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泉說財務住的這個院子是當初村長兒子娶媳婦時,特意給丈母娘家新蓋的大瓦房,在整個屯子裡是最好的,院大屋多房間還寬敞。
張蘇靜站在院子門口,抬頭,從黑色的瀝青房頂,一路打量到院子裡滿地遍布的不知道是雞糞還是鴨糞的東西,還有屋子左邊用木頭圍起來的地方,關著的那幾頭正拼命用嘴拱著木頭縫隙的大肥豬。
張蘇靜都瞅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地方也能住人?
滿院子嗆人的怪味熏得她直皺眉,回頭問孫泉:「財務就住這兒?」
孫泉笑著點頭:「啊,進門就是,這院子裡就住著你們財務的幾個人。」
張蘇靜突然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急需找個地方吸點兒霾。
屋子裡的人聽到動靜迎了出來,打頭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年輕女人,二十出頭的模樣,一頭長髮整齊束在腦後,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她出門一眼看到張蘇靜和孫泉,臉上立馬露出笑容,看著很是親切。
孫泉開口叫人:「喲,劉會計,這麼快就從山上下來了?我還想著把人送到了,就回去接你呢。」
劉會計笑著迎過來,先對孫泉說道:「還說呢,你剛走不一會兒,水車就過來了,你也不知道提前告訴我一聲。」
孫泉樂了:「啊,對了,可不是麼。今天早上老徐還說過要下來接水,你看我這記性,我都給忘腦後面去了。」
劉會計說:「我正好趕上,就順便搭著他的車回來了。」說完,她看向張蘇靜,微笑道:「剛才我們幾個還說呢,你差不多該到了,來,快進屋吧。」
張蘇靜也朝著她笑了笑,覺得這人性格不錯,對她印象挺好。
劉會計剛帶著張蘇靜往前走了兩步,突然站住,回頭問道:「對了,你行李呢?東西多不多?我來幫你拎吧。」
不等張蘇靜說話,一旁的孫泉插嘴道:「張會計的行李在李經理那兒呢,我車上沒地方,就沒一起拉回來。」
劉會計瞭然,轉頭看著張蘇靜囑咐:「那先進屋吧,小心別踩到地上的雞糞,等一會兒測量的那幾個人回來,讓他們過來收拾一下就好了。」
張蘇靜一路踮著腳,生怕不小心踩到滿地的糞便,摒著呼吸,磨磨蹭蹭跟著劉會計進了屋。
正對著門口的是灶房,一左一右各架著一口大鍋。劉會計帶著張蘇靜拐進了右側的屋子。
室內光線還挺充足,玻璃是最老式的那種木質框,上面還殘留著去年冬天糊窗縫兒時殘留下來的痕跡。
張蘇靜打從第一眼看到這個院子,心就涼了大半截,再看到屋子裡這陳舊古樸的樣子,一顆心徹底涼透了,感覺跟身臨考古紀錄片似的,哪哪都破破爛爛的,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子說不出來是潮濕腐敗的味道,還是別的什麼有些臭,聞著讓人呼吸不暢的味道
屋子裡擺了四張桌子,王靜正坐在桌子邊上悶頭寫著什麼,另一個人剛好從座位上站起來,一眼瞧見張蘇靜跟著劉會計進屋,於是臉上露出笑容,招呼道:「快進來!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累壞了吧?」
張蘇靜也看向她,這人瞅著三十出頭的樣子,微胖,五官很秀氣,臉色不太好,及肩的頭髮染成棕色燙著卷,打扮的很是洋氣。
張蘇靜也對著她笑笑,笑得有些勉強:「還行。」
王靜也跟著抬起頭,見隨後跟進來的人是孫泉,愣了一下,問張蘇靜:「李哥呢?」
張蘇靜:「他去送鉤機了。」
王靜哦了一聲,說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她們叫什麼吧?」說著,伸手指向帶著張蘇靜進門的劉會計,介紹:「她叫劉麗娜,是會計員,今年開春那會兒應聘過來的,應該跟你是一屆的,你叫她小娜就行。」
張蘇靜趕忙叫人:「小娜,你好。」
劉麗娜笑眯眯的說道:「不用這麼客氣。」
一旁的年輕女人上前一步,親親熱熱拉住張蘇靜的胳膊,主動道:「我叫洪金秋,是這兒的出納。你叫我洪姐就行,我年齡肯定要比你大。」
張蘇靜乖乖叫人:「洪姐。」
洪金秋一湊過來,張蘇靜敏感的察覺到劉麗娜不光突然鬆開了一直拉著她的手,而且還不著痕跡的往王靜所在的方向挪了一步。
張蘇靜愣:。。。。。。
洪金秋笑得一臉和善:「當初在公司聚餐那會兒,我就注意到你了,真沒想到你會被分過來。」
張蘇靜轉頭對著洪金秋笑笑:「是麼。」
洪金秋挽著張蘇靜的胳膊,表現的格外熱情:「太好了,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都可以問我。」
一旁的王靜突然問劉麗娜:「早上買菜的票子都貼好了麼?」
劉麗娜趕忙點頭:「貼好了,在洪姐那呢。」
洪金秋轉頭看向王靜,臉上依然掛著笑:「是,在我這呢。」
王靜說:「我還沒審呢,現在正好有時間,你拿過來我看看。」
洪金秋鬆開張蘇靜,答應道:「好,我現在就找給你。」說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抽屜開始翻找票據。
王靜看向張蘇靜:「你行李呢?」
張蘇靜解釋:「行李在李哥那,他說晚上給我捎回來。」
王靜點了點頭:「那行,反正也沒什麼事,先讓小娜帶你到處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張蘇靜答應:「好。」
劉麗娜看向王靜:「王姐,那我們就先走了?」
王靜點頭:「去吧。」
劉麗娜這才重新走到張蘇靜身邊,挽住她胳膊,笑著說道:「走吧,我先領你去看看咱們住的屋子。」
王靜安排完,從洪金秋手上接過票據,又開始繼續埋頭工作。洪金秋則對著她微微一笑之後,重新坐回位置上擺弄起自己的手機。很普通的接待狀態,不過張蘇靜總覺得氣氛不大對勁兒。尤其是王靜和洪金秋這兩人之間,明明說話辦事都挺正常的,但就是讓人覺得有點怪,再加上劉麗娜剛才反常的舉動,張蘇靜想不多心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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