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66鋒迴路轉

    向夫人勉強笑道:「那還真是多謝親家了。」

    太王妃又道:「可不是,所以這也是我一心想促成翰哥兒與方家四姑娘婚事的主要原因。」

    向夫人感激地道:「多謝妹妹,一心為著翰哥兒著想。」

    「都自家人,翰哥兒又是我唯一的侄子,不幫他幫誰去?何談謝字。」太王妃盯著向夫人,「嫂子與方家也已訂下了婚事,如今,方家勢頭正旺,長子已小升了一級,次子更是立功顯著,如今,三子也已進入官場。三個姑娘也是嫁入高門。人人都在講,方家定是祖上冒青煙了。」

    向夫人想著方家如今的勢頭,也確實心動,也確是感激小姑子給翰哥兒說的這門親事。

    「妹妹眼光確實獨到。翰哥兒有了姑姑輔助,相信日後定能光宗耀祖,出人頭地了。」

    太王妃不可置否,「我也只是力所能及給翰哥兒鋪路,俱體還是得翰哥兒自己努力才成。就像方家,方家大公子也是借著岳家的勢,才有今日成就。我也希望,翰哥兒能學學方家大公子,多作出努力,相信日後定大有成就。」

    向夫人深以為然地點頭。

    太王妃話鋒一轉,問:「那,翰哥兒是如何討得岳家歡心呢?方家姑娘還未過門,向家就準備納妾,並且還是納平妻進門。嫂子,我真不知該說你糊糊塗還是精明了。」

    向夫人心裡一個咯登,原來小姑子果真為的是此事。但面上卻作出難色,語氣為難,「我那侄女,已到了婚嫁的年紀,可偏偏,我那兄嫂卻故去了。若是三年守孝下來,我那侄女豈不耽誤終身大事?所以,唯今之計,便是想讓她與翰哥兒百日內成親,來個借孝,這樣,我那苦命的侄女一來有了依靠,二來也不耽擱終身大事。」

    太王妃哂笑:「借孝情有可原,可幹嘛非要嫁翰哥兒不可?京里難道就真的沒男人了?」

    向夫人不悅,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嘆道:「我那兄嫂一直經商,門戶低,恐怕京中官宦之家瞧不上。我也不願讓她受這個委屈。所以,還是想著舉內不避親,乾脆撮合她和翰哥兒,一舉兩得。」頓了下,又嘆息道:「只是方家姑娘脾性大,不肯同意。」

    太王妃淡道:「這還未進門,就要納妾進門,並且還是平妻,如果換作是我,我也不會答應。」

    向夫人面有難色,「可青雯確實可憐呀。除此之外,我也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方家書香門弟,理應理解包容才是,怎麼還……還這般無動於衷,難不成,真要眼睜睜把青雯的終身大事給耽擱不成?」

    太王妃嘆息,那是對這個嫂子的寓昧與目光短淺而嘆息,「嫂子呀,你一心一意可憐你那侄女,可你想過方家沒有?當初方家之所以答應把閨女許給翰哥兒,還不是瞧在嫂子曾許諾過三年內不許納妾的諾言。如今,向家出爾反爾,反還想逼著人家同意納平妻進門,你這簡直是打人臉呢?稍微要面子有底氣的人家都不會同意。」

    向夫人心下不高興,忍不住道:「可我那侄女確實是情非得已呀。難不成,就真的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因為守孝白白耽擱終身大事?方家書香門弟,如何不知緩急輕重?」

    太王妃被氣笑了,冷笑一道:「那是你的侄女,又不是方家的侄女,與他們何干?再說了,我就不信京城那麼多男兒,就真的找不出適合的?你那侄女的事,包在妹子身上,半月內,一定給她找個好的,但嫁人翰哥兒,萬萬不行。」

