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房門被敲響。
上官淺還以為是女侍來送百草金芷茶,卻不想竟是宮子羽。
瞧他眼底的青黑,想來應是昨夜沒睡好。
因為什麼?
云為衫嗎?
「羽公子。」
盈盈一禮,帶著標準不入心的淺笑。
宮子羽不在意她營造出來的冷漠,反而看著她還有些發紅的眼尾,心下有些難受。
又懊惱自己的莽撞,又憐惜她的故作堅強。
她昨夜定是偷偷哭過了……
昨夜和哥哥談過後,金繁就沒什麼好氣的將面具還給了他,還罵了他一句朝三暮四……
他當時莫名其妙,後來想想,確實是他不對。
雖然當時形勢危急他才冒犯了人家,但他們都清楚,那是做局,到底是他損害了人家姑娘的名節。
可眾目睽睽之下,他轉頭就為了另一個姑娘匆匆離開,雖然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冤枉了無辜姑娘,可到底行事還是有些不妥。
也不知上官姑娘該如何想他……
他也不知道昨夜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就那般將還有傷的她扔下了……
想著她的腳傷,他實在有些坐不住,這才一大早匆匆過來,就想瞧瞧她是否還好,是否,生了他的氣。
說實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劣根性,此刻看著她故作冷漠的樣子,他心底竟然有幾分高興。
也讓他有些恍然,為何他昨日會那般的、失禮……
她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在人群中,他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不論是在宮門前,還是在地牢裡。
他不忍無辜之人枉送性命,會對此覺得可惜,但對於上官姑娘,他卻會在第一眼就對她產生憐惜,甚至因著她的變化而感到欣喜。
想到這,宮子羽突然露出一個明悟的笑,看上去有點憨。
上官淺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明白這人好端端的發什麼癲。
餘光注意到若有若無落在這邊的視線,上官淺輕咳了一聲。
「羽公子,不知這時過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宮子羽驟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在腦子裡滾了許久的問題一連串的都被他吐露了出來:
「沒事沒事,我就是擔心你的傷,來看看你。
那個,大夫可來看過了?上藥了嗎?可嚴重?
還有那毒,可解了?昨日有沒有被嚇到?休息的好嗎?
需不需要我再給你備些安神的香料?
……」
……
上官淺有些瞠目的看著宮子羽,張張嘴硬是沒插進去話。
還是宮子羽自己反應過來,忙閉了嘴,臉色有些漲紅,支支吾吾的解釋。
「我,我就是……」
瞧著宮子羽無措的模樣,上官淺忽的失笑。
清淺的笑容在臉上綻開,像是春花初放,灼灼迷人眼。
宮子羽一時有些看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笑。
不是疏離的淺笑,不是禮貌的客氣,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上官姑娘,真的很美……
「傷昨夜大夫來看過了,也上過藥了,大夫說保護的極好,沒有造成二次傷害,如今已經沒有大礙了。」
「毒也解了,昨日回來後不久少主便命人給我們送來了解藥,還有能解谷中瘴氣的白芷金草茶。」
「昨日雖有些小驚嚇,睡得晚了些,但是也不妨事,嬤嬤體貼,早早命人為我們點了安神的香,所以休息的也算不錯。」
上官淺一句一句的認真回答,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宮子羽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可看著上官淺一句一句根據自己的問題認真回復的模樣,心下莫名有些酸脹,還泛著些甜滋滋的愉悅。
事事有回應,句句有回覆。
這樣的感覺,真好。
兩人淺笑對視,誰都沒有再說什麼,可卻有種莫名的磁場在兩人周身涌動,像是再融不進去第三人。
「羽少爺,上官姑娘,這是今日的藥茶。」
這時,女侍端著今日的藥茶走了過來,打斷了兩人之間那種莫名的氛圍。
兩人同時收回視線,紅暈悄悄爬上兩人的臉頰。
上官淺羞澀的垂了垂眸,臉頰漫起的紅暈向著脖頸快速擴散,整個人都快成紅彤彤的了。
宮子羽本來也很不好意思,可是瞧見上官淺這恨不得鑽進縫隙里去的模樣,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了。
嘴角一彎,宮子羽還算貼心的側了下身,將上官淺半遮在身後,伸手拿過了女侍手上的藥茶。
「給我吧,你先下去吧。」
「是。」
茶托在宮子羽面前划過,藥味飄蕩,宮子羽眉頭立時便是一擰,本欲遞給上官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茶水輕晃,宮子羽眸中浮上抹疑色。
這味道不對……
新娘們入住第一天,白芷金草茶就被換了。
想到宮遠徵那個瘋批性子,實在容不得他不多想。
畢竟昨晚他還給新娘下毒,想著把她們帶回去當藥人呢……
「羽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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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宮子羽驟然回神,忙道:「沒什麼,就是我看著裡面落了片葉子,有些不乾淨,稍後我讓人再給你送一碗。」
「原是如此,那多謝羽公子了。」
「沒有,沒有。」
宮子羽帶著藥碗凝重的匆匆離去。
上官淺眸光微閃,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啊……
上一次他攔下了云為衫,這一次又攔下了她。
這百草金芷茶,到底有什麼不對?
