餓狼般撲到侯爺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凶神惡煞的吼叫,追問是誰給她的這些東西,他又知道些什麼?
侯爺只會木訥的搖頭,老夫人(身shēn)體一軟,癱坐在地上,丫鬟婆子七手八腳的上前拉的拉,抱得抱,抬的抬,費了一番功夫,才將老夫人弄到(床chuáng)榻之上。
巧芯瞅著那隻銀鐲子很眼熟,便多看了幾眼。屋裡安靜下來,老夫人讓眾人出去,獨留下侯爺。
二夫人和三夫人心急火燎的來到老夫人院子,與剛回府的朱氏遇到一起,三人長吁短嘆,毫無辦法。
侯爺垂頭喪氣的從老夫人的房裡出來,朱氏氣惱的質問:「外面那個狐狸精都要把這個家給毀了,你還當她是寶貝般的護著,大嫂這麼多年為侯府嘔心瀝血,((操cāo)cāo)透了心,你說,何時將大嫂接回來。」
二夫人和三夫人是弟媳,不適合追問大伯房裡的事(情qing),現在火燒眉毛,只能幫著說幾句,三夫人管不了那麼多,「大哥,這個府里這麼多年,我們妯娌處的不錯,你當主心骨是您嘛,弟妹說句大不敬的話,這侯府的主心骨是大嫂。」
二夫人拉住三夫人,生怕再說出些不著邊際的話語,「大哥,侯府正是危難之時,大嫂不是那種扛不起事(情qing)的人,夫妻哪有隔夜仇,您趕緊將府外的事(情qing)該斷得斷,給大嫂個交代。」
侯爺依舊往外走著,朱氏搶先一步攔住他的去路:「大哥,還有三天就到了皇上給的期限,大嫂一走,侯府該如何?」
「侯府是我在做主,以前是,現在是,以後還是,她一個後宅婦人能做些什麼,不要再胡言亂語,娘(身shēn)子不舒服,你們去看看吧。」他不知所謂的抬步離去。
巧芯回到房間,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睡,她跪爬到(床chuáng)頭的柜子邊,打開,從最裡面上鎖的匣子裡拿出一個銀質的首飾盒,年代久了,銀色不再透亮,浮著一層黑色的暗淡。
她將盒子打開,借著窗外的月光,兩支樣式陳舊的銀簪和一支與包裹里一模一樣的銀鐲子呈現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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