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連老天爺也湊趣,二月初六賞了個大晴天。
「到了!」李順喜氣洋洋勒馬,跳下馬車。
「這就是國子監啊?哇——」李順掏出帕子擦汗,嘆息地驚嘆,抬頭凝望,嘖嘖稱讚:「嚯!老爺、少爺,快下來看吶,好氣派大門!」
國子監正門名喚聚賢門,為漢白玉所造,在燦爛朝陽下耀眼奪目,精緻華美,巍峨莊嚴,整體雕刻繁複文字與圖案,門內設有兩井亭,對稱齊整,自平坦寬闊前庭眺望,隱約可見內甬道有高大牌坊,三門四柱七座,令人油然起敬。
「哎呀,哎喲。」李順頻頻壓低聲音感嘆,下意識悄悄抻了抻衣領衣擺、撣撣袍袖並不存在的灰塵,樂呵呵搬運大包行李,喜滋滋地說:「若不是託了少爺的福,我這輩子也看不到國子監吶!雖沒本事進來讀書,但好歹長了見識,回頭街坊鄰居問起來,也不至於無話可說,嘿嘿嘿。」
國子監隸屬禮部,是成國最高學府,能進來讀書的,哪怕學生本人沒本事、他家裡也必定有本事,出來即有資格被吏部派官。
容開濟肅然起敬,腰背挺直地站著,出神遙望「聚賢門」三字,喟然長嘆。他本也是朝臣之子,書香門第之後,卻在下場前家逢巨變,淨身為宦……少時懸樑刺股、寒窗苦讀的歲月,如今憶起,竟恍如隔世般。
容開濟喉間發堵、鼻酸澀,掩飾性地抬袖輕咳,滿心欣慰自豪中又混著些滄桑無奈。
「爹,好多人啊,真熱鬧!」容佑棠故意拿話岔開養父永遠解不開的心結,笑眯眯道:「昨兒我還覺著您和順伯給收拾太多東西了,沒想到他們更多!」
的確,聚賢一正二偏三門全開,門前排著一長溜監生及其親友,個個提著大包小包。但略一觀察,即可發現人群明顯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由好些家人家僕簇擁,神態放鬆愜意,高談闊論,舉手投足間隱帶傲慢驕矜,有些正不耐煩地抱怨通行檢查太慢;
另一部分則沒有親人陪護,他們三三五五站成小圈,親切友善交談,一個圈一種鄉音,臉上多半浮現興奮憧憬、躊躇滿志之色。
這個容佑棠大概知道:按律,只有貢生或蔭生才有資格入國子監讀書。貢生是省州縣府從當地選送優秀生員入京深造,不出意外即有真才實學,志向遠大;
蔭生則分成三類:家裡有錢的,為例監;家裡有權的,為蔭監;為國捐軀的英烈之後,為難蔭。所以,蔭生們素質不一,畢竟他們本就不是靠自己進入國子監的。
那麼自然而然的,監生中的貢生和蔭生之間,必定有無形、甚至有形的隔閡。
容佑棠十分的汗顏:容家既不夠有錢、又無權,他雖憑真本事下場得了個秀才功名,卻是憑藉慶王才得以入學。
我應該算蔭監,是慶王托關係送進來的——殿下昨夜帶人到我家做什麼啊?爹說他還進臥房了,可為什麼沒叫醒我?晚上得去王府一趟,問問清楚,別是有要事。
「新開年,地方選送的歲貢生入京,赴今年秋試,自然人多。咱們走吧,去排隊。」容開濟對這些很熟悉,倘若家裡不出意外的話,他長到容佑棠這歲數時、也有可能以貢生身份入京深造的。
國子監是所有生員的夢想。
「哎!」李順左右手各提著行李,他匆匆往前,挑了離得最近的右偏門,排在人群隊尾。
「爹,我來。」容佑棠搶過大包行李,學其他貢生的樣子,挎在肩上。
「薦書呢?」容開濟小聲問,極其嚴肅地囑咐:「這個千萬千萬要保管好!」慶王殿下仁厚愛才,托外祖家定北侯府的名額開具的薦書,千金萬金也買不到,堪稱無價之寶。
容佑棠拍拍胸膛:「放心吧,我貼身收著的。」
「這就好。」容開濟調整心情,摒棄感傷緬懷,開始細細教導孩子入學後為人處事的種種道理,事無巨細,一開口就停不下來,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掏出來、一股腦兒全塞給兒子,好讓他順利平安地學有所成。
日上林梢,長長隊伍緩慢往前挪,人太多了,無數嘴無數舌,不免喧嚷煩躁,已有不少人抱怨發牢騷。
容佑棠家來得還算早,排在右偏門,他倒不覺得無聊,也屬好奇躊躇滿志的那一類監生,聆聽養父教誨之餘,興致勃勃悄悄打量同窗們,他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聚賢一正二偏三門同時通行,剛才沒仔細全局地看,現在發現、好像排隊的人有分別?
