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膳後,如情叫來自己的幾個陪嫁,笑問:「在府里幾日,可還習慣?」
玲瓏道:「還好吧,平日裡周媽媽花嬤嬤教得嚴,這會子也還用得上。只是府里的老人可矜持了,動不動就愛訓戒咱們。」語氣里略有忿忿不平之意。
玲瓏也跟著道:「王爺屋子裡的姐姐們嘴巴都好緊哦,我接連幾天都沒打聽有用的消息來。還有,她們都不大愛理人。」這點頗令她沮喪。想她先前在方府不說人見人愛,但也頗受歡迎吧,來到這兒後,隆仙居的下人居然很少與她搭話。而王爺身邊的小廝內侍及侍衛們還挺隨和的。就是這屋裡頭的姑娘們,一個比一個矜持。
玉琴也說出自己的看法與見解,「王府好大,好多彎彎繞繞的,好多次都給差點走丟了。幸好那些侍衛們都挺隨和的。就是那些老人,架子還滿高的。」
侍書藍茵也是如此,周媽媽倒有另外的見地,「王府的下人還是極守規矩的,只是那些嬤嬤們架子確實是有些大。王妃日後想要駕奴她們,可得下些功夫。」後院裡領著差事的嬤嬤管事們,一般大都是女主人的心腹,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幾分體面,新進門的新婦若軟弱些,反還會吃些虧。
如情想著先前何氏林氏進門也或多或少受到那些婆子們的拮難,王府更是不必細說,也有了心理準備,又問了其他旁支末節,做到心中有數後,這才道:「你們都是我的陪嫁,今後我也要仰仗你們。幾位媽媽也分工行事吧,周媽媽何媽媽只需管好我的所有陪嫁,及管束底下的丫頭。劉媽媽陳媽媽可得把院子給守緊了,外頭有什麼風吹草動要立即凜了我,明白嗎?」周媽媽是自小跟在自己身邊的,何媽媽是何氏撥給自己的,陳媽媽是老太君的,劉媽媽則是李氏派給她的,與李氏身邊的心腹劉媽媽是妯娌,夫家姓劉,統稱大劉媽媽,及小劉媽媽。
「至於侍候我的丫頭……沉香,藍茵一組,玲瓏侍書一組,玉琴於夏一組,你們六個丫頭輪流守夜,每四個時辰換一撥,時間你們自己調配。而門外頭嘛,喜歡和於秋一組,喜慶和於冬一姐,專門守在門外,也分兩撥,時間你們自己調配。把底下的丫頭給我盯緊了,任何人不得允許,不許進入主屋來。至於品蘭品荷,你們年紀小,又都生得伶俐,把門房的給看緊了。另外,你們也把眼睛給我放亮些,把那些姨娘們身邊的丫頭給我盯緊了。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要凜報於我,明白嗎?」
分派了任務後,如情又仔細想了想,覺得暫時就這樣了,於是沐浴過後但上床歇下了。
白天基本上都睡飽了,這會子上了床反而睡不著,如情翻來覆去睡不著,正想著是不是起來繡會了針,外頭忽然響來一陣陣請安聲響,「王爺!」
如情一個激靈,立馬鑽進被窩裡裝睡。耳朵卻格外豎起,玉芙掀開黑瑪瑙制的蓋子,頓時滿室亮光,一顆如拳頭大的夜明珠散發著如水泄般的亮光,頓時照亮了整間屋子。耳邊又響來李驍吩咐玉芙準備熱水侍候他沐浴的聲音,緊接著,似乎他朝床邊走來。如情心中一緊,趕緊閉眼。
李驍掀開厚厚的床簾,借著見被窩裡捲成熟蝦狀的如情,被子蓋得很高,只留烏黑頭顱散發出的青絲在燈光照耀下,隱隱散發出青藍的光亮。早在先前他便迷上這頭如瀑的青絲,正待伸手去摸,忽聞玉芙的聲音響來,「王爺,熱水都備好了。」
李驍縮回手,去沐浴去了,如情陡然緊張起來,看樣子,今晚果真跑不了。