    見向夫人又要反駁,太王妃又道:「嫂子也不想想,不管你是真的心疼侄女,還是其他原因,總之,你用這樣的理由迫使方家同意平妻進門,方家定是老大不痛快,這可是打人臉呢。日後翰哥兒想要得到岳家幫助,可就難羅。嫂子心疼侄女,難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兒子?畢竟翰哥兒才是你親生的,日後養老送終蔭封誥命也要靠翰哥兒。」

    向夫人緊絞著帕子,一言不發。

    太王妃又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嫂子看著辦吧,千萬別因小失了大。表姑娘那十萬嫁妝確實誘人,可再多的嫁妝,也是人家自個的,難不成,身為婆婆還好意思明搶明要?」

    向夫人麵皮一顫,猛地抬頭盯著小姑子,臉上火辣辣的燒燙著。

    「妹妹,你這是什麼話?我又豈是貪圖那點嫁妝之人?我還不是瞧著青雯可憐,一心替她著想麼?」

    太王妃不客氣地道:「你若一心替她著想,就給她選門好的婆家。」

    「……」向夫人面色轉了數遍,手上的帕子絞得越發深了。

    太王妃冷眼旁觀,心頭大怒,幾乎恨鐵不成鋼了,可是,她又不好把話說得太絕,在心裡過了遍氣,壓下心頭的震怒,又道:「不瞞你說,今日方府的老太君來找過我,就與我說這事兒。表姑娘的事,他們是堅決不同意的。若嫂子真要一意孤行……」

    向夫人連忙望向她。

    太王妃頓了下,語氣雖輕,卻也鏗鏘,「老太君把話說到前頭了,她已把向家送去的聘禮全都整理了,是留是返,全憑嫂子一句話。」

    向夫人身形一震,失聲道:「他們當真要這麼做?」

    太王妃冷笑:「難不成,京城就只有向家,人家閨女就非翰哥兒不可了?」

    向夫人心頭震驚,脫口而出,「他們這般行事,豈不給外人留下把柄?……方家女兒善妒不容人?」

    太王妃悲痛地盯著她,語氣帶著不可思議,「嫂子果然打的這個主意。你把表姑娘的事拋給方家,讓方家來做這個決擇。方家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就是不賢,善妒,犯了七出,嫂子可是這個意思?」

    向夫人面色一紅,但仍是震震有詞,「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方家若是不同意,本就是善妒。」

    太王妃深深失望搖頭,「你這樣的伎倆,方家早已識破了。他們也不會上你的套。嫂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向夫人冷笑一聲:「呵,難不成,他們還敢與我退婚不成?若真是這樣,那方家女兒善妒的名聲可就傳開去了,到那時,看誰還敢要她。」

    太王妃沉重地道:「不,若真的退掉了婚事,也是向家貪圖錢財,見錢眼開,逼迫方家姑娘了。」

    向夫人大驚,「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

    太王妃坐直了身軀,也不看她,只淡淡地道:「方府的老太君與我說了,向家之所以一心一意娶表姑娘進門,就是為了表姑娘的那十萬嫁妝。」

    向夫人氣得咬牙切齒,「不要臉的老婦,明明就是他們方家女兒善妒,居然還作賊的喊捉賊,真是豈有此理。」

    太王妃閉了閉眼,揉了揉額角,厭厭地道:「算了,你要一意孤行就由你吧。但我醜話說到前頭,此事若是影響了翰哥兒的仕途,可千萬別來怨我。」

    向夫人心頭有氣,但也怕這個小姑娘真的一氣之下撒手不管了,於是又忙討好地道:「妹子說得句句在理。可是,我這個侄女也不能放著不管呀?」

    太王妃道:「所以你真的打定主意要置方府顏面不顧了?」

    向夫人道:「哪有這麼嚴重的,只是請他們包容理解,翰哥兒娶青雯,亦有著不得以的理由……」

    「嫂子有沒有想過,方家閨女,並不是非向家不嫁的。」太王妃苦口婆心道,「當初,方家的四閨女,差一點就嫁進了永寧伯府,再來,丁家,何家也都上頭求親……丁家,何家,還有慶安伯府,哪一個不比向家強?可嫂子知道方家會獨獨選中向家?」

