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革命聖地]
第54節(54)
54
1966年初,毛遠新提前畢業,學院把他分配到研製導彈的國防研究所。
回到北京,毛遠新徵求伯伯的意見。
不以為然,淡然道:
「你這個大學生呀,我還不承認呢,你沒當過工人,沒當過農民,也沒當過兵,沒有什麼實際經驗,怎麼算個真正的大學生?」
毛遠新不服氣:
「我在軍工當了這麼多年的兵,怎麼不是當兵呢?」
「我說的是連隊,」
說:
「連隊當兵跟軍隊院校的學生兵怎麼可以比?」
又說:
「你去的是個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你剛畢業就去那裡,對你並不好。」
毛遠新自小就非常聽伯父的話,他馬上打長途電話,請系裡通過正常組織渠道聯繫一下,看看能否同意他下連隊當兵。
當然,這一切自然是一路綠燈,不久,毛遠新接到去空軍當兵的通知。
拿到通知書後,毛遠新到空軍司令部報到,空軍司令員吳法憲和政委余立金熱情接待毛遠新,連聲說:
「歡迎,歡迎!歡迎軍工的高才生來到空軍!」
胖司令吳法憲一定要請毛遠新吃一頓飯,以表敬意。
他說將會安排毛遠新到空軍的第二高炮指揮部當參謀。
毛遠新輕鬆愉快地回到中南海,向伯伯報告,自己要到空軍當參謀了。
眉頭緊蹙,擺手道:
「不對。你不應該留在城裡當官,我是要你下基層連隊當兵!」
見侄子沒吭聲,好像有點保留意見,又緩和地說:
「你知道這句老話嗎?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當那個放屁都沒聲的參謀幹么子?」
一句話把毛遠新說樂了,他又到空司,要求吳法憲收回成命,改派野戰部隊。空司把毛遠新和他的同學廖暉(廖承志之子),謝飄(謝覺哉之子),胡魯克(胡奇才之子)分到空軍高炮某獨立師。
之前,提前畢業的粟戎生(粟裕大將之子)已經先期到達這個部隊的三營.3月初,他們調防到雲南,在大山里布防,準備迎擊敵機。
毛遠新和粟戎生住在一個帳篷里,下大雨的時候,鞋子都會漂起來,最困難是大山上沒水吃,下山挑水,走一趟就要40分鐘。
毛遠新和戰友們櫛風沐雨,忍受著蚊叮蟲咬,專業精湛的毛遠新很快挑起技術指揮的重擔,很好地完成了戰鬥任務。
8月中旬,空司來了電話,急調毛遠新回北京。
在深山裡呆了半年的毛遠新被北京天翻地覆的「文革」嚇了一跳,真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隔世之感,他看到紅衛兵在破四舊,破壞西單的教堂,驚訝地問葉選寧:
"這不是在破壞文物嗎?"
8月18日那天,毛遠新跟著身穿軍裝的登上了城樓,從此,毛遠新出現在中國的政治舞台上,身不由已地捲入可怕的歷史旋渦里。
文革開始不久,毛遠新發起組織了「哈軍工紅色造反團」。他的特殊身份,使他成了當地紅衛兵領袖。
1968年5月14日,遼寧省革命委員會成立,毛遠新擔任革委會副主任,被視為「可靠接班人」。
不久,他又擔任瀋陽軍區政委、政治部副主任。
1975年9月,病重,毛遠新到中央擔任「聯絡員」,負責與政治局的溝通。
1976年逝世後,隨著「四人幫」的被捕,因為和李進走得太近,毛遠新也同時被捕,當時的名義是「隔離保護」。
而這一「保護」就是整整十年的時間,直到1986年,法庭才對他進行審判,處以17年有期徒刑。
1979年大規模宣傳的「張志新事跡」是毛遠新被許多人詬病的「污點」。
其實,以張志新在文革時的言論,在任何一個省都是很嚴重的事件,都違反了當時的「法律」(公安六條)。任何省出了這種事都會重判,遼寧也不例外。
處決張志新是遼寧省委集體決定,若把此事推在毛遠新一人身上也並不公平。
1989年3月17日,毛遠新於服刑之中「保外就醫」來到南昌。
毛遠新保外就醫,是1989年3月朱旦華親筆給上一年3月剛剛當選國家主席的楊尚昆寫信提出的。
楊尚昆很快作出批示:
「同意。在南昌保外就醫」。
這樣,毛遠新在與世隔離10多年後來到江西省公安廳招待所。
朱旦華知道消息的當天就去看兒子,她一刻也不能等。
在見到毛遠新的一剎那,朱旦華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可她一點也不知道,她的嘴角仍在拼命地擠出一絲笑容,喊著「遠新——」毛遠新靠在床邊艱難地站起來,右手用力地撐著寸步不能離的手杖。
他的目光閃出了笑意:
「媽媽,您來了。」
毛遠新說出的幾個字是那麼的輕,又是那麼的重。
他的腿已經殘廢了,當年英氣逼人的青年在漫長的牢獄生活中變成了一個瘦得脫了形的老頭,雖然這時他還不到50歲。
他柱著拐杖,站起來都晃晃悠悠地,看了讓人揪心哪!
