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鸞輕羽是個好東西,江燼雪如同凡人一般,按理說什麼法寶都用不了,可大三千界還真是無奇不有,一根亮閃閃的羽毛,連根底的絨毛都似金絲纖細,竟有她難以想像的神奇。
將鳳鸞輕羽戴在身上,她只消動動心念,身體竟能騰空而起,仿佛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將她托起來,那種感覺,應該與尋常修士的飛天之術差也不多?
她不知道鳳鸞輕羽到底是什麼品階的法寶,但覺得比君鸞辰那隻傲嬌的大鳥好百倍,在此之前,她不是沒想過找只飛鳥靈獸代步,可她空有修為如凡人一般,如何降服得了靈獸?
有了鳳鸞輕羽就方便多了,江燼雪直接去了秘藥峰的大殿,大殿外守門的弟子認得她,二話不說就放了她進去。
大殿裡仍舊漆黑一片,連盡頭的燭火也沒點亮,江燼雪點燃了帶來的蠟燭,不期然,看見了距離大殿門口不遠的矮凳,上面還放著她上次來點燃的蠟燭,早已經燃盡了。
難不成,這段日子就沒有人進來收拾收拾?
江燼雪舉著蠟燭去了後殿,見殷舊溟仍舊躺在床榻上,竟有種錯覺,這些日子裡,殷舊溟就沒動過?
傷筋動骨一百天了麼?
不可能,他之前不還傳令讓秘藥峰的弟子去接她麼?
「你找我有什麼事?」
殷舊溟躺在床榻上動也未動,開口說話透著股怨氣,「我本以為你會見好就收,卻不想,你當真有恃無恐,不將我說過的話放在心中,十幾天來不聞不問?」
「嘁,我知道你不會說話,但你總也得想好了說。」江燼雪施施然落座,瞥眼道:「堂堂秘藥峰的長老,這話說的,好像我把你怎麼地了沒給錢似的。」
「我限你十日之內稟明劍鼎峰,退師另投,否則,我就讓雲箬瑾有去無回。」
「行,十天是吧,那你等著吧。」江燼雪說完,利落起身向外走。
「站住。」殷舊溟一聲話落,倒是坐起身來,腰上的傷或許是好差不多了,「你幹什麼去?」
江燼雪翻了個白眼,「我去貼身保護我師父,誰敢碰他一下,同歸於盡的本事我還是有的。到時候,你曾是九溟閣閣主的身份勢必名揚整個玉鼎宗,我知道你狡兔三窟,指不定在哪兒還有身份,但你曾經追殺過君鸞辰的事,也勢必會傳入半壁妖界,不管是不是受半界女君指使,你自己去跟半界的妖修解釋吧。」
殷舊溟冷眼一瞥,「你威脅我?」
「是你先威脅我,我江燼雪最不怕跟人玩命,一條殘命拉不了你同歸於盡的話,我也讓你最少一千年禍患無窮!」
「無賴!」
「是你先無恥!」
而話說完,殷舊溟竟然走下了床榻,雖然步伐不很利索,但似乎常年傷骨頭,傷得容易,好的也快。
「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江燼雪狠烈一笑,「你試試?在九溟閣的時候,我不拉著你一塊兒死是不值,但現在,換我師父安然無憂,我賺了不賠。」
然而,殷舊溟緩步向她走來,卻只路過她身邊,向著大殿走去,「不識好歹。」
「呸!」這是江燼雪所有的回答。
當然,殷舊溟曾經沒有殺她的意思,現在也沒有,所謂同歸於盡永遠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修煉千百年,已經很少有人這麼想不開。
「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君鸞辰身上的蠶食宿主在哪裡?」
「你不會告訴我的。」江燼雪舉著蠟燭跟在殷舊溟身後不遠,眼看著他走向桌案,似有那麼點兒偏差
呼的一聲,她把蠟燭吹滅了。
砰!殷舊溟如願以償的撞上了桌角,但隨即沒有咔嚓聲傳來,該是撞得不重。
「江燼雪!」殷舊溟終於怒了。
江燼雪又重新點燃了蠟燭,一聳肩道:「你看到了,別在我身上動什麼歪腦筋,想把我留在秘藥峰,你可能就得沒完沒了的磕,就算你不磕,我也創造機會讓你磕,磕死算完。」
殷舊溟撐著落座在椅上,面色隱在黑暗中,突然費解了一句,「你到底哪裡能引得人痴情不舍?」
「我到底哪裡引得你無恥賴著?」
殷舊溟應該是在看著她,有一縷陰仄仄的目光如影隨形,「你曾在剛見到我的時候,也是剛來垠雲界不久,便能一語道出我的名諱,似總有幾分熟識之感,是為何?」
江燼雪愣了一下,雖不是陳年,但也是舊事了,殷舊溟此刻再提起,有沒有沒話找話說的嫌疑?
她當時確實故弄玄虛,與殷舊溟講了些條件,但她如果不想在這和他繼續瞎聊的話,也很擅長把天聊死。
想著,江燼雪邁步走向桌案,與殷舊溟一條桌案相隔,將蠟燭放在了兩人中間,那似如同一種儀式般,飄忽不定的燭光映著兩人的臉,鬼氣森森。
「你相不相信宿命?」江燼雪手肘撐著桌案,向前探身問道。
殷舊溟靜靜看著她,「你是說,你我有宿命之緣?」
「你想得美。」江燼雪毫不客氣譏諷了一句,「我曾在蘭赦界的時候,認識一個人,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也叫殷舊溟。」
殷舊溟的目光微微有些冷,「所以?」
「你知道他怎麼死的麼?」
「與我何干?」
「我殺的。」江燼雪一字一句道,「我親手殺的,手起刀落,身首異處,無人殮葬,曝屍荒野。」
殷舊溟仍舊一臉事不關己,「所以,你心存愧疚?」
「並沒有。」江燼雪一聳肩,乾脆利落道:「他相信宿命,覺得理應死在我手上,宿命因果,也是求仁得仁。如果天道之下當真有宿命,同樣的容貌,同樣的姓名,會不會也有同樣的宿命?我來到這垠雲界算得上機緣巧合,那你說是否有宿命已定,你總有一天也該死在我手上?」
「所以,你不想殺我,才避我唯恐不及?」
「呃」江燼雪眨了眨眼,突然覺得殷舊溟這話鋒有點兒清新又天真,「我確實沒有理由殺你,如果你不再蓄意招惹我的話。」
殷舊溟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如何能殺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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