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感慨還是得先放在一邊,這是人家的家事,跟自己是沒什麼關係的。
收拾一番心情,劉半夏來到了那位甲減患者的病房裡。
「看樣子睡得很不錯,中間有醒過嗎?」
劉半夏笑著問道。
「沒有,昨天下午一口氣睡到現在。我們都擔心得不行呢,您看看不會是跟隔壁病房那樣,醒不過來了吧?」患者的父親擔憂的問道。
「沒關係,他這就是太缺覺了。昨天有沒有發生過以往那種憋氣的情況?」劉半夏說道。
「那個倒是沒有,我們都是輪番盯著這個儀器,那個血氧還是啥那個,一直都挺高的。」患者父親說道。
「那就沒什麼事情,讓他睡到自然醒就行。你們也儘可能的不要搞出來別的動靜,這一覺對他來講就太寶貴了。」劉半夏點了點頭。
「最起碼也得有一年來的沒有正經睡過一個好覺了,讓他好好睡。他這個病問題不大,睡飽了,藥給上了,慢慢就能恢復了。」
「劉主任,得多久啊?三天能恢復過來嗎?」患者的母親問道。
「三天可夠嗆,甲減啊,想要調整需要一個過程。」劉半夏笑著說道。
「隨著甲狀腺激素恢復了正常,他體內擴大到臟器也會慢慢恢復正常,打鼾這個情況也會減輕很多,基本上咱們就不用別的治療介入了。」
「但是有一點啊,將來出院了,也要照顧好他的心情。心情是很重要的,心情不好,也會影響到他的內分泌系統。」
「他這次的情況就是因為心情不好誘發的,要不然表現得不會這麼嚴重。先住一周看看吧,那時候的情況多少能夠有一個大的改善。」
「別的事情就不要去擔心了,給他足夠的時間,就能夠恢復正常。昨天也跟你們說了,以後只要藥物控制好,正常生活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都接觸過好幾個甲減患者了,有孩子、有大人,目前只要把複查做到位,藥物用量控制好,這都是沒問題的。」
聽到他這麼說,屋裡人的表情一下子都寬鬆了許多。
別看就這一個人,那也是牽著大傢伙的心呢。
這個患者就不用看那麼長的時間了,現在正美滋滋的睡覺呢,也沒啥可看的。
從這個病房出來後,劉半夏又來到了早前接診的截肢小伙的病房內。
這裡相較於隔壁兩個病房的熱鬧,略顯冷清。
「劉主任,您過來了。」
看到劉半夏進門,老兩口都很熱情。
「聽他們說最近他的指標恢復得不錯,我就沒過來,誰看醫生都煩啊。」劉半夏樂呵呵的說道。
「恢復得確實挺好,還得輸幾天液啊?」患者的父親問道。
「現在我們就已經陸續往下減量了,明天吧,再做個血檢,看看白細胞指數怎麼樣。如果沒什麼問題,抗生素咱們就可以撤了。」劉半夏說道。
「不過他因為當時受到的損傷比較大,一些保護性用藥還得掛幾天。目前基本上就沒什麼大問題了,早就脫離了危險期。」
說完之後,劉半夏又坐到了患者床邊的椅子上,「怎麼樣,自我感覺如何?」
「哎……,沒死就是福了,湊合著活唄。劉主任,謝謝您了,把我的命給救了回來。」患者說道。
「你啊,要感謝的是你自己。如果你不是有著豐富的急救知識,你這條命就算是神仙也保不住。」劉半夏說道。
患者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不還是把腿給綁沒了嗎。」
聽到他的話,老兩口也是愁眉不展。
劉半夏和吳明宇都跟他們說過,在斷肢接受上,患者需要一個過程。
他們其實也給做過不少的工作,但是基本上都沒啥用。
「要我說啊,你這個話可是說得有些大。」劉半夏說道。
「其實你比誰都清楚,就是很簡單的道理。保腿還是保命,我覺得只要是有一個正常思維的人來判斷的話,該咋選也都很清楚。」
「截肢了,這輩子就廢了?想啥美事呢,還想一輩子都讓人伺候啊?你讓那些參加帕運會的人怎麼看?」
「你不會是以為如果當時綁松點是不是就能把命和腿都給保住啊?我是醫生我都不敢想。但凡你綁松一點點,你就會流血而死。」
「真的?」患者皺了皺眉。
「我還煮的呢,你是醫生我是醫生啊?」劉半夏笑著說道。
「而且你的血管傷得那麼嚴重,你就算是綁得松一些,不僅僅會加大你的失血量,對於你足部的血運也沒有任何幫助。」
「不是為了安慰你才這麼說,你只不過是遭遇了這麼大的事情以後,腦子裡有些亂,根本都回想不出來當時的具體情況是啥。」
