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八十四章 盛名之下

    天佑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殺神白起的大名，這位軍神不管在哪個國家都算得上名人，不同的只是名聲好壞。

    傳說中白起是個身高九尺、青面獠牙、力大無窮、肩能扛山、臂能跑馬的形象，總之就不是個惡鬼。

    當然天佑知道傳說肯定不能信，真正的白起應該只是比較高大魁梧，不至於那麼嚇人。看看和他並行的白冰雨就知道了，這可是白起的女兒，多少總該從白起身上繼承了一些東西吧？

    今天的白冰雨一身男裝，看起來英氣逼人，帥的不要不要的。一路上無數大姑娘小媳婦不斷的在偷瞄她，膽子小的尾隨一段就離開了，膽子大的甚至會在他們面前不斷的反覆「路過」。能有這麼俊美的女兒，白起肯定不會太醜。不過看白冰雨的身高就知道，白起應該矮不了。

    神洲大陸的一尺大約是0.24米，民間也有七尺男兒的說法，折算過來七尺就是1.68米，而據天佑觀察，多數人其實只有一米六多些，根本到不了七尺。天佑雖只有16，身高已有七尺以上，然而還是比白冰雨矮了半頭。能有個這麼高的女兒，這白起怎麼著也該有一米八才對。

    看走在身邊的天佑緊張的表情，白冰雨忽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天佑扭頭看了眼忍俊不禁的白冰雨。「你笑什麼啊？」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有趣。」白冰雨悶頭走路還好，這一笑，周圍立刻引發了小片騷亂，摔跟頭的、撞路邊攤的，亂城一團。

    天佑看了眼周圍，這才說道：「還不都怪你。問你什麼都不說，我能不緊張嗎？你爹的名聲難道你不知道？」

    白冰雨似乎覺得看天佑緊張是件很開心的事情，面帶笑容的反問：「你不會真相信那些民間謠傳，以為家父是個惡鬼一般的人物吧？」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突然被這麼個大人物召見心裡直打鼓。」天佑說著又開始求白冰雨，「你就行行好告訴我你爹為什麼要見我吧？」

    「不是不想說，而是我也不知道。」

    「啊？」

    白冰雨看了眼身邊的天佑，「父親大人沒說，想來應該只是普通的想要見一見而已。昨天我和爹爹說起過你的事，父親大人應該只是對你有些興趣，加之想要感謝你一路上的照顧，所以才會提出要見你。總之不是什麼壞事。家父當年是保家衛國，戰陣之中生死搏殺，他也沒有辦法。脫了戰袍他其實應該算是個很和藹親切的人吧。」

    聽著白冰雨的話，天佑就在心裡吐槽：「和藹？親切？那是因為你姓白。狼崽也覺的狼王親切，兔子可不這麼想。」

    看天佑一副「我不信」的表情，白冰雨也懶得解釋了，生拉硬拽的就把他給拖到了家門口，不過兩人走的不是正門，而是位於夾巷中的一道側門。

    「抱歉了，最近是銘感時期，不想給你惹麻煩，還是走這邊放心些。」

    一般來說開門迎客，走正門是對客人的尊重，讓客人走小門或後面都是很失禮的事情，所以白冰雨覺的有些不好意思。

    天佑對這個倒是不在乎，這輩子他就是個獵戶，沒資格計較什麼，上輩子那個世界又並不太計較這些，所以他根本不在乎。

    「行了，都那麼熟了，這點小事你覺得我會計較嗎？」

    白冰雨想想也對，雖然嚴格來說兩人認識才幾天時間，但天佑的性格她也算有些了解了。這是個對繁文縟節完全不在意的傢伙，跟他講禮儀完全是對牛彈琴。

    雖說是側門，但白府就是白府，一個側門比普通人家正門還大。

    「大小姐。」給兩人開門的家丁看到白冰雨立刻彎腰行禮，白冰雨揮了下手示意對方不用在意，然後就招呼天佑往前走。

    這側門進來之後是一小片花圃，往前走就是第二道院牆，穿過牆上的拱門後可以看到一個狹長的小院，中央一片小廣場，兩側是成排的磚瓦房，看著好像營房，不過全都門窗緊閉，也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樣子。

    走在小院中隱約可以聽見隔著院牆傳來的戰馬嘶鳴聲，後面肯定有馬房，不過從這裡什麼都看不到。

    穿過小院另一端的月門之後眼前被一片交叉生長的竹林所遮擋，卵石鋪就的小路在這裡故意扭出一個s彎，利用交疊的竹林遮擋住外面的風景。

    走出這不足十步的蜿蜒小道，只感覺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面積頗大的湖泊呈現眼前，湖上有涼亭曲橋，湖中有碧水如鏡。遠處的對面湖岸邊是一片錯落的建築群，看似零散，卻自成體系，配合眼前的人工湖，儼然一副園林山水畫。

    「這園子……」天佑欲言又止。

    「有什麼不對嗎？」白冰雨看似無意的隨口問了一句。

    天佑猶豫了一陣還是說道：「風格像宋國的園子。」

    秦國民風彪悍，尚武、好戰，雖然上層人士照樣喜歡奢華的生活，但總的來說並不喜歡附庸風雅。因為這種文化氛圍，所以秦國的建築都很有特色，一眼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古樸大氣的感覺，而且多喜歡用黑色為主基調，少量點綴紅、金二色，很少能看到其他顏色。之前就有不少來秦國做生意的商旅說，在秦國的城市裡不認識路最好別亂走，不然轉幾個彎就找不到投宿的地方了，因為周圍所有的房子看起來都一個樣，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但是，眼前的這座院落，不管是從顏色點綴還是建築風格來說，都和秦國的建築風格格格不入，這已經不是有點差別的感覺了，完全就是漢服和西裝的差別，一樣就能認出來不是一種風格的東西。

