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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臉上帶著笑容,沒有言語。
張陽又苦惱道:「我給太子制定了很多治理方針,現在他多半是焦頭爛額的。」
李世民又道:「如果太子繼位,成了皇帝,他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皇帝?」
「我怎麼知道。」張陽無奈地搖頭,低聲道:「他可能會成為一個極為嚴苛的皇帝,對律法對臣子也會更加地嚴苛。」
「唉……朕還是不放心他。」
皇后走來道:「都收拾好了。」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茶碗,站起身雙手背負地走到殿外,現在的皇帝看起來精氣神飽滿,好像是不像是個病人。
張陽忽然道:「陛下,你退位吧。」
「呵呵。」李世民冷哼道:「還由不得你來與朕說退位。」
「哈哈哈。」張陽怪笑道:「皇帝果然都是混賬。」
李世民怒喝:「你這話大逆不道!」
「我大逆不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要是退位了,我們驪山給你發退休金。」
「朕不需要,朕是皇帝,用不著你來可憐。」
皇帝又和張陽吵架了,坐在車駕里的君臣喋喋不休地爭論著。
李玥與皇后都覺得很頭疼。
皇帝的車駕離開了長安城,前往了驪山。
驪山的學識從來沒有成書,而是有一篇篇的文章散落在坊間。
紀王李慎將這些文章都整理好,做出一個小冊子,他再去看這些文章,再看一遍這些學識,忽又覺得最近關於朝議的種種新舉措在這些文章中都可以看出端倪。
李慎覺得如果朝中能夠施行這些舉措,那麼驪山的學術將會光芒萬丈。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一塊石碑就立在了宗正寺門前,袁公瑜就站在石碑旁低聲道:「這縣侯離開朝堂了,那下一任宗正寺卿是誰?」
李義府狐疑道:「江夏郡王李道宗?」
袁公瑜又道:「不對,昨日朝會上三令五申,絕不動用「自己人」也就是說地方州府不能用自己地界的人為官,那麼宗正寺卿也不能用宗室的人,李道宗不合適的。」
李義府嘆道:「原以為,縣侯來了,我們的好日子也要來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走了。」
袁公瑜又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李義府咬著牙,「褚遂良想要拿下御史台的權,某家要和他拼到底。」
「現在朝中都在爭搶刑部,御史台,我們也不能落於人後。」李義府很是糾結,低聲道:「許侍郎也不知怎了,總是無動於衷。」
「李侍郎放心。」袁公瑜坐在宗正寺前,又道:「長孫無忌是外戚,縣侯都走了,他早晚也會離開朝堂,只不過礙於現在的局面,太子殿下只能留著他,等這個老狐狸一走,褚遂良的勢力定不如現在。」
李義府搖頭道:「縣侯走了,又有人開始彈劾驪山,說驪山人用紙張如廁,紙張是用來寫字的,怎麼能用來如廁,這是有辱聖賢。」
袁公瑜道:「下官試用,用紙張如廁很舒服。」
李義府頗為認同,「某家也去試試。」
今天長孫無忌向李承乾遞交了辭官的奏章,李承乾抓著他的手,「舅舅,留下來再幫幫孤吧。」
長孫無忌道:「張公瑾當年回長安城,與老夫有一個約定,這個約定張陽至今不知。」
「是何約定?」
「張公瑾不會幫助張陽來對付老夫,直到他死去,所以這麼多年他沒有參與老夫與張陽之間的爭鬥,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人也走了,現在該是老夫兌現承諾了。」
「老夫答應張公瑾,如果有朝一日張陽離開了朝堂,老夫也該退下來,不該手握著權柄。」
李承乾的目光怔怔看著他,「當真?」
