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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住手!」韓太傅嚇一大跳, 急忙上前勸阻外孫:
「冷靜些,您這樣,是打算就此放棄了嗎?」
「怎麼可能?!」
大皇子斷然駁斥,氣喘如牛,困獸一般站在狼藉中,閉目仰臉, 萬分痛苦, 顫抖道:「為了太子之位,我自懂事以來,二十多年從未鬆懈,勤勤懇懇盡心盡力, 父皇明明很看重我的,一向寵信有加,連占了中宮嫡子名分的祥弟也比不上我, 可老三固執暴躁、從小受父皇的責備僅次於小七!結果,竟然他當上了太子?他把兄弟們都踩在了腳底下?」
韓太傅同樣滿腹疑團, 臉拉得老長,任由外孫失態傾訴憤懣。大筆趣 m.dabiqu.com《
「這叫我如何接受?我今後怎麼做人?」大皇子咧嘴慘笑, 狼狽失落,哽咽說:「如今細想,原來父皇最苛待我!九個皇子,自作孽的老八除外,祥弟封了廣平王、老三是太子、老四是瑞王,老五八面玲瓏, 小六小七置身事外,小九年少無知——只有我!只有我傻乎乎,奔波操勞,拼命上進,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簡直像個笑話!」
「我、我現在就是個笑話!」倍感屈辱的大皇子臉龐扭曲,怨氣衝天。
「殿下,請坐下,坐下,來,喝杯茶靜靜心。」韓太傅溫和勸導,始終克制著脾氣。
大皇子無力跌坐,抬手蓋住額頭,瘋狂爆發後痛苦依舊,毫未減少。
「太子而已,沒有登基之前,他只能算作儲君。」韓太傅輕描淡寫地說。
大皇子倏然抬頭,飽含期待:「您的意思是?」
「慶王絕非軟弱無能之輩,他是戰場上見慣鮮血的,一旦他繼位,咱們的日子可想而知。」韓太傅雪白的眉毛顫動,謹慎分析:「倘若束手待斃,那麼路只有一條:咱們將失去所有勢力,夾起尾巴做人。尤其您仍未封王,以慶王的個性,他十有**會把您圈在京城,不予分封地。」
一想到卑微落魄的光景,自視甚高的大皇子咬緊牙關,驚恐至極,哆嗦搖頭道:「不,不,我絕不過那種日子!」
「既然不想,何不抓緊最後的機會放手一搏?」韓太傅語重心長,他籌謀大半生,失望絕不在外孫之下,直白道:「史書上記載許多廢立太子事件,而廢立皇帝鮮少,成王敗寇,您請仔細考慮。」
「還考慮什麼?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認輸!」
「好!」韓太傅大加讚賞,俯身探頭,細細教導:「慶王被冊封為太子,不服者遠不止咱們,廣平王想必也寢食難安,暫時可設法聯手。我敢肯定,陛下一定病重,西北又吃敗仗,以上兩樣,完全可以利用。」
「哼,閉關祈福只是藉口,父皇隱瞞病情力保老三順利登基是真。」大皇子不住冷笑,豁出去了,鬥志昂揚地催促:
「都這時候了,您老有話直說,儘快想辦法,我絕不仰仗老三的鼻息苟且偷生!」
「您放心,老朽已有對策。」
祖孫兩人士氣高漲,同時化悲憤為不甘,碰頭耳語商議。
又兩日,元宵節前夕。
泰安街的宅子買下了,可尚未翻修整理,容府仍在東城巷中。
「你剛回來吃飽,又出去啊?」容開濟忍不住皺眉。
「嗯,糧草的事兒我得及時稟報殿下。」容佑棠放下筷子,匆忙喝了杯茶,抓起披風抖開穿上,低頭系帶子說:「您早點兒歇息,我去一趟慶王府、哦不,現在是太子府了。」
「幸虧殿下成年了、出宮開府,否則你還要入宮。」
容佑棠勉強笑了笑,清瘦許多。
「哎,棠兒啊」容開濟欲言又止,很是為難。
「嗯?」容佑棠抬眼:「爹,怎麼了?」
「思前想後,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容開濟下定決心,掩上房門,耳語告知:
「你們終日忙於公務,或許沒聽說,我們卻聽了滿滿倆耳朵,關於太子的謠言,近期傳得越來越離譜了!」
「您說給我聽聽?」容佑棠面色一沉。
「唉,也不知誰造的謠,主要分兩種說法,其一指責太子於國運不詳、剛立儲便災禍連連;其二乾脆質疑陛下病重,慶王是陰謀篡奪儲君之位。」
「全是無稽之談!」容佑棠難掩氣憤。
容開濟十分擔憂,提醒道:「這幾日,我特地上街四處逛,酒樓茶館聽書看戲,尤其茶館,十停人約有四五停人亂嚼舌根,咱們了解慶王、哦不,太子!咱們了解太子,相信他光明磊落,可外人不知情,以訛傳訛,嚴重損毀太子聲譽,長期以往,大大不妙啊。」
「好,我知道了。」
