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的內心還是有些懼怕這個家的。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我跟著女僕從正門走了進去,別墅內的裝飾似乎都沒有變,還保持著我走之前的模樣。
到處都充斥著熟悉的味道。
我慢慢地跟著女僕上了二樓,指尖輕輕擦過牆壁,上面很乾淨,沒有一滴灰塵。直到我們來到了書房,面前的女僕敲了敲門,隨後便從裡面傳出了慵懶中年男性的聲音。
「是阿什曼?進來吧。」
我有些忐忑,推開了門。正對著門的轉椅緩緩改變方向,而坐在椅子上的人正是我的叔叔,魯道夫·赫卡。
雖然名字的意思是,光榮的戰士,但事實上我的叔叔他很瘦,是正常男人的體格,人很溫柔想得也很周全,可以說是,和渡邊先生是一種人。
他仔細打量了我一遍,最後扶著額頭開口道「誰給你挑的衣服?」
哦對,我忘了自己的叔叔對審美的要求極高。
我感覺下一秒他就會唉聲嘆氣地數落這數落那了。
「……我自己。」
「……太醜了。」
「………………」我沉默了。叔叔為什麼怎麼喜歡說我穿的丑?
見我沒說話,魯道夫也拋開這個話題,「你吃飯了嗎?」
「在外面和艾諾利亞一起吃過了。」
……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魯道夫叔叔從小就是少說話多做事的類型,而我就是過年去親戚家拜年的孩子。
「去看看,」他停頓了一下,或許不知道該不該用這個詞,最後還是說出了口,「去看看你父親吧。」
我們再一次陷入沉默,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尷尬。許久後我才回答道。
「……嗯。」
我換了一身衣服,卡坦扎羅的刑警比那不勒斯的刑警更負責,所以我沒有選擇自己開車,而是走路去了最近的花店。猶豫再三後,在一堆白色的花當中,選擇了妖艷美麗的紅色玫瑰。
在我的印象中,穆薩羅,不、應該是我的父親。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父親就應該像玫瑰一樣充滿魅力而又讓人不敢靠近。
我打車去了墓園,雨滴稀稀落落地打在我的身上,讓我的髮絲緊貼著我的臉頰。我並沒有在意,只是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下頭髮後,來到了父親的墓前,獻上了那束玫瑰。
紅色的玫瑰也被滴上了雨水,看起來更美了些。
他的墓前很乾淨,一看就是經常有人來打掃。不過我沒去過多地思考那些。我蹲下身,想對著墓碑說些什麼,最後卻怎麼樣的說不出來,只能輕輕地擁抱了下那塊沒有一絲生氣的石頭,然後輕輕在那張照片上落下一個吻。
「父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
我這麼說著,隨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卻感受到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氣味。
恍惚間,我似乎感覺有人在背後擁抱著我,甚至還對我說
——放手去吧,我的孩子,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永遠在你身後。
我錯愕地轉頭看去,那個熟悉的懷抱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對他是什麼感情呢?是恨嗎?還是愛呢?
我想是愛吧。
我愛著我的父親,就像他愛著我那樣。
他曾經對我的漠不關心也讓我感到失望,可他還是會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我,去愛我。
「謝謝你,父親。」
微熱的淚水混合著雨滴順著我的臉頰划過,我毫無方便的流下了眼淚。
我抑制住哽咽聲,在父親的墓碑旁無聲地哭泣起來。
我好想你,父親。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我長大就匆匆地離開了,他是為了保護我而死,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而我只會自顧自地沖他發脾氣,為了躲避他的訓練而離家出走。
壓抑了太久太久的我,淚水就像瀑布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流,我蹲在他的墓碑前掩面哭泣。我好想他,我好想回到他的懷抱里和他撒一次嬌,想拉著他去遊樂園,想和他一起去海邊看日落。
明明我和他甚至都沒有什麼能令人感到愉快的回憶,可他就這樣匆匆忙忙地死去了。
「我好想你,父親。」我終於克制不住情緒崩潰地大哭起來,似乎是就連天空都感受到了我的悲傷,雨下得越來越大,時不時還有震耳欲聾的雷聲出現在耳邊。
我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那塊印著他的照片的墓碑,冰冷的觸感讓我回想起父親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那天。我像是被刺傷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那一天仿佛就在昨天。
我崩潰地哭喊著,「父親,臭老頭——!你回答我啊——!」
我大罵著,仿佛這樣接下來那個臭老頭就會拿著戒尺用不輕不重地力道拍打我的背,隨後對我說教。
可是沒有。
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人回應我。
那個臭老頭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我哭了很久,久到雨水把我的全身打濕,久到我甚至分不清臉上的液體到底是眼淚還是雨水——
直到雨漸漸變小,我才渾渾噩噩地站起身來,看到了在我附近不遠處一個撐著傘的人。
我認出了那人,是艾諾立亞。
他撐著傘慢慢走向我,然後再距離我一米半的距離停了下來。
「回去吧。」
「……嗯。」
他好像在那個位置站了很久,我和他並排坐在後座,他只是把他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腿上,什麼都沒說,對於我渾身濕漉漉地鑽進了他的車這件事也沒有絲毫不滿。
他太了解我了,他總是能清楚地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以及我需要什麼。
我們沉默著,他將我送回了家,囑咐我回家之後就先去洗澡,明天一早他會來接我,帶我出去散散心。
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了點頭便進了家門。家裡的傭人見我是這副狼狽模樣也關切地上前問候,然後注意到我紅腫的眼睛後,又敏銳地閉上了嘴,讓我稍等一下,水就快放好了,然後給我倒了杯熱水。
我將整個人都浸泡在水裡,我的鼻腔一次又一次地被熱水淹沒,我坐起來,有些難受的扶著浴缸咳嗽,試著把鼻腔里的水咳出來。發現沒什麼用後,我又找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躺在浴缸里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將思緒放空,大哭過一場後我覺得自己的內心不再像往常一樣壓抑,反而有種解脫了的感覺。
直到水溫慢慢變冷我才身心舒暢地從浴缸里爬起來,換上了新衣服。
不得不說,艾諾利亞的和那群奇奇怪怪的傢伙一點沒差。
……十五歲就讓我穿的像十五歲的樣子好嗎?