由於複雜的歷史原因,毛遠新走過大起大落、酸甜苦辣的人生悲劇之路。
1993年10月,他17年刑滿後,仍以「李實」的名字,被安排在上海汽車工業質量檢測研究所工作。
很長時間只有所長和書記兩個人知道李實是誰。
那兩年,毛遠新負責全所質量管理體系的工作,他拖著兩條病腿,蹬著一輛舊自行車,風裡來雨里去,常常加班加點,成為全所下班最晚的人,終於順利通過了國家有關部門的多次評審。
毛遠新的業務能力和工作態度在全所有口皆碑,加上質樸謙和地待人處事,很快就融入這個集體之中。
他幾乎年年被推選為研究所的先進工作者,大照片總掛在大門口。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李實是個做過「大官」和坐過「大牢」的人。
1977年1月,女兒李莉在毛遠新剛被關押3個月時呱呱墜地,此時妻子全秀鳳也在隔離審查中。
女兒10個月時高燒不退,因長時間大量使用青鏈黴素,導致雙耳失聰。
「是我連累了女兒……」
自責常使毛遠新痛徹骨髓,不能自持。
考慮到聾啞人將來的生活自立,毛遠新引導女兒課餘時間學習美術,手把手地教她素描、水粉、透視學。初中畢業後,李莉考上了上海聾啞青年技校美術班,畢業後,走上工作崗位。
毛遠新又引導女兒工余時間學習電腦,聰穎的女兒不辜負父親的苦心,後來又拿到了大專畢業證書。
今年女兒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
1996年毛遠新全家遷入上海市政府分配的新居。
毛遠新的工資也逐漸增加了。
2001年2月,高級工程師毛遠新退休,每月領取千餘元的養老金。
他的烈屬待遇終於恢復,每年春節,街道居委會都會把「光榮之家」的條幅貼到他家的門上。
過著平靜平民生活的毛遠新,大部分時間用於讀書,近年來受腿疾困擾,不得不四處求醫問藥。
每年,他都要到南昌陪伴年邁的老母親兩個月。
2003年9月,新疆各界紀念毛澤民等烈士犧牲60周年,毛遠新夫婦應邀參加紀念活動。
站在父親莊嚴肅穆的墓碑前,天山吹來的風輕拂著毛遠新花白的雙鬢,濛濛細雨沖淡了他苦澀的淚水,他在心裡向父親傾訴:
爸爸,六十年的風風雨雨,無論是陽光燦爛的春天,還是冰刀霜箭的寒冬,兒子都經受住了歷煉……
話說回來,想當年當毛遠新到了主席家後,很自然地他們歡迎他的加入,並很快融洽起來。
儘管他應當稱李進「伯母」,但他卻喜歡叫她「母親」。
李進自己的女兒李訥從孩提時起就埋頭於歷史,成為一個與世無爭的知識分子。
當60年代社教運動開展起來時,李進把她送到了農村,因為農村人多,只在那裡她才能拓寬自己對人類客觀世界的認識。
於是李訥加入了成千上萬的城市學生和知識分子的行列,來到了農村。
從農村返回北京時,她結婚了,並且生了一個孩子。
「這使我當上了外祖母!」
李進自豪地說。
她的繼女李敏,她補充說,是學自然科學的,結了婚,有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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