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城最有名的酒樓叫仙人樓,是家實實在在的百年老字號,獨有好酒仙人釀據說口味純正,滋味非凡。
「曲長老,一別十數年,想不到再回神教,你如今已這般處境。」
仙人樓二樓靠著窗戶的座位上,丁洋端酒敬了曲洋一杯,語氣中帶著抹滄桑。
曲洋對丁洋其實也一直有所欣賞,畢竟對方在教中地位雖然很高,但對權勢爭鬥的看法似乎極淡,這和他的心思不謀而合。
端起一杯,苦笑著喝乾,曲洋搖頭:「南宮兄弟這些年離開可真是輕鬆了許多,倘若當年我也就此離去,前往海外,或許就不是這般模樣。」
「人之際遇……不好說。」
目光投向窗外,看著衡陽城的輪廓,丁洋擺手:「我倒是相信你和劉正風是君子之交,教主雖然將信將疑,卻也不願意殺你,但劉正風就不同了。」
「恩?」
原本聽到丁洋前半句他還點頭,最後那幾個字卻讓他立即眸光一閃:「南宮兄弟此話怎講?難道教主會對劉賢弟出手?」
丁洋斟滿酒,端著酒杯慢慢晃著,搖頭道:「劉正風還不足以讓教主出手,對他出手應該是左冷禪。」
「左冷禪?」
曲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五嶽劍派中若是論那個掌門人最難對付,如今顯然是左冷禪。
據說此人雖然貴為嵩山掌門,但對黑道也要一定掌控,黑白通吃之下的確可能知道自己和劉正風的關係。
以左冷禪多年來的行事風格,五嶽劍派這些年也漸生縫隙,這件事倒很方便拿來立威。
不禁皺起眉頭:「劉賢弟畢竟是衡山弟子,他左冷禪雖為五嶽盟主,但金盆洗手那日幾個大派都會有掌門見證,他敢當著這些人的面下毒手嗎?」
「呵呵……左冷禪自然不會這麼笨。」
輕笑搖頭,丁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畢竟你和劉正風的事情說起來只要你不露面,他不承認,也根本無從查實。」
「既然如此……」
曲洋剛要繼續詢問,臉色卻突然變了:「以我劉賢弟的為人,只怕他是不會否認與我私交甚好這件事……」
「不止,他還不會出賣你。」
無奈搖頭,想起金盆洗手那些劇情,他又開口:「這樣就坐實了背叛正道的名聲,到時候你認為那些個掌門會為劉正風說話?」
曲洋沉默了,他厭惡江湖紛爭不代表他不懂其中那些齷齪之事,許久也沒有再開口。
「算了,既然教主要你回黑木崖,你又絕不可能對劉正風袖手旁觀,金盆洗手之****和你同去吧。」嘆了口氣,丁洋悠悠開口。
一聽這話,曲洋大喜過望,他很清楚對方實力多有強,立即舉杯:「如此多謝南宮兄弟了。」
……
第三天中午,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終於拉開序幕,碩大廳堂之內坐滿了人。
除卻衡山和嵩山派外,五嶽劍派其餘三個門派都來了人,而且三派掌門也一樣出席,同時還有青城派的余滄海。
「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兄弟我受朝廷恩典,當了一個小小的官吏。」
劉正風今天錦衣華服,滿面春風,整個劉府也張燈結彩,能從江湖上安全退隱,的確是件大喜之事。
招呼完一群江湖人士,來到大堂中央恭聲開口:「這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江湖上辦事講究的是義氣,這國家公事必須奉公守法……」
「若日後二者之間有所衝突,不免讓兄弟我為難,所以!從今以後,劉正風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劉府的一處高閣上,丁洋二人正隱著身子注視下方。
劉正風一番侃侃而談,那些年輕弟子自然沒有什麼感受,但像定逸師太、天門道長等人卻露出惋惜之情。
他們和劉正風是同一輩分的五嶽弟子,加上其為人謙和,樂善好施,素來也有一些交情。
很快,其弟子便端上一隻度了金的臉盆,放在案桌上。劉正風順勢走過去,伸出雙手就往臉盆里按。
「還好,嵩山派應該不會來了……」
看到這一幕,曲洋臉上露出笑容。
金盆洗手是江湖中人盡皆知的規矩,只要受過禮,那麼江湖上恩恩怨怨便不能再牽扯到他,否則就是一件犯眾怒的事情,乃是武林大忌。
「慢!」
然而隨著劉府外響起一道大喝,曲洋臉上的笑容僵硬下來,雙眸寒光四射。
「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聲音,劉正風停下手中動作,而大廳內其他門派的掌門和弟子也紛紛看了過去。
只見一隊人馬從劉府大門昂首闊步走了進來,為首之人手中還舉著一隻令旗,而這人丁洋認識,正是當年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嵩陽手——費彬。
費彬帶著絲微笑走進來,舉著令旗沖劉正風道:「劉師兄,小弟受左盟主之命,特讓劉師兄將金盆洗手大典暫時壓後。」
「……」
雙目微眯,劉正風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其餘幾個掌門人反倒瞎起鬨,鼓吹江湖逍遙,不要金盆洗手更好。