「你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你當時肯定也是經過仔細判斷,做出了理智的決定。這是你自己的決定,現在還合計那麼多幹啥?」
「現在的假肢技術還那麼的好,勇敢面對就完了。怨天尤人的,你讓你的父母接下來的日子咋過啊?每天陪著你唉聲嘆氣?」
「昨天收的一個患者,被救駕沖卡車給撞的小腿粉碎性骨折。雖然經過我們徐主任的努力,把腿給保住了,可是在將來的生活中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敢到野外玩的人,都是心志堅韌的人。反正在我的感覺中,你現在這個狀況根本都不是啥事。」
「別的患者我可以哄著捧著安慰著,跟你用不著。以前沒跟你聊過,但是我覺得你這麼強大的一個人,就被這麼點小事給難住?開啥玩笑啊。」
「不扯了啊,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喊我們的骨科醫生,你現在歸骨科的管,其實我過來都是多餘的。」
「不多餘、不多餘。」
患者的父親趕忙說道。
今天兒子說的話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他能夠耐心聽劉半夏講。對於老兩口來講,這就是進步啊。
「你看到了吧?你的一點點改觀,在他們心裡都占據著什麼樣的位置啊?」劉半夏說道。
「反正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想找我聊天也可以,自己拄拐找我去。要麼去我們二科,要麼就是在一樓接診呢。」
「等將來復健的時候要是閒得無聊,就給我們院當志願者。沒法幫忙送樣本,你最起碼可以站崗放哨,幫忙指個路啥的。」
說完之後劉半夏招了招手,領著這一小幫走了出去。
「哇塞,我算是看明白了。別看劉老師每次巡房的時候好像都是在跟患者瞎胡扯,聊閒天,其實也是看人下菜碟啊。」
走出來後許一諾感慨的說道。
「還是碩士呢,就不能用詞更加美化一些?啥叫瞎胡扯、聊閒天啊。」劉半夏白了他一眼。
「本來就是嘛,我們以前就覺得您每次巡房都是在瞎扯。根本都不問病情,就是胡亂的聊,想到啥聊啥。」許一諾說道。
「現在感覺這樣的聊天也不簡單啊,主要還是給患者寬心。以前我咋就沒有想到呢?哎……,活得太倉促了。」
「那以後就注意,也跟你們說過好多次了,患者有一個好的心情,對於預後是有好處的。」劉半夏說道。
「哪怕這份好處你沒法用指標來量化,但是開心的患者跟鬱結的患者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就這麼想吧,你們都是管床醫生,對於患者的病情了解得都很清楚。我再去巡房的時候,除了有突發的狀況,最大的意義就是給患者吃寬心丸。」
「這就是我巡房的意義,別的真沒啥用。要說帶實習生、規培醫生,其實也沒有那麼多的知識點來講。」
「都是常規的那些東西,有突發狀況的患者占據的比例並不是很高,而且咱們還都有相應的預案。」
「你們以後自己真正有患者的時候,也要在這方面加強注意。尤其是這些住院的患者,雖然會讓你們累一些,但是對於患者的恢復還是有幫助的。」
「在這方面呢,做得最好的就是劉依清了。這是無可爭議的,最差的當屬許一諾。這個丫頭啊,幹啥都是風風火火的,恨不得馬上完成,然後到樓下蹲坑守著來診的患者去。」
許一諾咧了咧嘴。
劉半夏說得一點都不差,要不然她今天不會這麼感慨。
但是今天劉半夏重點來的vip三個病房,對於患者就是三種不同的態度。
對於第二位睡覺的患者倒是沒啥,主要是針對他的家屬說的多一些。而剛剛這位患者呢?就是針對患者來的。
說的話好像有些尖銳,但是應該是對患者管用的。
從患者的表情上能夠感受得到,而且他們當時就覺得很「過癮」。患者的情況略微有些特殊,好像還真的像劉老師這樣用猛藥才行。
巡房也是一門學問啊,看來以後還真得注意。
不能光看了患者的病情就完事,別的事情也得考慮上才行。這才是一次合格的巡房,不能過於倉促。
大傢伙的精神頭都很足,這次巡房耗費的時間雖然長了一些,但是不管是六小隻還是那些實習生們,都覺得收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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