容佑棠定定神,深吸口氣,正色囑咐:「爹,您別單獨出門,我不放心。」
「沒有,我一般帶著老李和冬子他們。」容開濟忙搖頭,憂慮忐忑,試探著問:「怎麼?京城最近很不太平嗎?你們都還好吧?」
「挺好的。」容佑棠含糊安慰:「我只是擔心年節街上人多擁擠,您待在家裡清靜些。」
「你自己小心,我一個糟老頭兒,不會有事的。」
「此外,如果周家來人打攪,別給開門,免得他們胡攪蠻纏。」容佑棠又叮囑。
「放心辦正事兒去吧,家務我管。」容開濟揮手催促。
容佑棠這才放心出門:「爹,那我走了啊。」
兩刻鐘後
「停!」
「少爺,怎麼啦?」張冬趕緊叫車夫勒馬,掀開帘子探頭詢問。
容佑棠撩袍一躍而下,立於繁華鬧市街角,招呼親信小廝:「乘車怪悶的,走,咱們逛逛去,看有沒有新巧花燈。」
「好嘞!」張冬半個字不多問,招呼同伴敏捷跟隨,警惕護衛。
足足逛了大半個時辰,容府馬車才停在慶王府門口。
「少爺,太子府到了。」張冬輕快告知,他小心翼翼掀開帘子,望著垂首沉思的容佑棠,想了想,躬身進去,壓低嗓門勸慰:「市井流言罷了,卑鄙小人煽風點火,咱老百姓不會上心的,頂多吃飽了嚼嚼舌根,睡一覺醒來就忘了。太子殿下是天潢貴胄,戰功赫赫、威名遠揚,地位誰也動搖不了。」
家主一向擁護慶王,張冬自然立場明確,他忿忿不平,脫口而出:「明兒您派人到茶館酒樓里抓幾個惡意毀謗太子的,殺雞儆猴,看誰還敢胡說八道!」
那樣只會被幕後之人歪曲為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容佑棠嘆了口氣,苦笑道:「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他打起精神,跳下馬車,拾級而上,遞了牌子後,大踏步走向慶王書房。
匆匆行至遊廊時,迎面撞上定北侯父子三人。
容佑棠頓了頓,快步迎上前,不卑不亢拱手道:「下官拜見三位大人。」
「請起。」定北侯客氣地抬手虛扶。
「謝大人。」
郭達撓撓頭,忍著焦躁問:「怎麼這麼晚來見殿下?」
不等下屬解釋,郭遠便問:「你和傅維談得怎麼樣?」
「既定撥給西北的七十萬石糧,分派江南籌集五十萬,傅維負責押運,目前糧隊途徑都城附近休整。傅大人稱:隆冬積雪封山阻路,前進艱難,恐無法在月底送達西北,請求朝廷寬限。」容佑棠語速稍快,欲言又止,可略一沉吟,最終什麼也沒說。
「傅維是韓太傅的得意門生。」郭遠冷靜指出。
「但雪路難行是事實,全看個人拼力。」定北侯客觀道。
「糧草是打仗的保障,依我看——哎,算了,你快去稟報殿下,讓他心裡有底,明日早朝再商議。」郭達不由分說,把容佑棠往前推了兩步,耳語透露:
「殿下有意親自出征!」
什麼?
容佑棠倏然睜大眼睛。
不消片刻
獨自於書房沉思的趙澤雍聽見「叩叩~」兩聲,繼而傳來熟悉的清朗嗓音:
「殿下,容佑棠求見。」
趙澤雍莞爾:「有請。」
「吱嘎」一聲,容佑棠推門進入,手捧一托盤。
「那是什麼?」趙澤雍起身,疲憊揉捏眉心。
「蠟燭和蠟剪。」容佑棠把托盤放在桌上,更換即將燃盡的蠟燭,並剪了剪燭芯。
「你怎麼攬了這個活兒?」趙澤雍疑惑挑眉。
「碰巧遇見的,就順手接過了,我想為殿下分憂。」容佑棠扭頭解釋,並順勢告知傅維運糧一事。
「大雪封山阻路?」趙澤雍神態冷硬,邁步靠近對方,低聲說:「西北剛傳回第二個敗仗,朝廷就下令糧草延後運達,讓將士們怎麼看?一旦士氣低落,後果不堪設想。其實,北蠻此番算是趁虛而入,估計他們隱約知道父皇病重。」
「確實是個難題。」
容佑棠放下蠟剪,目不轉睛問:「所以,你決定親自出征?」
趙澤雍緩緩點頭。
「非去不可?」
「休養生息多年,北蠻四部聯合南下入侵,來勢洶洶,難以抵擋,西北將士已盡力了,卻仍顯露敗象,邊境城池十分危急。並且,京城局勢不允許戰況膠著,必須速戰速決。」趙澤雍抬手握住對方肩膀,輕輕用力,堅定道:
「本王可以暫不理睬聲譽,但不能讓父皇一世英名受損,他欽定的太子,豈能毫無擔當?」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壞了送修嚶嚶嚶,後天才能拿回,手機更新,爪子好酸,感謝所有追文的小天使,麼麼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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