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連翹那近乎瘋狂的舉動,那個被嚇壞了的司機一直到快被警察帶走時都沒緩過神。
也許是人類從未將小動物放到過什麼危險的位置上,所以當來自動物的仇恨如此直觀地表現在自己面前時,那一瞬間,司機透過車窗玻璃看著那隻貓通紅的眼睛,只覺得連心跳都快要嚇停了。
這件奇事在後來上了當地電視台的晚間新聞,記者採訪了在場的很多目擊證人,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說當時的確是一隻野貓先救了那個老太太,後來來了不少野貓在那兒哭叫,然後有貓衝到車子裡發動了那輛車就朝司機撞了過來,看上去非常嚇人。
這個神奇的新聞在電視上播出之後,引起了不少人的討論,很多觀眾都紛紛評論說自己小時候也曾見到過這樣動物報恩報仇的事,什麼哪個鄉下人家打死了一條蛇,結果之後家裡就遭了蛇患之類的,什么小動物都是有靈性的,你對他的好壞他都是記著的,就好像他外祖父家以前養的那隻狗,他祖父死了之後他也立刻投河死了,反正是越說越玄乎。
而對於張連翹來說,在那之後的生活於他來說,也不過是將劉虎安心下葬,接著便繼續他的生活。
那個司機因為那個新聞被曝光最終被判了拘留,他賠償了當時險些被撞到的老太太一筆錢,而老太太轉手就將這筆錢全部捐給了本市的流浪動物保護組織。不少人看到了貓咪勇救老太太的新聞都來這裡悄悄給附近的流浪貓狗餵過食物,而對於這些無名的好心人來說,他們或許都不能分辨那隻善良的野貓的同伴究竟是哪只,但是只要將自己的這份心意傳遞給這些小小的生靈,那麼劉虎當初做的這件事也就有了意義。
「連翹……劉叔叔都好久沒來了……以前他老是來給我們送好吃的呢,怎麼現在不來了?」
「他淘氣,跑出去玩了,忘了回來的路了。」
如今的張家三寶也都有一歲半了,他們靠著張連翹精心的餵養最終都好好的活了下來,對於貓咪來說,一歲半放在人類的年紀也都是該上小學的年紀了,因此他們現在表現的更像是三個活潑好動,機靈好學的孩子,而相比起之前的呆呆的傻樣,現在的張連翹有時候聽到他們的問題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比如說現在。
他並沒有如實告訴過這幾隻小貓劉虎已經死了的事,畢竟這樣的事,對於小孩子來說還是有些殘酷。而當他隨口說了些別的轉移開話題後,將信將疑的三隻小貓也沒有多問,只是糾結了一會兒,就結伴去地折騰路邊飛過的蝴蝶了。
傍晚的磚牆上,只留下一個暈黃的影子,如果現在有人類走過,一定會悄悄驚訝,居然會這樣一隻巨大的貓,而事實上,這隻所有人眼中的貓咪卻有著如人類少年一般的容貌,黑髮黑眸,白淨皮膚,雖然他的舉止因為長期的貓咪生活,已經難免地帶上了動物的影子,但是看上去卻意外的不讓人覺得違和,反而有些奇妙的和諧。
張連翹如今已經十五歲了,雖然流浪了快一年,但是在這過程中他也成長了不少。或許真如劉虎當時所說,就算不依靠著別人,他自己未必會過的有多糟糕,而他一生的際遇,也似乎隨著被開除人籍的那一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連翹——連翹——」
拖得老長的聲音在牆下面響起,張連翹一低頭便看到一隻黃斑色的野貓正沖自己搖尾巴。張連翹抿嘴笑了起來,眼看著那隻野貓跳上牆頭來到自己身邊,接著開口問道,
「最近不是發情期嗎?馬小強,你女朋友呢?你們不約會呀?」
「唉,被她家主人發現把我給趕出來了唄,格老子的,老子是只野貓怎麼了!他家娟娟就愛我這種浪子,嫌棄我?早晚把她給拐出來私奔,等著瞧!」
懶洋洋地回了句話,馬小強一說到自己的女朋友李娟娟就有些憤憤不平,張連翹早見慣了他這幅樣子,所以也只是笑,而馬小強這般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停頓了一下,接著忽然沉著聲音開口道,
「說起來,和你講件事呀,連翹,剛剛我路過那邊有戶剛搬來的人家後門,好像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一聽這話張連翹就轉過了頭,自從劉虎走了之後這巷子的野貓其實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像馬小強這樣還留在這兒,不過也是實在無處可去了,平時有什麼事,他都愛找張連翹來說說,而聞言的張連翹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道,
「怎麼了?什麼聲音?」
