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一百六十二章一對父子(下)
冰冷的感覺霎時傳遍黛蘿的全身,她的身子不住顫抖,眼中露出充滿絕望的光。
回到伊莎貝拉身邊的這段日子,黛蘿的每一天其實都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恐懼之中,她無數次的想擺脫凱爾的控制。她想過逃走,甚至想過遠遠的逃到歐洲或者任何一個凱爾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正在凱爾的監視之下,對於凱爾,黛蘿的畏懼是深深的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裡的,她知道雖然一切看上去那麼平靜,可凱爾總有一天會再次出現。
「黛蘿,你害怕了嗎?」在黑暗中的聲音依舊在耳邊迴蕩,黛蘿能夠感覺到凱爾的手正在她的脖子上輕輕揉動,這讓她覺得脖子似乎隨手都被被身後那只有力冰冷的大手生生捏斷。
「你為什麼找我?」黛蘿的眼睛呆滯的看著對面牆壁上掛著的一排陶鍋,嘴裡出含糊的聲音,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出凱爾的手掌,也知道總有一天凱爾會重新找上自己,但是當真的面對凱爾時,黛蘿還是不禁感到說不出的絕望。
「告訴我關於伊莎貝拉的事情,我知道她剛剛教訓了巴里安的兒子,所以我要你告訴我她要幹什麼。」凱爾低聲問著,他扳過黛蘿的身子,雙手緊緊捧住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聽著黛蘿,我要知道那位女王在想什麼,你忘了我當初讓你到她身邊去不就是為了這個嗎,怎麼你忘了自己該幹什麼了,還是你不想聽我的話了?」
黛蘿的眼睛一直呆滯的望著前面,當被迫與凱爾對視時,她嘴裡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你究竟要知道什麼?」
伊莎貝拉在自己的住所里等待著理查的決定,從她當著理查的面狠狠的羞辱了約翰,然後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後,她再也沒有離開這所房子。
伊莎貝拉明白這個時候理查一定正在她和巴里安之間考慮該選擇誰,不過她對結果並不十分擔心,因為她相信理查一定會做出明智的決定。至於什麼才是明智的決定,伊莎貝拉認為並不需要多做解釋。
事實證明伊莎貝拉想的並沒有錯,當凱斯內斯試探著詢問應該怎麼辦時,他得到的只是理查略帶煩惱的疑問:「我該怎麼才能讓巴里安自己放棄安條克呢,要知道他並不是那些貴族,如果是那樣我完全讓士兵把他從城裡趕走。」
聽到國王只是為了該如何讓巴里安就範而懊惱,凱斯內斯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知道理查實際上已經默許了與伊莎貝拉之間的協議,而且他也隱約能夠猜想到,這樣的決定未嘗不是理查自己本身的初衷。
對於在聖地的所有法蘭克人,理查都從來沒有相信過他們,甚至即便是那些聖殿和醫院騎士,他也對他們充滿了戒備之心。
在理查看來,東方的法蘭克人顯然都已經變的和歐洲人不同了,甚至很多人看上去和異教徒已經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他絕對無法相信這樣的法蘭克人,更不願意看到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勢力變的出乎他的控制。
至少對於巴里安理查是充滿了戒心的,只是因為之前巴里安對他的幫助,理查不得不有所回報。可是當伊莎貝拉出現時,理查的態度不由變得曖昧了起來。
現在,聽著國王的詢問,凱斯內斯終於明白了理查的用意。
「陛下,也許約翰可以幫助我們,」凱斯內斯向理查建議著「您知道對於巴里安來說,約翰就是他的一切,所以如果能夠利用約翰,也許一切就能很快解決了。」
「你難道要讓我把那個可憐的子當成*人質嗎?」理查有些奇怪的問,可接著他就撫摸著鬍鬚沉吟起來「你這個建議也不錯,要知道那個子這個時候到阿卡來應該帝的安排。」
凱斯內斯不置可否的略微鞠躬,他知道理查這些話不過是給自己尋找藉口而已,也許在理查的內心中,根本就沒想過要把安條克交給巴里安,至少他不會看著一個東方法蘭克人的勢力壯大起來。