    眼前這宅子完全就是蘇州園林的設計風格，雖然能看出還是融合了一些秦國的特徵，但主體絕對不是秦國的東西。

    「你果然是去過宋國的。」白冰雨聽天佑聊過幼年四處流浪的經歷，當時他還覺的有些不信，畢竟天佑才16歲而已，幾年前就說游遍了神洲十國，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但現在白冰雨至少可以確定天佑去過宋國，不然他不可能一眼就看出這是宋國的園林風格。

    「早就和你說了，十國我都跑遍了，你偏不信。對了，你家這園子為什麼是宋國的風格？你爹可是……」

    天佑話沒說完，但白冰雨能理解後面的意思。天佑無非就是想說，白起當年可是踩著宋、趙聯軍的白骨一戰成神的，結果他自家的園子卻是宋國人的設計，這不奇怪嗎？

    「正因為這是宋人的園子，所以只有我爹能住。」白冰雨一邊帶領天佑走上廊橋，一邊解釋，天佑很快就明白了這園子的來歷。

    說起來其實並不複雜。就是很早之前宋、趙和秦國還沒鬧翻的時候，宋國曾送過一個美女給秦王。秦王非常喜歡這個女子，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後來因為得知這個女子思念家鄉鬱鬱不樂，於是就花大價錢命人從宋國請來設計師，設計建造了這個園子。

    本來這是沒什麼問題的，結果園子建好之後被查出女子通過那個設計師向宋國傳遞情報。也就是說這個美女其實是個間諜。

    因為這事秦王大怒，下令砍了美女和那個設計師，還把宋國的使節一起砍了。宋國和趙國對秦國早有圖謀，送美女就是他們的前期準備之一，這次既然間諜暴露了，乾脆就借著使節被殺的由頭悍然出兵入侵秦國。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白起臨危受命，帶著倉促集結起來的6萬大軍正面扛住了80萬聯軍的入侵，還把人家一路攆回了宋國境內。要不是因為趙國的援兵上來了，和宋國的二線部隊一起守住了宋國邊境，搞不好這白起能直接推到宋國王城之下。

    此後，這園子就荒廢了下來。普通人住不起，也沒資格住這裡，達官貴人們都知道這地方是秦王心中的痛，不想觸這個霉頭。所以根本無人敢接手。

    那時候白起雖然早就是將軍了，但地位其實還不算太高，正好打了勝仗要賞賜，白起直言不要加官，不要兵權，就要這宅子。

    這宅子別人住會犯忌諱，唯獨就白起住沒事，因為宋國人就是他趕出去的。他這也算是是從宋人手裡搶回了這宅子，說出來不丟人，還很光榮。

    天佑聽著白冰雨吹噓老爸當年的英雄事跡，心裡卻在對白起這個人做重新評估。

    原本以為這是個猛將，但現在看來白起不但是猛將，而且是智者。

    秦國遭到入侵，白起力挽狂瀾，救國家於危難，秦王要器重他。這宅子放在王城之中，如秦王臉上的巴掌印一樣丟人，推掉重建顯得秦王氣度狹小，放著不管就持續丟人。於是白起又出現了。他把宅子要下來，說是討賞，其實卻是幫秦王解決麻煩。秦王這裡要承他人情。

    根據白冰雨之後的敘述，白起平時基本不掌兵權，也不接觸朝政。就算秦王封了什麼職務給他，他也一定會辭掉。但是，一旦秦國有事需要打仗，就算秦王不說他也會主動去請纓出戰。

    平常什麼都不管，有事沖在第一線，這樣能幹又放心的臣子，秦王不喜歡才怪。所以白起現在雖然什麼職務都沒有，但在秦國卻沒一個人敢動他，因為秦王幾乎是無條件的信任他。

    這麼些年來白起除了得勝歸來時上朝述職，只額外上過七次朝，並且一共就發表了五個意見，而這五個意見無一例外都被允許了。由此可見秦王對白起到底有多信任。也難怪沒人敢得罪白起，因為只要他去和秦王說一聲誰誰誰該殺，秦王絕對二話不說，先砍了再問原因。碰上這樣的主，哪個敢惹？

    有秦王在上面照著，白起不怕任何文斗，因為告狀是完全沒用的。至於說武鬥……想想宋、趙聯軍的那四十萬亡靈吧！

    可以說在秦國，白起只要自己不作死，他就真的不會死，但前提是老國王在位。至於說新國王……嬴穎反正和白冰雨是閨蜜。

    「這哪是殺神？整個一老狐狸啊！」天佑在心中想著，卻不敢說出來。當著白冰雨面說他爹是個老狐狸？嫌命長了是吧？

    「到了。」七拐八彎的走了至少兩里路，兩個人終於到了一間很大的正堂之中。天佑一路上光顧著思考了，倒是沒注意這宅子的面積，現在想來這他娘的比上輩子他家附近的那座公園都大了啊！

    似乎沒注意到天佑的走神，白冰雨安排他坐下之後就轉身往外走，「你先在這等著，我去把父親請出來。」

    「哦，好的。」天佑應了一聲便老實坐下了。

    要見到傳說中的殺神了，天佑感覺心臟都快蹦出來了。他平常心理素質可以說相當不錯，但現在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如果之前的分析沒錯，這白起恐怕比殺人不眨眼的惡鬼還要恐怖，因為這位不但算得上殺人如麻，更要命的是他還可以殺人不見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