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顏還是交出了幻思鈴給白子畫。
「這幻思鈴、不歸硯、流光琴,再加上拴天鏈,十方神器,這長留就占了四方。」
「將來說不好,這浮沉珠……」
玉濁峰溫掌門話到這裡停了停,意味深長的看了霓千丈一眼,又接著道:
「說不好聽的,殺阡陌想要神器還得調兵遣將的大費周折,而尊上,只要坐在長留,這神器就自己巴巴的送上門去了。」
「還真是,不虧本的買賣~」
溫掌門陰陽怪氣,其他掌門神色各異。
霓千丈混在人群里有些尷尬。
如今蓬萊和長留交好,流光琴都交到了自家天兒手上,還有那拴天鏈,那本就是蜀山的東西,看白子畫對天兒的態度,只怕早晚也是要交給她的。
他這態度要是表不好……
是以,霓千丈只是笑笑,在各位掌門爭執之時和稀泥,將重點引到了宴席上,沒有做那個出頭鳥。
眾掌門心下也清楚,沒必要得罪白子畫,得罪長留,是以也順勢就將這件事揭了下去。
這一世的宴會相較起上一世,更沒什麼意思。
聽著耳邊對漫天的誇讚,瞧著白子畫面上隱隱的驕傲和滿意之色,花千骨心下酸澀。
只有漫天那樣優秀的弟子,才配成為他的徒弟吧……
花千骨悶頭喝酒,喝的有點多。
輕水、東方和孟玄朗輪番勸,可都沒用。
被看不過去的落十一,皺眉讓輕水將人帶了回去。
花千骨沒了,樂子也沒了。
霓千丈嘴角都要笑僵了,卻仍舊精神頭十足的和人搭著話,聽人家誇他家寶貝閨女仙姿出眾,誇他教導有方。
霓漫天坐在霓千丈身側,聽著那些人的奉承,百無聊賴。
「漫天。」
突兀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霓漫天順著看過去,就見東方彧卿執杯而來,對她笑的溫和。
挑了挑眉,有些訝異:「東方、彧卿?」
霓漫天的驚訝太過明顯,東方彧卿微微一禮,盡顯君子端方。
「漫天,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後若有用到在下的地方,盡情吩咐!」
熱情卻不顯諂媚。
只是眼底的防備和惡意,是那般明顯。
眸子動了動,霓漫天笑了:「不用日後,就現在吧~」
「啊?」
東方彧卿一愣,下意識問道:「現在?」
霓漫天懶懶點頭,眼神示意他看桌角的果盤:
「這葡萄,便勞煩大學士幫忙,都給剝了吧~」
東方彧卿神色變換了一瞬,站在原地沒有反應。
霓漫天抬眸睨他:「怎麼?大學士這是、不願?」
東方彧卿皮笑肉不笑的笑笑:「怎會?」
說著,便一撩袍子,做到了霓漫天身側,拿過那盤葡萄便開始剝。
霓漫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酒杯輕晃,瑩白修長的指節在青玉杯上輕點,漫不經心的叮囑:「大學士可要小心些,莫要弄破了~」
東方彧卿維持著君子笑,好脾氣的點頭。
霓千丈和掌門寒暄完,一回來發現桌案旁多了個人,身前還放著幾顆已經剝好的葡萄。
眨眨眼,有點懵。
這個好像是那個小皇帝的什麼大學士來著……
反應過來的霓千丈眸中瞬間布滿懷疑和打量,從上到下,像是在攤販上挑豬肉。
東方彧卿被這目光看得心頭鬱氣肆意,很想給霓千丈來兩拳頭。
東方彧卿豁然轉頭,盯著霓千丈露出個淺笑來。
隨即低頭,繼續小心又認真的剝著葡萄。
霓千丈坐下,神色不辨息怒:「天兒,你這是……?」
霓千丈眼神示意了下東方彧卿的方向,心下有點惴惴。
這人實力不怎樣,長得倒尚有幾分顏色,可他本身就只是個凡人!。
要是寶貝女兒真的看上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霓漫天不知道她爹心思的彎彎繞,只擺擺手:「人界蜀國大學士,前來報恩的,不重要,你繼續寒暄你的,當他不存在就是。」
報恩?