    向夫人心裡不大痛快,他們向家再不如意,可總也是五品官兒嘛,她的兒子也是百里挑一的俊逸男兒。別人家的孩子,哪能與她的翰兒比。

    但儘管心頭不悅,向夫人面上卻是一派淡淡神色,「我知道,當初永寧伯府原是想迎娶如情的。若不是妹妹做了些手腳,方家閨女也還輪不到咱家。」

    太王妃心中一痛,心頭稍稍愧疚了吧,但很快又道:「我是真心喜歡如情那孩子的。覺得配翰哥兒,怎麼瞧都怎麼好。乖巧柔順,知書達理,又懂事明事理。花嬤嬤嫂子還有印像吧?」

    向夫人微微地笑著,「花嬤嬤麼?當然記得。驍哥兒的奶娘,又是京中各豪門大戶爭相聘請的教引嬤嬤。」

    太王妃道:「花嬤嬤也先辭了王府的差事,回了山東,第一起差事全是教養方家幾個姑娘,花嬤嬤最是讚不絕口的,就是這方家四閨女。性子好,又懂規矩,精通女紅,最重要的,還特別疼人。方家姑娘我都仔細觀察過,就數這四姑娘最合我心意。無輪橫看還是豎看,都特滿意。想著配翰哥兒,是再適合不過了,這才……從中破壞了與江家的婚事。」太王妃說得感嘆,不能光指責永寧伯夫人云氏一味的鑽營權勢,攀龍附鳳,又嫌貧愛富,實際上,京中那些鐘鼎鳴食之家,哪個不是這樣的德性?雲氏最重要的還是不想委屈自家獨子,非要給找個方方面面都撥尖的。如情確實讓人喜歡,但遺憾在庶出的身份,所以,才讓她有了空子鑽。

    不過,想著開安郡縣嫁過去過得也不如意,心頭也很是愧疚。

    向夫人想到先前替兒子四處求親的窘境,也很是感慨,「好妹妹,難為你一心為著翰哥兒著想。」那時候向家真不乍地,求親處處碰壁,條件稍高的又不願低嫁,條件差些的,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的兒子,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直到後來聽人說方家四姑娘品性操守為人處事針線紅樣樣撥尖,這才起了心思的。可惜,這方家四閨女雖只是個庶出的,卻頗受老子寵愛,托的媒才一開口便被拒絕了。最後,還是她這個小姑子親自出面周旋了許久,才把親事議了下來。

    太王妃道:「翰哥兒是我侄兒,我不幫他幫誰呢?只是嫂子,方家閨女本是低嫁,怎麼嫂子還想著在這節骨眼上與她添堵?你這不是明擺著讓方家難堪嘛。」頓了下,又道:「嫂子那侄女,守孝三年後,方家閨女也嫁進了門,表姑娘若因守孝而耽擱了婚事,這時候出於道義與責任,方家閨女為著名聲也定是同意的。不何非要這個節骨眼讓她進門?」

    向夫人心中一動,也覺得小姑子說的頗有道理。

    太王妃見她已經鬆動,又進一步道:「其實,嫂子真的心疼侄女,大可給她尋門好的親事,何苦收進兒子房裡讓她伏低作小呢?看著是疼她,實則是害了她。」見向夫人又要解釋,又道:「既然娶了媳婦,就不要拿什麼侄女再塞進兒子房裡了。嫂子,這是妹子的切身體會。還望嫂子切記。」

    向夫人不解,太王妃苦笑道:「還記得方如燕麼?那個不要臉的,不知打哪聽到了圓善大師給驍兒的算命緘言,居然又是改名又是處心結慮的設計了一切。當時我還真以為她果真是驍兒命中注定的妻子,這才勉強同意了她進門。可想著她以那樣的方式算計咱家,心裡就憋得難受,一心想著給她添些堵,把我那遠房的侄女弄進房裡來,並處處抬舉。可沒料到,嫡庶不分的後果居然是如此的慘痛……嫂子難不成也要走我的血路?」說起方如燕與兒子房裡的事,太王妃至今仍是追悔莫及。