天氣寒冷,雖然屋子裡燒地龍設炭火,溫度如春,然李驍卻洗了不到一盞茶便出來了,把桌旁那顆手掌大的夜明珠用蓋子蓋住,又在床頭几子上掀了個烏木製的盒子,裡頭有一顆鵝蛋大小的散發出昏黃光茫的珠子,屋子裡昏黃朦朧,襯得一室的大紅更是增添了無數浪漫。但如情卻沒空欣賞,因為一隻大掌已從被子外探索了來,略冰涼的手頓時驚得她一陣哆嗦,知道今晚跑不了,也只能佯裝醒來,睡意朦朧地揉著眼,翻過身望著他,「你回來啦?」
李驍迅速上了床,鑽進被子裡,健臂一伸,如情便被他摟在懷中,溫熱的唇舌已鋪天蓋地向她吻了下來,如情左躲右閃,這男人還真不大愛修邊福,下巴處的胡茬子硌得她皮膚疼,可他卻不管不顧地對著她的胸脖子一路往下吻去,如情被吻得頭昏腦脹,親推他,「唉呀,人家要睡覺啦。」
「乖,等做了再睡。」男人的唇舌又霸道地爬上她的脖子。
如情矯喘吁吁,「可是,可是……」
屁股被重重拍了下,雙唇也被咬了一口,她吃痛,迎上李驍不滿的眸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乾淨了。」
明知今晚已跑不了,但如情仍是想作垂死掙扎,「王爺,妾身身子弱……」
李驍嗤笑一聲,「本王身子也弱,上回被父王狠狠懲罰了回,至今都還未好全。娘子就一點都不心疼?」
如情很想說,你丫的誰叫你擅自搶婚?
知道今晚正式行周公之禮,提醒他得把白布墊上來著,李驍哪裡還顧得上這些,喘著粗氣道:「放心,有我作證,誰敢懷疑你的貞潔?」
「萬一,萬一……」如情吞吞吐吐,「沒有落紅可怎麼辦?」處女初夜並不非一定要落紅呀,可是,這古代卻篤信一定要落紅,否則便是不貞。
李驍頓了下,臉色上潮紅已開始顯明顯,一雙眼更是透著令人窒息的綠光,「我不在乎。」他並不是古板之人,早些年曾隨父王在邊關呆了數年,見多了因未落紅而受盡白眼最終落水或自縊的無辜婦女,也知道女子無落紅並不代表不貞。
如情放下心來,亮出雪白貝齒,「就知道王爺心胸最是寬闊的。」然後主動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李驍眸子緊縮,陡地摟緊了她,聲音壓抑:「小東西,這是你自找的。」然後無數的狗吻落了下去……
……
第二日,仍是往常的卯時三刻,沉香及藍茵進來侍候,便見如情躺在床上作垂死掙扎,昨晚睡前明明穿的好好的衣裳早已被丟至地下,而如情則光溜溜地窩在被窩裡,正痛苦地絞著被子,想到昨晚聽到的聲響,不由面色一紅,強忍著臉上的躁意,死拖活拉地把如情從床上拉了起來,而如情果真光溜溜的身子,只是一向雪白粉嫩的身上此刻卻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尤其是腰側,臀部,脖子,胸前等部份,更是觸目瞅心,還有雙腿間,更是紅彤彤一片,心下一緊,目光豁豁地瞪了李驍一眼,心疼的幾乎要滴血。
如情哪裡曉得侍女內心裡的活動,她先把李驍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又把制訂媳婦必須給長輩晨昏定醒的人也給罵了祖宗十八代。前一世時,與她一同上班又是同事又是宿友曾與她略提及過男人的生理構造,二十來歲時的男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在**面前從來沒有抵抗力,生龍活虎到令人畏懼的地步,有時候舉起,一個晚上做個幾次也是不在話下。她剛開始還不相信,但現在,她真的相信了。眼前這廝確實禁慾頗久了,再來也還不算老,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也正是生龍活虎的年紀,第一次早早泄了第二次又重振戰鼓,大概第一次便是傳說中的興奮過度,但第二次可就把她折騰慘了,雖然,呃……她也享受了些,但第三次卻就讓她忍受多過享樂了,真他媽累呀,痛呀,尤其那裡,痛的不行。