這一提醒,霓千丈想起來了。
挑剔的又看了眼東方彧卿,也不再關注了。
東方彧卿垂眸繼續動作,眸底一片暗沉。
那盤葡萄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少。
宴席觥籌交錯,霓漫天本身更是時刻吸引他人目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身邊多出來的人。
孟玄朗咬了咬牙,心下有點氣。
這個大學士,前去道謝竟然都不告訴他一聲!
心下氣咻咻,可面上卻懊惱的巴巴湊了上去。
他早就想道謝的,可尊上帶了人去客房就一直沒出來,還有結界守著。
這在宴會上,霓掌門就坐在她身邊。
他這不是有點慫,就沒敢過去嘛……
誰知道被東方這小子給提前了!
孟玄朗幾步走到近前,見霓千丈和霓漫天都聞聲抬頭瞧他,心下一緊,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衝動,那股勁險些散了。
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孟玄朗緊盯著霓漫天,直愣愣的遞出了手上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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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天,今日之事,多、多謝!」
微微顫抖的手和有些磕絆的嘴,將他的緊張一展無遺。
相識這般久,嚴格說起來,這好像是他和她,第一次交流。
額上冒汗,面無表情……
霓漫天無聲輕嘖,這模樣,好像她是什麼吸人精氣的妖怪似的!
話出口,那股莫名的緊張奇蹟的疏解了幾分。
「日後若有需要,蜀國上下,願傾其所有!」
孟玄朗遞出去的手鄭重收回,雙手執杯,仰頭一飲而盡。
他這番直愣愣的行為早就吸引了在場很多人的注意,聽了此言,有人無感,有人則眉梢異動,神色微妙。
雖已登上皇位,可孟玄朗心性仍舊稚嫩,根本不知道自己許諾出去了什麼。
孟玄朗曾是仙門子弟,如今更是人間帝皇,承諾出口的剎那,無形的天道之力便已經有了反應。
模模糊糊的,霓漫天有了絲感應,那是她與孟玄朗之間的因果。
霓漫天有些意外,注意力有些飄遠,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
這讓時刻關注著她的幾人有了些微誤會。
瞧著她紅霞瀰漫的側顏,雲隱在後桌執酒起身,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客氣道:
「掌門不勝酒力,還請皇上勿怪。」
「這杯酒,便由弟子來替掌門。」
雲隱起身,舉杯敬了敬,仰頭,一飲而盡。
孟玄朗沒說什麼,他自是不會挑揀這些,反倒有些懊惱。
懊惱自己的莽撞。
漫天都有些醉了,他還前來敬酒……
真是,有失君子所為!
孟玄朗蔫蔫的回去了,東方彧卿的那串葡萄也剝好了。
「漫天。」
向著霓漫天推了推,滿眼含笑。
白子畫看著東方彧卿的動作,神色更冷了。
東方彧卿來歷成謎,又莫名與花千骨交好,身份遮遮掩掩,他看不透他。
可出於直覺,他總覺得他有所圖謀,甚至對他有種莫名的惡意。
如今,他接觸花千骨不算,又開始對漫天獻殷勤……
白子畫起身,來到漫天桌前。
他出現的突兀,直接吸引了幾人的注意,打斷了東方彧卿的未盡之言。
「師父?」
「尊上?」
白子畫來了,霓千丈自然不能不理。
點了點頭,還沒等他寒暄,就聽白子畫繼續淡聲道:
「霓掌門,漫天醉了,我先帶她下去休息。」
霓千丈一愣,醉了?誰?
他家天兒不說千杯不倒,酒量自也是不差的。
宴席開始到現在,他都盯著呢,一共都沒到五杯……
霓千丈滿臉懷疑,霓漫天也一頭問號的指了指自己。
誰?
我?
東方彧卿一滯,抬眸看向白子畫瞧霓漫天時那無奈又夾雜縱容的目光,眸底暗光閃爍。
白子畫開口說她醉了,她也不能大庭廣眾的說她沒有。
那不是打他的臉嗎!
左右這宴會也沒什麼意思,霓漫天對自家老爹聳了聳肩,起身站在白子畫身側。
行吧,現在就是玉皇大帝來了,她都醉了!
霓千丈反應過來摸了摸鬍子,點了點頭:「也好,也好……」
白子畫最後點頭示意,轉身帶著『醉酒』的弟子離席。
東方彧卿坐在那靜靜看著兩人的背影遠去,拿帕子擦拭著手指上沾染的葡萄汁。
桌面上那盤剝好的葡萄靜靜放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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