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松一下子緊張起來,他明白了。
春秋這廝是中了秀才,想要奪權啊。自己是弟,他爹是兄,這是想把家業給奪去。
葉松冷笑,這春秋倒是好算計,還想著收買大傢伙,葉家在河西枝繁葉茂,雖然葉松這一脈才是主家,可是河西葉氏開枝散葉,雖然都分了家,可是中秋卻是一起過的,在葉家內部,某些叔公頗有一些話語權,若是這些叔公都站在葉春秋那兒,那葉春秋又有個秀才功名,許多事還真說不準。
不過,葉松還是不屑一笑,葉春秋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這些年來,自己在葉家何等樹大根深,不說別的,葉家的人逢年過節,哪個不指著他多得一點好處,就說他們的子弟吧,都是在族學裡讀書,可是族學可是葉松關照的,葉松也沒少給某些人一些恩惠,這葉春秋送點好處,就想把人拉走?
呵……看來他是不識相了,既然如此,這樣也好。
葉松慢悠悠的道:「老三,弟妹,我說實話,春秋確實很爭氣,可是我看著,卻不像是我們葉家的人。」
「什麼?」一直沒有吱聲的葉柏愣了一下。
葉松徐徐道:「我聽到一些傳聞,說是那繡娘素來行為不檢,勾三搭四,後來讓大兄對他失了魂,我還聽一些莊客說,當初繡娘跟著大兄走的時候,就已有身孕了,呵……那肚子裡到底是誰的孩子,這可說不準啊,春秋再怎樣爭氣,可若不是姓葉的……」
趙氏嚇了一跳,道:「這……可不能亂說。」
葉松不疾不徐的呷了口茶,好整以暇的道:「孫家有幾個鄰居,依稀還記得一些舊事,等到了中秋節,叫了來讓他們作證,也就一切水落石出了。」他深深的看了葉柏和弟婦一眼,冷冷道:「這事兒,沒完。」
他起了身,從葉柏和趙氏眼裡看出了幾分對他的畏懼,葉松心裡滿足起來,老三就是膽小怕事,至於這個弟婦,卻向來愛占便宜,自己一拉一嚇,他們也就乖乖的俯首帖耳了,至於其他葉家的人,大抵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葉春秋翻不起什麼浪來,這大房的人留著畢竟是隱患,尤其是那葉春秋,將來假若真的中舉,那可就糟了,既然如此,那麼就一併解決了吧,假子……呵呵……這倒是個好的由頭。
「好了,春秋送你們的銀子,就當是你們自己拿去花,就當是他孝敬你們的吧,你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至於俊才,等過了中秋,就叫到我這兒來,我自有安排。老三,我們是兄弟,我不會虧待了你。」
趙氏強笑道:「是,是,那是當然,自家兄弟嘛,老三一向是聽二哥的,天天念二哥的好呢,俊才還要請二哥多多關照。」
葉松笑了笑,起身而去。
………………
次日,葉春秋起了個大早,洗漱之後,便揮舞著他的短劍到庭院裡練習,光腦之中關於練劍的學問不少,葉春秋尋了幾個劍譜,這些劍譜也算是古今中外的雜燴,似乎效果還算不錯,只是萬事開頭難,期初練習的時候,總是大汗淋漓,且好幾次被短劍誤傷,現在倒是有了一點模樣。
技多不壓身,這是葉春秋的處世哲學,一個現代人回到了古代,既有其優勢,可是某種意義來說,又好似是現代人進入了一個原始林莽之中,處處都有危險,這畢竟不是後世那樣病了就可以做手術、四處都滿是攝像頭的時代,對於自己所處的環境,對於葉春秋來說,都要防範於未然才好。
他耍了一套劍,已是大汗淋漓,練劍和跑步健身不同,不再只是體力的消耗這樣簡單,更多的是身體和協調和配合,除了打熬身體,對於技巧的要求也高了許多,至於那劍譜自然也不知是比尋常的練劍法門高明到哪裡去了,葉春秋擦了汗,吃過了早餐,接著看了看葉景,老爹的病緩解了一些,讓葉春秋鬆了口氣,若是再燒下去,落下終身的殘疾也極有可能。
想到這個,足以讓葉春秋後怕,葉春秋打了個寒顫,他眼眸依舊清澈,可是清澈的背後更多了幾分堅定,二叔……是絕不能再當家了。
明日就是中秋,他穿戴一新,吩咐了葉三好好照看好葉景,便動身要去縣裡,當然……這是以拜謁教諭的名義,自己中了秀才,奉化教諭就是自己的學官,中秋將到,少不得是要去拜訪的。
於是他讓人備了束脩,清早就啟了程,等到日上三竿,抵達縣城,先是去了縣衙,本欲拜謁王縣令,卻是得知王縣令去了寧波,王縣令這是跑關係去了,葉春秋不禁啞然失笑,便到了縣學,教諭是老熟人,當初還與葉春秋同行去寧波趕考來著,如今聽說葉春秋來,這位經常晃著腦袋總感覺要斷了的老教諭顯得很是高興,葉春秋執了弟子禮,送上束脩,劉教諭便留葉春秋在明倫堂里坐,無非是問了一些讀書的事,葉春秋年紀雖小,在學官面前卻是乖巧的很,說了自己用心苦讀,不敢辜負教諭厚望之類的話。
這劉教諭心裡很明白,葉春秋是被何提學點的案首,而何提學可是自己上級的上級的上級,更何況,如今何提學名動天下,又入了翰林,成為了侍講,現在的身份可謂是請貴無比,這葉春秋有前途啊,將來那位大宗師若是肯提攜一二,這小子絕對要一飛沖天。
於是他捋須,同時對葉春秋帶著很友好的微笑,話鋒一轉:「前些日子,府學裡有交代,說是汝父雖然十幾年不曾至學,可是學問還是有的,所以歲末的時候,縣學會考教一下本縣諸生,以確定明年鄉試的名額,你曾對何侍講說過汝父又意重拾舉業的話是嗎?既然有意鄉試,那麼汝父歲末得到縣裡來,若是學業沒有荒廢,本教諭自然准他參與明年的鄉試。」
雖說口裡還說會有一個摸底的考試,可是葉春秋卻是明白,劉教諭這是打算好放水了,畢竟何侍講過問了這件事,府學那兒也打了招呼,老父准考的資格塵埃落定。其實想要考鄉試並不容易,尤其是葉景這樣足足十幾年沒有在學裡出現的人,生員分為三等,葉春秋是案首直接就是廩膳生,不但官府養著,而且有直接考試的資格,除此之外,還有增廣生和附學生員,前者需要進行參加府學、縣學的摸底考試,名列前茅的才有機會去省城鄉試;至於附學生員,顧名思義,你特麼和那同進士出身一樣,意思就是本來名額滿了,沒你的事,只不過是因為朝廷或者是官府開恩,看你學問勉強還好,算了,可憐你,給你一個假秀才或者假進士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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