    向夫人沉默了會,臉色轉了數遍,道:「不會的,青雯自小乖巧謹慎,斷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太王妃一聲冷笑:「我那侄女看著不也乖巧懂事麼?」

    「……」向夫人滯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太王妃見說得差不多後,又道:「該說我的我也說了,利益憋害我也分析得夠清楚了,嫂子自己看著辦吧。」然後起身告辭。

    向夫人連忙起身一個勁地挽留,太王妃溫言笑道:「最近盈兒那丫頭越發懶散了,我還是早些回去督促她,免得又給玩瘋了。」

    向夫人知道這個小姑子看著平易平人,實則與娘家從來沒如此親密過,也就悻悻然作罷,但想著太王妃剛才的態度,仍是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垂花門外消失的馬車,狠狠呸了一聲。然後折了回去,遇上童青雯,童青雯面上憂慮,「姑母,連太王妃都不同意我和表哥的婚事麼?」

    向夫人望著侄女嬌俏的臉,一陣憐惜,握著她的手,溫言道:「好孩子,剛才你也聽到了,我那妹妹說得也有道理,納你進門,可就得罪了方家呀。要不,姑姑給你尋門妥當的親事?」

    童青雯立馬哭道:「姑母,我就愛表哥一人,今生今世,除了表哥以外,我誰也不嫁。姑姑,您就成全成全我吧。姑母……」

    向夫人被搖得心軟,無限唏噓,「傻孩子,我知道你對翰兒的一片心意。可是,我那妹子不同意,方家也不同意,這可如何是好?」

    童青雯咬牙:「姑母放心,為了能嫁給表哥,我去給方姑娘磕頭,我一直求她,一直求她……若她真是個心善的,定會允了我的。」

    向夫人略有心動,但仍是有些為難,「這,可行嗎?」

    「一定可行的。我當著人多的面求她,她為了名聲,一定會答應的。」童青雯楚楚可憐的臉上出現一片驚人的堅定。

    向夫人一臉惋惜,「青雯,你這是何苦呢?你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伏低作小,我都不忍心了。何苦來哉,我覺得,還是另尋門親事把你風風光光嫁了,這樣豈不更好?」

    青雯搖頭,「姑母,我只愛表哥一人呀。除了表哥以外,我誓死不嫁的。還有,姑姑一向疼我,我也喜歡姑姑,我不想離開姑姑,我要一直侍候在姑姑跟前。」

    向夫人一方面嘆息,另一方面,又感動青雯對自己兒子的死心踏地,可欣慰的同時,又一時犯了難,方家門戶高,對兒子的仕途確有助益的。可是,侄女的終身大事,也不能不顧。

    一時間,向夫人也左右為難了。


    *

    但凡有兒子的,身為母親的,都會為著兒子的婚事擔憂的。向夫人是一例。

    其實,家家戶戶都有本難念的經。靖王府看著風光權勢薰天,靖太王妃活到這個歲數,男人安份,小妾通房全無,兒子也爭氣,女兒也活潑可愛,按理,這把年紀也該功成身退的,偏偏,仍是有著操不完的心。

    雕樑畫棟富麗堂皇王府里,太王妃仔細打量跟前的落地式屏風,繡山水的屏風全是一針一線仔細繡上去的,繡線顏色鮮麗,景色也迷人,再以唯美精緻的雕花梨木裱上,確實是美侖美奐。也蓋過了稍微遜色的繡功。

    其實,真要按行家的水平來看,這繡功只能說普通,但勝在顏色鮮美,意境十足,尤其左上角那四排繡得功整的詩句,便增添了濃濃的詩情畫意。

    心腹婆子宋江家的以警慎的語氣道:「……奴婢已打聽的一清二楚。這屏風其實是王爺從大同送往京城的驛站里半路截來的。」她仔細瞧了太王妃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斟酌了語言,「聽那驛館裡的人說,這屏風其實是送往舅老爺家表少爺的。」