「恩……就是……怎麼說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哭?我聽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的哭聲,反正不像是人類,也不像是什麼貓貓狗狗……」
馬小強的描述有些模糊,不過張連翹聽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幾天巷子裡的確搬來了戶臨時的租客,兩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帶北方口音,隨身什麼都不帶,就帶了一口非常大的旅行箱。張連翹聽有隻愛講閒話的老狗蔣阿姨說,這房子很多年沒人要了,這兩租客什麼都不挑,只說要隔音好點的房子就成,當晚來找房東商量當晚就入了住。因為出現的太過突然,不僅僅是住在巷子裡的人類,連動物們都有些好奇,但現代社會,隔著一方院牆,鄰居們就算在好奇也無從得知這兩個幾乎不怎麼出門的中年男子究竟躲在家裡幹些什麼,可是對於動物們來說,他們卻有無數種方法去探知這間小房子裡的秘密。
馬小強的話讓張連翹長了心眼,當晚,他就讓一隻他很熟的麻雀小張幫他飛到這家人家的窗戶底下去查看下情況。畢竟他曾經是個人類,對於這種可疑的事情他也是存著個心眼的,如果這兩個人真要是幹什麼壞事的,那麼早點發現也可以早點制止犯罪,而在小張將他所看見和聽見的都帶回來時,張連翹卻迎來了一個對他來說顯得非常震驚的消息。
「你說那箱子裡管著個動物?是什麼動物啊?」
暗自思索著小張的話,張連翹沒想到這兩個中年男人這麼偷偷摸摸地居然是為了私藏一個關在箱子裡的動物,而聞言的小張打了個哈欠,砸了咂嘴,接著壓低著聲音小聲道,
「我看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啦連翹,我眼神越來越差了,而且那屋子裡黑咕隆咚的,我就看見是個黑白相間的東西,嘴裡還在嘰嘰咕咕什麼……恩,看那顏色我覺得有點像臭鼬……」
這般說著,小張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高興的回憶,他用有些糾結的眼神看了眼張連翹,接著開口道,
「臭鼬這種東西喲,那是真心可惡,一個屁啊那真是能臭死你,我以前就遇到過一隻,太噁心了那味道……所以我覺得那兩個人呀,可能就是怕影響到大家的日常生活所以才把這隻臭鼬偷偷藏在箱子裡的,哦,對了,我還聽到他們講電話了,他們好像在說什麼運輸啊,販賣什麼的,估計是養殖臭鼬的吧……」
小張的話讓張連翹有些將信將疑,不過真要是兩個中年人照顧大家的想法不把臭鼬給放出來那也算有公德心了,就像小張所說,臭鼬這種生物簡直是個臭氣彈沒什麼區別,那兩個男人真要是把只臭鼬弄得招搖過市,那才是要了人命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被放下來,幾天之後,張連翹正在自家貓窩裡看著一本他從舊書市場順來的書籍,張小寶忽然就哭著喊著地跑回家了。
「怎麼了?哭什麼哭?」
給寶貝兒子抹了把眼淚,張連翹放下書就跟著抽抽搭搭的小寶去了他和兩個哥哥玩的地方,而到了之後,他才發現這居然就是那家關著一隻臭鼬的臨時租客家。
「連翹……嗚嗚我們的毛線球滾進去了……滾到洞洞裡去了喵嗚嗚嗚……」
三隻淘氣的小貓哭的可憐兮兮的,那個紅色的毛線球是張連翹給他們親手繞好的,平時他們三個一天到晚這毛線球當寶貝,可是今天在這兒玩鬧的時候,他們一時不慎就把那隻圓滾滾的毛線球踢到了這家人的老鼠洞裡,而張連翹無奈地看著那個小小的,常人無法鑽進去的洞,終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皮死了,讓你們不要亂跑的……」
故意板著張臉教訓起他們,聞言的三隻小貓抱著頭縮在一起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愛,見狀的張連翹頓時也沒了脾氣,只好耐著性子俯下身摸了摸他們的頭。
「好好在門口呆著,我進去拿,乖啊。」
「喵~」
三個小崽子點點頭,看上去乖巧的要命。張連翹轉頭看了看那個老鼠洞,在心裡難得有些慶幸了一下,好在他也是做過好幾天老鼠的貓,挖洞這種事自然是不在話下,這家院子的牆壁很高,像貓這種彈跳力很強的生物都未必能過得去,而囑咐好三個小闖禍精在外面呆著後,他便快速在邊上刨了個洞鑽進那戶人家,可是在他迅速地找到那個滾落在院子的毛線球準備趕緊出去時,他卻聽到了從裡面屋子裡傳出來的帶著四川口音的尖銳哭聲。
「救救我……救救我嘞……來個人撒……救救老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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