雖然,還真沒有小說書上所形容的,腰酸背痛,起不了床,下著地便雙腿發軟倒下去,可是,天殺的,她沒睡飽呀,那裡也痛呀……
艱難地從床上爬起身來,勉強下了地,殺氣騰騰的眸子瞪向正被擁著去了淨身房的罪魁,如情忍不住磨牙,再磨牙,這個天殺的,昨晚還真的盡夠了興,卻嚴重害苦了她,一整晚沒有睡好,不該痛的地方隱隱作痛著。
第一回第二回倒也能忍受,可第三回,她是真的很痛的,一點愉悅都沒能感受到,只是感覺有個木齒一樣的鋸子在劇她那裡,可惜她卻無處可逃,比力氣她比不過他,求饒他也毫不所動,越是掙扎他越是興奮,最終只能拼命忍耐著,又不敢大叫出聲,怕外頭守夜的丫頭瞧到,天殺的,當真是受刑也不為過了。
直至後來完事後她去小解,私處也被刺激得隱隱作痛,最後忍無可忍,小宇宙終於爆發了,上了床把罪魁禍首捶了一頓,可最終又讓他給壓著一番胡天海地地狼吻。
洗嗽了一番後,如情身上的疲憊感消失不少,只是某個地方仍是隱隱作痛。沉香心疼地瞅了她眼底下的青景,拿了粉黛細細妝抹起來,好一通忙碌過後,總算拾掇得精神,這才邁著難看的八字步,去向公婆請安。
……
身為過來人,靖太王妃哪會看不出兒媳婦昨晚幹了何事,不動聲色打量如情濃厚胭脂都遮不住的憔悴,可以想像昨晚的戰況激烈。但她什麼也不說,心安理得享受了如情一番侍候後,便讓如情退下。
得到解放後的如情急沖沖地片隆仙居的方向奔去,她先吃了早飯後一定要狠狠睡過夠,誰也別想阻攔她。
李驍知道昨晚確實累著如情了,於是一干姨娘前來請安時,早已揮手讓她們退下,方便讓如情補補眠,可惜,如情吃了飯,才沾上床,便有人來報,說慶安公主駕到。
如情睡意朦朧的腦袋木了會,這才想到,這慶安公主正是她那嫁到寧國公府的小姑子呢,小姑子雖也是靖王府的人,但總歸嫁了出去,這回到娘家來便是嬌客,身為嫂子的也得好生招待著侍候。
可是,可是,想著這位公主架子大,還眼生頭頂,鼻孔朝天,尤其當著太后的面也敢給她難堪,如情怎麼也不願去碰這個冷釘子。
最後如情想了想,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了。
又怕這位嬌客藉機生事,如情又讓丫頭去叫來李驍,讓他去侍候這位妹子。
直到中午,如情才養足了精神起床,一邊讓藍茵侍候她更衣,忽然發現沉香沒在身邊,便問:「沉香呢?」
藍茵沉默了會,道:「王妃身子不適,沉香香正去盯著廚房的給王妃熬燕窩粥。」
如情又道,「這些都是小丫頭們分內事的,何需她這個大丫頭親自動手?等會子你告訴她,她的份內事便是侍候我,和管束底下的丫頭。旁的事,交給底下人就邁出。」
等了一會都沒能等到藍茵的聲音,如情不由抬頭,發現藍茵一臉氣忿,似是受了什麼委屈,不由蹙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藍茵咬唇,忽然跪了下來,「王妃,沉香姐姐她,她不是去廚房了,而是在屋子裡養傷。」
如情大驚,豁地起身,厲聲道:「究竟怎麼回事,你給我一次性把話說清楚。」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膽敢打她的陪嫁丫頭。
