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已在杭州選擇了一處地方,而後又開始重金招募匠人,忙得不亦樂乎,他家幾代人都是經營這門生意的,所以雖然千頭萬緒,卻也沒出什麼岔子。
王方心裡一直惦記著那位葉解元,總覺得那位葉解元不簡單,而今長期駐留在杭州,據說那位葉解元現在是閉門不出,便覺得自己理應去拜訪一下。
那位才是詩社未來的正主兒啊。
詩社的結構,他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雖然是陳蓉帶頭,實則卻是五個核心內部討論形成共識之後再確定方向,而葉家就占了兩席位置,幾乎等同於,沒有葉家的同意,詩社的任何決定都可能會被推翻,更何況,許多社員都是衝著葉解元去的,他畢竟名氣最大,號召力驚人。
只是要去備什麼禮物卻是讓人頭疼,他倒是偷偷問過了張晉張舉人,張舉人的話讓他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呀,帶禮物,不必帶什麼禮物的,他好吃,聚寶樓,你還記得嗎,訂桌酒席,讓人送去,保管滿意。
王方甚至覺得,張舉人這是想要坑自己。
不過想到葉春秋那大快朵頤的樣子,王方決心試試。
平時的時候,王方也只有清早才有時間,所以卯時不到,便跑去那聚寶樓做好準備,接著便坐著藤轎按照張晉所說的住址到了一處庭院。
庭院很幽靜,遠處便是西子湖,此時晨曦灑落下來,使西子湖的湖面波光粼粼,清風徐來,使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王方心裡失笑。這位葉解元倒是很會挑選地方。到了門扉之外,這兒只是用柵欄圍成的庭院,本來他想叫幾句,好讓主人出來,誰曉得在這東方不過翻起魚肚白的清晨里,透過柵欄,便可看到裡頭傳來郎朗的讀書聲,讀書的聲音很雄渾,字字圓潤,不像是葉春秋的聲音,那麼勢必是葉父了。
如此用功,倒是很難得,畢竟葉父年紀大了,中了舉人,還如此勤學,這就難怪他能名列鄉試第三了。
倒是這時,他突然看到眼前銀光一閃,卻是見一少年持著短劍在陽光下宛如龍騰一般飛舞,少年步伐穩健,只是瞬間,便踏了十幾步,或進或退,左挪右閃,手中的短劍更是銀光閃動,看上去雜亂文章,卻仿佛又有規律可循,只頃刻間,便已連連刺出,那銀光的寒芒揮灑出來,教人看得心裡發毛。
王方是走南闖北的商賈,自然有所見識,心裡依然咋舌,這小解元,居然是劍術大師,他這是什麼劍術,竟聞所未聞,似乎比尋常所見的更加犀利了許多,而且狠厲非常,這小子怕是沒少用功。
於是他便咳嗽,推開柴門,葉春秋似乎感覺到有人來了,手中的短劍卻沒有停滯,口裡道:「兄台少待,等我兩柱香。」
如此舞劍,對於體力的消耗極大,一般人只需舞動半柱香不到,只怕已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了,可是看葉春秋汗雨下的樣子,只怕已經練了四五注香的時間,可是這葉春秋說話的時候,居然並不見氣喘,就仿佛和平時閒聊一樣,只是嗓子有那麼一絲低啞而已。
倒是裡頭的讀書聲戛然而止,葉景走出來,不由嗔怪道:「春秋,有客人來,你還練劍?」
王方抿嘴笑了笑,道:「令郎非常人也,看他練劍,也是賞心悅目,無妨。」
葉景便請王方進小廳里,給他奉了茶,說了幾句閒話,等過了兩注香,葉春秋才渾身濕漉漉的進來,朝王方作揖行禮道:「怠慢了王先生,恕罪。」
王方忙是站起,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解元公,自己不過是低賤的商賈,哪裡承的起他的禮,起身避讓之後,道:「葉解元客氣了,葉解元練劍有多少時候了?」
葉春秋道:「有一年了。」
王方驚為天人道:「實不相瞞,我也有個練劍的朋友,足足練了二十年,可是瞧他舞劍,卻遠不如春秋這般凌厲。」
葉春秋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自己的劍術理應比尋常人高明許多,而且時不時可以從光腦中搜出一些方法來彌補自己不足,再加上平時雖然還要行書,可是行書練的是手腕,而劍法對於手腕的靈活以及力道的需求也是極高,恰好兩相得宜,或許,自己真的挺厲害的吧。
他心裡這樣想著,接著大家坐下喝茶,王方說起自己在杭州開印刷工坊的事,而今在大肆招募能工巧匠,這一次有了太白集,使他終於不再局限於寧波,打算在杭州來做買賣了。
畢竟杭州乃是江浙的核心所在,能工巧匠更多,太白集印刷出來,想要分散供貨到各府也便利一些。
葉春秋對此很是支持,他沉吟了一下,道:「有些話,春秋不知該說不該說。」
王方忙道:「葉解元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雖然葉春秋年紀小,可是王方絕不敢輕視他。
葉春秋笑吟吟的道:「王先生有沒有想過,現如今太白集最大的優勢是什麼?」
王方卻是微微愕然了一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優勢,當然是太白集和太白詩社的影響力了,當然,也少不了葉春秋的名氣。
只是這些任誰都能想到的事,葉春秋要的絕不是這樣簡單的答案,王方忙道:「還請賜告。」
葉春秋呷了口茶,嗯,老爹坐在邊上,聽自己像小大人一樣說這個,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人既然來了,還是說幾句正事為好,葉春秋道:「太白集最大的優勢在於銷量,而這,才是重中之重。」
銷量……王方總覺得這個小大人清澈的眼眸背後,有一種不可忽視的東西,這小解元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呢?
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沒有打斷葉春秋的話。
便聽葉春秋繼續道:「書刊的印刷,我是略知一二的,因為要校對,要拍活字,還要上墨印染,本質上,一本書刊印出來,很不容易。現在市面上的書,大抵都是幾百的銷量,再多,也不過上千本。王先生,我有一句話想問,是不是一本書印刷得越多,作價越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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