    太王妃臉色沉了沉,不需宋江家的說明,她也已猜出了這屏風是何人所繡,只是沒料到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兒子居然……如此膽大妄為,做出這般讓人病詬的事來。

    在心裡轉了數遍心思,太王妃道:「驍兒這孩子,又不是十來歲的毛頭小伙子,怎麼還這般肆意妄為?」

    宋江家的不敢接話,只是笑道:「說不定,王爺只是喜歡這上頭的繡功而已,並無他意。」

    太王妃冷哼一聲:「宮裡賞賜下來的無論是衣帽還是各色屏圍,哪一樣不是撥尖的,咱王府也有專做針線女紅的,哪個不是數一數二的,偏還稀罕別人家的……驍兒這孩子,從來都不讓人省心。」說著又長長一嘆,命令宋江家的,「把它收了吧。看著就讓人心沉。」宋江家的連忙讓丫頭們把屏風收起來,收進庫房裡,太王妃沉吟了會,「得了,為免夜長夢多,拿去燒了吧。」

    宋江家的連忙道:「太妃,這樣不妥吧。王爺先前回府時,可寶貝它了。還責令下人頭好生侍弄,千萬別弄壞了。太妃若是擅自作主把它毀了,萬一王爺回來知道後,豈不生氣?」

    太王妃又想到兒子雖然大多時候都挺聽自己的,可一旦下定了決心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不免一陣泄氣,擺擺手,有氣無力,「天底下還有這般無能的母親……罷了,先收起來吧。」她揉著額角,心裡頗有怨氣,她在外頭是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王妃,王府上下從來都是她說了算,可一旦兒子厲眼一瞪,聲音撥高几分她就給抖上幾抖,一方面暗恨自己真是無用,另一方面又頭痛中……兒子已二十有四了,雖有幾個妾室通房,可大都不成器,自從把方如燕休了後,京中素有閨譽的待嫁千金又不合她的眼,太皇太后所選的諸家千金倒勉強入眼,偏這小子眼生頭頂,居然給拒絕了。之後她數度與她找合適的姑娘,不是嫌人家呆板無趣,就是指責人家生得不夠好看。生得瘦的,就嫌人家身體弱了,恐生不出嫡子來,生得壯實的又嫌人家肥了,五大三粗;羞澀內向的,嫌人家小家子氣,外向活潑些的又說是野猴子……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令國公千金,那就是百里挑一了吧,即有才華又有好品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端莊與活潑都是恰到好處的,這就沒得挑了吧,偏那小子居然嫌人家不夠白,皮膚不夠紅潤,眼睛生得小了……林林種種,就是沒一個入他的眼,簡直要把她給活活氣死才甘心。

    想到這裡,太王妃也不禁怨氣衝天的,「這一老一少的,都是不省心的,老的越活越回去,成天都要人盯著才肯吃藥,小的呢,讓他娶個媳婦簡直拿刀架他脖子一樣。如今,好不容易發現他有中意的,偏人家已訂了婚事,唉,我怎麼這麼命苦,攤著這對不省事的父子?」

    ……

    堂堂王妃都在指責犟牛兒子的不是,那麼堂堂伯府夫人,兒子優秀又一表人才,偏最近幾年,總愛做些讓她大動肝火的事來。

    氣派的永寧伯府內,雲氏的心腹婆子們俱守在屋外頭,離門窗各五大步遠。

    屋內,雲氏伸出略顯枯瘦的手,狠狠朝江允然揮去,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打蒙了屋子裡的下人,紛紛跪了下來求夫人息怒。雲氏氣得頭上赤金展翅瓔璃攢朱叉亂顫,臉色鐵青地指著江允然漠然的臉,「你個孽子,小小年紀居然這般放浪形骸,你要氣死我才甘心呀,嗯?」又見兒子始終漠然以對,更是怒不可竭,反手再一巴掌摑去,江允然白晰俊美的臉瞬間紅腫起來。

