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靈者 第2章 見鬼
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咚嗆咚~化生兩兄不離共赴天地
於甲申年七月那個初七葵酉之日子時歸去
生於化成乙丑年辛巳月甲午之日庚辰時
生於化生丁卯年辛亥月乙卯之日庚辰時
天地明目簽字畫押村支部明證親友送行
望……地藏王菩薩同四方神明通天地予以放寬行程
屆時送上三牲堂下長子予以跪拜叩通人間天地請四方神明好生相待
跪……拜天地國親師起
跪……拜地藏王菩薩起
跪……拜四方神君起
咚咚咚咚咚，鏘，叱，鏘，叱，咚咚咚咚，咚鏘，咚鏘，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咚鏘咚鏘。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堂屋很大，燈火照耀，兩幅棺材並排擺放，靈堂掛布，地藏王菩薩像懸掛正中，天地國親師位擺放後牆，堂兩面各種鬼怪神靈圖形，有怒目形態，有拿鎖鏈勾魂，有三頭六臂，還有長舌之鬼拿著招魂幡，被稱之為四方神君。
一張方桌，桌上擺放兩個紙制靈位，白紙黑字，寫著王氏祖化成之靈位和王氏祖化生之靈位。
方桌下還栓有兩隻金黃色大公雞。
一道士服老人坐在桌旁，閉著眼睛敲著缽，叮叮叮叮不快不慢，嘴裡念念有詞，拉著長腔。
桌前兩個蒲團，兩個六十來歲的老人頭戴孝，彎著腰，後面還有幾個道士，腰裡纏著白布，嘴裡跟著老道士念叨，不時指引著前面兩老人動作。
隨著老道士唱道：跪。兩老人趕緊跪下一拜，後面道士大鞠躬。
法事在進行，很嚴肅，堂外親朋在看熱鬧。
「現在拜四方神君了，晚上就要散花了，看今天要撒多少錢？」
「是啊，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兩兄弟同一天去世，你講講稀不稀奇。」
「也是奇了怪了，按說一堂不擺二棺。」
「那也沒辦法，兄弟同一天去世，祖屋在此只有一間堂屋，沒有別的辦法。」
八卦是人類的天賦，不管哪裡，也不管什麼場合，外面輕聲細語的，也不影響靈堂里。
這時拿著兩個如生辰薄一般的兩張紙，紙用竹篾編制套著，三根香穿過竹篾。
隨著老道士念念有詞，這次語速特別快，旁人都聽不清晰，道士起身，圍著棺材走，後面幾道士跟隨，兩老人一人抱一靈牌跟在後面。
走在怒目金剛前，老道士一拜，後面人跟著一拜，鑼鼓三聲，鞭炮一封。
走在長舌鬼前，老道士一拜，後面人跟著一拜，鑼鼓三聲，鞭炮一封。
正堂地藏王菩薩前，道士一拜，再拜，三拜，後面人跟著三拜，鑼鼓九聲，鞭炮一封。
一圈拜完，道士把生辰綱放進棺材頭的火盆里。
外面鞭炮再次響起。
隨著這堂法事結束，外面宴席也擺上了，八大桌都坐滿了人，都管吆喝，幫廚上菜，井然有序。
一桌婦女十個加一個小孩，有說有笑。
「晨他媽，你家小晨發燒好了吧，看他身子弱得，多吃點肉補補。」陳晨旁邊一中年婦女對他母親說道。
「唉，也不知怎麼搞的，也許是淋雨了，就是那天晚上，一道驚雷把我驚醒，聽到後門被風吹動的聲音，我起床去一看，小晨居然睡在後水溝里，抱起來他全身又滾燙滾燙的，差點嚇死我。」陳晨另一邊，三十歲左右的母親說著，眼裡還有一絲擔憂和後怕。
「嗨，你們說怪不怪又謝我，就那天晚上下雨，王化生兩兄弟死的有些蹊蹺。」另一女子左看右看後低下頭用只有這桌子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聽說早上發現他們死的不是他們親人，是山腳的蔡么妹，他一早通知他們家人的，還有，兩老人去的特別安逸，像是知道自己要走了，躺在床板上，腳頭的油燈都熄滅了，聽說床邊還有燃盡的紙灰呢。」一女人說道，她有五十多歲，是楊家媳婦。
「還有，還有」另一女插口說道：「說出來怕你們不信，我晚上帶小孩解手，就只看見對面他們家油燈晃的好厲害，還有影子動來動去，我當時害怕極了，這幾天都不敢出聲。」說著她還左看右看。
「其實，王化生他是無常。」一直悶在那裡的一個女人慢吞吞說了一句話，頓時一陣安靜，所有人都看向她。
