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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變故讓四周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準備,甚至連離亞歷山大最近的保羅·布薩科都只來得及發出聲異乎尋常的驚呼。墨子閣 www.mozige.com
鋒利的短劍穿透飛舞的花瓣,刺破傍晚微熏的暖風,然後瞬間沒入亞歷山大的懷裡!
歌聲,笑聲,人們的喧鬧聲,在這一刻似乎全都消失了。看台附近的人都在一愣之後才來得及發出各種驚叫!
瞬息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兩個如情人般擁抱在一起,可實際上在這看似親熱的一幕下,卻是可怕謀殺的兩個人身上。
在那些目光中,有驚詫意外,有惶恐不安,有慌亂憤怒,也有掩飾不住的興奮與狂喜。
刺中了!
這是看到這一幕所有人腦海中瘋狂閃過的念頭。
只是隨著這個念頭剛剛划過心頭。
「啊~」
一聲吼叫忽然從木台上響起!
人們看到被刺中的亞歷山大的身體突然向旁邊用力一扭,伴著他的這個動作,那個幾乎用全身作為武器撲想上去的女人的身體,一下子被他這用力一扭甩了出去。
同時被甩出去的,是一柄閃亮鋒利的短劍。
女人的身子打著滾從木台上滾下去,短劍也劃著弧線向台下飛起,就在翻了幾圈落的短劍還在空中轉動時,一支有力的手已經高高抬起,一把緊緊握住了劍柄。
保羅·布薩科甚至來不及拽出自己的佩劍,他抬手接住短劍的同時,先前猛衝的身子用力下壓,在一聲充滿痛苦的尖叫聲中,他已經用膝蓋把剛剛滾下木台的那個女人緊緊壓住,同時鋒利的劍尖狠狠的抵在了女人後背向上的脖頸上。
「不要動,否則殺了你!」
隨著保羅·布薩科可怕的低吼響起,四周的人們才好像如夢初醒般驚叫著向木台衝來。
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能靠近木台的機會,一聲尖利的呼哨從木台附近士兵中爆響,獵衛兵們瞬間瘋了般的向著木台聚集而來。
不論男女,不論身份,獵衛兵們粗暴的衝撞開擋在身前的每個人,迅速包圍木台,把四周的人們和木台隔離開,同時他們佩劍出鞘,最外圍的士兵劍鋒向外指向那些目瞪口呆的比薩人,而裡層的士兵則已經紛紛拔出火槍,扳動機簧,槍管搭在前面同伴的肩頭,黑洞洞的槍口直指人群。
「發生了什麼?!」
到了這時才醒悟過來的托姆尼奧驚慌的大叫著,他正在為自己描述一副美好畫卷,也似乎看到了一個異常美妙的未來正向他招手,他甚至計劃好了要在將來一段時間做哪些工作,好讓比薩人對他感恩戴德。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居然有人行刺亞歷山大!
再也沒有一個比薩人比托姆尼奧更清楚亞歷山大對他自己和對比薩意味著什麼了。
儘管有過想要擺脫來自蒙蒂納的影響的想法的,但是托姆尼奧卻很清楚的知道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他的一切都來自亞歷山大,甚至在更長的時間裡,整個比薩都要依靠與這個人維持良好的關係謀求改變。
但是就是比薩的遊行慶典上,居然有人行刺亞歷山大!