我看著面前這件破洞每次都開在「恰到好處」的緊身連衣裙陷入了沉思。
我完全沒看艾諾利亞給我挑了哪些衣服,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幫我搗鼓,就因為他嫌我的品味太差了。
胸前好像被剪了一刀一樣,形成了奇怪的破洞,腰上也是一樣,為了增添設計感,還在腰上銜接了一條黑色的皮帶,看起來頗有質感。
行吧,我承認他的眼光比我好多了。
用吹風機將頭髮吹乾後,我站在鏡子面前思考了一下。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兩側編麻花辮再將頭髮攬到腦後編成魚骨辮,而是挑出了一部分單獨編成了一股麻花辮,挑染的白色頭髮在裡面混搭著看起來就像絲帶一樣。我將剩下的頭髮攬到一起,梳了個高馬尾,看起來比之前精神多了。
裝扮過後,我去了自己的房間。裡面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掃,從前的東西的有條不絮的擺在記憶中的位置,除了物品換成了大一號的以外,一點都沒變動過。衣帽間裡也添置了不同年齡可以穿的新衣服,一眼望去全是黑白灰,偶爾穿插幾件彩色的衣服,原本看起來死氣沉沉的衣帽間也被添了一絲生機。
門被輕輕敲響,走進來的是魯道夫叔叔。他撓了撓臉頰,我看得出來房間裡的改動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見我不說話,他以為是我對他的擅自改動感到不滿意,有些慌張的開口道「阿什曼抱歉,我只是覺得你應該長大了所以才把你房間的東西都大了一號。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就找人來換掉。」說著,他就要拿出手機打電話。我制止了他的動作,「我很喜歡,謝謝你叔叔。」
我頓了一下,溫柔地笑了,隨後向我張開雙臂,「歡迎回家,阿什曼。」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抱住他的腰。
「嗯,我回來了。」
第二天艾諾利亞就像昨天說的那樣一早就來接我。他帶著我去四處逛了逛,將卡坦扎羅的景點都逛了一遍,也不顧我的不耐煩,還拉著我拍了幾張照片,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著他的碎碎念,見我沒什麼特別大的興趣他也就送我回了家。然後和我一起窩在沙發上邊吃零食便看電視。
其實吧,我不討厭艾諾利亞,只是他那奇怪的癖好讓我不能接受。如果拋開足控這個屬性的話,他本人其實還是不錯的,帥氣多金溫柔體貼,而且也沒有架子,和我一拍即合。
我和他就這樣在我家沙發上窩了兩天,魯道夫叔叔看著我們這副鬼樣子開口想說些什麼然後又閉上嘴沒說話了。
知道周六傍晚,艾諾利亞派人來了我家,還帶來了為我量身定製的禮服,為我裝扮。
那件禮服很漂亮,是一種很奢華的深紅色,大氣的同時又不會很張揚。造型師把我的頭髮燙成了大波浪,在化完妝後我站在鏡子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現在的我完全看不出只有十五歲,在穿上高跟鞋後原本只有一五九的我看起來也有了一六三。
我在大腿內側綁了一把手槍,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艾諾利亞的繼承式沒有出任何插曲,讓我不禁鬆了一口氣。我家和他家是世交,眾人看著我攬著艾諾利亞的手大概也猜出了我的身份,就算是我一人獨自站在角落裡喝酒也沒人過來搭訕。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跟著艾諾利亞到處混眼熟。
我不好意思拒絕,也被人灌了幾杯,臉變得有些微紅,更加不耐煩了。
艾諾利亞耐心地安撫著我,讓我不要著急。而這次繼承式進行到了深夜,他也很稱職地把我送回了家。
我坐在梳妝檯面前,放下了卸妝棉,拿起手機自拍了幾張,隨後連帶著艾諾利亞昨天給我拍的照片一起打包給喬魯諾發送了過去。
對方很快就看了消息並給了我回復。
「很好看。」
我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去洗漱,準備結束這忙碌的一天,然後在明天回那不勒斯。
艾諾利亞成為了家族首領後就會變得忙碌,也沒有時間再到處跑,明天我會乘坐上午八點的巴士回那不勒斯。
我給喬魯諾發了個消息,告知他我會在明天下午一點左右到達。他表示很可惜不能來接我,因為他明天剛好要打工。
我說了句沒關係,便將手機放在了一旁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在享用早餐的時候和叔叔了解了一些萊恩的事情,他不願意多說,但知道我被萊恩家的人監視之後還是囑咐我要小心。
他留了一張卡給我,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裡面躺著的是一個吊墜,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裝著不知道是什麼的塵粉。
「這是你父親的骨灰,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他輕輕地擁抱了我一下,隨後我乘上了去往那不勒斯的巴士。
我依舊靠著車窗休息。直到巴士在停靠點停車的時候我才發覺現在已經到了那不勒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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