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燙呆呆地望著許長生,腦袋裡一片紛亂。
開口說話,自己真的可以麽?
這個對於普通人來說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卻是麻辣燙十幾年來最大的期望!
如果可以開口說話,自己最想說的第一句話該是什麼?是感謝許先生還是對父親說一聲『老漢兒』您辛苦了?又或者是走到最清澈的湖水旁向上天許願,把自己這一生都託付給許先生?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姑娘靜悄悄地長大了,因為不會說話常常被同齡人取笑、被長輩們投以憐憫的目光。卻沒人知道在沉默的外表下她也有顆火熱的心、也會像許許多多的少女一樣春心萌動。
在那個天空布滿了星星的夜晚,這個女孩子曾經對著最亮的那顆星星許下了願望,將來如果有人能夠治好她的病,她將會永遠守候在這個人的身旁,做他最貼心最溫暖的小棉襖,直到白髮垂肩。
麻辣燙抬頭望著許長生,目光火一樣的灼熱,小臉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紅了,最後紅的讓許長生都有些臉紅了。
「該死,治病就治病,我好死不死地問人家小姑娘這些做什麼?」
以老許接近人仙的修為,居然心頭微動,有種說不出的美妙滋味。
「呃,麻辣燙聽話,把你的手伸出來讓許叔叔把把脈。」
伸手要去接麻辣燙的小手,沒想到麻辣燙卻把手深深藏到了背後,小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啊啊,呀......」
麻辣燙向後退出兩步,確定跟許長生保持了足夠的距離,才伸出雙手拼命的比劃。許長生費了半天勁才看懂了麻辣燙的肢體語言,小姑娘只認他做哥哥,卻不許他自稱叔叔,否則寧肯不看病。
「好吧......」許長生無奈地笑道:「麻辣燙妹妹,讓哥哥我把把脈好不好?」
這次麻辣燙果斷點頭,把一雙白生生、細如樹枝的手伸到了許長生面前。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是嬰胎降生時母體虧虛,又受了陰邪入侵,導致清濁二氣不調,十二重樓閉鎖導致無法發聲。並不是後天受到了物理損傷壞了聲道,更不是天生畸舌導致無法發聲。這樣的病,我能治!」
許長生兩指一搭麻辣燙的脈門,法力滾滾而入,瞬間就明白了麻辣燙無法說話的原因,心中安定之下,更有些驚喜。
麻辣燙居然是一個難得的武學奇才!
普通人十二正經天生混沌一片,必須要逐一打通才能成為擁有內力的武術高手,氣機上達十二重樓、下抵丹田之後,才分清濁、辨陰陽。而在十二正經未通之前,清濁二氣無從起、陰陽二氣無從生。
麻辣燙卻是天生十二正經貫通的武術奇才,偏偏那時她還在母親胎中,十二正經雖通,卻並非是自己修行所至,其中也無內力可以扶正祛邪,她母親又在懷她時被外來陰邪侵犯,令她十二正經中清濁二氣混沌不清,最後以陰犯陽,鎖住重樓,因此變成了一個先天啞女。
這其實不是病,而是麻辣燙『因福得禍』所致,別說她家境困難沒有錢去醫院看病,就是出身超級富豪的家庭,可以去全世界請專家來治療,最後也只會越治越壞,甚至危及生命。
「大樓,這次要辛苦你了。我要為麻辣燙扶正祛邪、開鎖發音,就必須要動用法力。為防被那隻山妖發覺,需要你的掩護。」
許長生與葫蘆中的老鬼心意相交,在麻辣燙看來卻似在低頭沉思,心裡頓時一陣緊張:「許大哥能治好我的病嗎?如果治好了我,他不要我怎麼辦?到時候他如果不要麻辣燙.......麻辣燙就跳進這下面的湖水裡去......」
「大山之中多有鬼祟,用你的森森鬼氣鎖住洞口,那隻山妖就是個千年老妖也休想發現我的存在,不過現在空中還有一絲陽光,你要散發鬼氣會不會傷到元氣?」
「放心......」
樓劍東在葫蘆里懶懶地應了一聲:「你也太小看我的玄陰之身了,三百年的道行,再加上這段時間在雲龍山『借碑修我』,老樓我功行大進!如今只要不是直接暴露在正午的陽光下就沒啥關係,這小姑娘可憐......等著我,馬上就好!」
「啊啊......」
麻辣燙正在胡思亂想,忽覺洞內一陣冷風起,遍體生寒,眼見著一個冷旋風平地而起,從她的身旁繞過,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如果那位王先生回來,不會被被凍病麽?」
「麻辣燙,不要胡思亂想。聽哥哥的話,閉上雙眼,等會兒無論遭受多大的痛苦,都要咬牙忍耐住,你要知道萬一失敗就再也不可能開口說話了!」
麻辣燙重重點頭,只要能夠開口說話,無論多大的痛苦她都能夠忍受,按照許長生的要求,輕輕閉上雙眼,不再胡思亂想。
黑暗中隱隱感到一隻溫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頭上,一股熱乎乎的氣流從這隻大手中發出,沿著她的頭頂而下,然後分成十二道細流,很快就流遍了她的全身。
這十二道涓涓細流所到之處又麻又癢,就好似有無數隻螞蟻在身體內爬行,這種痛苦讓麻辣燙一張小臉忽青忽白,額頭汗水滾滾,卻硬是忍住了沒有吭一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麻辣燙身子一顫,只覺那十二道折磨的她生不如死的氣流同時消失了,自己身體內部就好像剛剛洗過了一個熱水澡,又乾淨又清爽,身子更是輕得仿佛要飛起來一樣,喉嚨先是一陣奇癢,跟著又是一陣酥麻,最後麻癢全消,說不出的輕鬆舒暢。
她驚喜地睜開雙眼望著許長生,下意識地『啊啊』叫了兩聲,許長生卻笑道:「小丫頭,我辛辛苦苦治好了你,難道你還要做啞巴麽?現在你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不過可不要胡亂說哦,想想你最想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鍋......鍋鍋......哦,啊呀呀......」
十六年沒能開口說過話,哪怕許長生為她打開十二重樓,一時半會兒也是很難說清楚話的,麻辣燙急壞了,這可是自己說得第一句話啊,難道就是這樣麽?