對於這些人的話,劉正風自然不可能認同。
言明自己已經不再屬於江湖中人,拒絕了費彬手中的令旗想要強行金盆洗手,可卻被費彬一股內力將那盆水震得紛飛。
不但如此,很快就有嵩山弟子持劍壓著一對婦孺走了過來。
一見到這對婦孺,劉正風臉色當即陰沉:「你們嵩山派未免欺人太甚,你們今天若敢動我家人一根頭髮,在場嵩山弟子一個別想走,劉某人雖然不才……」
「在下自然不敢對衡山派有什麼無禮。」
費彬嘲諷的一笑,同時看向堂內那些熟悉的面孔:「更不敢對在座這些江湖同道無禮,在下只是為了江湖中千萬正道人士的性命,求劉師兄不要金盆洗手!」
「要開始了……」
看著下方的費彬,丁洋面色平淡輕聲道。
曲洋沒有接話,目光冰冷盯著費彬和那幾個挾持其妻兒的嵩山弟子,雙手骨節握得脆響一片。
「金盆洗手這件事,和武林同道的身家性命又有什麼關係?」
很快定逸師太便站出來喝問費彬,她對嵩山派一直有些成見,畢竟左冷禪是什麼為人幾乎誰都知道,對費彬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不錯!費彬,你把話說清楚。」天門道長也立即開口。
連帶著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大家想,劉師兄正值壯年,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低,怎麼會急著要金盆洗手呢?」
對眾人關注的目光,費彬心中暗喜,當即高聲說道:「左盟主吩咐我有幾句話一定要問明白,請問劉師兄和魔教的東方不敗是否暗中勾結!」
「什麼?!」
這話讓在場眾人全部一驚,齊齊瞪大雙眼看向劉正風。
東方不敗是何許人也?那可是號稱當今天下絕對第一的高手,傳聞他心狠手辣,從不留活口,正道人士對其恨之入骨,又無比忌憚。
「血口噴人!」
衝著費彬怒目而視,劉正風一甩衣袖:「劉某人從未見過什麼東方不敗,又怎麼會有勾結一說。」
「劉師兄這話似乎有些不盡不實吧?」
費彬心中冷笑,眯起雙目:「魔教中有位光明使者,叫做曲洋,不知劉師兄是否與之相識啊?」
「咔嚓……」
聽到下面費彬的話,曲洋的雙手立即握緊,臉色難看。
「不錯!」
然而聽到這話,劉正風居然坦然的承認了:「曲洋曲大哥,在下不僅認識,還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知己……」
搖了搖頭,丁洋看向身旁一臉苦澀的曲洋:「你這劉賢弟的為人真是名不虛傳啊,我很喜歡,但最起碼也要分場合吧?」
果然,聽到劉正風承認,費彬露出得意笑容,立即讓劉正風一個月內殺了曲洋。
劉正風連這種幾乎無法證實的事情都承認了,可想而知又怎會同意這種事。
「哼!」
對於劉正風的拒絕,費彬雙目泛冷:「你若不在一個月之內殺了曲洋,那麼五嶽劍派便要清理門戶,將你全家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誰敢對付我師父,先殺了我!」
這種話讓在座眾人面露難色,而看到這些人一個也不願為曲洋說話,其弟子悲憤之中大吼一聲衝上去要和費彬拼命。
可他哪裡是費彬的對手,只一招就死在對方手中,大廳內開始瀰漫出一股肅殺之氣。
「別衝動,再看看……」
按住身邊極力想要現身下去的曲洋,丁洋輕輕搖頭。
感覺到身上仿佛被一股大山壓住,絲毫不得動彈,曲洋咬緊牙關閉眼嘆氣。
「你敢殺我弟子!」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看到自己最器重的弟子橫死面前,劉正風也是暴怒直接對費彬出手。
費彬武功的確不錯,不過倉促之下卻也並非劉正風的對手。
同樣是一招,就被對方口中咽喉,若不是劉正風妻兒被擒,讓他縮手縮腳,這一招就能將費彬殺了。
「劉正風,放了我費師弟!」
與此同時,呆在一旁的丁勉抱著劉正風幼子走了過來,拿劍挾持,要劉正風放了費彬。
定逸師太等人見狀,才也都站出來說話,想要止住刀戈。
可丁勉哪裡同意,哪怕劉正風立誓不與曲洋再有聯繫,帶著家人弟子隱居海外,也不肯退讓半步。
在他們眼中,劉正風一家的性命算什麼?能夠讓日月神教損失一名重要長老,以此提升江湖聲望才是主要。
「劉正風,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看到劉正風遲遲不肯同意殺掉曲洋,丁勉眼中殺意濃郁,內力一吐,手中長劍當即對著身後拋出。
而他身後不遠處站著的,正是劉正風的妻子,這一番舉動當真狠辣。
「不要啊!」
劉正風雙目眥裂,帶著絕望地大吼,可那劍卻攜帶狂風直刺而出,眨眼間已經到了婦人的面前。
幾乎在所有人都心生不忍,認為那婦人要被長劍所殺時,一道青色流光忽然從天而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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