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河的呼吸噴灑在沈言的耳邊,沈言顫抖了一下,身子越發僵硬。
因為季河的這句話,沈言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她的聲音越發冷硬,「疼不疼的,似乎跟你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季河沉默了片刻,然後聲音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這一槍,你是替我擋的,自然就跟我有關係。」
沈言皺著眉頭,又掙扎了一下,「季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季河的身體貼著沈言,所以沈言立即就感覺到了他的僵硬,半晌之後,季河略顯森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沈言,你的命現在在我手裡,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沈言沉默下來,此時她可以完全確定了,季河以為當時她擋下那一槍是為了救他,所以才會對她如此念念不忘,可這分明就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她怎麼可能為了救季河而豁出性命?他販毒、走私,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沈言自詡不是什麼大善人,卻也是分的清善惡的,不管季河再怎麼有溫情善良的一面,也改變不了他作惡的事實。
沈言只是沒有能力,但凡她有機會,就一定也會努力想辦法把季河繩之以法。
其實沈言對季河的厭惡,季河不可能不清楚。
從剛剛的對話來看,季河或許心底也是明白的,但他卻出言威脅了沈言,不想讓她說下去。
季河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就好像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如果季河自己不願意清醒,那無論沈言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沈言臉上露出一個略顯嘲諷的笑,「季河,我發現你其實挺可悲的。」
&嘴。」季河的聲音透著一點兇狠,這還是沈言今天見到他之後,第一次聽見他這樣的語氣說話。
然而沈言卻更想笑了,「你這樣扣著我有什麼用呢?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的身上,還是你膚淺的覺得留住我的人就夠了?」
季河驀然鬆開了沈言,然而未等她反應,季河的手就狠狠的扣住了她的脖子,他的聲音陰冷,帶著藏不住的戾氣,「沈言!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我說過,上一個我喜歡的人,就是死在我的手裡,你真的要繼續逼我麼?」
季河手上的確用了些力氣,卡的沈言難以呼吸,臉色很快就漲紅了,窒息的感覺十分難受,然後沈言卻沒有就此服軟,她還在說,「怎麼?惱羞成怒了?呵……季河,你根本就是個沒人愛的可憐蟲!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還不是因為你羨慕我對柏西不離不棄,你也渴望被人這樣愛著!」
&嘴!我讓你閉嘴!」季河一下子被沈言刺激的發了狠,手上力氣更大,這下子沈言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沈言呼吸越來越困難,季河站在她身後,她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難以捉摸他此時的想法,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就這樣死了。
但是如果真的就這樣死在季河的手上,她會覺得遺憾也會對這個世界不舍,但她想,她大概不會後悔的。
季河根本就是瘋了,落在他的手裡,沈言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次他寧願帶著她一起死,也不會放過她的。
她不想和季河在一起,死在一起也不願意。
所以倒是不如把想說的說出來,拼上一把,若是真的死了,那她也認了。
在沈言意識已經模糊之際,一直牢牢鉗制在沈言脖子上的手,終於還是鬆開了。
沒有了支撐,沈言癱軟在了地上,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嗆的她又是一陣咳嗽。
半晌,沈言才終於緩過來了,她緩緩抬起頭看向季河。
此時季河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就那樣低頭看著沈言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喘氣。
沈言抬頭,兩個人的視線也就相遇了,隔著不遠的距離,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
&真的不怕死?」季河還是先開口了。
沈言扯了扯嘴角,「死,也總比被迫留在你身邊要好。」
這一次,季河沒有被沈言激怒,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你就這麼討厭我?」
沈言神色冰冷,一字一句,「討厭,討厭的要死。」
季河抿了抿唇,「為什麼?我從沒有真的傷害過你,連你的朋友,我也沒有殺掉,任由著你們活著逃出去,然後想警方提供我們的線索,如此……我對你還不夠好麼?」
&沈言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呵的一下笑出聲來,她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目光看著季河,「就算你沒有傷害過我又怎麼樣?但也無法抹滅你是個惡人的事實,你這樣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惡魔,你要我怎麼能不討厭你?」
季河皺了皺眉,冷笑了一聲道,「原來你也是這麼膚淺的人,我是惡人?那什麼樣的又是好人了?就說你們明星好了,有多少追星的孩子喜歡你們喜歡到瘋狂,拿著父母的血汗錢供養你們,你們就是好人了?生而為人,就沒有誰是真正乾淨的。」
沈言扯了扯嘴角,「你的口才倒是挺好的,這個世界上的確沒有什麼人是真正乾淨的,但像你這樣的惡人,卻也實在少見,你這樣的人,我這輩子不可能與你為伍。」
說完,沈言認真的看著他,「今天,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放了我,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更不可能與你同流合污。」
季河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臉,卻被她驀地躲開了,她眼中的嫌惡那樣清晰,「別再碰我!」
季河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會兒,然後才若無其事的放下,他微微偏頭看向窗外的月亮,淡淡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你愛的那個簡修死?」
沈言驀地一僵,隨後死死咬著牙,「你把簡修怎麼了?」
在季河提到簡修的一瞬間,沈言就想起了今天兩個人通電話時簡修的不對勁,莫非真的是季河對簡修動手了?
