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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沉聲道:「你放心,要殺他也是朕來動手,除了朕誰也別想動他。」
「陛下是要成全他的狂人文豪之名?」
「那又如何?」李世民抬首笑著,「朕的江山難道就不能出個大文人嗎?大唐就需要這樣的文豪。」
「給朕多寫一些故事,好好地譏諷世家,喚醒天下士子的反抗之心,若能大鬧一場朕也心有慰藉了。」
張陽是自家的女婿,長孫皇后不喜這般,陛下既要張陽的建設成果,還要利用自己家的女婿來對付世家。
一家人和和睦睦是最好的。
皇后長嘆一口氣,離開陛下身邊,來到村子裡的大院子前。
李玥見母后來了,便迎上前,「母后,女兒做了蛋羹快來嘗嘗。」
這孩子的生母過世得早,一聲聲母後,長孫皇后心中越加憐惜,一勺蛋羹送入口中。
長孫皇后點頭道,「嗯,很鮮美的蛋羹。」
李玥會心地笑著,「母后看起來有心事。」
拉著李玥的手坐下,長孫皇后低聲囑咐道:「你父皇有時做事不周到,你和張陽也要為自己做好安排。」
李玥笑得眯起了眼,「母后放心,女兒與夫君會照顧好自己的。」
「好,好,好。」長孫皇后連說三聲好,長長一聲嘆息,「張陽在朝中身居高位,你與他以後要面對的事情很多,可有準備。」
李玥想到了夫君所做的土雷,其實夫君對父皇並沒有太多的信任,反而有諸多的猜忌。
這才會想著製造土雷來尋求自保。
一直以來夫君也都在與父皇談條件,不論是西域,高昌,還是吐蕃那都是一個個的條件達成的約定。
土雷的事情當然不能與母后說。
這涉及整個驪山與全家人的身家性命,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拿出來。
李玥低聲寬慰著母后,雖不是皇后所出,可兩人比親母女還親近。
此刻的驪山上,李治和李泰一起幫著建設新家。
天氣正炎熱,尤其是李泰汗水已經濕了頭髮,他正不停往嘴裡灌著水。
「姐夫,槓桿能撐起的物體重量與杆長成正比是嗎?」
李治這小子的問題不斷。
張陽解釋道:「晉王殿下可以自己去試試,便能夠得到答案。」
新家的主房和偏房都已經建設好。
李泰瞧著空洞的窗戶怎麼看怎麼奇怪,「不裝窗戶嗎?」
張陽俯著身子正在地面上刷著泥,「窗戶不著急,我另有打算。」
李泰怎麼看怎麼奇怪,這個窗戶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到了傍晚時分,天氣悶熱就要下雨。
張陽這才帶著倆人下山。
李治回到父皇在驪山的住處,要說行宮也不華麗,父皇的要求也不高,住著宜人就行。
天空響起了炸雷,大雨傾盆而下。
八歲的李治按照姐夫講過的槓桿原理正在屋中做著小實驗,之前在姐夫家中玩過蹺蹺板,他對這方面的知識接受得很快。
另一邊的屋子,父皇正在和舅舅趙國公商議著朝政,隱約還能聽到一些話語。
李麗質撐著小傘回來,「稚奴,你在做什麼?」
李治講述道:「皇姐,你看這個木板,能夠撬動物體的重量的多少,與槓桿的長度有關。」
「你怎麼還在學這個呀。」李麗質詫異道。
「弟弟笨,學得慢。」李治憨笑著撓著頭。
李麗質坐下來耐心地教他其中原理,高陽平時就頑皮根本不是一個會靜下心的孩子,東陽平時不喜這種複雜的學問,她也是能學一些是一些。
想來想去也就稚奴還算是個好苗子。
聽著皇姐的講述,李治滿臉的期待,「如此說來,只要一個支點,就可以撬動世間萬物?」
李麗質點頭,「姐夫也講過,只要在足夠遠,甚至可以撬動世間的這片大地。」
李治看著自己用來做實驗的小木頭,「放眼整片大地都能撬動,好厲害的知識。」
「是啊,對你姐夫來說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簡單,可對我們來說要敬畏這個世間,有些話知識我們可以學,但不能出去說。」