「別著急,慢慢說。你好多年沒說過話,總要經過一些練習的,在熟練之前,都不算是你的第一句話。」
「鍋......鍋......哥......下.....下你......謝你......窩.....我......」
麻辣燙在洞內走來走去,不停熟悉著每一個音節,發音也越來越准。練習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忽然走到許長生面前,臉蛋兒紅紅地盯著他看。
「怎麼,麻辣燙練習好了?」
許長生正從洞口探出頭去看天色,空中無烏雲滾滾,看樣子是要來一場大雨了。這個山洞位置高聳,倒是不怕被洪澇,可要真是下個幾天幾夜,恐怕就要影響行程。
忽然聽到身後有細細的腳步聲響起,許長生回頭就看到一臉異狀的麻辣燙,心中不由一跳。
「許哥哥,麻辣燙能說話了,從今天開始,麻辣燙就是你的女人了!」
山裡的姑娘個個都是好獵手,看準了獵物可是從來都不會猶豫的。追求愛情時也是一樣,才不會磨磨唧唧欲擒故縱,稍微矯情些的就會對山歌,對好了就直接生撲。
麻辣燙是個標準的山裡姑娘,心裡可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她感謝許哥哥,同時也喜歡許哥哥乾乾淨淨、瘦瘦高高的樣子。雖然起初也有些臉紅心跳,一旦下了決心當面告白就變得無比坦然,仿佛她做許哥哥的女人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說什麼呢?」
許長生聽得哭笑不得,這傻丫頭真是胡鬧,忙搖頭道:「小丫頭別亂說,你既然叫我哥哥,我就當你是小妹妹了。妹妹怎麼可以做哥哥的女人呢?」
「鵝說的哥鍋,是情哥哥,犯罪......麻辣燙就是要做哥鍋的女人!」
人生第一次告白就被拒絕,麻辣燙心酸的想哭,原本已經清晰的話語又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她回頭看看山洞外的那方平湖,心裡暗下決心,如果再被許哥哥拒絕,就縱身跳下去。
「麻辣燙,你現在還小,不可以隨便就要做別人的女人,這樣對你很不公平......相信我,再過幾年等你長大了,就不會再這樣胡思亂想了。」
麻辣燙搖搖頭:「哥哥不要我做你的女人,麻辣燙就去死!」
忽然轉身縱向洞外,連許長生都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竟然兩句話不合就要跳湖?
偏偏剛才為她治病時起了成全之心,幫她打通了十二正經,如今麻辣燙內氣行遍全身,已經算是個武道高手,這一躍就是近三米遠,直接向洞外跌去。
「小心!」
許長生身子一閃,憑空追向了麻辣燙。
這小丫頭是什麼性子啊,哪有一言不合就輕生的?難道她真的對自己如此死心塌地,非要做老許的女人不成?
「老許兄弟,你就是會坑我,知道抗上一捆柴爬這石道有多累麽?我......救命啊!」
老鬼樓劍東早在麻辣燙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暗中退回葫蘆中,這會兒也是救援不及。
許長生也顧不得會不會被那隻山妖發現了,體內法力流轉,竟然憑空踏出幾步,追出了山洞。
剛要去抓麻辣燙,就見下方一個黑忽忽的人影,正是打柴回來的老王。老王一抬頭,剛好被麻辣燙一屁墩兒坐上,還沒想清楚方才那抹溫香軟玉出自何處,便已哇哇叫著向下方跌去。
被老王阻了一阻,麻辣燙跌勢稍緩,被許長生一把抓住帶回了洞中:「大樓,快救王大哥!」
「放心,他死不了!」
一股寒風早在許長生救回麻辣燙的同時就與他擦身而過,向老王追了過去。
許長生回頭看了一眼,估摸著樓劍東應該大概可以趕得上救下老王,這才暗鬆口氣,將麻辣燙放在洞內,柔聲道:「你這個傻丫頭,怎麼說跳崖就跳崖呢?」
麻辣燙淚眼婆娑地看了看他,嬰寧一聲撲入了他的懷中,小姑娘現在算是武林高手了,兩臂一晃都有三四百斤的力量,抱住他死死不撒手,除非他狠心用法力震脫,否則一時半會還真弄不開......
「哎,這個小丫頭啊,跑來亂我的道心。算了,一切隨緣、只憑本心行事吧......如果連這都想不通,豈不是枉費了黃衣僧一番用心點化?」
許長生軟香溫玉報滿懷,感覺這樣似乎也很不錯,學道德高僧冬烘先生的樣子他可做不來,天生就不是那種矯情的人!
「許兄弟......老許!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麽?啊,麻辣燙這麼個可憐可愛的小姑娘,你也能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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