「至於那位女王,你認為她會聽從我的嗎?」理查好像還有些猶豫的問著,不過他很快就抬手阻止了凱斯內斯要說出口的話,他慢慢走到窗前看著外面街道上來回走動的十字軍士兵,在過了一陣後理查回頭看著凱斯內斯「告訴我爵士,你認為如果我公開向女王求婚,她會拒絕嗎?」
凱斯內斯暗暗皺起了雙眉,他知道國王顯然還沒有完全死心,不過他關心的只是能否得到安條克的港口,他明白在巴里安的手中顯然不可能實現這個願望,可是他也擔心如果理查對伊莎貝拉過於逼迫,而導致伊莎貝拉改變擁有安條克的初衷。
凱斯內斯不希望出現那種事情,這時的他對擁有那些港口變得越來越急切,特別是當前幾天從歐洲迎來了第一批雖然數量不多,卻是最早相應了他的要求的船隻之後,他對那些港口的需求就變得亟不可待起來。
「陛下,伊莎貝拉雖然擁有考雷托爾和博特納姆,而且很快就擁有安條克,可是這並不足慮,因為那兩個地方距離耶路撒冷太緊了,薩拉森人已經足以牽制她,而我們一旦擁有了安條克的外港,也無疑已經遏制住了整個安條克,所以您完全不用擔心,所以即便您不向女王求婚,她也不會給您造成任何威脅。」
凱斯內斯不得不把自己心中考慮的那些事情告訴理查,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理查顯然正在打著迎娶伊莎貝拉,來消弭可能出現的威脅的主意。
不論理查怎麼想,凱斯內斯的話似乎真的打動了他。他立刻命令凱斯內斯給伊莎貝拉帶去自己的問候,同時下令讓人把巴里安的兒子帶來。
甚至是等一張羊皮紙和骨筆擺放在面前時,約翰才明白自己已經成了理查的人質。
看著英國國王那張威嚴中透著野蠻的臉,約翰甚至已經忘記了質問和咒罵,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理查,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短短的時間就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如果說之前伊莎貝拉當著很多人的面侮辱他還只是屬於他們自己之間的事情,到了現在他終於明白,就如同他們父子當初把伊莎貝拉出賣給蓋伊一樣,英國國王顯然已經把他們父子徹底出賣了。
「我不會寫這樣一封信,哪怕你們把我關進地牢,我也不會給我父親寫這麼一封信。」
約翰憤怒的站起來,可他的肩膀上立刻架上了兩柄長劍,同時一直還算好脾氣的理查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在他還沒明白生了什麼時,他原本已經傷痕累累的臉上已經再次遭到了狠狠的一拳
「砰」的一聲被打倒在地的約翰立刻被人揪了起來,然後他的衣領被緊緊抓住,理查那張滿是怒氣的臉立刻出現他的面前。
「聽著年輕人,如果你不想真的在地牢裡呆上幾年甚至十幾年,那就給你的父親寫信。我會給他補償的,我以國王的名義誓,可是如果你們不聽我的命令,我也知道該怎麼對付你們。」
約翰呆愣愣的看著理查,他當然相信理查絕對不是恐嚇,見識過十字軍暴行的他明白這些來自歐洲的「野蠻人」甚至比薩拉森人更加可怕殘忍,和他們比較起來,薩拉森人甚至有時候可以說的上是仁慈而又寬容的。
約翰不知道理查究竟和伊莎貝拉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他知道如果需要理查甚至可以讓自己在某給陰冷的地牢裡呆到爛掉,這讓他在猶豫一陣之後終於慢慢拿起了擺在面前的骨筆,在理查的盯視下開始給父親寫信。
………………
在一座低矮破舊的房子裡,凱爾正就著牆上掏出來的空洞的窗口寫信,他時不時的會停下來想一下,然後接著繼續寫,對他來說這封信顯得十分重要,至少他希望能夠改變他現在那頗為被動的處境。
自從在君士坦丁堡因為對瑪蒂娜下手而不得不被迫逃離羅馬之後,凱爾就開始了他那動盪不安的逃亡生活,他知道自己不但要避開羅馬人追捕,同樣還要躲開那些是玫瑰十字中的對手。
刺殺瑪蒂娜的舉動顯然激怒了玫瑰十字中的一些人,那些人認為凱爾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停話,也變得越來越危險,當他們覺得有必要剷除這個威脅到他們自身的人時,凱爾已經成功的逃出了羅馬來到了聖地。