「無常，一直以為別人都是亂說的，原來他真是無常。」其實，村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消息，只是沒有證明，同時也對這種職業有敬畏。
「李家埡組的李老八是白無常，我們王塔組的王化生是黑無常。」那女人又爆料。
「聽起來有些害怕，老先生們都說無常是幫小鬼勾魂的，看來以後還是別得罪老八了。」
女人八卦起來沒完沒了，還沒吃飯就聊東聊西，扯到了李老八去了。
「你們打住，我兒子還在這呢，這幾天淨做噩夢了，你們還說無常不無常的，嚇不嚇人。」陳晨媽摟著自己兒子，有些不滿的責怪幾句，就連她自己其實也很想聽，無奈邊上還有孩子。
話題再也沒說，一局飯很快吃完，陳晨媽媽和幾個婦女拉家常去了，叫陳晨自己回家，家就在山腳，沿著小路徑直到家，一個人完全可以回去，所以他媽媽沒有擔心。
小路不好走，但常年行走在山間小路的他很快就到家了。
「屋前有人？」陳晨剛進籬笆院子，只見一人跪在地上，身子匍匐在地，但雙手高舉三根燃著的香。
那人身前一個鐵盆，滿盆的紙灰。
「蔡妹么？」陳晨不確定的喊了聲。
眼前這一幕讓他有些懵，自己家門前有人祭拜，這肯定是祭拜。
蔡么妹沒有理會，也沒有起身，陳晨小心的走近，才聽到他妹么口中念念有詞，聽清楚但一句都沒懂。
他不敢打擾，走近一些再也不敢前進了，在那裡觀看。
「師父，走好！」這幾個字很清晰的傳進陳晨腦海，蔡么妹也終於起身，把香插在盆前的泥土裡，站起身才回頭看陳晨。
「小晨回來了，過來。」蔡么妹說話語氣很平淡，卻不可推卻。
陳晨不想去，但還是走了過來。
「跪！」妹么身上突然散發的威嚴，讓陳晨有些害怕，這都不像是平時平易近人的妹么了，陳晨跪了下來。
「磕頭！」么妹再說道。
陳晨照做，沒辦法，從小就是乖孩子的他對蔡么妹言聽計從。
「好了，起來吧，我們說說話，你進屋搬兩把椅子來。」拍了拍陳晨肩膀，么妹身上的氣勢頓時消散，又那麼隨和了。
椅子搬來，和妹么坐下。
「你知道為什麼今天要你下跪嗎？」么妹看出了陳晨心裡的不滿，任誰無緣無故的被別人叫著跪拜不知道的人或物，誰也不高興。陳晨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說起來，你算是我師弟，不過，一山不容二虎，一村也只有一個黑無常，所以，你沒有掛名。」蔡么妹嘆了口氣道。
「這，還是不懂。」儘管剛才聽那些姨娘們說過黑白無常，但還是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沒關係，只要你記住，你是王化生的弟子，你以後要幫師父報仇！」蔡么妹說道。
「報仇！」陳晨一下就愣住了，想起那晚，睡覺中突然感受到全身發燙，特別是腦子嗡嗡直響，像是滾開的水在腦子裡翻騰，同時還有一聲聲叫著給我報仇，給我報仇。
「好了，送師父吧！」蔡么妹說著站了起來，神情肅穆看著前方，陳晨也站起來，跟著站的筆直。
屋前是梯田，一層層往下，然而，這時，突然的在田上出現一條大路，對，沒錯，是路，公路。
從路的那頭走來上百人，他們簇擁著一副棺材，棺材漆黑，這一行人都頭戴孝，快步而來。
頭前一拿著招魂幡，戴著尖頭白帽，帽子上還有一道符。
那人走近，對著蔡么妹鞠了一躬，蔡么妹也回了一禮，後面棺材落地，再走出兩人，把蔡么妹從懷中取出的一塊靈位小牌遞給他們。
然后庄重的放進棺材，封棺，然後所有人再次鞠躬，轉身走回。
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無聲的交接。
待那群人走遠，陳晨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妹么，他們是誰？」
「鬼。」回答的只有一個字，但聽到陳晨的耳朵里，早已轟鳴不已，直接呆住了。
「無常歸靈，百鬼送行！」蔡么妹說道。
「都是鬼？」陳晨身子哆嗦，他不敢相信，自己見鬼了。
那群鬼抬著棺材漸漸消失在轉彎處。
就在轉彎的那裡，陳晨再次眺望的時候，一個穿綠色裙子的女孩回頭朝他一笑，頓時，陳晨睜大眼睛，腦袋轟鳴。
「是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