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的講,你的這個問題很尖銳,我得喝口水壓壓驚。」劉半夏笑著說道。
隋文靜也樂了,示意他隨意。
借著喝水的時間,劉半夏的腦海里也在努力的組織著語言。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自己絕對不能亂放炮。
「其實你剛剛說的不差,這確實是一個社會現象。但是這個現象絕對不僅僅局限於我們醫療行業這個群體中,我想這同樣是一個社會問題。」放下水杯後劉半夏說道。
「首先一點,這樣的新聞爆料出來,喜歡看的人比較多。在很多人的心中,醫生也都是強勢群體,是專門坑人錢的存在。」
「有看點,自然也就有市場,所以媒體也喜歡報道這樣的事。如果是張三跟誰誰誰有私情了,還被抓了現行,你要是沒有拍攝到火爆場面能有人看嗎?」
「當然了,我這麼說可別特別解讀為我支持這樣的不正當關係,那是兩碼事。就跟前段時間熱議的網約車一樣,都說網約車怎麼、怎麼不好,有點狀況就是新聞見。」
「然後就是社會的討論和指責,接著就反轉了,司機是無辜的啊。我們過於把某個行業或是某個群體給特異化了,有了一個固定的傾向。」
「但是這個問題確實也存在,我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可能是因為權力交易吧,也可能是因為每天都有很長時間在一起工作,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我的看法就是每個人都應該潔身自好,如果是純潔的感情我們就應該高舉雙手歡迎,畢竟我們醫護人員結婚也是困難戶。」
「但是這裡要是夾雜了別的因素存在,就要及時踩住剎車。要不然可能會產生的後果,真的不是當事人能夠承受的。」
隋文靜點了點頭,雖然說劉半夏沒有像她所預想的那樣噼里啪啦的一頓爆料,但是這個回答也是很中肯的。
沒有刻意去迴避與辯解,而是很坦誠的看待問題、分析問題,這也足夠了。
「剛剛膽顫心驚,看來我還算是勉強過關了,所以我還得再喝一口水。」劉半夏笑著說道。
「其實我也訪談過很多位嘉賓了,各行各業的人和事都有。但是我覺得您這兩次接受採訪的態度很不一樣,這次有些拘謹了。」隋文靜說道。
「不拘謹不行啊,我不知道你給我埋什麼坑就讓我往裡邊跳。」劉半夏很坦誠的說道。
隋文靜樂了,「那咱們接下來聊一些輕鬆的,您覺得在您的工作中最困難的是什麼呢?」
「困難啊,真的是太多了,我的手指都數不過來。」劉半夏說道。
「重點科室總是缺員,人員編制無法達到標準,這是困難吧?因為這就意味著更少的人干更多的活,要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
「有些人會說那不也是要給你們加班的錢嗎?其實我想告訴大家,在醫院工作的人,真的看不上加班費。」
「剛剛加入這個工作的時候,可能會覺得很不錯,最起碼能多賺錢。可是工作的時間長了以後呢?加班成了每天的工作日常呢?那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而且加班費要是核算到每個小時的話,真的不是很高。看起來很多,那是每天積累下來的結果,有很多時候還要打白工,跟那些高科技公司可不一樣。」
「我都跟高三的學生說過,如果真想學醫,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甚至於江湖上還流傳著一句話,你恨誰,就讓誰去學醫吧。」
「所以一些熱門科室人們都想去,一些更苦、更累的科室,人們就很逃避。兒科、icu、麻醉科,這就是很難解決的,目前我們也缺人。」
「好在我們是急救中心,所以在急救這方面目前還不缺。要不然接下來的活都沒法幹了,日子會更難。」
「不過要說最為難的,還是對患者情況的判斷。因為在判斷之後,我們就需要下醫囑。究竟是現場做急救手術,還是能夠給我們時間推到手術室去做。」
「而要是推到手術室呢,也要考慮是否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做儀器檢查。如果我們的判斷出現了誤差,患者就會變得很危險了,也會讓我們陷入一個很為難的境地。」
「我們還是舉例說明吧,接診的一位車禍患者。頭部有鈍挫傷,失去意識。腹部膨隆、肌肉緊繃,我們判斷有內出血或是腹膜炎。」
「通過接診的儀器檢查我們也未必能夠判斷出來究竟是哪個器官出了問題,這時候我們該怎麼辦呢?」
「在搶救室做開腹手術,因為條件有限,就算是叫做搶救室,也不如手術室。搶救成功後呢?也可能會有很多的問題。」
