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差了一歲,可是唐康健家搬過來的時候,田柔柔的哥哥田茂才同學已經輟學了——因為和高年級打架,一挑五還打贏了。
(章晉陽的臉皮都直抽,所以說同學們畏懼田柔柔還有這樣的背景)
平時田茂才都在電廠社區里胡混,田家夫婦都忙著工作也沒有時間管他,惹了禍就只有胖揍一頓,壓著人出去賠禮道歉而已,可是輟了學之後,他惹的那些禍就不用家長出面賠禮道歉了——都是派出所出面罰款。
前幾天唐康健離家出走,田茂才也不見,就只留下張紙條說和朋友出門闖蕩江湖發大財去了。
為此田母還痛哭了幾場,田父也是黯然,都以為這小子從此就走上不歸路,跟人出去吃撮伙飯(混社會當職業混混)去了,沒想到過了十來天,這小子帶著一箱子外國煙外國酒回來,趾高氣昂的給家裡遞上了一千塊錢,說是他掙的。
這一下把家裡人嚇得不輕,連連逼問,可是這小子是個渾人,精細事兒半通不懂,只說自己和朋友跑了趟老毛子,倒買倒賣就掙了這麼些錢。
具體的,路線怎麼走的,怎麼換的貨,完全兩眼一抹黑——帶的貨是白酒他倒是知道。
稀里糊塗的就帶回了這麼多錢,把田爸爸氣得倒仰,深刻的懷疑自己這娃子腦袋是不是有問題,開始檢討是不是在他小的時候打頭打的太多了以至於智商不過關……
這些事雖然老田同志背著田柔柔,可是並沒有瞞住(所以說田茂才還是挺像他爸爸的),小丫頭也害怕自己哥哥不學好,萬一哪天被專政了怎麼辦。
結果在學校里就聽到關於唐康健的傳言,兩下里一勾兌,哪還有不明白的事,她也沒敢和爸媽說,自己悄悄的打聽,可是畢竟是孩子,到底還是壓不住心思,被章晉陽堵住了。
一開始的時候小丫頭慌得不行,說是語無倫次都是輕的——她也沒撒過謊,頭一回幹這個絞盡腦汁只覺得比數學考試都難——最後自己都覺得對不上,活活的自己把自己蠢哭了。
這一哭就更讓章晉陽頭大,本來就七零八碎的不著邊際,這會一哭就更什麼都問不出來,不得以用了點心理學的手段,好歹把人安撫下來,這才搞清了事情原委。
章晉陽也是無語,田丫頭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新轉校的外地學生是怎麼和一個早已輟了學的小混混成為朋友的,他還能不知道麼?
準是這個田茂才在未來幹過什麼事,比較有名,或者乾脆就是唐康健未來的朋友,說不定裡面還有點可以做血腸的故事,一個渾人,用心結交自然不難。
不過這樣一來,唐康健說的三千塊錢可就要存疑了,渾人辦事實誠是個好處,可有一樣,花錢沒數兒,光從他們帶酒去的北極熊,又從北極熊拿了酒回來,就知道這傢伙準是衝動消費,而唐康健是沒勸還是沒勸住,就又是說法了。
七折八扣的下來,章晉陽估摸著二表哥這一趟少說也得有個一萬多,中間估計倒了好幾次貨,春節都過了這麼久,光是貂皮大衣海龍的帽子可是賣不上價的。
這年頭北極熊國家不穩,經濟狀況一塌糊塗,要是有人脈幾萬塊就能撬動整個遠東,就是沒有人脈,硬砸下去十幾萬幾十萬的,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效果,可以說唐康健這種小打小鬧,卻是最危險的,也難怪他要拉上一個有點武力值的小子。
看著已經緩過來還在抽泣的田柔柔,這景色可是難得一見,連在一邊作人形測謊儀的史蘭都惹不住勸了又勸,還對章晉陽好一頓批評。
搞了好一會,才把田柔柔安慰好,最後還被兇巴巴的小蘿莉威脅著不准說出去,又答應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奇怪條件,冒著冷汗把嘟著嘴用力跺著地板被不高興三個字寫在臉上的小丫頭送走,章晉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虛脫了一樣。
所以他直接去找已經複課的唐康健,雖然胳膊上吊著固定帶,看起來很慘,但是這位二表哥現在也是一呼百應的奢遮人物了——當然,僅限於在小學生里。
所以當章晉陽到五年級的門口(只有一個班,連一班兩字都不用)找他時,正好看到他跟個山大王似的腳踩著椅子坐在在桌子上唾沫橫飛的講故事。
講的倒還蠻生動,手舞足蹈的滿臉跑眉毛,聽了一會兒,似乎是哪本武俠小說……
喊了兩聲他沒聽見,章晉陽轉了一圈,從樓道的窗台上捧了一捧雪攥成球,走到門口一傢伙拍到唐康健臉上,鬧哄哄的班級立刻一靜,還不等他把雪扒拉下來,章晉陽就高聲喊:「你爸找你!」
本來還怒氣沖沖的二表哥立刻蔫了:「找就找麼,拍我幹啥……」
章晉陽一翻白眼:「喊你沒聽見。」
嘟嘟囔囔的走出來,大大咧咧的拍了拍章晉陽的肩膀:「你大舅找我啥事?」
嘿嘿的冷笑了兩聲:「有家姓田的找上門來,要你給個說法……」
唐康健眼都直了:「啥?老田……他家要啥說法?我去!這小子沒這麼憨吧?我白囑咐他了!」
然後就像撞了窗戶的燕子,滿地的轉圈做布朗運動,比沒頭蒼蠅還要沒頭蒼蠅:「完了完了完了……這回不光是小金庫哦,腿真的要保不住了哇……」
至於看他轉了一會圈,最後紅著眼一咬牙:「不行,得跑,要不以後所有的計劃就都廢了。」
章晉陽好奇地看著他:「你還有以後的計劃啊?」
成功的收穫了白眼一對:「廢話,做事哪能沒計劃?」
章晉陽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哦,這樣啊……不過我覺得你不用跑,找的是我。」
唐康健正焦躁著呢,聽到這話有點愣:「啥?找你?怎麼還能找到你頭上呢?等會……」
二表哥臉黑得跟什麼似的:「你剛才說是我爸找我?合著是你小子假傳聖旨吧?」
章晉陽很誠懇的點了點頭:「是啊,不然你能出來麼?人家小姑娘兒堵著我要你給個說法呢,誰知道你對人家做什麼了?萬一真找到大舅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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