    雲氏忍著手上的疼痛,憤然轉身怒瞪著跪在地下瑟瑟發抖的頗有姿色衣衫不整的小丫頭,厲聲道:「賤婢,膽敢勾引主子,你究竟有幾條賤命?居然敢違背我的命令爬上主子的床。」雲氏知道自己兒子的出身與相貌,頗多令人眼紅,尤其防著府里的奴才爬上兒子的床,所以發現一個狠收拾一個,自不久前處置了一個妄想飛枝頭的丫頭,這陣子府里倒也安靜,但她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敢有賤丫頭膽敢冒著被杖斃的風險爬上兒子的床。

    這小丫頭也是知道雲氏的厲害,嚇得面無人色,瑟縮地解釋著,「夫人饒命,奴婢——是,是公子強拉著奴婢的——」只是她沒能反抗而已。

    雲氏額冒青筋,厲喝,「住嘴,死到臨頭還敢狡辯,來人,把這賤婢拉出去,亂棍打死。」

    「歡兒說的沒錯,她確是我強迫的。」江允然聲音淡漠,也阻止了歡兒被外邊奔進來的婆子拖出去杖斃的命運。

    「你……」雲氏氣得幾乎倒地,自從娶了開安郡縣後,這個兒子越發沉默了,並很少與媳婦同房,時常睡在書房裡。

    「你媳婦才剛生下孩子,你就這般……你可對得起她?」開安郡縣倒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妻子,對於他的冷落也不強求,並還挑了細心美貌的丫頭去書房服侍。如此周到細心大度的妻子,他究竟還有何不滿足的。

    江允然冷漠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母親親自挑選的媳婦自是百里挑一,又大度又貼心。可仍是不得母親歡心。這又是為何?」

    雲氏滯住,半晌無語。

    江允然冷眸瞅著她,又冷笑一聲:「母親一心一意給兒子娶了顯貴媳婦,可惜仍是沒給咱家帶來任何益處,反被處處受累,母親早已惱了她,如今,兒子順著母親的心意與她添堵,好使她識趣些,就不會再反對兒子納妾了。母親為何還要發這麼大的火?」

    「……」雲氏氣得雙眼幾乎發黑,卻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

    江允然繼續冷笑:「不過母親眼界也太高了點,你兒子如今並無官職在身,孫子也無品秩,只區區一個伯府世子的虛名。母親何苦又跑去害別人家的女兒嫁過來伏低做小?」

    「你,你……」雲氏一口氣提不上來,眼看就在暈倒,但她強自忍住,狠狠喘了幾口粗氣,語氣艱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媳婦生孩子落下病根,無法再生育,你總不能讓咱家百年基業全壓在煥哥兒一人身上吧?我原想著再給你納個妾,好開枝散葉,齊心把江家發揚光大,豈不好?」