不過,凱爾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危險,多年來在玫瑰十字中的經歷讓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現,就如同自己正在緊緊盯著黛蘿一樣,玫瑰十字也正在尋找他,而被現也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不過現在他卻忽然現了一個可能會徹底改變處境的機會,這讓他不得不冒險給之前的那些夥伴寫信。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凱爾立刻握緊了桌子上的匕,他的眼睛緊盯著房門,當敲門聲響起時,他稍微傾聽,然後輕輕開門讓站在外面的黛蘿走了進來。
「希望你帶來好消息了,」凱爾對站在面前沉默的看著他的黛蘿隨口說著,看到她臉上那陰沉的樣子,凱爾微微一笑「別這個樣子,要知道我們也許很快就要走運了,你難道不明白正在生的一切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我只想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做事了。」黛蘿把頭別開,可是她的下頜立刻被凱爾生硬的扳了回去,然後和他的眼睛相互對視著。
「聽著,我想你也不願意讓人知道你就在這裡吧,如果讓羅馬皇帝知道你的下落,我想他甚至可能會親自來殺了你,所以你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凱爾鬆開捏著黛蘿下巴的手,轉身走到桌邊低頭看著自己寫的那封信「告訴我理查是不是已經決定和伊莎貝拉合作了?他準備怎麼對付巴里安?」
「他要約翰給巴里安寫信,這個他已經向伊莎貝拉保證,」黛蘿無奈的說,她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不能擺脫這個人的控制,也許凱爾能重新和玫瑰十字的那些長老們重新走到一起,可是她如果一旦逃跑,就只能面對被永遠被追殺的命運「而且據說理查已經把約翰關了起來,大概要用他做為人質。」
聽到這個,凱爾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他略顯興奮的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步,然後略微沉思之後轉身雙手抱住黛蘿的肩膀微微搖動:「我知道我們的機會就會來的,現在我們的機會的確來了,這是上帝的安排,我就知道上帝不會拋棄我們的。」
說著,他貼近黛蘿面前在她耳邊放低了聲音:「黛蘿不要怕,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我保證一切都會過去,你可以到歐洲去,沒有人會知道你是誰,更不會有人再去追殺你。你也不用再擔心那個羅馬皇帝會找你復仇,因為他永遠不可能找到你,不過在這之前我要你再為我做一件事。」
………………
當巴里安接到兒子寫來的那封信時,有那麼一陣他甚至不知知道究竟生了什麼。
在那封信中,約翰向他的父親敘述了自己正面臨的可怕命運,同時哀求父親能夠如理查所希望的那樣,交出安條克城。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打擊了巴里安,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會生這樣的事,儘管對於理查與伊莎貝拉的來往早有警惕,可是他卻從沒想過理查會在這個時候完全倒向伊莎貝拉,或者說是徹底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憤怒在那一刻甚至讓巴里安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大聲咒罵理查的背信棄義和伊莎貝拉的奸詐狡猾,同時他立刻給遠在的黎波里的妻子寫信,要她給自己派來足夠多的軍隊,對於十字軍他已經受夠了,現在不過讓那股怒火徹底爆的時刻。
巴里安立刻調動起他的軍隊,他甚至根本不去管還沒有離開的使者是否看到的了這一切,在宣布要與十字軍展開一場大戰之後,他憤怒的趕走了理查的使者。
「那些法蘭克人,那些和我們一樣信仰上帝的法蘭克人」巴里安在宮殿裡大聲吼叫,看著聞訊匆匆趕來的騎士,他向他們下達著命令「我要立刻去救我的兒子,我要讓那個背叛了我的理查看到依布林伯爵的憤怒是什麼樣子,也許他們就想看到這個,我誓如果我的兒子受到一點傷害我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對待我抓到的每一個英國人,甚至會比薩拉森人更殘忍。」
