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竹葉颯颯。
一時間靜默無聲,只余清淺的呼吸相互交雜。
鼻尖一股馨香傳來,同他身上的薰香同出一轍,卻多了股淡淡的松雪氣,凜冽卻溫柔,似在高懸枝頭的梅。
月光傾灑,照在那嬌嫩的臉上更添幾分柔媚和破碎。
宮尚角喉頭滾了滾,眼裡多了些不同的東西。
氣氛不知不覺變化,曖昧,粘稠。
上官淺半垂首,注視著手心被一圈圈纏繞,長睫顫抖,遮蓋住最深處的淡漠。
「咻!——」
空中突然一聲炸響,絢爛至極致的光彩瞬間撕碎黑暗,光影斑駁,細看隱約能發現那好似一枚小巧的鈴鐺。
兩人驟然起身抬頭,皆是面色大變。
是宮遠徵身上的響箭!
上官淺抬腳,又被摁住。
「你先回角宮去。」
話未落,人已經消失在層層竹林中。
而那方向,赫然就是羽宮。
上官淺站在原地,不自覺攥了攥拳,潔白的絲帕緩緩染上鮮紅。
抬頭仰望著那逐漸消失的色彩,唇角微揚。
果然,提前了。
月公子,還真是沒讓她失望。
這一次她想看看,他們,會怎麼選……
天空再次回歸黑暗,上官淺轉身,邁步離開。
沒有向宮尚角離開的方向投去一分視線。
今夜的宮門格外熱鬧
羽宮上方突然炸響響箭,緊接著角公子險些掀翻了羽宮,逼著不知何時從後山回來的執刃大人和月長老幾人,交出徵公子。
徵公子被找到時受了傷,揭露了幾人密謀和云為衫無鋒刺客的身份。
等長老們和大小姐一眾人被響箭驚醒趕到時,執刃大人已經帶著雲姑娘在月長老的拖延下衝出重圍,逃向後山。
後山,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宮遠徵還沒到參加三域試煉的年齡,沒有許可進不去。
宮尚角從容的向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長老匯報。
瞬間,兩位長老的面色青紫黑沉,看著格外好看。
涼涼瞪了一眼立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月公子,花長老手中長刀狠狠拄地,磚石碎裂迸濺,便隨著他氣怒的聲音一同在院中迴響。
「追!」
「把那個無鋒刺客和子羽,一起帶回來!」
雪長老捋了把鬍鬚長嘆了一聲,未發一言。
只是看著站立垂首的月公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年前那個無鋒女刺客對他們來說不是秘密。
他們知道他還年輕,感情用事,這是年輕人獨有的衝動和熱血。
他們理解,也憐惜他們註定一生困於後山天地的命運,所以他們睜隻眼閉隻眼,選擇了放任。
卻不想事到如今,那個女刺客留下的後患影響竟然還這般大。
宮門短短時間的幾起命案,竟是絲毫沒在他心上留下痕跡。
這已經不是感情用事,而是是非不分,自私涼薄了。
再想到帶著人逃亡後山的宮子羽,那一剎那,雪長老的華發好似又斑白了些,身影都透出幾分滄桑遲暮之感。
雪宮
大雪、小雪正在煮粥,淡淡的蓮香彌散,雪公子鼻子動了動,眼巴巴的看著雪重子,雪重子眼皮都沒抬,絲毫不為所動。
雪公子癟癟嘴,轉回頭來緊盯著那粥——旁邊的一小碟點心,咽了咽口水。
上官姑娘帶來的吃食早就被他吃淨了,他也是今天才意外發現雪重子一開始還偷藏了兩包點心,不過也沒有幾塊了。
雪公子吧嗒吧嗒嘴,唇瓣蠕動了幾下。
再等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就有好吃的點心可以吃了!
鍋里的粥咕嘟咕嘟冒著泡,就在這時,長道上突然傳來兩道粗重的腳步聲。
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匆匆起身。
還不等動作,宮子羽攙扶著云為衫,踉踉蹌蹌的已到近前。
長發散亂,面色蒼白,唇色青紫,衣衫凌亂。
簡直像是在逃命!
「咻!」
破空聲突至,三枚毒針打來,一枚被雪重子擋下,一枚射中云為衫肩頭,一枚擦著被雪公子拉後的宮子羽髮絲向後急射。
「啪!」的一聲,穿透了熬煮的鍋,霎時,蓮粥散落,給那幾塊少得可憐的點心蓋上了白被。
雪重子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雪公子顧不上心疼,立時上前扶著兩人向屋中走去。
雪重子長袖一甩,一身寒霜的大步踏了出去。
他倒想看看,誰這般大膽!
長道上,宮遠徵帶隊而來,衣袂獵獵,極具氣勢。
雪重子眉頭一皺,收回了手中長劍。
宮遠徵,他自是認得。
黃玉侍衛的手環,他也豪不陌生。
只是如今是什麼情況?
黃玉侍衛只歸屬於長老,長老默認讓宮遠徵來抓執刃?
不對!
想到方才中招的雲姑娘,雪重子眸光一閃。
看來,有問題的,是云為衫……
雪重子側了側身,不打算摻和。
然後他就看見宮遠徵嫌棄侍衛太多擋道礙事,一腳踩進了溪流,正正好踩中了他的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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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瞬間緊了。
幽幽的盯著那無知無覺,興奮的露出陰森笑容的傢伙匆匆遠去。
宮遠徵今年十七還是十八了?
不重要。
這麼大的小伙子,精力這麼旺盛,不闖三域試煉,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宮遠徵:……
宮遠徵跟著追進房間,突然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沒有多想,只當是這雪宮寒氣太重。
那廂,雪公子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怎麼雪重子就這麼把人放進來了?
下一秒,腰間一空,兩個身影一閃而過。
石門轟然關閉。
雪公子:???
「宮子羽!」
宮遠徵見勢不對,直接運起輕功疾沖,可人到石門前,石門已經完全閉合,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人消失眼前,險些氣炸!
憤憤的一拳捶了上去,扭頭惡狠狠的瞪著雪公子:「還不快開門!」
雪公子被吼,無辜的眨眨眼。
在宮遠徵暴怒的目光下攤了攤手:「開門的玉佩只有一塊,方才被執刃大人搶走了。」
宮遠徵:!!
眾侍衛:……
一腳猛地踹在石壁上,「這個蠢貨!」
原地轉了兩圈,宮遠徵深吸口氣強壓下心裡的煩躁。
留下人看守,他則轉身回去向眾長老和宮尚角告狀。
不談長老院內又是怎樣一番的碎裂怒吼,視線轉回角宮。
上官淺回去時正碰見金復帶著人匆匆往羽宮趕,垂了垂眼,她徑直去了書房等待消息。
外面一片嘈雜,上官淺軟倒在榻上卻緩緩笑了。
夜色逐漸暗淡,榻上的人突然一陣顫抖,唇邊溢出絲絲血跡。
下人拿著蠟燭進來更換,換到這邊突然聞到一陣血腥氣,心下一緊,下意識抬了抬眼,就見上官淺不知何時暈倒在榻上,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
下人腿一軟,險些跪下,反應過來連忙跑出去叫人。
角宮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不過比起今晚嘈雜的夜,倒也不打眼。
小周大夫帶著其他幾位老大夫匆匆趕來,第一眼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小周大夫眼前更是一黑,第一時間上手一探。
呼~,還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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