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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長安城地界,祿東贊一行人朝著隴右方向而去,到了一個驛館便下馬住店休息。
深夜時分,祿東贊一行人酒足飯飽正歇下休息,就聽到有人走入驛館的嘈雜聲,以為是遠道而來要去長安的商隊。
祿東贊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自己的房門被人打開,一陣冷風倒灌進來。
剛剛睜開眼的祿東贊就看到一個麻布袋子迎面而來,緊接著就是棍棒不斷打在身上。
驛館內一片叫罵與喊叫聲,亂成了一團。
驛館的人第一時間叫來官府。
聽到是吐蕃使者祿東贊被人打了,而且還是吐蕃的大相,行兇之人都已經逃了。
此刻看著遍體鱗傷的一群吐蕃人,趕來的縣丞眼前一黑,叫來縣衙的文吏,「此事我們管不了,馬上把消息送到長安。」
祿東贊渾身是傷,連下地走路都困難,縣丞找來了大夫前來醫治。
再看房間內被翻得一團亂,很多財物都不見了,縣丞做了結論,「此事多半是劫財的劫匪所為。」
祿東贊咬牙切齒,「如果只是劫財,為何要拿走卷宗,那是要交給贊普的!」
縣丞又道:「或許是他們順手拿的。」
「此事一定有人事先預謀。」
「使者何出此言。」
祿東贊眼神陰翳,「如若劫匪,為何只劫了我的房間,其餘人的房間沒有劫掠?」
縣丞聞言又道:「已經把此事寫下送信去長安城,說不定明日就有朝中官員前來查問,還請使者等候一日。」
天色已經亮了,祿東贊心中有了擔憂,就怕是不能活著出關,低聲道:「此事交給大唐查問,我們就不久留了。」
忍著傷痛,祿東贊讓他的僕從扶著離開驛館,便繼續趕路離開。
吐蕃使者祿東贊就這麼離開了,而使者遇襲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長安城。
事關使者體面,李世民也下旨讓大理寺查辦。
大理寺戴胄經過幾番查問也知道了祿東贊臨行前去過驪山,見過張陽。
戴胄帶著大理寺的官兵走到禮部前。
此刻張陽坐在禮部內和李泰兩人吃著茶葉蛋。
整個禮部只有三人,其餘人都不在這裡。
李百藥正在寫著文書,而張陽與李泰吃著茶葉蛋有說有笑。
戴胄拄著拐杖,板著臉走入其中,「見過魏王殿下,見過張尚書。」
張陽先是抬眼看了眼前的老人家,起身行禮道:「敢問當面是……」
李泰連忙行禮,「見過大理寺卿。」
戴胄撫須道:「不知道祿東贊遇襲的事情,張尚書可否聽說了。」
仔細剝著雞蛋殼,張陽不解道:「沒聽說呀,遇襲了?他不是昨天才離開長安城嗎?」
「正是如此,得知離開之後與張尚書見過一面,特來相問。」
大理寺的動作很快,李泰心虛地低著頭,額頭流下些許汗水。
張陽笑著講道:「不知道吐蕃使者眼下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戴胄沉聲道:「倒是沒有性命之憂,眼下趕往吐蕃了,當地的縣衙經過查問說是劫匪所為,可事有蹊蹺,不排除所有人蓄意為之,張尚書主持禮部更經常與外臣使者來往,是否知道祿東贊與長安城什麼人有過節?」
張陽思量著,「沒有印象,我們平時都不關注外臣平時做些什麼,總不能一直找人盯著他們。」
戴胄看張陽神態自若便帶著人又離開了。
等人離開之後,李泰坐在了地上,「這個戴胄還真是不簡單,這麼快就來禮部查問了。」
張陽思量著,「既然是劫匪所為,怎麼會懷疑有人蓄意為之?」
李泰咬著指甲琢磨,「估計是手底下人沒有做好事情。」
「以後這種敲悶棍,揍人的事情可以交給處默,他的人更加專業。」
「失策了。」李泰使勁撓著頭。
「事主祿東贊已經離開,本就不好追究,揍了就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完一番話,李泰鎮定了許多,「姐夫,你是禮部尚書,事涉外臣你也可以插手的吧。」
張陽點頭,「你放心,我會讓處默儘可能幫你收尾,把一些蛛絲馬跡都擦去,以後做事不要冒冒失失,要謀定而後再行動,這個戴胄是什麼來頭。」
問到這話,李泰詫異道:「姐夫任職禮部尚書也有些日子,還不認識戴胄?」
「我平時和其他官吏沒有來往,也沒有接觸。」
李泰盤腿坐好,低聲講著,「聽說這個戴胄是個很有才幹的人,可是生於亂世,父皇以前講過如果戴胄再晚出生幾年,眼下一定也是治世良才,只是可惜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紀了。」
「當年這個戴胄在王世充手下辦事,後來做了父皇的參軍,父皇登基之後便讓他擔任了大理寺卿,歷任戶部,吏部,封為郡公。」
張陽笑著,「難怪覺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
三日後……
因為祿東贊的案子,戴胄也被李世民召見。
對這個朝中老臣,李世民親自給他搬了一把椅子,讓他老人家坐下。