巴里安憤怒的吼叫聲在宮殿裡迴蕩,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得到的安條克還沒有來得及帶上屬於自己的公爵冠冕,就已經被理查出賣,而自己的兒子還成為了別人的人質,一想起十字軍的殘忍,巴里安就相信理查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過約翰。
騎士們相互錯愕的看著巴里安,這些跟隨著他從的黎波里來到安條克的騎士為領主突然的憤怒感到意外,而一聽說巴里安居然要與十字軍開戰,更是有一種深深的恐懼從心頭升起。
對於十字軍,這裡幾乎沒有人會喜歡,如果說之前還有人盼望著歐洲的法蘭克人能夠幫助他們拯救聖地,可是現在這種想法早已經煙消雲散。
親眼看過十字軍的貪婪殘暴之後,這些東方貴族已經不能不為他們自己擔憂起來,特別是在理查與薩拉丁之間簽訂的三個月的停戰期限之後,十字軍已經把他們的矛頭對準了那些和他們一樣的基督兄弟。
這讓東方貴族們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些人也成為了十字軍掠奪的的目標。
「騎士們,十字軍原本應該與薩拉森人作戰,可是現在他們卻囚禁了我的兒子,而且逼迫我退出安條克,這是對上帝的背叛,是對依布林伯爵的侮辱。」巴里安憤怒的來回走動,他有時候站住看著某個似乎在猶豫不決的人,在他那暴躁眼神的盯視下,那些人不由低下頭去。
「讓我們為自己的尊嚴而戰,我要救出我的兒子,而你們要保護屬於你們自己的城堡和領地。」巴里安再次大聲吼叫,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激起這些騎士,至少不能讓他們因為看到十字軍的旗幟而變得畏縮不前。
而讓巴里安感到欣慰的是,那些騎士顯然被他的話激起了原本已經壓抑許久的怒火,他們當中有人曾經被迫向十字軍提供糧食,而有的人的領地則曾經遭遇到過十字軍的侵擾,甚至有人的城堡受到過比薩拉森人更加野蠻的掠奪,這讓這些騎士在心底里對十字軍的期盼早已慢慢變成了一陣陣憤恨,當終於有了一個宣洩的出口時,他們好不猶豫的徹底爆了
在巴里安的帶領下,那些騎士聚集了起來,雖然知道從的黎波里調動軍隊需要一些時候,可是巴里安已經等待不及。
隨著安條克城的大門敞開,一團團的煙塵掀起,巴里安帶著他的軍隊走出了安條克城,當開到曠野上時,他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身後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是不是能夠保住自己安條克公爵的冠冕,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退路。
如果說成為的黎波里的主人對他來說是因為自己的走運和伊莎貝拉的大意,那麼能夠擁有安條克完全是一個難的的機會,可是這樣的機會在將來卻不可能總是生。
「我一定會救出你的,約翰,」巴里安在心裡暗暗誓「不過我也不會放棄安條克。」
巴里安不停的給自己打氣,他牽動馬韁調轉馬頭,然後他忽然看到了遠處戈壁上出現的一面醒目的十字旗
巴里安愕然的看著那面屬於十字軍的旗幟,當那支的隊伍終於出現在他對面不遠處時,一個騎士緩緩催馬向他單獨走來。
「我是依布林的巴里安,」巴里安大聲喊著「我要知道我面前的是誰,對於一位十字軍騎士我原本應該表示尊重,可是現在我可能要用劍來和您說話了。」
聽著巴里安充滿怒火的聲調,對面的騎士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他緩緩地摘下頭盔,露出了一叢凌亂的頭,看著巴里安這個騎士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我想您已經找到了一位夥伴,我願意幫助您伯爵,」騎士在馬上略微點頭「請允許我自我引薦,我是英格蘭的蒙德福特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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