藍茵抹了臉上的淚水,恨聲道:「是那個什麼慶安公主的,王爺的妹子,先前沉香姐姐對她說,王妃身子不適,正在靜養,暫且無法招待公主,請公主自便。此人卻說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說什麼嫂子的病下了,身為妹子的理應去年望什麼的,說著便要往裡頭闖,沉香姐姐當然不讓她進來,此人脾氣便來了,說了好些難聽的話,最後還想闖進來親自探望王妃。沉香姐姐當然不會讓她進來,此人便讓底下人掌沉香姐姐的嘴,說什麼一個低賤之人的奴才,也敢阻攔她。」
如情氣慘了,在屋子裡來迴轉著圈子,目光血紅「那個慶安呢?」
藍茵抹了把淚水,「後來被趕來的王爺給罵了一頓,給扭送著出了府。王爺也很生氣的,他沒有動慶安公主,卻把那個動手打人的嬤嬤給一腳踹了出去,估計肋骨都被踹斷了吧。」藍茵一方面解氣,另一方面又畏懼李驍的脾氣,剛才李驍那陣仗確實夠嚇人的,一句:「打狗也要看主人,擔敢打我的奴才就是打我的臉。」說著抬起一腳便踹了過去,那嬤嬤被踹得倒飛了三五步,當場便暈過去了。
如情聽得大為解氣,雖然沒能打在慶安公主身上,但也是極下她的面子了。可是,如情怒道:「出了這樣的事,為什麼不來告訴我?」她不敢打慶安公主,但也要把她痛罵一頓才肯消氣。
藍茵聲音低低地道:「是王爺不讓奴婢告訴你的。說王妃累了,讓您多睡會。」見如情仍是氣得發狂的模樣,又急急地解釋,「王爺已讓人拿了金創藥給沉香香姐姐抹了,相信過上兩日便會消腫了。」
如情磨了一會兒的牙,又問:「王爺呢?」該不會又讓原側妃叫去了吧?
藍茵道:「好像是出府了。」
如情坐了下來,靜了好一會,忽然起身,直直往沉香的屋子走去。
因為是大丫頭,沉香和周媽媽等人也都住在隆仙居的偏屋裡,隆仙居占地很廣大,偏屋也有十餘間,每個隆仙居的大丫頭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在藍茵的領路上,很快便來到沉香的房間。
正躺在床上的沉香一見如情進來,趕緊把臉捂住,如情卻先一步抓過她的手,仔細觀察,只見沉香白皙的雙頰血紫一片,青痕交錯的巴掌印看著觸目揪心,如情一陣怒火翻騰,「你放心,這一筆賬,我遲早會替你討回來的。」
沉香含淚道:「王爺已懲治了那動手的婆子。王妃大可消消氣。」
如情冷笑:「可是主謀卻還沒受到懲罰。」如情承認,她是個決對護短的,她自己身邊的一草一木都是極愛護的,更別說身邊的丫頭了,動了她的人就是與她宣戰,她一定要替沉香出這口惡氣才成,否則,王府里的人還以為她好欺負呢。
這時候,又有人來報,「王妃,宋媽媽已讓人抱了府里的人事冊子來,請王妃過目。」
早上向婆母請安時,太妃便交了個不大不小的差事給她。
靖太王妃交給如情的差事便是讓賬房的去錢莊裡支取些散錢回來,王府里的下人要打賞,莊戶里的佃農管事們也要賞,明賞多少,暗給多少,也是自有章法的。再來,莊戶上也陸陸續續送來好些雞鴨魚肉米皮貨等一切年貨,由前院的管事接待後,安置問題則由如情出面接待。
靖太王妃又把王府所有奴才登記冊子及各司職務銀錢冊子都給了她,讓她好好琢磨琢磨。
靖太王妃倒也不藏私,倒也讓她先從管理僕婦學起,如情自是感激。
新官上任,她就算不燒三把火,也得自己摸索一番。