「送去手術室?患者能不能堅持到。那麼患者現在頭部有鈍挫傷也就是撞擊類的傷勢,那麼我們要不要給患者提前做一個腦ct?看看是不是有血腫?」
「因為我們在搶救患者的時候,也需要有自己的順序,緊著最要緊的來,這才能夠達到有效救治。」
「可是患者要是做ct,即便是加急ct,我們也會浪費很多的時間。而對於患者而言,幾分鐘的時間可能就代表著一條生命。」
「但是不做腦ct的風險很大,顱內出血很多時候在當時是沒有外在表現的。如果在手術的過程中,患者顱內真的有了顱內出血,出血量還很大,這也是危及生命的事情。」
「很多情況只能由現場的接診醫生來做判斷,搶救成功自然都會很開心。出現了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很容易就會產生矛盾。」
「說起這個來就有些多了,我也發一些牢騷吧。我們在急診接診的過程中,真的會遇到很多很多的問題。」
「需要上急救手術,我們就沒有辦法很詳盡的去跟患者家屬解釋這台手術存在的風險。因為當時給我們的選擇就是要不要救命的問題,還能有什麼選擇?」
「耐心的去跟患者家屬逐條講述每一個操作環節,每一個可能產生的併發症,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啊。」
「只能是用最精簡的語言來講述現場的情況,由患者家屬來做決定。但是就因為這一點,很可能會成為患者家屬起訴我們的理由。」
「會說我們沒有盡到告知義務,或者是在有些手術已經明確告知的情況下,還是會起訴我們。」
「那時候的理由就更簡單了,不是專業醫學人員所以對這些可能的併發症不了解。也算是一種信息的不對稱,醫生沒有詳細解釋清楚每一個可能,以及造成可能的原因。」
「有些併發症的原因到現在還是醫學上的一個謎呢,我們只能把那些可能給羅列出來。還有一些併發症是並沒有被統計出來的,出了問題之後,也是一腦門的官司。」
「其實說這麼多,就是想大家相互之間都能多一份理解。這也是一個老話題,可是每每都會翻出新花樣。」
「患者送來了,我們的心愿都是一樣的,能夠把患者搶救過來。誰也不想看到有併發症的發生,可是有些併發症就那麼發生了。」
「比如說我們去拔智齒,這不就是拔牙嗎?很簡單的事情吧。但是拔智齒的時候,就會有一定幾率並發敗血症。」
「我也希望各位在就診的時候,在保持懷疑的同時也能夠給予更多的信任。因為咱們的共同目標都是一樣的啊,一起奔著這個目標努力就好了。」
「聽到劉主任剛剛講的這些,也讓我了解了更多的知識。」隋文靜接過了話茬。
「醫院是一個特殊的場所,很多時候我們一提去醫院都很頭疼。代表著我們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代表著我們要花錢。」
「可是這個特殊的場所也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很多人解除了病症困擾之後,就能夠一臉輕鬆的走出來。」
「感謝劉主任參加我們今天的訪談,如果有機會我真的想邀請第三次。因為我們對於醫療行業了解得太少,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的不理解和誤解吧。」
「哈哈,如果有時間,我又沒有工作上安排,你提問的問題也不那麼尖銳的話,我還真敢來。」劉半夏也打趣了一句。
說完之後那邊的工作人員給出了手勢,今天的節目錄製完畢。
「謝天謝地啊,總算是錄完了。」劉半夏輕鬆了很多。
「劉主任,我今天的問題還可以吧?真的不是很尖銳。」隋文靜笑著說道。
「也是步步殺招啊,一不小心就會中刀。」劉半夏一本正經的說道。
「怎麼會有那麼誇張的事情呢,我們只是閒聊而已。不過您今天有很多問題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搪塞過去。」隋文靜說道。
「其實不是我不敢說,而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我擔心我的話會被人惡意解讀,然後我又上新聞了。」劉半夏說道。
「我也需要回醫院去了,每天的工作都很忙,也祝您的節目越辦越好,收視率節節升高。閃人,走了。」
說完之後就半夏就很果斷的往外走,才不會留在這裡呢,沒準就會說點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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