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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在激烈的進行著,從沼澤地到邊緣的濕地,再到更遠些的丘陵地帶,席素谷感覺似乎他能看到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燃燒,在流血,在發生著激烈的戰鬥。燃武閣 www.renwuge.com
這情景讓席素谷覺得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
他記得很清楚,在奉命來到巴爾幹之前,他曾經在埃及也經歷過這樣的戰鬥,那是在和馬木留克人交戰時的經歷,在埃及的經歷讓他覺得那是自己距火獄最近的一次考驗,好在他最終從那裡離開了,不過即便這樣他永遠忘不了那些可怕的往事。
與和馬木留克的戰爭相比,歐洲人可以說讓他覺得有些恭順的令他失望,特別是那個魯瓦?,在之前席素谷甚至認為也許會和那個巴爾幹的英雄好好打上一場,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魯瓦?會突然宣布向蘇丹投降,就在席素谷和很多奧斯曼將領們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卻忽然被告知他們已經征服了剩下的那半個波士尼亞。
這雖然的確是件令人振奮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個軍人,席素谷不能不說他多少有點失望。
不過現在站在這裡的他絕的自己之前遺憾似乎可以得到補償了,對面這個蒙蒂納伯爵的表現讓他感到意外,甚至席素谷在想如果接下來他們遇到的都是這樣的歐洲貴族和軍隊,或許他們就該反過來懷念經常出現魯瓦?的那種好日子了。
不論如何,奧斯曼人的攻勢現在正漸漸變得有利了些,如果不提那些突然出現在沼澤地方面的巴爾幹人,或許還可以說局勢正向著對他們有利的方面發展。
巴爾幹團的突然出現讓剛剛看到勝利曙光的奧斯曼步兵遭到了沉痛挫折,這不只讓奧斯曼指揮官感到意外,就是接到消息的席素谷也頗為吃驚。
席素谷始終認為亞歷山大會把表現兇悍的巴爾幹人安排在側翼做為與他正面碰撞的重要力量,可他沒想到巴爾幹人會突然出現在已經被雙方放棄的沼澤地一側。
而讓席素谷更加在意的是沼澤地一側奧斯曼軍隊進攻的失利,真正受到影響的除了他之外,還有登布維察河上正在發動進攻的奧斯曼船隊。
按照席素谷的計劃,他對沼澤地的進攻最好的結果就是把蒙蒂納軍隊從他們控制的那一半沼澤地驅除出去,然後他就可以趁著追擊敵人的時候對登布維察西岸唯一一座沿河堡壘發動圍攻,只要攻陷或是圍困住了那座堡壘,就等於為逆流而上的奧斯曼船隊打通了通往布加勒斯特的道路。
席素谷的計劃並非很完美,但是他卻從不追求計劃的周全與否,而是只看這個計劃是否可行,又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席素谷相信自己的計劃可以成功,原因就是在阿爾傑河一戰後他就掌握了蒙蒂納軍隊的致命弱點,那就是這支軍隊和很多依仗著君主個人的勇武和手段強大或是衰亡,那麼當指定計劃的時候,席素谷判斷亞歷山大一定會因為他所在的位置而決定把巴爾幹人這麼一支兇悍的軍隊安排在哪裡。
正因為受這個想法的影響,席素谷才會把穆色林姆步兵和幾乎全部的安納托利亞輕騎兵都投入了沼澤地側翼的戰鬥。
他希望通過猛烈的進攻吸引蒙蒂納軍隊的注意,如果能把亞歷山大原來布置在沼澤地上的防守部隊吸引過來一些就更好了。
當知道穆色林姆步兵對熱那亞人發動進攻的時候,席素谷的注意立刻都被沼澤地上的戰鬥吸引過去了,當聽說在付出巨大代價後穆色林姆步兵已經用生命打通了道路後,席素谷甚至難道的在戰場上露出了微笑。