陸續有監生成群結隊湧進來,絡繹不絕,都得排隊。有個明顯是老生模樣的,帶著兩個同鄉新生,經過容佑棠時說:
「……無需擔心,總會熟悉的。走,先帶你們去入學造冊,拿好貢生薦書。哎,回來,不是偏門,是正門,偏門是那些人走的。」
那些人?
容佑棠心念一動,電光石火間領悟過來:貢生正門、蔭生偏門?
我天!不是吧?好、好明顯的、的……不過沒辦法,寒窗苦讀和家世蔭庇,本就有區別。
容佑棠努力自我訓導,趕緊前後左右看幾眼:還好還好,前後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應當是一類人,應當是……吧?
很快的,他就徹底放心、相信自家沒排錯隊伍了:
因為周明傑、周明宏兩兄弟呼朋喚友地到來,動靜很有些大:他們自末尾開始,與認識的公子哥打招呼,熟絡友好交談,穿著書生袍、頭戴方巾,很有些讀書人的風範。他們一路走一路攀談——直到發現排在中間的容佑棠。
慶王的臠/寵小廝?他怎麼也來了?看來慶王是真寵愛他,竟把人塞進國子監,學成出來,少不得又給個官做。好慷慨大方!
周明傑只驚訝瞬間,隨即綻放熱情笑臉,熟稔道:「容賢弟也來了?今後你我可就是同窗了,若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我雖不才,卻入學三年余,總比你熟悉些。」
賢弟?哼,血緣上你我還真是兄弟。
眾目睽睽之下,容佑棠身為新生,少不得對老生拱手為禮,僵硬道:「多謝周公子美意。」
「哎,」周明傑風度翩翩擺手,笑曰:「既做了同窗,不嫌棄的話,喚一聲兄吧。」
容佑棠五味雜陳,意味深長地望著早把自己這個庶弟忘得乾乾淨淨的嫡兄,好像自己和娘親從未在周家出現過一般。
四年前容佑棠搖身一變,從「周明棠」變成「容佑棠」,造化弄人啊,昔日多看幾眼庶弟都覺得跌價的周家嫡長子,如今這般親昵友好地籠絡庶弟。
「周公子客氣了。」容開濟一見周家人就渾身不自在,他畢竟只是養父,時刻警惕周家有朝一日搶奪兒子。遂生硬客套道:「前面可是二位的家人?他們在喚了。」
周明傑兄弟倆當然不知道容家父子的心事,信以為真,周明宏臨走前也道:「你剛入學,必定分在癸讓堂,我就在你前面的恭辛堂,我哥已升至溫己堂,有麻煩隨時來找啊。」
容佑棠笑笑,不置可否,感慨非常,目送曾經對自己厭惡鄙夷隨意折辱的嫡兄們離開。
「幸好不用跟他們分在一起。」容開濟吁了口氣,深切擔憂兒子被欺負或搶走。
「就算分在一起也不用怕,同窗眾多,我不是他們重點拉攏的關係,那些勛貴朝臣之子,才是他們感興趣的。」容佑棠寬慰道。
「也是。」容開濟深以為然。
