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李玥 第七百八十三章 南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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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書省內,一群文吏這才退出去都站在屋檐下,此刻中書省內傳來低沉的話語聲,是許敬宗和房相在交談。

    聲音傳到外面顯得很朦朧,還有隆隆雷聲炸響,中書省內忽明忽暗。

    中書省外疾風驟雨,厚重的雨水如老天在倒水,雨水在轟鳴。

    此刻中書省的屋檐下,眾人分成了兩批,一批人是以李義府為首的禮部官吏。

    另一邊是唐善識與張行成為首的中書省文吏。

    倆方現在還在氣頭上,唐善識的烏眼青還在隱隱作痛,見對方輕佻一笑,便怒喝道:「李義府,你一介文散休要張狂!」

    聞言,李義府上前一步譏諷道:「你們事事對付禮部,我等忍了很久了!不要欺人太甚。」

    「是你們禮部咄咄逼人!」

    「你放屁!」李義府登時又上前一步,又是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唐善識怒喝道,吃痛地捂著另一隻眼,帶著一些哭腔。

    「你說誰烏合之眾!」

    這句話直接落在了禮部眾多文吏的痛處,本來禮部的人就多是科舉中落選後,被禮部收留。

    這話是犯了眾人的逆鱗。

    本就出身低微的李義府怒從心頭起,大聲道:「兄弟們!給我打!」

    「啊!」

    兩方人手又一次打了起來,這處屋檐已經不足以滿足當下的戰場,眾人打到了雨中。

    一群文官在大雨中扭打在一起,雙方人手靠著官服來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李義府拳打腳踢,在雨中展現著自己進入朝堂的風姿。