但是接下來巴爾幹人的出現卻一下子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被迎頭痛擊的奧斯曼步兵被一點點的趕回到了那片可怕的死亡地帶,因為太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很多人不幸陷入了無底的泥潭,更多的人則在同伴們絕望的哀嚎救助中無奈的向後退卻,他們雖然沒有失敗,但是要想重新發動的進攻至少要退回去才能重新組織起來。
席素谷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些發愣,他並不是接受不了挫折和失敗,而是純粹為巴爾幹人怎麼會出現在沼澤地方向感到意外。
這讓席素谷意識到情況可能會變的糟糕起來,因為如果不能及時圍攻那兩座沿河堡壘,勢必就會對正在沿河向上的運兵船造成威脅。
席素谷立刻下達了命令,他沒有催促複雜進攻沼澤地的指揮官立刻發動進攻,而是下令向阿格里方陣發動了更加猛烈的突擊。
「要讓那個蒙蒂納伯爵自己把兵力調過來,」這就是席素谷的打算,或許對面的敵人清楚他的意圖,但是席素谷相信只要自己這邊的進攻足以能威脅甚至瓦解敵人的陣型,那麼不論是出於保命還是為了守住戰線,對面的敵人都將不得不被迫調動沼澤地的守軍予以支援。
「看看咱們誰能堅持下去。」以往在戰法上一直神情平靜的席素谷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情緒,他覺得對面的那個蒙蒂納伯爵就好像是他命中注定的敵人,上一次阿爾傑河他們打得不分勝負,但是席素谷卻正因為這樣才更加在意。
因為他很清楚,對方的兵力明顯不如他的多,這讓席素谷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和敵人打個平手,已經足夠那個人吹噓太久了。
在席素谷的催促下,激烈的進攻在整個戰線上全面展開,所有地方都在戰鬥,每一個人都捲入了殺戮或是被殺的瘋狂之中。
亞歷山大同樣在看著整個戰場,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這一刻的這場慘烈的戰鬥和他無關。
可事實上這個時候他內心一點都不平靜,當奧斯曼人開始發動更兇猛的進攻時,他知道對面的敵人應該是已經識破了他的計劃。
亞歷山大向沼澤地方向看了看,然後他向一直緊跟在身邊的布薩科發出命令。
「讓獵衛兵全部出擊。」
布薩科臉上神色一頓,他知道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看看身後已經數量不多的獵衛兵,布薩科稍微猶豫的低聲說:「可是大人,如果這樣我們就沒有預備軍了。」
亞歷山大也向身後看看,然後露出個無奈的苦笑。
「你認為這個時候還有必要留下預備軍嗎?」看到布薩科露出的擔憂神情,亞歷山大低聲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會做蠢事的。」
儘管眼中閃過一絲不信,可布薩科還是低聲傳令,同時他再次試圖向亞歷山大提出建議,不過他這次只是說:「大人,如果形勢不好我也許會對您失禮的。」
亞歷山大看看布薩科,再看看身邊幾個盯著他的眼神正放著綠光似的獵衛兵,只能微微苦笑:「布薩科,我說過自己不會幹蠢事的,相信我如果需要我首先要考慮的只會是我的軍隊命運。」
布薩科低聲嘟囔了一句,聽起來那倒像是「但願如此」之類的話,不過他倒是也沒再吩咐獵衛兵隨時準備把亞歷山大綁了帶走。
似乎是從很久之前經過了漫長的一直在繼續,而事實上這時候太陽才剛剛爬到快到頭頂的地方。
奧斯曼人已經被打退了好幾次,很顯然異教徒也並非都是一群不畏生死不知疲倦的怪物,當傷亡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恐懼和疲憊會讓最勇敢的士兵也變得腳下沉重,然後接著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失去敏銳的反應,然後就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刺過來的一柄長矛戳倒在地上。