夠資格的人家都會想方設法把子孫塞進國子監——不一定能飛黃騰達,但錦上添花沒問題,只要有心,總能結識權貴,將來不管走什麼路都能遇見同窗。
到了日上三竿的時辰,太陽反而被陰雲蒙蔽,天色暗沉沉,雪花飄落,寒風四起。
變天了。
排隊等候的人心情當然受到了影響,紛紛想法子遮擋。
這時又顯出貢生與蔭生的區別:
「爹,您快披上,這是順伯的。」容佑棠跑回馬車把披風雪帽拿來,照顧家人抵禦寒冷。
這一列蔭生中,無數家僕奔走忙碌,細心周到伺候自家公子哥,誇張些的,甚至連熱茶手爐都帶來了。
正門排隊的地方貢生們自然看不慣,紛紛面露鄙夷,大部分目不斜視,僅穿著棉袍、提著書箱和行李,昂首挺胸傲然直立。小部分則低聲忿忿地罵:
「哼,紈絝作派!」
「託了老子娘才進來讀書的,有甚風骨?」
「既如此,何不在家好生躺著、把名額讓給飽學的寒門生員?」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與無恥之徒談,如對牛彈琴一般,罷了罷了。」
……
容佑棠緊緊披風,往左跨步,擋住家人。對於種種制/度,每個人都有看法,但除了制定者之外,誰說的都不算。而容佑棠算是受益者,更開不得口,他能理解地方貢生的憤懣不滿,也十分同情,可惜愛莫能助。
我能進國子監,算機緣巧合,得了慶王殿下襄助,但也是有艱難奔走、輾轉打聽作為前提的——在那之前,倘若我天天躺家裡睡懶覺、只會白日做夢的話,根本碰不到貴人,就算碰到了,貴人也不會幫忙。
世間沒有絕對的偶然!
容父看出兒子心思,遂溫言勉勵:「讀書入仕,最終憑真本事,不靠嘴上功夫。」
李順也看出來了,但他理直氣壯得很:我們家少爺就是有真才實學的,各方面出類拔萃,文韜武略,提筆寫文章,上馬能剿匪——否則怎入得慶王殿下青眼?
哎呀,嫉妒是要不得的啊!
漸漸的,小雪變大雪,風嗚呼,寬闊前坪烏泱泱一大片挨凍的人。但國子監的入學核查仍一絲不苟,隊伍慢吞吞往前挪。
容開濟堅拒回馬車休息的提議,至虔至誠地排隊。
容佑棠拗不過,只得儘量把寒風擋住。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終於見到前方設的核查薦書行李的帳篷。
「老爺,再有五位就到咱們了!」李順高興地說,他踮腳,仔細觀察前人做法,唯恐初來乍到出醜。
「噯,太好了!」容開濟也忍不住踮腳,引頸眺望,自豪搭著兒子肩膀。
容佑棠歡喜雀躍,大方袒露自己的興奮好奇。
然而此時,隊尾卻傳來一個變聲期少年極突兀的高亢喊叫:
「我不讀書!我要投軍!我不讀書!我要投西北軍!」
西北軍?