靖太王妃對如情這個媳婦還是不錯的,差了宋江家的把王府奴才的登記冊遞與她後,又溫和地笑道:「這過年本就事兒煩多,我原想著待過了年再迎娶你,可驍兒那孩子是個急性子,死活要年前把喜事辦了,為了湊備你和驍兒的婚事,闔府上下可累得不行。如今總算把喜事辦了,可堆積的庶務卻如山一般高,這陣子也沒理個頭緒。不過你嫁進來也剛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先前便聽聞你在娘家也曾替嫂子理過事,對庶務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可王府畢竟不是一般等閒人家。這闔府上下上千人口,你一個新人估計也摸不著頭緒,所以慢慢來,一個一個做,為今之計,先把府里各個管事摸透了才另行計議。」
靖太王妃的意思很簡單,擒賊先擒王,諾大的王府,如果當主子一個一個管豈不累死,所以就先從各個管事的管起,管事的管理好了,底下人自然也就服貼了。
在婆母面前聽了一會兒經,如情便深深佩服起來,太妃不愧為大企業超級管理者。
回去後,如情細看了府里的奴才登記冊子,倒吸一口氣,果然是家大業大呀,奴才就有一千二百餘位,大小管事都有上百位,大管事二十六位,小管事也是數不清的,她身為王妃,也不可能與這些小管事們接觸了,還是先與這些大管事們親近親近吧。
如情想自己從一個小公司的經理級的人物陡然接手了總公司的總經理的位置,確實有些吃不消,為怕被底下人輕瞧,發了狠地研究這些下屬們的身家背影,職務及性格特徵,與太妃的關係,及其子女在府里的盤枝錯節的關係,越分析到最後,心中倒也明亮幾分。
靖王府是老王爺這一代才成立的,所以還暫且沒有什麼歷經幾代的家生子奴才之類的,除了資格最老的宋江家的子女在府里任了較肥的差事外,其餘媳婦婆子的根基都還較淺,至少處置一個不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僵硬局面。
理清了下人間的關係網後,如情心中有了數後,又責令幾個陪嫁丫頭死命背下這些管事們的姓名,各司差事,及其子女在府里領著的差事……
新婚假剛過,李驍又被皇帝召進宮一趟,回來時已是掌燈時分,見小妻子還在燈下蹙著眉頭看著什麼,不由略感意外,上前詢問:「娘子居然也學起寒窗學子,熬夜苦讀?」
如情白他一眼,嗔道:「王爺就愛打趣人家,還不是新婦進了門,到底還得料理庶務。」她把岸桌上的冊子收到一邊,伸了伸懶腰,有氣無力道:「先前在娘家管家也不過上下百十來人口,如今可好,足足比先前多了十多倍,這要我如何管呀?」
李驍想著她才進得門就要管這些事,也頗覺不忍心,但她是王妃,王府的庶務遲早都要交由她手上,想著她年紀這般輕,卻又挑如此重的擔子,不由心軟幾分,上前把她手中的狼豪毛筆抽了出來,「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你是新婦,不懂或理不過來也沒人會怪罪你。慢慢學便是了,不懂便可請教母妃,想當年母妃也是你這般過來的。」
如情點頭,婆母對她還不算太差,也沒有學別的婆婆那樣捏著權勢不放,反而讓她學著理事,打理庶務。光從這點來看,這位婆母還算開明的。
可是,王府諾大的一個跨國上市大公司,她一個未見過世面只懂紙上談兵的新人陡然接手,確實鴨梨太大了,想啃也只能慢慢啃了。
上了床後,李驍又忍不住對小妻子上下其手,但摸著摸著便不對勁,他的小妻子居然已睡得扯起了鼾來。任他怎麼推怎麼逗弄都睡得人事不知,在床頭小几子明亮的夜明珠的照射下,映出她眼下的黑影,不由心痛,也覺愧疚。
盯了如情的睡顏好一會兒,李驍心中已有了主意,伸手翻了蓋子,烏木製的八角鑲銅蓋子遮住了夜明珠的光亮,屋子裡昏暗下來,摟了懷中嬌柔的身軀,一道夢周公去也。
……
……
