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道蒼茫第一章純真少年

「磊子，等等我，就剩最後一口飯了。」

一個十一、二歲、模樣俊俏的少年幾口扒掉碗裡的飯，丟下碗筷就躥出了小屋，連嘴上殘留的飯粒都來不及清理。

「湘竹，一個人別上山，還有，記得回來吃午飯。」身後傳來一聲溫柔慈祥的叮囑。

「知道了，娘。」這個叫湘竹的少年頭也不回的跑向遠處一個十五六歲，皮膚黝黑的少年。

「湘竹，葉姨今天讓你出來玩了？不用讀書了？」叫磊子的黝黑少年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湘竹調侃道。

「昨天我跟陳叔他們上山打了好幾隻肥兔，我娘高興，今天給我放假呢。」

「葉姨可是咱們村里學問最好的，村西頭的老夫子都說葉姨的學問比他好，你要是能把你娘的學問都學會了，以後肯定能謀個好出路，就不用一輩子窩在這小山坳里了，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磊子不無羨慕道。

「你要是想學，等晚上回去我跟我娘說說，以後咱倆一塊學。」湘竹不以為意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可別忘了，這事要是辦成了，趕明天我送你一頭山豬，那可比最肥的兔子還要肥。」磊子眼睛一亮，有些興奮的說道。

「你不信？我秦湘竹說話算話，這事就交給我了，我一準說服我娘。」秦湘竹將單薄的胸脯拍的啪啪響。

「哈哈，咱倆什麼關係？那是上茅房都蹲一個坑，我能不信你嗎？」磊子打了個哈哈。

「這倒是，不過咱們關係好歸好，這山豬還是要給的，我要最大最肥的，別到時給我個豬崽子糊弄我。」秦湘竹不放心道。

「你小子當我什麼人了？從小到大我啥時候糊弄過你了？」磊子拍了秦湘竹一巴掌，失笑道。

「也是。」秦湘竹歪著腦袋一想，笑了，但隨即笑臉一斂，好奇道：「磊子，我說你這麼想讀書幹嘛？讀書又枯燥又無趣，而且比打獵還累。」

「我也不想讀書，二丫子在夫子那讀書，每天被罵的狗血淋頭，隔三差五的還被揍上一頓呢，讀書多可怕啊！」似是想起了二丫子的慘狀，壯的跟個牛犢子似的磊子生生打了個寒顫。

「就是，我娘也罵過我，但她從來沒打我。」秦湘竹點點頭，又瞅著磊子：「既然你知道讀書苦，幹嘛還要跟我娘學學問呢？」

「我想去城裡住，去年我跟我爹去了萬霞城，那裡好多人，好熱鬧，數不盡的好吃的好玩的，比我們村子大好多好多，我爹說了，我們山坳子裡的人只要有學問了，就有機會進城了。」磊子回憶著，眼眸深處泛起無限嚮往。

「比我們村大好多好多？那是多大啊？比胡楊鎮大嗎？」秦湘竹眨眨眼，問道。

「那是當然，胡楊鎮跟萬霞城根本就沒得比，十個胡楊鎮都沒一個萬霞城大呢。」磊子篤定道。

「乖乖，十個胡楊鎮都沒法比，那得有多大啊！」秦湘竹乍舌不已。

從小到大，胡楊鎮就是秦湘竹見過的最大的集鎮了，現在聽磊子這麼一說，在他有限的見識里根本就無法想像萬霞城該是個多麼龐大雄偉的模樣。

「行了，別想了，等下次我爹要去的時候我讓他捎上你，帶你去看看。」磊子一看秦湘竹神遊虛外，頓時嘴角一咧，嗤笑道。

「真的？磊子你真是太好了！這樣吧，那山豬我也不要最大最肥的了，你給我頭小一號的就成。」秦湘竹『爽快』道。

一聽這話，磊子的嘴角咧的更大了。

「今天咱們去哪玩？」

沒一會兒，秦湘竹就將萬霞城的事拋到九霄雲外了，興致勃勃的問起一旁的磊子。

「咱去胡楊鎮找劉老頭，前幾天他說的『神箭手一箭射三虎』的段子今天就要結束了，咱們去聽聽那神箭手是怎麼一箭射死三頭惡虎的怎麼樣？」磊子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那有什麼好聽的？你爹以前不也射死過一頭老虎嘛。這還沒之前說的『騰蛇化龍』的故事好聽。」秦湘竹撇撇嘴，興味索然。