有著傳奇經歷的戰士也許會被一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丁殺死,名聲顯赫的貴族或許下一刻就會死在曾經被他視為腳下野草的平民手中,戰場在這一刻讓每個人似乎都變得真正的平等。
一個騎兵迅速穿過一片泥潭飛奔而來,馬蹄帶起的泥水不停的落在地上,合著戰馬身上流淌的汗水不住到處飛濺。
「大人!伯爵大人在那?!」那個騎兵遠遠喊著,當看到旗幟的時候他不顧獵衛兵的阻擋立刻帶動韁繩向著亞歷山大奔來。
布薩科的手握住了腰間的火槍槍柄,只要亞歷山大一聲令下他就會射擊,雖然對方的速度很快,但是作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他相信自己肯定打的中。
「是堡壘那邊的人?」亞歷山大從那個騎兵的衣著上看出了來歷,他向布薩科擺擺手,在獵衛兵把那個人帶過來後他看著一臉汗水的騎兵低聲問「發生了什麼?」
「大人~」
那個騎兵立刻大聲說,卻被早已經得到亞歷山大暗示的布薩科伸手捂住了嘴巴。同時他的臉貼上那個一臉驚慌的士兵厲聲低呵著:「要是不想掉腦袋就小聲點,告訴大人發生了什麼。」
「是奧斯曼人,」那個騎兵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原本就說不好而顯得腔調古怪「奧斯曼人的船隊從登布維察河口過來了,他們現在距離我們已經不遠了。」
「是嗎,船隊來了?」亞歷山大沒有顯得多意外,其實從奧斯曼人以鉗形攻勢從南北兩端向布加勒斯特發動進攻時,布加勒斯特城很多人就意識到了自己這次可能要面臨與第一次布加勒斯特圍城戰不同的圍攻方式了。特別是如拉迪斯拉斯二世和采佩斯這樣有著更遠眼光的人更是隱約意識到,奧斯曼人的胃口可能要比他們猜想的大得多。
攻下布加勒斯特之後會是個什麼樣子?
只要想想就可以猜測到。
隨著布加勒斯特的攻陷,整個瓦拉幾亞公國勢必會完全落入奧斯曼人手中,如果有著足夠多的野心,奧斯曼大軍就可以在布加勒斯特休整之後繼續北上,他們目標可以是匈牙利,或是波蘭,甚至是維也納。
如果沒有這樣的打算,隨著攻陷布加勒斯特,蘇丹的大軍也可以向東繼續前進,在把那個如同牆頭草般的保加利亞完全占領的同時,還可以對剛剛被迫與之簽訂附庸關係的摩爾多瓦予以威脅。
到那時候,整個地中海東方和幾乎整個黑海沿岸都將會在奧斯曼帝國的控制之下。
這樣的結果甚至只要想想都足以能讓任何人為之興奮,而巴耶塞特二世似乎正準備讓這個可能變成現實。
奧斯曼軍隊將不止是從南北兩側進攻那座孤城,而是會趁機跨過登布維察河,向瓦拉幾亞縱深地區推進。
亞歷山大也猜想到了這個可能,不過奧斯曼人為了這個目的不惜代價的做法還是讓他多少有些意外。
「沿河要塞能擋住奧斯曼人的船隊嗎?」亞歷山大問,他並不清楚那些要塞的情況,雖然也從那些希臘人那裡打聽到了些消息,但是卻並不是很清楚。
現在看來以奧斯曼人的猛烈進攻,如果蒙蒂納軍隊能堅持下來或許那些堡壘還能堅持,可一旦被包圍,面臨來自岸上和河上兩面的威脅,那些堡壘未必能夠堅守下來。
果然,亞歷山大的提問讓那個士兵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驚慌,雖然很快可亞歷山大還是看出了其中的猶豫和不安。
「告訴我你們能堅持多久?」亞歷山大現在覺得也許這麼問更合適點。
「我們能堅守的,不過您知道這可不是只用拼命就能做成的事,」那個士兵這麼說了句,然後在亞歷山大目光的逼視下終於用帶著爭辯的口氣說「如果被包圍了我們可堅持不了,畢竟我們的家人都還在布加勒斯特。」
「是啊,」亞歷山大不再理會那個士兵,他向戰場上看去,這時候奧斯曼人新的一輪進攻又已經開始,看著遠處依舊是一片灰色的隱約影子,亞歷山大下達了命令「去告訴貢帕蒂,讓他務必要堅守住沼澤地,」說到這亞歷山大頓了頓輕聲說「但願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奧斯曼人的船隊是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完全進入登布維察河口的,這是因為按照登布維察河的水文特點,這個時間差不多正是漲潮的時候。