容佑棠立刻豎起耳朵,隨即扭頭,眾人集體扭頭:
只見隊尾幾個家僕打扮的健壯男人強押著一個瘦高少年,旁邊跟著兩個穿披風戴雪帽的女眷,明顯一老一少,年輕姑娘身形窈窕,攙著中年婦人,她雪帽外還罩著風帽,顯然不想拋頭露面、卻又不得不拋頭露面。
「放開我!我不讀書!」那瘦高少年拼命掙扎,一路被硬拖過來,變聲期嗓音粗嘎沙啞,大喊:「我要去投軍!我要去西北!娘,娘,求您了,我不想讀書——」
只見那中年婦人抬手狠命拍打兒子幾下,哭罵道:「你這是要氣死為娘嗎?啊?你爹去歲為國捐軀,朝廷給了難蔭的名額,洪家三代單傳,只一根獨苗,你若敢去投軍,為娘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原來是英烈之後。
這種情況沒有任何人妒忌,畢竟是人親爹拿命為兒子換的前程,敢露出不滿的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磊子,你別這樣。」那帶風帽的年輕姑娘開口,聲若黃鶯,婉轉清脆,帶著哭腔。人群即刻退避三尺,為其讓道。
「姐,姐,我不想讀書!我要去投西北軍!」洪磊正值發育期,胡茬青黑,喉結凸起,渾身皺巴巴,極力抗爭。
洪欣哭勸道:「磊子,姐這回不能幫你,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希望你從文,好歹體諒些吧,讀書一樣能報國。」
洪母很有主母威嚴氣勢,她一揮手,喝令:「囡囡,別管他!拿好薦書,今兒無論如何得送他入學!朝廷發了話的,磊子,你好好學、認真學,只要本事到了,自然有為國效力的機會!走!」
「是。」洪欣手裡慎重捏著薦書,單手攙扶母親匆匆前行。
「夫人,這兒!」容佑棠前面排隊的家僕揮臂招呼,原來他是洪家打頭陣的。
容佑棠忙安排家人讓出些地方,讓對方站腳。
洪欣兩手都沒空,侍女又被狹窄通道擠到身後,她一心幾用,走著走著,忽踩到披風一角,驚呼著要摔,容佑棠剛好就在旁邊,想也沒想,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對方才倖免於當眾摔跤。
「多謝公子。」洪欣飛快退開的同時,極小聲道謝,她家親朋好友來得很多,亂糟糟的,倒沒幾個外人看見。
容佑棠只禮貌笑笑,悄悄擺手。
於是洪家和容家就緊挨著了。
洪磊眼看馬上輪到自己入學造冊了,頓時加倍著急反抗,絕望哀求:「娘,娘,我不想讀書,我不想——」
「住口!」洪母打斷,毅然決然道:「這事兒你說了不算!那麼多長輩共同的好意,你當真不從?實在太傷娘的心了!你眼裡究竟有沒有長輩?」
洪磊拼命點頭:「娘,兒子什麼都聽您的,唯獨這一次——」
「必須聽我的!」洪母鐵青著臉,不容置喙。
容開濟旁觀許久,暗自慶幸:還好我兒聽話懂事,若他也嚷著從軍,家裡估計也得鬧成這樣。
保家衛國是英雄好漢,永遠值得尊崇敬佩。但為人父母者,怎捨得兒子身陷危險中?
「姐!姐!」洪磊轉頭哀求洪欣,後者淚眼朦朧,堅定搖頭:父親戰死沙場,弟弟是獨子,若再出意外,家裡怎麼辦?
洪磊執拗異常:「反正我不管,總之要去投西北軍!你們攔不住的。」
叔伯舅父不停苦勸,洪母氣得又要打,被親人好言攔下了。
鬧成這樣,國子監卻顯然見慣不怪,氣定神閒繼續辦公。
容佑棠聽對方話里話外提及「西北軍」,忍不住問一句:
「這位兄台,你知道西北的新兵選拔標準嗎?」
洪磊喊得口乾舌燥,正在調息,冷不丁的,竟然被問住了,訥訥不能言。半晌,反問:
「你知道?」
容佑棠謙遜道:「只略有耳聞。軍中分雜役、步兵、騎兵等多種,騎兵又分輕騎兵、重騎兵,選拔時以年齡、身高、體型、瞻視等為標準。不知兄台所望何種類?」
「你——」洪母剛想斥責容佑棠多管閒事引著兒子入伍,卻被女兒按住了。
「當然是衝鋒陷陣的騎兵!」洪磊一挺胸膛,眼眶微紅:「家父生前是前鋒營宣武將軍,我豈能貪生怕死退縮學堂!」
貪生怕死?退縮學堂?