「雖不知張公瑾當年是不是預想到了張陽有這一天,可現在的張陽真的離開了朝堂,那麼老夫也該退下了,這是約定,也是一個賭約,當年玄武門的事他賭對了。」
「當年陰山一戰他又賭對了,現在他人過世可還是賭對了,老夫該兌現諾言了。」
李承乾鬆開了手,他咽下一口唾沫,「舅舅想要去哪兒?」
長孫無忌道:「老夫想陪著舅父的餘生。」
高士廉年有六十八了,是個少有的高齡老人。
李承乾重新坐下來,拿出一份奏章,放在桌上,「這是房相的奏章,他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舅舅要走,房相也要走。」
長孫無忌感到很疲憊,對房玄齡他們這些當年秦王府的舊人來說,都很累。
貞觀一朝十八年了,眾多追隨陛下有近三十年了。
人生又有幾個三十年,大半輩子都付出了,大家不約而同都到了暮年。
「罷了,孤都准許了。」
「謝殿下。」
張陽走了,不論是許敬宗還是狄知遜,又或者是上官儀,心裡總覺得空落落。
貞觀十八年的夏季,這是夏季的最後幾天,在李承乾的主持下朝中的權力再一次洗牌。
這位太子開始加強朝中的監察三法司的人手,其中馬周,徐孝德擔任諫議大夫。
劉德威繼續任職刑部尚書,也可以行使監察職權,並且主持群眾監察的府衙,在各地州府開設監察官衙。
朝中眾人心有所感,距離李承乾登基已經很近了,陛下去了驪山養病,所有的權柄都交到這個太子手中。
李承乾將監察權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施行更為嚴苛的制度,這是一個沒有情面可講的儲君。
他看著江山社稷,要進行一場比天可汗治下,更進一步的集權統治。
而此刻的驪山,李世民的休養生活開始了,專心治病。
有了一個外公住在村子裡,張清清還有些不適應。
爹爹和皇帝下棋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看著。
李世民皺眉道:「朝中現在又有諸多位置空缺,你說該如何是好。」
張陽吃了皇帝的一個車,手裡把玩著剛吃了的棋子惆悵道:「我都已經退休了,不好議論這些事……是太子允許的,有朝中的批覆的。」
張心安端著一個木盆而來,放在了桌案上。
四周站著的是李泰,李孝恭,李道宗,還有李靖與孫思邈。
李世民舉棋不定,思量良久,還是將自己的卒子上前推了一步。
張陽將炮移到了象的後方,朗聲道:「將軍。」
「嗯?」李世民剛想要移動自己的將,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馬就在邊上,這是被將死了。
「陛下,你又輸了。」
「朕不著急,終有一天能夠贏你。」
張陽將棋盤收拾好,又道:「我的老師也這麼說的。」
李世民又道:「張公瑾英年早逝,實在可惜……後來,他在棋局上贏你了嗎?」
「沒有,從來沒有贏過。」
李世民一拍大腿,哀嘆道:「可惜。」
張陽用木盆洗著手,再接過兒子遞來的布巾擦了擦,「從此以後,我就徹底離開了朝堂。」
李世民撫須笑著,現在的皇家確實沒什麼理由再束縛著他。
「媳婦。」
李玥從屋外聞聲走來,「都準備好了。」
張陽咧嘴笑道:「上菜,我的退休宴可以開始了。」
李孝恭朗聲道:「好。」
貞觀十八年的秋天,吐蕃出現了一個很厲害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吐蕃的第一個女將領,她帶兵深入天竺腹地大勝而歸,並且親自帶著戰報來面見監國太子。
經過打聽才知道,這個女人是當年被蘇定方接回長安城的女子,並且她與蘇定方有一個女兒。
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松贊干布讓出了吐蕃贊普之位,吐蕃只有大相便再也沒有贊普了。
她女兒一直都是蘇定方在撫養,並且久居長安城。
這位吐蕃女子時常會來長安城。
今天蘇定方帶著她們一家子來驪山。
張陽也帶著媳婦與孩子們在渭水河邊釣著魚。
蘇定方解釋道:「她叫卓瑪。」
這女子長得很高大,張清清俏皮地問道:「你就是那位馳騁疆場的吐蕃女將?」