奧斯曼人的船原本吃水並不深,但是因為攜帶的物資和士兵太多,所以每條船都被壓得死死的,浪頭稍微大些河水就會直接打上甲板。
不過登布維察河不愧是多瑙河下游最大的匯流河,入河口寬廣的河面甚至讓兩岸的景物看上去多少有點模糊。
奧斯曼船隊改為向北前進,船隊的速度雖然減慢了不少,但是隨著奧斯曼海軍總督的嚴酷命令,船上的戰奴們在皮鞭和彎刀的威脅下不顧一切的拼命劃著槳,船隊以勢不可擋架勢逆流而上,直取布加勒斯特。
當奧斯曼人的船隊在河面上逆流逼近時,在岸上正有一小隊人馬冷冷的監視著他們。
喬治利魯歐深陷進眼眶的黑色眼睛中神色冷漠,和其他看到奧斯曼人的新月旗就會立刻因為憤恨而無法控制怒火的同伴不同,喬治利魯歐會把對奧斯曼人的仇恨變成破壞和殺戮。
在與亞歷山大分手後,被召集起來的希臘人沿著登布維察河東岸一路向南,在喬治利魯歐的帶領下,這支大約700多人的希臘民軍直接越過位於河東岸的另一座堡壘,一直到快要接近入河口的地方才停下來。
不過希臘人的另一個領袖博德佩德卻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南下,他帶著100多人留在了那座叫普勒特維的堡壘里,而堡壘的守將顯然對這個時候能有一支援軍意外到來感到異常高興。
喬治利魯歐的人沒有騷擾奧斯曼人,事實上他們也幹不了什麼,因為沒有遠程投射武器,他們不但只能站在岸上遠遠看著奧斯曼人從他們面前經過,而且還要小心一旦被發現就會遭到來自船上的火炮的襲擊。
奧斯曼人安裝在船上的火炮不論威力還是射程並不能對岸上的喬治利魯歐的人造成多少威脅,但是當這個消息傳到普勒特維堡壘時,卻引起了一陣緊張。
這是因為那些火炮或許不能對遠處岸上的人造成多大威脅,但是對付普勒特維堡壘或是布加勒斯特城的水上閘門卻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所以當喬治利魯歐帶著他的人向普勒特維趕去,試圖在奧斯曼人到達前準備參加沿河的攔截時,在普勒特維,一場激烈的爭論也正在進行。
普勒特維的人被奧斯曼軍隊的來勢洶洶嚇住了,特別是在聽說奧斯曼人同時在河西岸發動了聲勢浩大的進攻後,普勒特維人開始議論的不是自己能否抵擋住奧斯曼人的進攻,而是是否該趁著敵人還沒有來放棄堡壘向布加勒斯特撤退。
「從沒有人想過奧斯曼人會從下游進攻,看看我們都有些什麼吧,幾門老掉牙的火炮,幾百個根本沒有做好準備的士兵還有我們這些因為不受重視才被流放到這裡來的小貴族,普勒特維守不住的。」
首先發出這種絕望言論的不是別人,正是普勒特維的守將,而在他這種毫無顧忌的叫囂下,普勒特維人更是議論紛紛。
直到一直旁觀的博德佩德站出來,似乎有什麼不同的看法要說,這自然就引起了堡壘守將的注意。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將軍?」守將皺著眉問這個看上去像個學者更多於像個士兵的老人。
「其實沒有什麼,我只是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博德佩德笑了笑。
「還有什麼,要麼撤退要麼送命。」守將不滿的說「我可不會帶著我的人像你們似的到處亂跑,我只想回布加勒斯特。」
博德佩德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還是有辦法的。」
說著,這個看起來像個學者似的慈祥老頭忽然拔出腰間的短劍,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捅進了守將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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