「我爹那是好幾壺箭才射死那麼一隻，還丟了好幾塊肉，就連那條腿都差點沒跟他回來，人家神箭手那是一支箭射三隻虎，一支箭哪！」磊子一邊說，一邊拼命比劃著一根手指頭。

「我看我們還是去找厚土，去他們家後面的那口池塘去洗幾個澡，要是運氣好能摸幾條魚，沒準我娘一高興再給我放一天假也說不定呢。」秦湘竹美滋滋的想著。

「你別做夢了，那裡面的魚都是柳三養的，你要是敢捉，他肯定要收拾你，到時候就是你娘都護不住你。」看著正做美夢的秦湘竹，磊子頓時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哼！那個惡霸，這池塘是全村的，都叫他一個人給霸占了，早晚掉水裡讓魚給吃了才好。」秦湘竹臉現懼色，卻是色厲內荏道。

「你這話可別說給別人聽，要不傳進柳三耳朵里，一準是要揍你的。」磊子湊到秦湘竹耳邊提醒道。

「怕啥？那劉老頭不是說過嘛，真正的勇者都是不畏豪強、不向惡勢力屈服的，他柳三就算再厲害，管得住我的人也管不住我的心。」

「就你有骨氣行了吧？這樣，咱們先去劉老頭那兒聽段子，等聽完段子回家吃個午飯，下午咱就洗澡去，你看成不？」

「那好，咱聽段子去。」

倆人一商定，沿著山道出了小村，直奔胡楊鎮。

小村到胡楊鎮走山道有近二十里路，不過倆人打小在這片山區長大，這胡楊鎮也不知去過多少趟，閉著眼睛都能摸過去，早讓他們摸索出了一條捷近。

抄了近路，兩個時辰的路程就用了一個時辰便趕到了。

「西峰林里的三條惡虎將整個西峰林的動物都吃乾淨後終於走出了西峰林，摸進了神箭手曹榮所在的小鎮。三虎如虎入羊群，一連吞吃了數十人後，進林剿虎的曹榮才帶著一隊人馬殺了回來。一番龍爭虎鬥，這對人馬死傷慘重。眼看就要抵擋不住惡虎，關鍵時刻曹榮祭出祖傳神弓，運畢生之力，堪堪射出一箭。沒成想就是這一箭，先是射穿一條惡虎的脖子，接著扎穿另一條惡虎的腦袋，最後射進第三條惡虎的眼窩子裡，一箭斃三虎，曹榮也力竭而亡。」

磊子跟秦湘竹來到熟悉的客棧外，還沒等進去，就聽到劉老頭那熟悉而又蒼老的聲音徐徐傳進耳朵。

「糟了！來遲了，神箭手都死了，這段子也結束了，唉，咱還是回去洗澡吧。」磊子拍著大腿懊惱道。

秦湘竹還沒應聲，劉老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神箭手』的段子是講完了，今天再給大家講個『黃舒單刀赴會』的段子，話說...」

聽了一會，秦湘竹覺得沒意思，有些意興闌珊的對一旁聽的津津有味的磊子說道：「真沒勁，白走那麼多路了，早知道還不如打只肥兔呢。走，回去洗澡去。」

「來都來了，現在還早，要不咱聽聽這個黃舒是怎麼破了這十面埋伏的局？」磊子聽出了興趣，不想走了。

「怎麼破？還能怎麼破？肯定又是什麼虎軀一震，驅四方來兵；或者是家傳了什麼神兵利器，一步殺一人，衝出一條血路；再不就是突然殺出一個過路的高人，看出這黃舒有貴人之相，他日定會龍騰九霄，所以出手相救唄。」秦湘竹白眼一翻，一副不外如此的樣子。

「你就這麼肯定？」磊子道。

「你不信？要不咱倆打個賭，如果我說錯了，你那山豬我就不要了...」

秦湘竹話還沒說完，磊子就急了：「那可不成，你可是答應了我要幫我給你娘說說跟她學學問的事的，可不能反悔。」

「誰說我反悔了？你放心，要是我沒說中，我還幫你跟我娘說，而且也不要你的山豬，怎麼樣？」

「真的？」

「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