總算補得好眠的如情照例起了個大早,李驍抱怨道:「母妃也太心急了,你才進得門,就交那麼重的差事與你。」害他想偷香都不成。
如情也覺得自己肩上任務實在太過沉重,但沒法子,不在某位不謀其政,既然已經做了王妃,享受了王妃的風光,就得付出義務與勞動,公平得很。
去了靖太王妃那請安,今日靖太王妃也起的早,如情去時,正坐在鏡前梳妝打扮,見著如情便笑道:「你來了正好,等會子隨我一道去朝月廳,府里的大小管事已經在那集合了。」
如情恭立在一旁,侍候她洗了臉嗽了口後,又親自拿了丫頭遞來的狐狸毛制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婆媳二人在婆子媳婦的擁簇下來到前廳,朝月廳。
朝月廳氣勢恢弘,是王府內院的主要廳堂,平時候並不怎麼開啟,一般遇上重大事件或接待重要客人才給開啟,這回,靖太王妃命人開啟朝月廳,召見王府所有管事奴僕齊聚,也算是給如情這個新任王妃的無比重視。
朝月廳正門各四扇朱漆大門,兩旁是東西角門,裡頭全是大理石鋪就的,再鋪上厚厚的地毯,這時候,廳子裡早已燃了壁爐,兩排珊瑚燈座上各燃著十二根嬰兒手臂粗的燭火,映得廳子裡如白晝透亮通明。
如情早些年也曾來過此處,但那時候太妃大壽,廳子裡人山人海的也沒仔細打量,今日裡,身份不同了,便細細打量了起來。
這時候八間槅扇齊齊打開來,兩面牆上掛著名家默寶,當中正牆掛著今上親賜匾額,下頭一道對摺式落地坐屏下,一張光亮的紫檀桌,桌旁各放著一把檀木做的撫手大椅,上頭鋪著金線繡的湘透坐墊,
靖太王妃與如情分別坐下。丫頭已上了瓜果茶水,更有下人抬了銅製的火爐子往婆媳面前一放,先前還被外頭冷風吹得僵手僵腳的如情立馬暖和不少,暗嘆,果然侍候周到呀。
只是,坐在這椅子上,忽然很有些不自在,小分公司里的小小經理級的人物忽然躍進總公司的董事階層,並且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廳子裡站著一干婆媳丫頭,全是她與太妃的貼身心腹,而外頭院子裡則站著一眾管事婆子,如情凝目數了數,自階梯往下,各站了好些婆子媳婦,約有上百位。而左邊一溜的男子則是外院的各個管事,也有三四十位,但男女管事都站得筆直,如軍訓的隊伍般,整齊又肅然,看得出來,王府的下人確實有水準的。
這時候,宋江家的已上前恭身道:「凜太妃,王妃,府里的各眾管事已到齊。」
靖太王妃微微含頜,吩咐道:「先叫底下的來拜見王妃。」
宋江家的出去大聲說了幾句後,不一會兒,便有幾個管事嬤嬤進來,跪倒在面前,口中喝喏,先介紹自己的差事後,然後再磕頭,嘴裡喊著「拜見太妃,拜見王妃之類」的話。
如情見這些人給自己下跪行禮,頗是不適應,但她努力適應了,微笑著擺出王妃的架子,聽靖太王妃張馳有度地或訓戒或誇獎的話來。底下的婆子似是很敬畏這位太妃,語氣恭敬至極,誠惶誠恐的模樣,太妃誇了也不拘功,被訓斥了則惶恐地跪了下來請罪。如情看得很是羨慕,通常主子管束下人並不是拿捏了賣身契就能決定奴才的忠心與敬畏,若沒有點手腕,也是行不通的。
而這些奴僕對靖太王妃確是從內心裡敬畏,看得出來,靖太王妃管束下人還是很有一套的。
想到這裡,始終存在心底的疑惑卻浮了上來,太妃管束下人確實有一套,可為何在她大婚當日,便還發生妙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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