「皇姐,為何呀。」
李麗質把母后用剩下的布料收拾起來,「因為姐夫的一些學識與當下的世人之見相悖。」
看弟弟還是一臉懵懂,李麗質小聲叮囑道:「學過之後是不是覺得姐夫的話語是對的?」
李治盤腿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嗯,姐夫常說真理要從實踐中得到,許多知識弟弟也都從實踐中得到答案了。」
李麗質嘆道:「正是如此,我們明白的道理世人不明白,皇姐創立驪山山門,所收弟子只有這麼幾個,身為驪山山門的弟子便要恪守山門的規矩。」
「還請皇姐細說。」
看他一臉的認真,李麗質突然笑了,她低聲講道:「除非是山門中有了其他後進弟子,否則我們的學識不能外傳,你姐夫通常不向外面展露本領,但一鳴驚人,我們也是如此。」
「我們所學的知識都是世間少有人掌握的,姐夫通曉天地奧秘,我們將來也一定能學會這些,屆時我們都是通曉天地奧秘的人,山門的規矩要恪守,既然是弟子就不能給山門添麻煩。」
「弟弟明白了。」
李麗質笑著撫著他的頭,「你看看你,又把皇姐送來的衣服穿得這麼髒。」
「今天幫姐夫建房子了。」李治解釋著。
說話間,見趙國公已經站在門口,李麗質低著頭行禮,「見過舅舅。」
長孫無忌也行禮,「打擾公主殿下與晉王殿下了。」
不多時李世民也從屋內走出,長孫無忌也告退離開。
李世民瞧了眼正在給李治換著外衣的麗質,孩子還小難免童言無忌。
因為之前的婚事,李麗質很抗拒。
也是因為他成了玥兒與張陽夫妻的弟子,還有觀音婢的堅持,婚事這才作罷。
就算是眼下不提及婚事,麗質與她這個舅舅之間的隔閡一直都在,她也一直避著長孫家。
李世民嘆息著離開。
幾天之後,兩卷聊齋印刷好之後送入了長安城。
長孫沖與李景桓,高履行還有一些宗室子弟一起看著聊齋。
在場的還有唐觀,魏叔玉等權貴子弟。
這些勛貴宗室子弟時常在一起走動,大家也都是靠著父輩的功績成了長安城內最有名的公子才俊。
「有了紅樓梁祝之後,沒想到張陽再次著書了。」說話的是李景恆,他是李道宗的兒子。
本來大家都是同輩中人,張陽也該是同輩中人,照理說大家一起走動也是正常的。
可張陽就是一個異類,大家屬於同輩,他卻從來不與眾人走動。
唐觀看著書卷講道:「小郡王此言差矣,這卷聊齋最後寫的著書人明明是個叫蒲松齡的人。」
「蒲松齡又是何人?」
底下一片議論。
長孫沖喝著茶水,「或許是唐兄多想了,張陽寫紅樓之時就借他老師之名,這次的聊齋自然也是也是假借他人之手。」
唐觀不屑道:「你們未見其人,是真是假,又能說出幾分。」
高履行板著臉,「唐觀!你別忘了,你爹唐儉就是因為張陽才會被貶官。」
唐觀怒拍案而起,「高履行!你敢直呼我家父名諱!」
「你親爹都被貶官了,你還以為是當初?」
「高履行你欺人太甚。」
言語不和很快就打了起來,場面很亂。
魏叔玉匆匆離開,這一幕正好被長孫沖看在眼裡。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因為張陽而導致現在的處境,高履行現在在朝中處處碰壁,只能在弘文館做個生員。
唐觀因為張陽,家中父親被貶官。
長孫沖再看自己,因為張陽……與太子不相往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大家聚在一起便是商議這件事。
此間樓閣有人打架也不敢去管,在場的都是勛貴之後。
好半晌,唐觀提著兩卷聊齋正要離開,回首怒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兩卷聊齋入長安城不到半日,便傳遍了坊間。
兩百卷印刷出來的原本,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張陽就是長安城的金字招牌。
有了紅樓與梁祝,只要一聽說張陽著書,很快就會被哄搶一空,當即就有人抄下來,傳閱給別人。