    等陛下回到了長安城,這場雷雨也停歇了。

    李世民喝著茶水坐在爐子邊驅寒,又聽著一旁太監的稟報,皺眉道:「禮部又和中書省打起來了?」

    王公公回道:「雨停之後,他們這才作罷,已經讓太醫署的人去看傷了。」

    「唉……」李世民犯愁地嘆息一聲,囑咐道:「參與此次鬥毆的人全部罰思過,如有再犯朕定當嚴懲。」

    「喏。」

    王公公腳步匆匆離開甘露殿去傳話。

    不多時,殿外的侍衛來報,「陛下,房相與許尚書來了。」

    李世民頷首道:「請進來。」

    將南詔的事情與陛下說了,第二天朝議上就召見了南詔使者。

    朝中還是同意派兵馳援南詔的,不過天可汗的意思是先往劍南道增兵,派出官吏去查問南詔情形。

    南詔使者獨羅經歷了半天的朝議此刻很疲憊,他坐在驛館中不斷往嘴裡灌著茶水。

    同樣久居驛館的還有松贊干布,坐到了他的桌邊,笑道:「你不用太過憂慮。」

    獨羅還穿著南詔人衣服,他神色難掩焦急之色,又道:「天可汗沒有說要出兵南詔,但天可汗卻願意馳援更遠的波斯。」

    言語帶著一些怒氣,松贊干布安撫著他又道:「聽朝中的人送來消息了,天可汗已經派人往劍南道增兵,若情況屬實,也會馳援的。」

    說罷,松贊干布給他倒上一碗酒水。

    大家都是住在長安城的使者,獨羅很佩服這個吐蕃的贊普,就算是在長安城為質,為了吐蕃的安寧,決然來了長安。

    他低聲道:「贊普是個很厲害的人。」

    松贊干布笑道:「中原有句話叫作生不逢時,如今大唐很強大,而且大唐有太多的能人了。」

    獨羅咽下酒水感慨道:「來往消息一年,天可汗還要等什麼,再等我們的族人都沒了。」

    這是一個無助的人,松贊干布想將眼前這位無助的弱者當作一件禮物,送給一位很重要的人。

    端著酒碗猶豫了片刻之後,他便道:「使者與我見個人,或許他可以為你解開當下的煩憂。」

    「有人可以幫助南詔?」

    松贊干布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示意他跟隨。

    渭水河邊,張陽正帶著女兒數著渭水河邊剛種下的樹苗。

    聽著她數數,張陽糾正道:「你剛剛數到了一百,怎麼又回到了八十?」

    「嗯?」

    她將信將疑回頭看去又重新數著。

    「縣侯,松贊干布來了。」

    聞言,張陽朝著村口看去,就見到松贊干布正帶著一個人站在不遠處。

    張陽帶著女兒與熊大走上前,揣著手問道:「贊普,你怎麼又來了,不怕被炸死嗎?」

    松贊干布爽朗一笑,又道:「不會的,火炮不長眼,但人都是長眼的。」

    他又介紹道:「這位是南詔使者獨羅。」

    小清清認識松贊干布,但不喜歡松贊干布這個人,她眼神帶著一些輕蔑,揣著手盤腿坐在熊背上。

    獨羅當即跪地,面朝著泥濘的土地俯下身大聲道:「還請縣侯救一救南詔。」

    張陽背過身不去看他。

    對方沒有回話,獨羅皺眉看向松贊干布,這舉動是他要求的,按照他的話語是要當即下跪求援的。

    眼看張陽不搭理這個南詔使者就要離開,松贊干布三步並兩步,上前又道:「縣侯,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贊普,我不過是個縣侯,如今不過是個太常寺卿,說什麼要拯救南詔,我做不到。」

    「縣侯確實做不到。」松贊干布又道。

    「那你還帶來人做甚?」

    看張陽面色不悅,松贊干布連忙道:「縣侯,其實讓他來驪山跪求相助,並不是為了要救南詔。」

    此刻就連南詔使者獨羅都訝異了,他聽到這話不解地看向松贊干布,偶爾神情帶著惱怒,感覺被矇騙了。

    「贊普,我很忙的。」

    「縣侯能忙什麼?大雨剛剛過去,秋收還要延後幾天的。」

    張陽瞧了一眼田地里的麥子,頷首道:「所以我不願意和贊普聊天,太無趣。」

    松贊干布小聲道:「禮部對南詔早有布置吧。」

    又回頭看了一眼南詔使者,這人長得不高大,因為剛剛俯身磕頭,他的額頭處還有些泥土。

    現在這人的神情很複雜,有惶恐,有焦急,也有惱怒。


    這臉色端是精彩。

    「贊普也想插手南詔的事?」

    也沒等他回話,張陽又道:「我勸贊普不要橫插一手,壞了朝堂的安排,贊普也會被責罰的。」

    「縣侯誤會了,吐蕃不會插手的。」

    說罷,松贊干布扶起還跪在地上的獨羅,又道:「在長安城的這兩年,時常看典籍,其中對南詔也有了解的。」

    他來回走了兩步,又道:「現在南詔分為四個小部落,獨羅所在的便是巍山一帶的南詔。」

    獨羅不住點頭。

    長安城當然有關於南詔的典籍,那多數都是從前隋留下的,南詔這個稱呼並不能算一個國名,而是一個部族的名字,當然了人家自詡小國來朝賀大唐,也沒人攔著。

    正如松贊干布所言,在大唐地界的另一頭除了南詔,還有其他幾詔。

    當年記錄距離現在已經有數十年了,張陽也不知道這段時間那邊到底發展成什麼模樣。

    只是知曉在昆池又或者現在該叫洱河?

    在那片大湖的周邊,還有其他小部落林立,分別是越析詔、浪穹詔、施郎詔。

    南詔也不過是其中一支。

    松贊幹部又道:「難道大唐不想要一統南面?」

    張陽笑了,笑得有些開心,到底是他松贊干布一統了吐蕃諸部,在長安城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沉澱,在長安城瘋狂補充著各類典籍學識。

    當年他一統了吐蕃部族,也覺得大唐應該藉此機會一統那片地域。

    「既然贊普想到了,朝中也會想到。」

    「天可汗已然這般打算了?」

    張陽搖頭道:「天可汗是仁德明君,如此明君怎麼可能去攻打秋毫不犯的那些小部落,這不是我們大唐的作風。」

    松贊干布又道:「那就讓獨羅帶兵為天可汗一統南詔。」

    獨羅此刻正在哆嗦,他聽著這位縣侯與贊普的話,好像聽見了不得了的事情。

    張陽低聲道:「所以當初天可汗讓贊普來長安城,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您這樣的人留在吐蕃,吐蕃人便一直都會是我大唐的心頭大患,我此刻有些慶幸,慶幸當初的決定。」