這一句話得罪了全天下的讀書人。
「磊子,你這是什麼話?」洪欣忙訓斥道:「文臣武將,俱是人才,世間全才畢竟少有,能精通一半已很難得。記住了嗎?」
周圍學子本想當場駁斥一番的,但見無知莽夫的姐姐十分通情達理,倒不好發作了。
「騎兵至少要身高八尺,體型琵琶腿、車軸身、取力大者,基本合格的兵穿五十斤鎧甲半時辰必須能跑十公里。你可以嗎?」容佑棠靠近小聲問。
「我——」洪磊語塞。
「噯,沒關係,我也不可以。」容佑棠自嘲道:「像咱們這樣的瘦竹竿,投軍可能會被分到伙房當雜役,燒水做飯什麼的。」
洪磊安靜下來,狐疑問:「真的?」
「騙你幹嘛?」容佑棠正氣凜然道:「你總提西北軍,不如有空去慶王府門前轉轉吧,慶王殿下的親衛就是騎兵出身,個個牛高馬大,拳腳功夫了得,打倒一百個你我都不是問題。不信自己去看,這個能撒謊的嗎?」
洪磊站直了,看自己的細胳膊腿,愁眉緊鎖,懊惱道:「我也練過幾套拳的,可就是強壯不起來,每頓吃得很多,卻養不出肌肉,唉!」
「天生的。只要健康,無需在意。」容佑棠忍笑安慰:「你多大了?不如先練練體格、順便讀兩年書吧,待有把握了再去投軍,免得被分去燒水做飯,我想你不會願意的。」
洪母這時才醒悟,慌忙對容佑棠說:「年中的生辰,還不滿十七,懂什麼呢?送他進學,是極好的出路,他卻這樣子!」
洪家人順勢七嘴八舌地勸,連哄帶騙,順利擁著有些發懵的洪磊入學造冊。
處理好諸事後,洪母十分感激容佑棠,堅持要請席,推來推去,最後兩家人索性一齊到醉月樓傾談。
於是,洪磊就成了容佑棠在國子監認識的第一個新朋友。
夜間·慶王府
「早上順利嗎?」趙澤雍風塵僕僕從北郊趕回來,剛沐浴完,寬袍緩帶,身上有乾淨清爽的陽剛男子氣味,眼底滿是笑意。
「挺順利的。」容佑棠乾巴巴回答。其實他有許多話想說,卻擔心失言,規規矩矩站著問:「殿下,您昨夜到我家所為何事?」
趙澤雍坦然相告:「無事。路過容氏布莊,就順便進去看看你。」
「那為什麼不叫我?」
趙澤雍莞爾,岔開話題:「今日本想送你去國子監,可後來想想,還是不了。」
「嗯。」容佑棠欣然贊同:「我自己就可以,倘若您露面,同窗們還不知怎麼看——」容佑棠急忙剎住。
「你害怕他人誹謗?」趙澤雍低聲問,慢慢走過去。
容佑棠下意識往後退,搖頭道:「我不在乎,誹謗也一樣的過日子。」你呢?
「很好。」趙澤雍滿意頷首,伸手握住對方肩膀,將其按坐下。
容佑棠不由自主開始緊張,但從未想過逃離慶王。
趙澤雍返身,從書架取下一長匣,遞給容佑棠:「匕首。」
「我的?」
「之前答應給你的。」
刀劍對男人有強大的誘惑力。容佑棠屏息,打開匣蓋,拿起匕首,發現外部並無一絲綴飾,簡簡單單的鞘,慢慢拔/出來,卻現雪亮寒光,摸一摸,刀身冰涼剛勁,彈一彈,竟是低沉的嗡嗡聲。容佑棠愛不釋手,比劃幾下,脫口而出:
「這個我真想要啊!」
趙澤雍挑眉,好笑道:「已經是你的了。」
容佑棠黯然低頭:「但我沒有對等的物品回贈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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