好似此刻整個長安城都安靜了下來,有人在抄錄,有人在翻看。
聊齋就是一本閒散讀物,強在故事深入人心。
它不像紅樓與梁祝講的是一個故事。
聊齋分為上下兩卷,一卷八個故事,這些故事仔細讀過才發現其中深意。
聊齋的故事直戳人心,將人心的醜惡展現得淋漓盡致,甚至有人讀完了前兩個故事,不忍再看下去。
高士廉坐在自家的院落內,他已經看完了聊齋兩卷,「從此世間又多了一部奇書。」
「讀書人當為君子,以禮法禮制為此生所向,而不該讀這等怪異之談。」
一旁有個士子低聲講道。
高士廉笑道:「老夫年邁了,見過的人多了,經歷過的事情多了,越是經歷多讀聊齋才有更多的感悟,才更不敢去直視,其中的怪異倒沒什麼,故事中的人心卻讓老夫冷汗直流。」
他蒼老又顯瘦的手指想要再去拿聊齋,一伸手又收了回來,甚至有些不敢再拿起這兩卷書。
這兩卷好似有一種禁忌,越是經歷多的人,越是不敢去看,不敢直視其中的故事。
高士廉痛苦地閉上眼,苦澀笑著,「這世上竟然還有老夫不敢去看的書。」
一旁的幾個年輕士子,本就是來拜訪高士廉的。
高士廉也是名仕,在仕林中受人敬重。
他們看著聊齋倒沒覺得什麼,不過是一本獵奇的故事書而已。
悶熱的長安城內,本就沒什麼行人,街道上安靜得出奇。
聊齋兩捲入長安城,讓這座城更安靜了。
數匹快馬離開長安城,聊齋被人帶離了長安城,送往中原各地。
李承乾坐在東宮看著聊齋,心中唏噓不已。
太子妃蘇氏遞來茶水,「太子殿下,張陽又著書了嗎?」
李承乾緩緩點頭,「你且讀之。」
蘇氏好奇地拿過書卷看著。
李承乾拿著茶碗的手有些顫抖,「你說人心可怕嗎?」
蘇氏看著故事緩緩點頭。
「以前倒沒什麼,孤以為這一次張陽會名揚天下,青史留名。」
蘇氏放下書卷,眼神里都是敬畏,「名揚的天下的會是這位蒲松齡先生吧。」
「是否有蒲松齡這人都尚未可知。」
關中因為聊齋,人們又一次將目光放在了驪山。
而在中原的西北方向,因安延偃在長安城失去了消息,一時間不知道死活,此刻的西突厥,葉護可汗與泥孰可汗之間的形勢又發生了變化。
西北荒漠上,因安延偃失去了聯繫,又無法聯繫到昭武九姓中人,在西突厥的內亂中葉護可汗逐漸失去了優勢,想要尋找救兵,他只能尋求在西突厥的另外一支兵馬,那就是阿史那杜爾。
先前一直找不到由頭,這一次阿史那杜爾開價一萬貫,幫助葉護可以抵禦泥孰可汗。
葉護可汗沒得選,拿出自己的金銀珠寶交給阿史那杜爾。
為了回報張陽,也是為了保全自己,這一次阿史那杜爾將所得銀錢全部交給了盯著自己的高昌人。
這筆銀錢很快就被送到了驪山。
張陽看著阿史那杜爾送來的信件。
李世民站在一側。
君臣倆人站在村口,兩人之間便是這箱金銀。
李世民喝著茶水問道:「你以後還會著書嗎?」
張陽看著信件,「寫完聊齋便是江郎才盡,再也不寫了。」
要說君臣,兩人都是同一類人,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做過的事情不後悔。
皇帝對書中的故事無感。
張陽本就沒想做個多麼君子的人,問心無愧。
再看眼前這箱金銀,再問道:「這便是你讓阿史那杜爾去西突厥所做的事情?」
當著皇帝的面,張陽也沒有否認,直接將信遞上,又道:「其實西突厥的使者是被我拿下的。」
「你抓了他就是為了今朝的銀錢?」
「安延偃是葉護可汗身邊的助力,是他在暗中作祟才有了現在的西突厥禍亂,外交院不能眼看著他禍亂一方,便將他拿下了。」
李世民憨厚道:「朕也不能坐視不管。」
「陛下是天可漢,天下諸國都以您為尊,這世間的太平也離不開陛下。」
「殺了安延偃以儆效尤!」
「我需要一顆棋子,幫大唐遙領西方。」
「那便不殺他,朕派人去殺光昭武九姓的族人。」
張陽嘆道:「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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