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過了晌午,天漸漸有些陰了。
順著河流往上走的泥濘村道上,隱約看見一個黑點飛馳而來,稍近了一點,便聽的出有馬蹄聲相伴,而此刻,白慕秋卻是已經站在河岸兩個時辰左右。
從遠處飛奔而來一騎,馬背上那人身著皂衣,腰系一柄朴刀,看上去就是衙門裡的捕快,臨的近時,他便看到路中間站著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子,口中不由急『吁』了一聲,拉扯韁繩停下來。
而那高高立在河岸上的木棍第一時間吸引他的注意。只見那是一身繡著青蟒紋的宮廷袍子,雖然有不少地方破爛,但不妨礙他心裡一驚,當即掏出懷裡一張畫紙,瞪大眼睛在畫與路道上的男子仔細一對比,立刻慌了神一般翻身下馬,連滾帶爬的撲到白慕秋腳下,「白公公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小的終於把你找著了。」
白慕秋點點頭,「怎的只有你一人。」
那相州衙門的捕快趕緊道:「啟稟公公,海統領他們正和相州知府大人在上遊河段尋找,既然找著公公,還請和卑職一道回去吧。」
「洒家有了內傷,騎不得馬。」白慕秋擺擺手道:「你可速去喚他們過來,洒家便在這陳家村等他們來就是。」
聞言,捕快立即一拜,便不再多說什麼,用極快的速度翻身上馬,朝原路返回,明顯奔行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上許多。
望著飛馳離去的背影,白慕秋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相州城
一個半截眉毛的男人,鬼頭鬼腦閃進一條暗街巷子裡,輕輕在一張木門上敲了幾下,門這時打開一條縫,露出半個人臉,好像認了一下來人後,便稍稍再打開一點,讓門外的人進來。
「青皮啊,憑要小心點咯。」開門的人叮囑進來的人。
這個半截眉毛的男人就是調戲惜福被白慕秋揍了一頓的閒散漢,諢號叫青皮,至於大名,估計連他自己都忘了,反正相州認識他的,都不知道其姓什麼,名什麼。
青皮眉角一挑,捂著臉色一處青淤,不屑道:「俺這是來給鄧三爺送財了。」
「喲,有錢了?那趕快裡面兒請了。」看門的漢子語氣頓時客氣下來,一邊將他往裡推。
青皮得意的拍拍粗糙布料織的衣服,穿過廊道,就聽到裡面熱鬧的緊,入眼帘的便是一個大廳,裡面三五張大桌,圍滿了大呼小叫,面紅耳赤的人,一個個眼裡充滿血絲叫嚷買大買小。
走了一圈,青皮眼饞的瞧了瞧桌上開賭的骰子,一想到眼下還有正事,便收起心思趕緊往二樓跑去,樓梯口站著的倆花胳膊將他擋了下來,青皮賠著笑臉,道:「兩位大哥,給三爺通報一聲,就說青皮來還債了。」
守樓梯口的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冷道:「等著。」
便上了樓,推開一間包廂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這才出來,不過後面跟著一個光頭絡腮鬍的大漢,手裡耍一對鐵膽,一副凶神惡煞的盯著青皮,道:「一貫錢交給管事的就行。」
青皮搓搓手,諂媚道:「三爺還是威風凜凜啊,小的看的心廣神怡。這個…這個…今天小的來還債是不假,不過不是真金白銀。」
鄧三爺恥笑道:「那就是偷了什麼值錢貨物來還了?還是拐了哪家閨女要賣錢抵債?有就拿出來吧。」
青皮為難的左右看看,「這只能親口附耳說給三爺聽。」
「………」鄧三爺沉吟片刻,沖他招了招手。
「上來吧。」
………..
城外,百十來個漢子輕裝出了城門,手裡提著傢伙什,一副尋仇的模樣,端的引人躲避三舍,前面一人騎著大馬,低頭詢問道:「青皮,你說那寶貝可是真的?非金非鐵亦非玉?還有老鷹和惡犬?」
青皮狠狠的點頭,「三爺,小的那是親眼所見,親手摸過的,那東西很是奇怪,肯定是個了不得寶貝。」
「唔,是個寶貝就行了,真如你所說不差,那一貫錢就免了,外加再送你一貫。」
青皮大喜,連忙道謝,不由腳下步子輕快了許多。
走了一段,鄧三爺忽然一拍腦門兒,哎呀一聲叫道:「差點忘了一件大事。」隨即,連忙調頭,又說道:「青皮啊,給你十來人先去尋那人,先把那令牌拿來,我這裡有個貴客今日辦完差事就要離開相州回山東鄆城縣,怎的要盡地主之誼,不然江湖上說我鄧老三且不是讓人恥笑?」
「什麼樣的貴客?」青皮好奇問道。
鄧三爺擺擺手,「江湖上的事兒,就是說了,你一個潑皮也不知曉。快快帶十幾人過去,我招到了貴客就來。」
青皮連連點頭,也不再打聽,連忙點了十數人跟自己快步朝陳家村方向過去。
………..
同一時間。
一名捕快騎馬沿著河岸邊飛報,到了一架馬車前,當即跳了下來,撲跪到地上抱拳叫道:「啟稟統領大人,卑職找到白公公了。」
馬車車簾一掀,露出一張白胖無須的臉,尖細嘶啞的聲音說道:「可看清了?」
「卑職看清了,而且還有宮廷侍袍。」捕快肯定道。
這時,一個手提金瓜大錘的猛漢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叫道:「趕緊帶路,遲了,小心金爺一錘砸開你腦袋。」說完,跳上馬匹拱手道:「統領大人,咱們立即上路吧,早日找到白公公,咱們也好早日交差。」
「是這個理。」車架內的人答應了一聲,便放下車簾。
大漢隨即縱馬上前招呼兩岸禁軍將士,「已知白公公下落,通知河間軍暫且停下搜索,眼下眾人且隨俺一起去。」
說完,讓捕快帶路,自己帶著一百多名禁軍騎步軍卒尾隨在後,急速追上去,一轉眼便走了上百米遠,按路程,一個半時辰內必然會趕到。
............
相州城外。
「公明哥哥,此次回去,我鄧老三不知又要過去多久才能相見,不如就我送哥哥一程吧。」
一位皮膚黝黑,身材中等的文儒男子抱拳道:「你我二人相隔不遠,只是公明尚有官職在身,不得擅離職守,如若兄弟想念,可來鄆城尋我便是。此時,鄧三爺已送了很遠,便就此別過吧。」
「公明哥哥見外了不是,某家正好要出城為一個兄弟討個公道,今日我那兄弟見一個物件,挺是好奇,就想借來耍耍,沒成想對方不肯,還把我兄弟給打了,這不剛好就和哥哥同路。」
皮膚黝黑的文儒男子撫須道:「竟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行兇歹人?正好宋某也好去看看。」
「哈哈,公明哥哥請!」
隨即一行數十人一半騎馬先行,趕往所指的山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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