    江允然譏諷道:「父親膝下只我一個獨子。母親若是從父親這一代就開始開枝散葉,豈不更好?」

    子不言母過,江允然這話已牽涉到母親品性問題上了,雲氏氣得瞠圓了雙眸,指著江允然接連「你」了數回,最終一個巴掌重重摑去,一聲厲喝:「你個忤孽不孝的孽子。」

    五個清晰的巴掌印印在江允然白皙的臉上,江允然仍是動也不動,任火辣辣的痛楚從臉頰從臉上蔓延至心窩處。

    兒子長這麼大,還從未如此忤孽過她,雲氏原本還想摑他巴掌,但見他神色哀漠,這些年來如行屍走肉般,心裡也如刀絞的痛,不知是氣還是悔。

    她語氣晦澀,「我知道你在怨我沒如你的意娶方家的女兒。可,我也有我的難處呀。你嬸子與我素有怨氣,如今,他們一家子越發平步青雲,反觀你爹爹,自從卸了御史的差事,便是人走茶涼。我一心想著結上一門顯赫的親家,好拉撥你,可誰又想到,當今聖上對番王會如此的嚴厲。然兒,娘已經後悔了。可是,再是後悔,這日子仍是要過呀?」她苦口婆心地道,「像咱們這樣的爵位之家,雖有了世襲爵位,可一旦沒了實權,那也不過是架空了的花架子,就連個內閣學士門前守門的都瞧不上。然兒,先前咱家如何的顯赫,如今,門庭冷落,人人暗笑嘲諷,還不是因你爹爹沒了實權所致?你是江家唯一的男兒,父母唯一的希望,你不可以恣意妄行。你媳婦娘家是靠不住了,咱們得另想辦法才是。」

    「如何想?難不成母親還想兒子停妻再娶?」江允然語氣充滿了濃濃的譏諷,如今朝庭規定,皇室女兒不得與士家子弟聯姻,一旦聯姻,則必須御下手頭的差事。只做個閒散駙馬都蔚,若是爵位在身,也只能繼承爵位,不得領其他差事。除非皇帝下特旨。

    雲氏身形搖搖欲墜,她何償不後悔,可是,誰又能料到當今聖上會對番王及皇室子女如此嚴苛。但是,人都娶進門了,除了供著養著,還能怎樣?

    「你媳婦娘家再是不得力,總歸是咱家的媳婦,你,還是不要做得太過份了。」雲氏澀澀地道,開安郡縣人不錯,性子也好,絲毫沒其姐開陽郡縣的飛揚與刻薄,如今又替江家生了個兒子,就是身體差了些。除此之外,也別無其他缺點。她再是勢利,也斷不會與她臉色瞧。

    江允然沉默著,沒有說話。

    雲氏又見兒子憔悴瘦削的臉色,心裡一痛,又道:「你房裡那些丫頭,既然不喜歡,就給清理了吧,免得誤了人家……」

    江允然不說話。雲氏又望了眼那個角落的丫頭,冷道:「至於這個丫頭……」

    「歡兒已經是我的人了。」江允然道,「就留歡兒一人吧。其他的,隨母親做主。」

    雲氏眯眼仔細打量這個嚇得面無人色的賤婢,忽然覺得很是面熟。

    那丫頭被雲氏這一番打量,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縮在地上拼命地朝雲氏磕頭,雲氏仔細盯了她一會子,望著兒子,滿臉的震驚,「都這麼些年了,你還念著那方家閨女……」

    江允然木然道:「所以,母親就大發慈悲,把歡兒留下吧。」

    雲氏心頭堵得厲害,卻又找不著發泄口,她緊緊捏了拳頭,深吸口氣,語氣森然,「留下她也可以,不過……」她頓了下,把守在外頭的孫婆子叫了進來,命令她再帶幾個粗壯婆子來。

    江允然不解其意,雲氏也不理他,只是對孫婆子道,「把她帶下去——喝涼藥』。」

    歡兒雖然才經人事,但也知道涼藥應該是很可怕的一種藥物,連忙大聲求饒,江允然卻面色大變,上前推開想抓人的婆子,怒視雲氏,「母親,您怎可如此殘忍?用這種方式讓她絕育?」

    雲氏面色冷冰一片,「一個奴才身份,如何夠資格生下江家的孩子。這個方式再簡單不過了,一勞永逸,何樂而不為?」

    江允然面色痛楚,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母親,語氣沉重,「歡兒再是地位卑賤,可總是條人命,也有做母親的權利,母親,什麼時候您變得如此殘忍?」