「陛下,老臣還是先行禮稟報。」
「不用,戴公坐著稟報即可。」
戴胄的手還撐著拐杖,「祿東贊遇襲一案經過大理寺查問,遇襲地界沒有劫匪出沒,而遇襲的驛館距離長安城也就一天的腳程,老臣以為是有人等著祿東贊離開,一路跟著,等離開長安城之後就動手。」
「老臣還以為行兇之人一定是長安城權貴或者朝中官吏,若是尋常人在長安城或許就動手了,對方等人離開之後一定是在顧慮,或者是顧慮動機,又或者顧慮自己的身份,按照祿東贊離開前的行址,老臣也查問了幾家權貴,除了張尚書,沒有人與祿東贊有過節。」
「張尚書口口聲聲說不知道,但老臣在外幾經查問得知祿東贊和張尚書一直都有矛盾,等老臣還要繼續追查,就發現有人提前抹去了蛛絲馬跡,就連遇襲驛館的夥計都離開了。」
李世民拍案道:「好大的膽子!」
見皇帝生氣,戴胄就要站起身行禮。
看他又要站起來,身體還有些哆嗦,李世民連忙攙扶,「朕都說過了戴公不用行禮。」
戴胄又是點頭,「老臣懷疑張尚書。」
李世民聞言點頭,「朕以為這件事不會是張陽所為,此子雖然年少輕狂,但行事十分謹慎,若是他動手不會留有這麼多痕跡讓大理寺去查。」
注意到戴胄的神情,李世民又道:「戴公不要誤會,朕不會想要包庇他,想到了當初的事情……」
將張陽買下高昌的事情和戴胄說了一遍。
戴胄撫須道:「用一文錢買下了高昌,既能避開律法,又能名正言順地拿住高昌,還能再與陛下做交換……」
再是一番思量,戴胄點頭道:「老臣想錯了,看來此事不會是張尚書所謂,若是張尚書所謂,想來祿東贊多半會死無全屍。」
聽到這話,李世民一陣詫異,好像這種結果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戴胄接著講,「眼下看到祿東贊遇襲這件事多少有點孩子氣的意思,老臣無能,沒有找到真兇讓陛下失望了。」
李世民點頭道:「無妨,您老年事已高,不如回家休養,朕安排其他人查問。」
在戴胄見過李世民之後便他辭去了大理寺卿一職。
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只是剛剛過去了一個月,六月中旬,消息送入了朝中,戴胄過世了。
李世民批閱著奏章,聽到這個消息半晌說不出話。
李君羨解釋道:「已經讓太醫署的人去看過,走得很安詳。」
扶著額頭,李世民皺眉沉聲道,「傳旨,追贈尚書右僕射。」
「喏。」
「慢著。」李世民再次叫住他,「追封道國公,諡號為忠!」
能給諡號朝中重臣不多。
李世民因此罷朝三日,朝中也有不少人為戴胄送行。
張陽領著李泰來到戴胄家門前,「不知魏王什麼作何感想,聽說他臨終前還在查著你的案子。」
好好的一個人上個月剛剛見過,還是活生生的,現在一看只有一個靈位。
李泰抹了抹眼淚,一句話不說朝著朱雀門方向狂奔而去。
看來這個小舅子還算是有救。
張陽站在戴胄府邸前,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靈位,朝著靈位躬身深深一禮。
「張尚書為何不進去?」
聽到問詢聲,張陽抬眼看到是唐儉,又直起身,「沒臉見他老人家。」
留下話語便匆匆離去。
唐儉欲言又止,看著張陽的背影又覺得莫名其妙。
李泰一路飛奔沖入朱雀門,又衝過承天門,一路跑進甘露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皇,兒臣來認錯。」
李世民稍稍看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哭過了?」
李泰又抹了抹眼淚,「祿東贊是兒臣讓人揍的。」
「朕早就知道了。」
「父皇……」
「你以為這些事情瞞得住朕?」
李泰又是低下頭不言語。
李世民繼續批閱奏章,「你放心,朕上月讓人將這件事告知了戴公,他臨終的半個月前就知道了。」
「那為何不拿下兒臣?」
李世民擱下手中的筆,「你現在不是自己來領罪了嗎?」
李泰跪著不言語,莫名感覺到脊背一陣發寒,這就是父皇的打算嗎?
父皇一開始就在等著,故意不讓戴胄捉拿,若是自己不來,會是什麼後果……
「是張陽領著兒臣去了戴公府邸前,也知道了他的死訊。」
李世民點頭,「看來是張陽拉了你一把,這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也算是個好男兒。」
「兒臣自領面壁圈禁半月,為戴公戴孝半月。」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不必了,你把驪山擁有造紙術的經過給朕寫下來,現在就寫。」
這裡是半章,明天再補一章,
寫得太晚,困得不行,作者先休息了,明天接著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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