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子畫的親自應承,第二日,霓漫天便拿著一本手札尋了過去。
上麵條理清晰,羅列著這些時日裡霓漫天遇到的問題和難點。
白子畫看了一眼,心下驚訝。
他倒是未曾想過,他這徒弟的進度,竟然這麼快!
白子畫一一解答,有心了解她前面的基礎,解答中也穿插著或深或淺的考問,而霓漫天基本全部對答如流!
白子畫神色難得露出一分明顯的震驚。
這徒弟,這麼好教嗎?!
看來不用一年,七絕譜便能被她吃透了……
霓漫天心滿意足的抱著自己的手札本走了。
白子畫恍惚了一瞬,下意識的跟著晃悠到了霓漫天的院子。
站在角落,瞧著他家弟子回來後沒有休息,反倒是拿起劍練起了劍法。
那是七絕譜上的劍法。
雖然還有些生疏,但記得很牢固。
徒弟很省心,很優秀。
這本是好事,可不知怎的,白子畫心下竟然生出了股淡淡的失落。
白子畫悄然離開,沒了處理事務的心情。
腳步不自覺的下了殿,在長留各處逛了起來。
桃翁處。
輕水正因背不出心法被桃翁打手心,然後手洗一盆的衣物。
刻板嚴厲。
落十一那,朔風正一板一眼的練習長留劍法,花千骨跟在身後磕磕絆絆的揮著劍,而落十一……
正在拿菜葉逗弄糖寶……
玩物喪志,有違師表。
白子畫淡淡瞟了一眼,神色明明沒什麼變化,可就是感覺有那麼絲嫌棄。
最後,白子畫出現在了銷魂殿。
笙蕭默正歪坐在他那寬大的座椅里,一手摺扇一手酒杯,笑吟吟的看著下面對峙的舞青蘿和火夕。
「一會兒比試若是我贏,你就給師父倒一個月的酒!」
「那要是我贏了,你就給師父打一個月的洗腳水!」
「你!——好!成交!」
白子畫:……
算了,不待也罷。
白子畫轉身離開。
笙蕭默注意到自家師兄到來,剛要打招呼,就見師兄翩然轉身,只留下衣角的殘影。
笙蕭默:???
扇尖抵了抵下巴,笙蕭默暗自思索。
自家掌門師兄沒事是絕對不會亂溜達的,更遑論溜達到他銷魂殿來。
可來了就走,說明事情不大。
那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苦思無果間,下面舞青蘿和火夕發出一聲聲歡呼。
扇尖一敲掌心,有了!
是徒弟!
看來,是那小丫頭又幹什麼了……
想到之前幾次他去絕情殿,都沒有瞧見那丫頭的身影,心下倒是越發好奇起來了。
山下
花千骨跟不上朔風進度,獨自一人練劍時,尹上漂再次出現。
幾次接觸下來,花千骨雖還有戒備之心,可已經不像之前那般防備。
只是對他每次出現都曖昧不明的態度有些尷尬,以至於每次見面都有些不知所措。
尹上漂就好像沒看出來花千骨的戒備和不自在,表現的全然像一個毛頭小子,全然貫徹自己欽慕對方,願為她達成一切所願的人設。
「千骨,聽輕水說,你很想做尊上的徒弟?」
這突然的問話讓花千骨心頭一跳。
這是她最隱秘的秘密。
見花千骨的表情,尹上漂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好,我知道了。」
那眼神沉思中還帶著點狠厲。
花千骨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脫口而出:「你要做什麼?!」
尹上漂哼笑一聲,眸中滿溢惡毒算計:「放心,你想要的,我自會幫你實現。」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花千骨一把抓住了衣擺。
「你說清楚!」
這是花千骨第一次主動靠近尹上漂。
尹上漂一喜,站了下來,眼裡閃著細碎的光,讓花千骨好不自在,可是抓著衣擺的手卻未動分毫。
尹上漂眼神一閃,似是無奈的問她。
「我上次給你的毒針呢?」
花千骨一怔,下意識在腰側將毒針拿了出來。
「在這……」
尹上漂接過,揭開帕子,看著上面已然褪色的針尖,掏出一瓶綠色藥液,滴了上去。
聲音暗啞的小聲在花千骨耳邊緩緩道:
「這是洗髓散,中了洗髓散的人內力會逐漸流失,成為廢人。」
花千骨心下又是狠狠一跳,厲聲道:
「不行!」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尹上漂側眸瞧她,無奈不解,又有點恨鐵不成鋼。
「為什麼不可以?」
「只要霓漫天成了廢人,她便做不成尊上的徒弟!」
「到時仙劍大會第二名的你,想要成為尊上的徒弟還不容易嗎?」
花千骨心神動盪,可還是堅定的道:「不可以!」
「漫天從未做錯什麼!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害了她!」
「那你呢?你只是想成為尊上的徒弟罷了,你又有什麼錯?!
