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幾分鐘,錢鏞依然在滔滔不絕,林溪行的手錶好像卡殼了。
「後來,我再沒見過趙長德,他好像有單獨且隱諱的任務,我倒是經常與蔣驍合作,為了讓更多的人消失而合作。」錢鏞抬起頭,看著驚恐憤怒的眾人,露出一種渴望被理解的表情,「你們能理解我的吧……如果我們不為主做事,他會在讓一半的人消失,其餘人裂解,所有人都會死。只有完成主交代的事情,才會有人活下來,雖然人數很少,但至少人類還存在……」
吳羽倫忍無可忍抬手申請發言,在林溪行應允後他才說道:「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們得知這件事後的第一反應應該是迅速與各地政府合作,撤除現有的一切通訊設備,而不是幫什麼主架設更多的設備。」
錢鏞呆滯地解釋道,「消失需要以通訊設備為媒介,但裂解不用,主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以發出籠罩全人類的福音,主只要發現人類有去通訊化的趨勢,立即就會啟動收割,一部分人類消失,一部分人類裂解。主早就立於不敗之地了,只是希望借我們的手達成更徹底的勝利。」
「……」吳羽倫咬著牙低下了頭,「如果真的可以通過一個念頭滅絕人類……倒也確實沒得選了。」
說出「滅絕」兩個字的時候,周渡岑的眉頭抖了一下。
她想起了吳歆的詩。
「關於裂解的原理,後來我自己研究了很久……找到了一種合理的解釋。」錢鏞入神地講著,「確實,超大劑量的輻射可以導致這個結果,但那樣的輻射根本不是破鐵皮能抵抗的,西多羅夫是對的,但也不對,他只站在物理學的角度考慮了,而忘記了生物學。」
「好了,你足夠坦白,但我沒時間聽了。」林溪行起身道,「現在,全體出發,前往真識路一號。」
「溪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錢鏞看著他說道,「我昨天和尹疏聯繫過,現在她就在那裡,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當然。」林溪行回身望向眾人,「這是我們殺死她的絕佳機會,唯一機會,最後機會,如有必要,連主也殺掉。」
「哈哈哈……」錢鏞慘笑道,「剛剛的事,你都白聽了麼……」
「不,你說的東西很重要,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林溪行揮手道,「全體出發,我說的是全體,能不能喚回親人,救贖自我,拯救世界或者隨便什麼目標,都只能靠我們這60多個人,和一個軟弱的傢伙了。」
「小孩子也去麼……」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問道,「我們來這裡……只是想過平靜的生活……」
「我的命令,依然奏效。」林溪行面無表情地說道。
很少有人能理解他在說什麼,但幾個防備組的人,身體同時抖了一下。
「請距離她最近的武裝人員,進行擊殺。」林溪行信步向外走去,「我沒時間解釋或者遊說,如果任何人有任何質疑,子彈會代我發言。」
兩個武裝人員同時提搶指向了女人,女人瞬間嚇得坐倒在地。
就連武裝人員自己的手也顫抖起來。
女人絕望地望向林溪行。
他已走遠,頭也不回。
最後時刻,女人來不及親吻自己的孩子,只奮力把他踢遠。
兩名武裝人員卸下保險,閉上了雙眼。
這次,真的要做噩夢了。
「停手!」吳羽倫突然吼道,「想救她,現在所有人都叫出聲!」
「啊。」周渡岑呆呆說道。
「啊?啊吖!」夏伴拄著拐蹦了起來。
很快,真識路一號的人,都跟著叫喚起來。
其他人也才反應過來,各自開口說了話。
最後,就連幾名防備組成員也開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河大笑著望向吳羽倫,「我算是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討厭你了。」
就連林溪行也呆住了,他回頭看著一群像人像大鴨子一樣扯著脖子叫喚,完全不知該怎麼處理了。
「聽我說。」吳羽倫踏上桌子抬手道,「我相信林叔的判斷。現在,那個尹疏,就在這個城市,並且,我們很強,比她還要強,比怪物還要強,只要擊敗她,一切就會好起來,如果現在坐以待斃,那一切都會走向末日。對麼,錢鏞?」
錢鏞愣了一下,而後點頭:「只是……」
吳羽倫搶著打斷了他。
「你只是被迫接受的這一切對吧,我看過周立韜與你的對話。」吳羽倫點頭道,「看得出來,你也在求死,並不想去什麼新世界,那就背叛所謂的主,跟著我們一起,把他們都幹掉就好了。」
「……」錢鏞難抑地笑了出來,「頭一次,見到你這種孩子。」
「今後會越來越多的。」吳羽倫轉望其他人說道,「現在開始,我請求大家全面聽從林溪行的命令,這是成功率是最大的選擇。還有,法不責眾這招,只能用一次,後面如果有誰再違背他的命令,真的會死,我求情的話我也會死。大家不要多想了,成為林溪行的力量吧!」
沒人真的回答他,但眼下也只能聽從他,無論如何,這小子剛剛從林溪行這個魔鬼的刀下,救出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人們沉默地排著隊,走出了食堂。
吳羽倫很快也追上了林溪行,自顧自搖著頭:「我是不是更討厭了。」
「你變了,吳羽倫,變得軟弱了,就像艾東一樣。」林溪行嘆道,「我努力成為冰,將他們凍得堅硬,你們卻像火,又讓一切消融。我現在明白了,那天趕走我的不是你,而是真識路一號的火熱,艾東讓你們每個人都變得火熱,他走了,但火還在。」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
「沒什麼,有感而發。」林溪行直視前方,步伐愈發堅定,「別再阻礙我了,沒什麼意義,都一樣的,早與晚的問題罷了。」
「嗯,我大概能猜到了。」吳羽倫的臉也沉了下來,「我沒看錯,第一眼就沒有看錯——接下來,你真的,要帶所有人,走向深淵了。」
「未必是所有人,我會安排真識路一號的人統一坐一輛車。」林溪行輕聲道,「就算有一輛車逃跑了,我也沒力氣去追的。」
「這算什麼……」吳羽倫哼笑道,「最後的仁慈?」
「你們是繼承了艾東選擇的人,選擇了,就要走下去。」林溪行輕輕拍著吳羽倫,「不然那些犧牲,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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