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擦拭乾淨,重新插回鞘里。
此時的夜幕已經降下,可能隨時再次攻城的朝廷軍隊卻沒有一點動作。李文書下了城牆看著斑斑血跡的城牆回到永樂皇宮中,那裡燈火通明,人影幢幢甚是喧鬧。他皺了皺眉,走過去,便是聽到聲音高亢的訴說今日的戰況。
「….我永樂的將領和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今日一戰,他們倒是挺凶,可那又如何,若是明日還像這般,老子倒是不怕了。」這聲音不知是誰的,如今朝堂里少許多大員後,新填補上來的有些陌生。
李文書走了進去,此時呂師囊剛好開口說話:「今日之戰,倒是和朝廷精銳半斤八兩,守住杭州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太子和方七佛的殘餘不知能否迴轉,到時便可前後夾擊,一戰打的童貫膽戰心驚。」
「…..太子終究是膽小了些,不似我等江湖人。」包道乙說道:「至於方七佛那裡,他在大局上也是站的住腳的,兵圍杭州後,他若是知道必然會過來。只要由他在外面牽制童貫,這城就破不了,拖到寒冬臘月,貧道就不信朝廷的禁軍身子骨還是鐵打的。」
「眼下檑木…..也有不足,乾脆拆些百姓家的房梁….往後再補償就是….」
殿中由呂師囊和包道乙在商談著戰事上的事情,但大抵考慮的不是那麼周詳,他們當中大多都是江湖中人,上到了廟堂後,參與這些事情當中,也有些絞盡腦汁在想計策,自然也有人粗魯的性子無法收斂,鬧哄哄的說著戰況,大半還帶有炫耀的成分在裡面。
大概就是什麼樣的氛圍,出什麼樣的一批人吧。
………
………
「你來了….」
下面吵鬧著商議事情。上面方如意端坐著微微傾斜了下身子低聲問剛剛進來的男子,神色上帶著關切:「北門那邊聽他們說…..戰況很激烈,你….沒有受傷吧?」
「這到是沒有…」李文書杵在那裡,心裡雖然知道兩人之間都有些好感的,但有些事情尚未說開,未捅破那扇窗戶紙,大家話語裡便是有些寡言,或者一些扭捏。
「…..不過,如意….」他鼓了鼓勇氣,當著首位上那女子面叫出親昵的字眼,倒是讓方如意先是一愣,隨即兩頰微微燒了起來,便是點頭『嗯』了一聲。李文書那邊倒是未注意到她的神色,繼續說著:「眼下雖然打退了一次,怕是也占了童貫勞師遠來的原因。」他餘光看了下面熱鬧喧鬧的眾人,「我人微言輕,你最好多提醒一下他們,說不定明日等朝廷的大軍恢復過來,那才是苦戰開始。」
「嗯….我會和他們說上這件事的。」方如意原本就俏麗,微笑起來更是好看,她又頃了下身子露出雪白的頸脖,說道:「今日我爹爹已經醒過來了,還下地了呢,吃了好幾碗飯,就像沒受什麼傷。等爹爹回來住持大局,我便與你一道上城牆殺敵,你說好不好。」
李文書看她驕嗔的模樣,有點手足無措,連連點頭,「好好,你想去,我便護著你就是,不過那裡到處都是殘肢血腥,怕你受不了的。」
「無事,我可是永樂朝的公主,不會怕的。」方如意俏皮的沖他眨眨眼,隨後看了看下面,又畢恭畢敬,目不斜視的坐在那裡,但顯然今日她是很高興的,這一點李文書看的出來。
「好,到時我們一起去。」
倆人私下裡,悄悄伸出小指隔著空氣勾了勾,做出了某種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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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信函有人從城裡悄悄傳出來的,被斥候撿到送過來,裡應外合這種事,會不會有詐?」
城外,禁軍大營。
帥帳內,畢勝仔細讀了上面的內容,皺著眉頭看向帥案前閉目思索的童貫。另一邊,酆美看了看信紙尾端留下的人名,沉聲道:「是東廠的欒廷玉,方臘這邊指名道姓的說出來,要麼這人已經被抓了,或者還真有其事,末將到是覺得可以一試。」
童貫睜開眼帘點頭,深吸一口氣,道:「可以一試。」
他學著東廠那位提督的動作,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怎麼約定時間,哪處門?和何人聯繫,這些尚不清楚,這點又不像是大總管的布置,若是他來做,什麼事都已經敲定好了,才會送到這裡來。」
「但終歸要試一試。」童貫心裡雖然有疑惑,但為了儘快結束這邊的事,他去拿下燕雲這豐功偉業,留下萬古賢名,所以也不妨拿幾千人的命去堵上一把。
「但還是要小心提防後勤糧草,那方七佛雖然敗了,但此人還是有些膽色的。」童貫下了將令,便是要開始著手準備與城內的人取得聯繫,在之前他也是擔心後方會出問題。
「在此之前,按兵不動。」
帳內眾將抱拳道:「是!」
………….
隨著時間一天天推移,已經過去六天。一身大紅錦袍甲冑的方如意立在城頭上,正拿著刀無聊的砍著牆垛,又看了看不遠的青年,說道:「不是要攻城的嘛,閹人就閹人,打過一次就萎了。」
李文書皺著眉想著許多事情,他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推算對方可能會出什麼招,六天下來,一切風平浪靜,讓他有種出拳打在空氣中的感覺。
「不會的,素聞童貫早年在西垂之地做監軍,對於軍陣之道肯定很熟悉,如此六天沒有動靜,一定是有其他目的,你看他空出一門不圍便是看的出這人知道我們弱點,難道是打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句話的算盤?」
到了第七天,天一明,李文書帶著秦勉、蘇婉玲出了門,剛到大街上便隱隱覺得不對勁,遠遠的似乎聽到城外、天空中傳來陣陣戰鼓的聲音,街道上到處能見提著兵器匆匆趕上城牆的江湖人,隱約聽到他們說:「….童貫大軍正式攻城了….三路大軍齊動。」
李文書腦袋嗡了一下,他絞盡腦汁認為對方會出奇招,可到了七天,依舊是中規中矩的過來了,這點他怎麼也沒想到。
然而上了城牆厚,綿延的軍陣氣勢驚人,可真看到這裡又覺得哪裡不對,此時從南門調過來的石寶指點了他幾句:「對方是否真要攻城,不是看人多,而是看他們準備的雲梯有多少,你看看下面,別童貫驅著大軍靠近過來,可雲梯少的可憐,恐怕是詳攻而已。」
詳攻?李文書疑惑的想著,那邊靠近過來,這邊只是稀稀拉拉的射了幾箭,殺了幾個倒霉鬼,便也是懶得放箭了,大抵是不想為這次對方的詳攻付出有限的箭矢。
可過的不久,城內下方忽然引起了騷亂,有幾撥江湖俠客似乎發生了口角爭吵起來,有了動手的架勢。石寶在城樓上看的直皺眉頭,隨後招過副將張道原讓他帶人下去將那些驅趕離開。
「要打,滾遠點打,離城門太近了那就是找死。」石寶不屑的朝下面吐一口口水。
離城門太近…..離城門太近…..
李文書又跑去看了看城外,童貫的軍陣射下了陣腳已經停止移動,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但隨後,下面的騷亂忽然變的更大了。
激烈起來。
有個教兵匆匆忙忙跑上來,指著下面驚恐叫道:「張副將被….被人砍了腦袋。」
一時間,城下,上千人撕去了助拳守城的偽裝。
踩著那死不瞑目的頭顱,湧向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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