托姆尼奧瘋了似的向前擠,他粗暴推開擋在前面的一個女人,根本不顧她被推倒在地的驚叫,只是喊著向前撲去。
但是他卻被擋住了,被獵衛兵們支起的防禦陣型擋住了,看著那些面色猙獰,幾乎不用猜想也知道只要他再稍有異動就可能動手的獵衛兵,托姆尼奧先是一呆,然後立刻向著後面被衛兵們用身子擋住的亞歷山大大喊起來:「伯爵,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托姆尼奧的喊聲讓四周霎時一靜,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高起的木台,但是因為有用身體作為屏障的獵衛兵的阻擋,人們根本就看不到後面的亞歷山大究竟怎麼樣了。
「刺中了?」
人群中有幾個人心中異常緊張激動的盯著木台,他們緊握著拳頭,如同下注之後等待結果的瘋狂賭徒。
獵衛兵動了,兩個離亞歷山大最近的獵衛兵身子忽然向旁邊閃開,就在亞歷山大的身影剛剛露出的瞬間,制服了刺客的保羅·布薩科已經衝到他的身邊,隨著衛隊長發出一聲命令,獵衛兵們開始向著人群一步步逼近。
「後退!」
「後退!」
獵衛兵手中利劍指向那些身份高貴的比薩貴族,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面容猙獰可怖毫不客氣的催促和推搡著擋在眼前的那些大人和貴婦。
亞歷山大的身影出現了,他的身上沒有血漬,但是他外衣一側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了裡面一片閃亮的反光。
一件貼身內甲,就是這件隱藏在外袍下的鐵甲救了亞歷山大的命。
「伯爵……」
被獵衛兵擋住的托姆尼奧大聲喊著,試圖叫住亞歷山大。
但亞歷山大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在獵衛兵的團團保護下,亞歷山大快步穿過人群,在他後面,兩個獵衛兵拖著那個女人迅速跟了上去。
托姆尼奧愕然看著從眼前經過的亞歷山大,他注意到在經過的瞬間亞歷山大的目光透過獵衛兵向他看來,當兩人目光相遇時,托姆尼奧看到的是毫不掩飾的狂怒和殘忍。
一瞬間,比薩公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刻追上去想解釋什麼,但是卻根本沒有機會,甚至當他對擋在面前的獵衛兵大喊著自己是比薩公爵時,回應他的卻是那個士兵雖然忍耐,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的濃烈敵意。
托姆尼奧的臉色變了,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最糟糕的境地,很顯然亞歷山大是在懷疑他策劃了這一切!
托姆尼奧臉色乍變,他開始不顧一切的向著已經走遠的亞歷山大叫喊解釋,當看到根本不理會他的亞歷山大的背影消失在聞訊紛紛衝來的士兵當中後,托姆尼奧的身上已經一片冰涼。
而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財政官臉色不住變化,他怎麼也沒想到原本計劃完美的刺殺會變成這個樣子,看著被士兵們簇擁著離開廣場的亞歷山大,財政官惱火的攥緊了垂在身側的腰帶。
遊行人群呆住了,後面的人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聲喊叫詢問,而前面的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知道該怎麼辦,當他們看到那些聞訊而來的蒙蒂納軍隊開始從廣場四周向他們包圍過來時,即便他們的人數要比士兵們多得多,可恐懼和不安瞬間籠罩了廣場上的所有人。
托姆尼奧已經快要崩潰了,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城防隊長,但是回應他的卻是閃避的目光。
當他看到亞歷山大身邊的那個摩爾人忽然出現,然後與城防隊長低聲說著什麼時,托姆尼奧忽然明白了過來。
很顯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比薩城防軍已經做出了選擇。
托姆尼奧的嘴唇微張想要說什麼,可四周亂鬨鬨叫喊聲讓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然後他就看到那個摩爾人與城防隊長一起向他走來。
「伯爵怎麼樣?」
儘管看到亞歷山大安全離開,托姆尼奧還是關切的問,他這不是客套而是真的擔心亞歷山大是否受到了傷害。
如果沒有受傷也許還好些,但是如果因為背刺受傷,那麼比薩將要面對這位伯爵什麼樣的憤怒和報復?