什麼都不做,尊上徒弟的稱號就會自己跑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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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還不是好生生的在殿上與尊上朝夕相處?」
尹上漂扯開花千骨的手,「溫掌門壽辰在即,這兩日尊上會提前離開長留前去赴宴。
屆時霓漫天下殿去藥閣,你想要的,都會實現。」
尹上漂離開,任憑花千骨在身後呼喊,也未曾回頭。
尹上漂的身影徹底消失,花千骨無力的癱倒在地。
眼前是尊上在蜀山救她、在夜間教導她的畫面。
理智和欲望在不斷拉扯。
「不,我不能這麼做……」
「他若是知道,不會原諒我的……」
「那我這輩子,都別想再成為他的徒弟了!」
兩日後
霓漫天慢悠悠的走在小道上,姿態散漫慵懶。
前方突然繞出一人,霓漫天眉梢一挑,目光卻繞過他,饒有興趣落到了他身後氣喘吁吁追來的人身上。
花千骨,如今你我經歷互換,你不也一樣做了和我同等的選擇嗎?
那麼你,又是怎麼信誓旦旦、理直氣壯的指責、鄙夷我的?
真是,可笑……
都不過是欲望的奴隸罷了。
霓漫天滿目譏嘲,雙手抱胸瞧著兩人,像在看兩個跳樑小丑。
尹上漂被這種目光瞧的神色陰沉,花千骨卻視線閃躲,有些心虛。
她從未做過壞事,也從未想過傷害誰。
可對上漫天的目光,她只覺得自己現在像是被扒光了丟在太陽下,無所遁形。
腳步定在原地,竟在這一瞬間有些脫力。
尹上漂嫌棄的看了一眼花千骨,哼笑了一聲,率先上前一步:
「霓漫天,成為尊上首徒的感覺,如何啊?」
霓漫天懶懶的唔了一聲,手指點了點下巴,似模似樣的思索。
「感覺,還不賴啊~」
姿態認真,語調玩味,一看就是在戲弄他們。
「呵~,是嗎?」
尹上漂的目的本就是毀了她,拉上花千骨也不過是想拉一個擋槍的。
現下見霓漫天這囂張姿態,心中悶氣愈發翻騰,眼神逐漸陰鷙,手直接覆上了腰側,陰惻惻的道:
「既如此,那便討教討教吧!」
花千骨一見尹上漂動作,心下悚然而驚,倏的回神。
顧不得什麼,連忙高聲提醒:「漫天!快走!」
霓漫天笑容一滯,涼涼睨她一眼,卻見她眼底擔憂,不似作假。
……
尹上漂暗罵一聲,眸中冷意一閃即逝。
「千骨!你就是太心軟了!」
「除了她,你想做尊上徒弟的願望才能實現!」
看似將花千骨往身後護,實則用暗勁將她狠狠向後推去。
「千骨,你且退後!」
「你想要的,我定會全數給你取來!」
說著,人就攻將出去,而花千骨因他的暗力向後踉蹌摔去。
而從外人角度看,則像是猶豫不決,失神間自己脫力滑倒,很有演的成分。
冷冷看著衝過來的尹上漂,霓漫天神色冰冷的可怕。
她不想去想花千骨為何會臨時改變主意提醒她。
她只知道,她想做的,要做的,永不會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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