卓瑪點頭道:「正是。」
她的關中話還不錯,只是口音比較重。
張清清與她說著話,想要從中得知吐蕃與天竺戰事的經過,這一次的戰事是王玄策在主持,意在一統天竺諸部,成為大唐在西方的糧倉。
張清清從她的講述中,指出了許多不合適之處,以及一些兵法上的問題。
蘇定方低聲道:「她想要成為吐蕃的女大相。」
張陽提著魚竿問道:「現在的吐蕃大相不還是祿東贊嗎?」
「祿東贊年事已高,準備退下來了。」
「她有競爭對手嗎?」
「有,是祿東贊的兒子,噶爾。」蘇定方又道:「這一次她拿著戰功來長安城就是希望天可汗可以賜她吐蕃大相的位置。」
張清清驚詫道:「你要做吐蕃的大相啊。」
卓瑪點頭應聲,「嗯。」
「爹爹,快幫幫她。」
「你爹爹我洗手了,不管朝政。」
張清清有些倔,她又道:「她是蘇定方的妻子,那……」
蘇定方打斷話語,補充道:「是妾室。」
張清清雙手叉著腰,不服氣地道:「是妾室又如何?噶爾是個少年將領,又兵強馬壯,這樣的人早晚會是中原的隱患,他不能成為吐蕃的大相。」
正如小清清所言,噶爾確實不能成為吐蕃的大相,兵強馬壯是個威脅。
張陽對她道:「你的兵馬不如噶爾,但將來的朝中的策略會以群眾基礎為主,你若是能夠籠絡更多的吐蕃人心,得到吐蕃的眾多牧民支持,便能夠爭一爭大相之位。」
卓瑪道:「我是唐人的妻子,吐蕃諸多牧民不會服我的。」
張陽笑道:「你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吐蕃人現在需要什麼,你能夠給她們需要的,他們就會幫助你,蘇定方是你的丈夫同樣也是你的優勢,你能夠成為大唐與吐蕃溝通的橋樑,現在有太多的吐蕃人想要來大唐,與大唐保持長久的往來。」
「你眼前有一個機會,我們驪山可以給你更多的鹽鐵出口份額,與此同時驪山也有求於你。」
「縣侯請講。」
「以後的大唐會建立思品課,你需要將這思品課帶入吐蕃,讓更多的吐蕃人上課。」
「可以。」
張陽笑著點頭,「好了,你們回去吧,餘下的事我會安排的。」
卓瑪用吐蕃人禮儀行禮,用關中話講道,「多謝縣侯。」
李玥將釣來的魚放入竹簍中,一家人便回到了山上。
驪山的山腳下,李世民與皇后住在這個小行宮內,這位皇帝的白頭髮更多了。
有個身影在門前一閃而過。
「進來。」
那個小身影聞言走入屋內,她嬉笑著道:「外公。」
李世民扶了扶眼鏡,笑道:「清清啊,你還是這麼不待見朕。」
張清清將籃子放在桌上,「這是爹爹讓我送來的芹菜,外公要多吃這些。」
讓人用水煮了煮之後,李世民拿起一根芹菜杆子當零嘴一般的吃著,見清清還在這裡,問道:「你有心事?」
張清清道:「不是我有心事,是爹爹有心事。」
「呵呵,他都木盆洗手,從此不幹了,也入了凌煙閣,他還能有什麼心事。」
張清青道:「孫女想要去炸了長安城。」
李世民搖頭,「不可以。」
「爹爹想讓外公退位。」
李世民還是搖頭。
「哼!」張清清扭頭就走出了這處行宮。
皇后剛回來,見狀問道:「清清,不留下來用飯嗎?」
張清清道:「外公不肯退位。」
貞觀十八年,秋雨落在了關中,馬上就是中秋時節,晉王李治送來的書信,他去了江南東道,今年回不來長安城,便給他父皇寫了一封書信,表示他心中對父皇的牽掛。
孫思邈帶著一眾醫生,每隔一個月就會來給陛下複診。
李世民看著李治的書信,任由一群大夫給診脈。
孫思邈道:「陛下的病情算是穩住了,往後可以少許飲酒,但不能宿醉。」
「朕都忘了,酒是何滋味。」
「今天村子裡有中秋宴,陛下可以一起用宴,停藥已有半個月了,如今可以恢復正常的飲食。」
「朕知道了。」
「喏。」
今天中秋,驪山的客人有很多,徐孝德與許敬宗難得來一次驪山。
黃昏時分,村子裡擺宴很是熱鬧,李泰罵罵咧咧從車間走出來,「這什麼發電機,電壓根本不可能穩定,本王不幹了!本王也要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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