「殿下請放心,老爺很安全,」儘管想要裝得穩健些,可烏利烏臉上依舊可以隱隱看出驚慌不安,很顯然對摩爾人來說,他的一切都來自亞歷山大,如果主人遇害,那麼等待他的就是將失去所有「不過老爺讓我轉告您,請您現在回公爵宮。」
「什麼?」托姆尼奧心頭一跳,他想起了亞歷山大離開時那狂怒暴虐的眼神。
「有人要行刺我的主人,」由於憤怒,烏利烏的聲音不禁抬高,雖然依舊保持著恭敬的樣子,可他似乎已經快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這讓托姆尼奧和四周那些同樣驚慌不安的貴族們都不禁嚇了一跳「按照我的主人的命令,從現在開始比薩城的城防由蒙蒂納軍隊接管,直到抓到刺客的同謀。」
托姆尼奧的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凝固,他的腦袋嗡嗡作響,甚至忘了表示憤怒和不滿。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麼的回頭向看台上望去,然後他看到了臉上神情複雜的財政官。
在那一刻,托姆尼奧覺得頭好像被疾馳而來的瘋馬狠狠撞上,在清醒過來的瞬間,公爵嘴角先是一抖,然後用力咬緊,似乎做出了決定。
廣場上比薩人越來越不安了,雖然蒙蒂納軍隊沒有對他們怎麼樣,但是越是這樣他們越是感到彷徨,直到看到托姆尼奧出現在看台上,人們在這一刻從未如現在這樣希望這位公爵肩負起統治者的責任。
但是他們等來的是一道命令,看著作為比薩軍隊指揮官的城防隊長按照托姆尼奧的命令,宣布城防軍將完全聽從蒙蒂納指揮官的命令後,比薩人終於從惶恐不安中醒了過來。
只是不等他們表現出憤怒,那些衣著醒目的暗紅色的軍服的蒙蒂納軍隊已經開始向著廣場上踏進,而和他們走在一起的,是附近趕來的城防軍。
「按照公爵殿下與蒙蒂納軍隊指揮官的命令,蒙蒂納軍隊有權命令的所有人都回到家裡去,沒有得到允許晚上禁止上街,我們將搜捕刺客的同黨,比薩人必須接受檢查,否則視為可疑份子。」
蒙蒂納士兵們腔調古怪的南方口音在廣場上的迴蕩,按照命令他們不停的向著廣場上的比薩人發出警告,而一些士兵因為過於憤怒已經開始與不肯聽從命令的比薩人發生衝突。
一陣隆隆馬蹄聲從街上傳來,舉著火把的比薩人目光紛紛投向傳來聲音的黑暗街道。
身影晃動,蹄聲轟響,馬蹄踏在石頭路面上的聲音讓很多人心頭莫名不安。
忽然間一陣尖利的呼哨傳來,那些策馬而來的身影開始迅速繞著廣場奔跑起來,他們很快從廣場的南北邊緣對進會合,可並不停下而是穿插而過,繞著廣場不停的奔跑。
「波西米亞人!」
不知道是誰,阿格里士兵中有人發出一聲大喊,隨著這聲大喊,阿格里人瞬間高舉武器發出歡呼。
廣場上的比薩人驚慌的看著這一幕,他們聽說過這些波西米亞人,那是些亞歷山大手下與阿格里方陣士兵一樣令人膽寒的軍隊,他們在奧拉爾-奇莫內戰役中的表現令他們在托斯卡納名聲大振。
而這些原本應該在蒙蒂納的波西米亞騎兵的出現,讓比薩人原本最後一點試圖反抗的心思,徹底破滅。
托姆尼奧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會到公爵宮的,一路上摩爾人都陪在他的身邊,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當他詢問這個時候摩爾不是應該在他的主人身邊伺候時,烏利烏卻是神色憤憤的回答:「我必須留在這裡,主人要我親眼看著那些試圖刺殺他的人被抓住。」
摩爾人的回答讓托姆尼奧感到憤懣,他很想說自己的宮廷里不允許一個低賤的摩爾人走來走去,但是看著那些蒙蒂納和城防兵,他最終還是沉默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很想見到財政官,他要大聲質問財政官這一切是不是他策劃的,同時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要用劍親手結果了那個讓陷入了如此窘境的混蛋。
當托姆尼奧憤怒的試圖找到策劃這次行刺的主謀時,財政官正和幾個同伴匆匆趕到他們之前碰頭的那所房子。