待眾人休整過後,由嬤嬤統領,被女侍們帶著前往大廳,開始了一系列的身體檢查。
上官淺蒙著面紗,熟練的將摘下的葉子貼在耳後。
身帶寒濕之氣,獲白玉牌。
午後,眾新娘們重新梳洗上妝,被帶著按照評級站隊,由少主宮喚羽進行選擇。
金色玉牌只有一枚,鄭南衣和上官淺同為白玉牌。
云為衫不在,上官淺的目標也不是宮喚羽。
站隊時便稍稍慢了一步,成功站在第二排。
而鄭南衣則和姜離離姑娘兩個站到了最前面。
宮喚羽一一在新娘們面前走過,上官淺眼觀鼻鼻觀心,甚至還有閒心想一想云為衫現在的處境。
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道還活著沒。
看宮子羽今早的對她的態度,想來她的贏面還是挺大的。
上官淺雜七雜八的想著,沒有注意到宮喚羽看她時探究的眼神,和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瞭然的笑容。
宮喚羽搖了搖頭,不說其他的,他還是很喜歡子羽弟弟的。
如今見弟弟有了兩情相悅的人,也是真心為他開心。
宮喚羽的心思上官淺自然不知,她回神的時候,正看見姜離離伸出手,搭在了宮喚羽的手心。
她本有些無聊,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瞳孔驟縮,後背泛起一片涼意。
只見鄭南衣猛地拔下了頭上金簪,向著宮喚羽的後心徑直刺了過去!
宮喚羽全部注意力都在新選的新娘身上,還真讓鄭南衣得了手!
那金簪狠狠扎入了宮喚羽的後心,仿佛也扎進了上官淺的心臟上!
她猜對了!
鄭南衣身上的任務,果然不止一個膚淺的保護她……
鄭南衣這般捨命和宮喚羽合作,應該是有什麼極具誘惑的交易,容不得她拒絕……
比如鄭家的存亡……
就是不知這背後到底是無鋒授意,還是鄭家的最後掙扎……
這場刺殺太過突然,新娘們嚇壞了,驚呼著連連後退擠成一團。
上官淺還在頭腦風暴,不防突然被拽的一個踉蹌,險些向後摔倒,回頭一看,又是宋四姑娘。
微抬起的手立時放了回去。
「你傻了不成?!還站在這幹什麼?躲起來啊!」
宋四姑娘自己被嚇得不輕,手都在抖,可還不忘伸手拽她一把,甚至顧忌著她的腳傷,有些懊惱的折回來扶住她。
第二次了……
「我爹總說宮門是最安全的地方,讓我好生待著。
可來了這兩天,連著這麼多事,之前在家的時候常聽江湖如何如何危險,可這一對比我倒覺得,宮門還沒外面的江湖安全呢!」
宋四姑娘緊緊挽著上官淺的胳膊,兩個人一起縮在柱子後面偷看,嘴裡一個勁的吐槽,莫名有些好笑。
上官淺分神安撫的拍了拍她有些發顫的手,仔細留意著鄭南衣的一舉一動。
宮喚羽內功雄厚,鄭南衣那三腳貓武功根本不是對手。
勝負已分。
而鄭南衣全程都沒往這邊移過一個眼神。
上官淺眼看著她被壓著打,不過幾招被擊中腹部,猛地吐出一口血倒地暈了過去。
上官淺默然。
她知道,一切已定。
只是心中突然有些酸澀。
鄭南衣應該早就看見了自己的結局吧。
這才會答應寒鴉柒答應的那般痛快。
才會在前世,那般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
應該也是想著,利用自己最後的價值,幫心上的那個人達成他得願望吧……
上官淺輕輕吐出口濁氣,抬眸看向殿外的天空。
陰沉沉的,看不見太陽。
鄭南衣倒下了,宮喚羽踉蹌了下被趕來的守衛扶住。
宮喚羽抹了下唇邊的血跡,安撫給了他身後的姜離離一個溫和的眼神,轉頭冷聲下令:「將人帶去地牢,徹查!」
「是!」
新娘們再次膽戰心驚的被侍衛們送回了女客院落。
這下子,彼此之間連寒暄抱怨都不敢了,紛紛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上官淺坐在半開的窗前看著院中,手指一下一下無意識的在茶桌上輕點著。
她倒是不擔心鄭南衣出賣她,上一次不會,這一次她沒利用她,就更不會了。
不管之前的改變和岔子,這一世宮喚羽還是會繼續他得計劃。
而今晚,老執刃被殺,宮喚羽假死,剛回來的宮尚角因鄭二提前被調離宮門,宮子羽繼任。
看上去,好像什麼都沒變。
「雲姑娘,這邊走。」
樓下女侍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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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看去,云為衫正被女侍攙扶著向對面二樓而去。
也不知昨夜在地牢受了什麼折磨,她看上去極其憔悴,面白若紙,身上披著個厚實的玄色大氅。
那上面的花紋……
是宮子羽的……
而女客院門口,是轉身離開的宮喚羽,那件大氅的主人倒是不在。
上官淺眯了眯眸,果然不愧目標是執刃的女人。
若宮喚羽不假死,云為衫和宮喚羽之間,也是不好說的事啊~
上官淺轉頭,饒有興致的去瞧云為衫,想看她此時是什麼表情。
卻見她們在二樓轉角的第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那間是——宋四姑娘!
上官淺敲擊桌面的動作一停,眸中冷厲一閃而過。
那個領路的女侍敲響了宋四的房門。
「咳咳!咳咳!」
門吱呀一聲打開,宋四姑娘捂著手帕謹慎的推開了門。
「有什麼事嗎?」
「宋小姐,您沒事吧?需要幫您去請大夫嗎?」
宋四姑娘有一瞬間慌張,忙落了落衣袖,遮住手心裡那露出來的點點藥瓶,並迅速同她搖了搖頭。
「不、不用了,我就是剛才被嚇到了,一會兒就好了!」
侍女雖然還有些猶疑,但還是點了頭沒有強求。
「好,宋小姐若是有事便喚我們,我們會立時出現的。」
「好,麻煩了。」
兩方人馬各歸各位。
云為衫進門前,視線投了過來,被上官淺錯開了。
余光中那扇門徹底關閉,上官淺這才垂了眸。
桌面上的手指再次恢復了無意識的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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