    雲氏只覺頭重腳輕,被丈夫指責刻薄目光短淺,她一番氣悶後也就算了,但如今,連兒子也這般指責她,忽然只覺胸口透不過氣來。

    *

    *

    今年京城雨水較多,隔三岔五就要下一場雨,不大,卻也讓人離不了屋子。但向家母子卻在滂沱大雨中,登門造訪。

    因為如情養在老太君跟前,是以,向家母子便被直接迎入松鶴院,李氏一旁作陪。

    一番寒暄後,向夫人坐到老太君身後的頭一把椅子上,李氏坐到她對邊,向雲翰坐到次位上,向夫人左右瞧了瞧,沒有見著如情的身影,便問道:「老太君,怎不見如情?」

    老太君淡淡答道:「晴丫頭在山西兩年,很少做針線上的事,如今早把她拘在屋裡頭好生做做女紅,免得生疏了。」

    向夫人面色訕訕的,明知老太君是在惱她先前的做派,但先前被小姑子一通道理後,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侄女重要,但方家卻也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於是又放軟了聲音道:「如情這孩子針線上已小有成就,老太君就不要再逼她了。沒得弄壞了眼。」

    李氏接過話來,「夫人說得極是。等會我自會去提點她。」

    老太君招呼著向夫人用茶,天南地北地聊著,對於向家與方家的婚事,隻字不提。李氏雖然嫉恨如善嫁得高,但比起如情來,自己的如美卻又高上幾截了,這次對如情的婚事,是格外的上心,也不吝嗇她對如情的關愛。

    三個女人就那樣,各懷心思聊呀聊的,聊到京中的八卦,各內宅里的鎖事,但兩家的婚事,卻是隻字不提的。在外頭聽牆角的玲瓏聽了半天都沒聽出什麼重要的信息,忍不住哀聲嘆氣的,雖然方府地方開闊,冬暖夏涼,可蹲在抱廈一處角落裡動也不敢動,也熱得奇慘。

    所幸,在跪得雙腳發麻,雙眼生烏鴉時,向家夫人總算表態了,「……先前確實我們考慮不周,只一心顧著我那侄女,卻讓如情受了諸多委屈。如今總算想明白了,侄女雖然令人心疼,可如情這個媳婦卻是更加重要。我這次來,是真心向貴府及如情道歉的。老太君說得對,京城那麼多待娶男兒,只要仔細挑選,定能挑到好的。我那侄女的婚事,不急。反正還有兩個月。」

    李氏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一松,也跟著喜笑顏開來,「夫人能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了,也足以證明夫人是個明事理的。能與貴府結為親家,也是我方府之幸。難得夫人親自跑一趟,天氣又這麼熱,真是難為夫人了。」

    老太君雖然意外,卻也沒多大吃驚,靖太王妃出馬,還有會不成的事麼?雖然心裡仍是有些不舒服,但至少,向家知錯能改了,她們也不能逼得太緊了。於是,大家又和和氣氣地繼續和稀泥,一方道歉,一方謙虛,還真是做到了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玲瓏總算聽得重要的軍機,也就不再多呆,偷偷爬了出來,顧不得酸痛的雙腿,一溜煙地跑去向如情告之這個偉大而神聖的特大好消息。

    如情正拿著算盤,盤點她的私房,錢放在床頭下,也生不出多餘的錢來,想著算算京城那些鋪子和價錢與租金,看是買田地還是買鋪子強,正算得起勁,陡然聞得玲瓏這麼一說,撥算盤的手動作頓了頓,望向玲瓏,「向伯母,真是這麼說?」

    玲瓏狠狠點頭,「是的,奴婢聽得清清楚楚。向家夫是這麼說的。」

    正在替如情整理京城各類鋪子地段與價格的玉琴也一臉驚喜,「姑娘,那真是太好了。靖太王妃果真厲害。」

    婆婆和丈夫不再納貴妾,這對於妻子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承諾與拂照了。

    玲瓏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個表姑娘,看著就不是好東西,尖眉鼠眼的,當著姑娘的面就愛作怪,若真的進了門,那還了得?所幸,這向夫人還不算太離譜。知道為自已考慮。咦,姑娘,您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

    玲瓏見如情輕皺著眉頭,粉白的面上毫無表情,甚至還帶了無耐與自嘲,不由心跟著心裡一緊。輕聲道:「姑娘……難不成姑娘還在忌憚那個表姑娘?」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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