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生,您好,我是濱海市電視台的記者曲鳳。」跟著梁曉琳一起走過來的短髮姑娘很是禮貌的說道。
「你好、你好,濱海市電視台的?」劉半夏詢問道。
曲鳳笑著點了點頭,「您放心我們已經跟二院領導聯繫過了,杜書記已經准許了這次採訪。我們又跟周主任聯繫過,周主任說你是當事人,跟你採訪就可以。」
劉半夏暗道了一聲不好,這下子可是搞大發了。這正規軍就是比雜牌子的自媒體厲害得多,他們就能夠取得合法採訪權,自己連迴避的機會都沒有。
「劉醫生,現在您很忙,不方便麼?」看到劉半夏沒吭聲,曲鳳又問了一句。
「也算是忙吧,他們也是來採訪的,啥幫倒忙的。」心中思索著對策的劉半夏隨口溜了一句。
「劉醫生,我們是小美幫幫忙。」小美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都差不多了,你們的採訪也算是完事了吧?聽我的話,還是拍個頭部核磁吧。不是為了忽悠你,你兩邊太陽穴的位置上頭髮確實太稀了。」劉半夏說道。
「你原本應該是這裡有些塌陷,所以用了玻尿酸,想讓這裡變得圓滿一些。又因為你的披肩發,所以不是特別注意的話很難發現。」
聽著劉半夏的話,曲鳳憑藉著記者的本能,快速的瞄了一眼。她只能看到右側的太陽穴,耳廓上緣的位置上,確實有些地方都露出了頭皮,像是一條縫一樣。
然後他就不動聲色的給自己的小夥伴使了個眼色,肩扛式攝像機就偷摸啟動了。
小美很猶豫,因為劉半夏說得一點都不查。而頭疼的狀況呢,也是有一些,只不過並不是很強烈。
在開始頭疼的時候她也沒有在意,還以為是因為工作太忙。
她們幹的這個活也不是那麼輕鬆,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樣的人。因為要想有看點,她們要報道的問題就需要尖銳一些。
比如說跟物業的糾紛、跟汽車4s店的糾紛,再有的就是像這些醫療糾紛。反正只要關注的人多一些,他們就敢報道。
「劉醫生,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還是需要從您這裡獲得一個準確的態度。」小美看著劉半夏說道。
「哎……,一根軸,我說了半天,合著你一點都沒往心裡去。」劉半夏無奈的說道。
「我知道,你們做媒體、做報道,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豪橫的採訪者,說最牛叉的話,然後你們就能獲得更多的點擊啊、關注啊、666啥的。」
「你們電視台也是關注這個事情吧?那我就一起跟你們說了就完了。接診患者,患者去世,對於我們醫生來講心情也不是那麼輕鬆。現在我就正式回答你的問題,其實前邊我都說過了。」
「患者去世,並不是我們救治失當。我們的搶救室有錄像,如果患者家屬對於我們的救治有異議,可以走相關程序,也可以申請驗屍,屍體是不會說謊的。」
「第二點,關於我跟患者家屬發生衝突的事情。在當天患者的家屬就先打了我一巴掌,不過你們現在看不出來了。然後其餘家屬趕到醫院後,上來就揍我,我只能反擊。」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過程,事情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不管他們如何想,我已經決定起訴他們。不接受私下和解,只要求他們做出公開道歉,並且每個人賠償我100元錢。」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最後要說的就是你了,並不是因為你個人的立場不對,所以我擠兌你。而是我真心建議你拍個頭部核磁,如果真的有血栓,會非常危險。」
小美猶豫了,事情的情況跟報料人提供的好像有些出入。而劉半夏說的情況,也讓她有些掛心。
「梁醫生、晴科娃,你們先跟著魏遠吧,我早飯還沒吃呢。」劉半夏對著兩人招了招手。
「這麼一會兒就採訪完了?」梁曉琳好奇的問道。
「採訪……」
「並沒有,我們的採訪還沒有開始呢。」
劉半夏剛張嘴,曲鳳笑眯眯的打斷了他的話。
劉半夏愣住了,「你們不是來採訪我醫死人,跟患者家屬幹仗的事兒?」
曲鳳搖了搖頭,「那個事情的情況我們已經掌握了,我們現在要採訪的就是您昨天晚上搶救的那位高空跌落的患者。」
「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昨天整個搶救的過程中有四位外科醫生參與,其中的一位還是周書文主任。經過了四個多小時的搶救,終於保住了患者的生命,對吧?」曲鳳問道。