    昨天下過一場雷陣雨,今天微風習習,吹得人很舒服。

    小清清坐在熊背上睡意濃重,正打著哈欠,現在的天氣真是太舒服了。

    張陽皺眉思索著:「贊普是希望借著現在南詔內亂,大唐幫助南詔平亂,由這位南詔使者帶兵前去平亂,順手將其他幾詔也收復了?」

    松贊干布笑道:「然也。」

    「你現在越來越像中原人了,讓我很不適應。」張陽直說道。

    「我在中原學得是中原人智慧,學得是中原人的話語,中原的史書。」

    「往後可以讓更多的吐蕃人來學習,讓他們將中原的偉大刻在骨子裡。」張陽說罷重重點頭,心頭好像已經作出了決定。

    獨羅步步後退,「不可以的,不可以攻打其他幾詔,南詔王他……」

    松贊干布忽然拉住獨羅,眼神多了幾分惱怒,對他道:「獨羅!你已經見過了長安城的繁華,你難道還想回到那貧苦的南詔嗎?」

    「我要回去的。」獨羅不住後退。

    張陽笑看著兩人的爭執。

    小清清終於支撐不住眼皮,在熊背上睡著了。

    松贊干布咬著牙低聲道:「南詔王算得了什麼,你若帶兵拿下了整個洱河,你就是南詔最大王,你的功績比現在的南詔王更高,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一統洱河的王。」

    權力與野心灌輸給對方,讓這個獨羅此刻很彷徨,又不知所措。

    松贊干布與他正說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勸人造反的風險很大。

    尤其是眼前這個獨羅,他是南詔求援的希望。

    當這個希望成為一把刀子,對現在的南詔王來說是一件很絕望的事。

    也不知松贊干布是怎麼想的,此刻這個贊普還有些為自己的計劃得意。

    終於,獨羅的眼神從彷徨轉變成了堅定,他說出一句話,「下臣也是南詔王廷的後人。」

    這話一出松贊干布總算放心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出兵的理由也有了,就差一聲令下。

    張陽淡淡道:「好啊,我會和許敬宗說的。」

    南詔使者獨羅躬身行禮,行了一個大禮來感謝眼前的贊普與縣侯。

    他朗聲道:「若南詔能夠一統洱河,我南詔眾人皆願聽縣侯號令。」

    「我知道了。」

    張陽的語氣很平淡。

    松贊干布帶著這個使者離開了。

    見女兒還睡著,張陽拍了拍她的背,「該去聽師公講課了。」

    小清清這才又從熊大的背上坐起身,揉著眼道:「爹爹,我夢見長安城炸沒了。」

    張陽嘆道:「不要這麼揉眼睛。」

    「嗯。」

    帶著女兒從田地間走過,張陽挑選幾株還在準備進入揚花期的麥子,走向老師家的住處。

    張公瑾這些天的心情很不錯,因為有王珪作伴,讓他的平淡的養病生活多了幾分色彩。

    小清清從熊大的背上下來,她端坐在師公面前。

    張公瑾微笑道:「今天想要聽什麼?」

    「我想知道天可汗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清清直言不諱的回道。

    聽著老師與小清清講課,張陽仔細看著手中的兩株麥子,麥子進入楊花期的時候,也是培育的好時候。

    張陽打算嘗試一下培育麥種,北方的麥種與關中的麥種又有些不同,通過挑選好的麥株通過互相授粉來進行培育。

    如果能夠等到遙遠北方的麥種,或許能有很好的效果。

    身為太府寺卿要掌管農事,這算是自己的唯一一份能夠安心做的工作。

    種地嘛,一件再也尋常不過的事。

    張公瑾講述著他對天可汗的印象,「陛下當年也是將領,掌管著的兵馬多達十萬之眾,當年虎牢關一戰定下了乾坤。」

    「皇帝為什麼能平定中原呀。」

    張公瑾笑道:「人都有長處,你的爹爹也有他的本領,陛下自然也有陛下的本領。」

    小清清做好了仔細聽講的準備。

    張公瑾說出當年一些舊事,「當年陛下還是秦王,帶兵打仗有個習慣,但凡行軍到了一個地方,倆軍就要對壘的時候,總是親自查探敵軍的布置,查探地形地勢。」

    小清清皺眉道:「李靖大將軍說過,為將就要有這般本領。」



第七百八十三章 南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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