他們每個人都很緊張,或者說害怕更合適,一路上每當看到有蒙蒂納軍隊甚至是城防軍時,他們都要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等到街上安靜之後才出來。
因為這個,當他們趕回到那所房子時,天色已經很晚,除了遠處時不時有人經過閃動的火光,整條街都已經陷入了黑暗的。
幾個人沿著街邊的陰影來到那所黑乎乎的房子,在謹慎的向街道兩邊看了看沒有什麼異樣後,他們立刻匆匆走了進去。
房子裡一片漆黑,財政官聽著同伴一邊低聲詛咒一邊東碰西撞的在房子裡找蠟燭,心裡一陣說不出的煩躁。
忽然,一股冷風從對面吹來,財政官的心莫名的驟然一緊,他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撞在了後面同伴的身上。
一聲悶響從身後傳來,接著伴隨著一聲痛苦的短促呻吟,身後那個人的額頭突然狠狠撞在了財政官的後腦勺上。
財政官哼了一聲,他想回頭呵斥,但是從脖子長傳來的一股冰涼讓他瞬間全身僵硬,不敢動彈。
「你是誰?」
「一個倒霉的人。」
黑暗中傳來透著怒火的熟悉聲音讓財政官先是心頭一松,然後怒火上升。
「你們要幹什麼!」
財政官憤怒的向前摸索著推了一把,感覺到對方絲毫沒有要收回短劍的意思,他只好站著不動的繼續憤怒質「你們要殺了我們嗎?」
「如果我們要殺你,你已經死了。」
隨著火光亮起,一副面具出現在財政官眼前,到了這時他才發現房間自己幾個人已經被隱藏在房間四角的幾個面具人包圍了。
「你們要把我們出賣給貢布雷嗎?」財政官臉色難看的問。
「我們不會出賣你,只是想看看你們能愚蠢到什麼地步。」對面的面具人憤怒的說。
「可我們怎麼也不會你們更愚蠢了,」財政官手下的那個年輕人不顧橫在喉嚨邊的短劍憤怒的反駁著「你們居然會蠢到派個女人去刺殺那個貢布雷,那樣還不如之前聽我的由我出手結果了他,畢竟我練習過米蘭人的刺擊劍術,比那個女人可靠多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面具人怒氣沖沖的說「那個女人不是你們派去的嗎,要知道按照計劃我們的人已經做好準備接應你們了,如果你們按照計劃等到貢布雷進行完儀式,快要進入公爵宮的動手,他的那些衛兵根本來不及靠近保護他。」
「等一下你說什麼,那個女人不是你們派的?」面具人的話讓財政官臉色瞬變,他死盯著對方面具目孔後露出的眼睛。
「當然不是我們,我們還以為是你們的人擅自破壞了計劃……」
面具人先是惱怒的回答,然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房間裡瞬間陷入了一片沉寂,雙方相互默默對視。
外面的街道上傳來陣陣沉重腳步,還有騎兵飛快經過的急促蹄聲。
漸漸的,財政官原本滿是疑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恍悟,他先是雙手抱頭張嘴要說什麼,可接著卻又似乎不知道該從那裡說起。
過了好一陣,伴著外面街道上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嘈雜聲響,財政官從喉嚨里迸發出一聲充滿不甘的低聲嘶吼:「貢布雷!」
比薩城今晚是註定要在彷徨不安中度過了,而在距公爵宮不遠的一座有蒙蒂納軍隊駐紮的房子裡,亞歷山大正推開一扇緊閉的房門。
他的神色平靜,絲毫沒有險些遭遇危險應有的恐慌不安,相反當他看到房間裡一個正在不停大吃大喝女人時,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微笑。
看到亞歷山大進門,那個還穿著遊行服飾,臉上畫著充滿異教時代濃妝的女人站拉起來笑嘻嘻看著亞歷山大。
「我演的還可以吧?」
亞歷山大微微一笑回答到:「霞斯基娜,我必須承認你是個天生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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