劉半夏點了點頭,「得虧周主任在了,要是沒有周主任,今天你的採訪可能就是另一個開頭了。」
他的心情多少寬鬆了一些,這是正能量的採訪,不像小美幫倒忙那樣的製造矛盾。
「劉醫生,那您方便給我們介紹一下患者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險麼?」曲鳳問道。
「這個事情說起來就很複雜,還牽扯到了很多的醫學詞彙。」劉半夏皺起了眉頭。
「這樣吧,一根帶著樹枝的樹幹,雖然不是很粗,但是它是直接從左側腹部插到了腰部右側露出。原本上邊的一些小樹枝進入到腹腔之後,就變成了蓬鬆狀態。」
「隨著這些樹枝的打開,對患者的腹部造成了很大的損傷。這些損傷包括腹腔內的一些臟器,還有血管。」
「周主任憑藉著豐富的經驗,及早做出了預判。腹腔的空間才多大?在打開腹腔後,隨著壓力的釋放,就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出血。」
「這是最難的第一步,然後在整個救治的過程中還需要保持好患者的生命體徵。在我們院麻醉科王磊醫生的不懈努力下,終於讓患者把這台手術給撐了下來。」
「不過對於患者而言,現在也沒有脫離危險期。身體遭受的損傷太大了,還需要觀察幾天。」
「劉醫生,對於這些醫學知識我確實並不是很懂,但是我能夠感受到在整個手術過程中的緊張氣氛。」曲鳳說道。
「如果結合您的經驗來判斷的話,這樣的一台手術究竟達到一個什麼難度級別呢?1到5,5級最高。」
「那就是最高級別,是能夠想像到的最高級別。」劉半夏想了一下說道。
「所以在一開始我就說,如果沒有周主任在場,今天的採訪可能就是另一種開頭了。並不是說我要拍我們主任的馬屁,對於醫學有一些了解的人,都能夠想像出來當時需要面對什麼樣的局面。」
「而且我也建議你們採訪一下患者的家屬,據我掌握的情況,患者的家庭條件並不是很富裕,工作方式也有些複雜。」
「您也可以採訪一下那位醫生,他叫魏遠,昨天跟我們一起做的手術,更是將患者受傷的肝臟進行了非常好的處置。我是真餓了,得去吃飯。」
「好的,謝謝您,我們也確實要跟患者家屬了解一下這方面的情況。這也是目前社會上普遍存在的現象,尤其對於這些一直處於高危作業狀態的工人來講,多一分保障,才是他們最需要的。」
「通透,你這個話說的太通透了。」劉半夏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其實我們救人真的沒啥可說的,乾的就是這個活啊。可是現在社會上的一些亂象,已經到了必須要制止的地步了。」
「對了,看著那個穿紅馬甲的小伙子沒有?他也是我的患者,是咱們市實驗中學的學生。現在就在我們醫院做公益活動呢,這樣的行為真的很難得。」
扛著攝像機的大哥也將攝像頭對準了拿著單子領著患者走的邱明遠,這個素材也是很不錯的。
「去吧,採訪魏醫生吧,我得吃飯去了,真餓了。」看到攝像頭又轉了回來,劉半夏趕忙補了一句。
「好吧,劉醫生,謝謝您今天接受我們的採訪。」曲鳳笑著說道。
劉半夏看到攝像機放下了,人也跟著輕鬆了很多。跟他們有說了幾句客氣的話,然後扭頭就跑。
今天可是真的嚇夠嗆,得虧他們是負責報道正面情況的。
接受這樣的官媒來採訪,真的那麼輕鬆麼?怎麼可能啊,這是有好處的事情,就得利益均沾,必須得分享一下。吃獨食?會被噎住的。
而且他也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採訪,很擔心自己說錯話,到時候指不定又會鼓搗出什麼事情來。
現在的自己可沒有達到能夠在二院囂張的程度,通過昨天的兩台手術,也讓他發現了自己的不足。雖然說夢境空間很逆天,但是也有不足的地方。
這段時間自己折騰出來了這麼多的狀況,接下來的時間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
其實剛剛關注他們這邊情況的人可不少,畢竟這邊扛著這麼大的攝像機,也知道是有了狀況嘛。不過可沒有人湊過來,都是看個熱鬧就完事。
曲鳳的採訪任務還沒有結束,她是社會板塊的記者,剛剛劉半夏給提供的素材真的很不錯。做完了患者家屬的相關採訪,搞不好都能夠搞一個系列報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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