想到這裡,沈言再也忍不住,「你不准碰簡修,我不喜歡你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季河看著沈言這滿臉焦急的模樣,輕輕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嘲諷,「我只是提了一句而已,你就急成了這個樣子,看來你是真的很愛他。」
說完,他淡淡道,「放心好了,我沒有對他怎麼樣,只是剛剛被你氣到了,才生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來,他雖然是影帝,身邊保護的人也比較多,但是如果我想殺了他,那也是完全可以辦到的,沈言,他若是死了,你可會多看我一眼?」
&會!」沈言答的斬釘截鐵,她緊緊盯著季河的眼睛,一字一句,「簡修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我們不是沒有分手過,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愛上過別人,所以你殺了他根本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我只會更恨你!」
季河輕嘆了一聲,「沈言,身為一個女孩子,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既不知道用你本身的柔弱來打動別人,也不知道利用我對你的愛來討好我,求我放了你,你就只知道激怒我、威脅我,你說你這樣子,要我怎麼對你心軟?」
沈言抬頭看他,「我不愛你,我必須要讓你清楚的明白,否則就算這次我能逃掉,往後你也只會一次又一次的糾纏我,那不是我想要的,要解決,那就今天一次性說個清楚吧。」
季河點了一支煙塞在了嘴裡,深吸了一口,然後吐了個煙圈兒出來,語氣有些幽深,「你知道我這次為了回來,做出了多少努力麼?可終於見到你了,卻只是這麼個結果。」
沈言偏過頭,「這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
&是啊,是我一廂情願的,我做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為了看你一眼而已……沈言,今天本來我就是打算在見過你之後,就放你走的。」
沈言驀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你說要放了我?」
季河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聳了聳肩,語氣竟帶著一絲輕鬆,「是啊,這裡不是我的地盤,想要從這裡帶你離開,實在太難了,而我,不想再讓你受傷了。」
一瞬間,沈言第一次因為季河而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兒起來。
從她認識季河開始,季河就一直是個強勢到極點的人,他可以說殺人就殺人,他也可以說放人就放人,他的手下不敢有一絲異議,否則就是身死的下場。
他覺得沈言特別了,就想帶她走,就因為他想,他可以拼著受傷也要重新抓到他。
他太強勢了,強勢的讓人害怕。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此時面對她,竟第一次顯得有點兒卑微。
他說,他廢了這麼大的周折,就是想見她一面而已。
他說,他這次不能帶她走,因為他怕她再受傷。
季河,還是那個無惡不作的惡魔,唯獨面對沈言的時候,他第一次改變了自己一貫的作風,僅僅以一個喜歡著沈言的男人的身份來看的話,此時的季河是有點兒讓人心疼的。
然而沈言也不會因為這個就真的對他心軟,所以在沈言鎮定下來之後,她只是看著他,「現在你已經看過我了,也該放我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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