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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樓沒有處死太傅,不過對那些仗著他的勢為所欲為、視皇權律法如無物的黨羽就沒那麼好性了。
這幾日的朝堂很是動盪了一番,有人消失,有人補上,一堆又一堆的去舊換新,新面孔更多了不少。
大周武將緊缺,可文官卻從來濟濟,有才有能的更是不少,反倒是廟堂之上的位子都有定數,如今以太傅為首的諸多文官落了馬,正好空出許多位子,被趙玉樓一手提拔上來許多人。
從此以後,這就是新一批保皇黨。
而武將這邊,定遠侯勢強,卻是堅定的唯皇帝馬首是瞻,姚氏一門滿門忠烈,自沒什麼不放心,更不必說還有個皇后穩坐中宮。
旁的如平遠將軍之流,能耐是有,但不多,也並不受重視,勢力影響有限。
新一批如謝長風、沈承硯之流,這是趙玉樓一手提拔上來的,不必說都是堅定的保皇黨。
朝堂之上,堪堪達到了趙玉樓想要的局勢。
若想完全集中皇權,還有不短的路要走。
而前朝後宮總是千絲萬縷的,旁的不說,太傅一倒,連帶著玥貴妃影響極其大,畢竟她無寵,能在後宮如山一樣叫嬪妃望其項背不敢逾越,完全是仗著太傅勢強罷了。
太傅倒了,即便玥貴妃本人還是貴妃,卻到底不一樣了。
也叫嬪妃們窺見了一絲光亮——向來不可一世比之皇后也不逞多讓的貴妃,原來也並不是不可戰勝。
不知是被打擊到了,還是不願出來見人,延禧宮近日大門緊閉,玥貴妃本人更是直接告了病,閉門不出了。
此消彼長,沈如煙勢頭卻更猛了些——本就是寵妃,前朝沈承硯於揭發太傅一事有功,又官升一級,一時間兄妹兩人像是相輔相成一樣,在前朝後宮都炙手可熱,隱隱更有些新貴之首的意思。
她記著虞妃的話,也深知越是得勢,就越要低調行事,所以很穩得住,該如何還如何。
不過趙玉樓卻好像上了頭。
「封妃大典?」沈如煙意外的看著他,「我如今有孕,辦這個不方便吧?」
趙玉樓不置可否:「流程精簡些就好,你穿著吉服走一圈就行,那些人不必你招待,叫虞妃去。」
妃位及以上,這是響噹噹的高位了,封妃大典自不必說,除了後宮嬪妃,還有外命婦進宮賀喜,先前祥妃、虞妃封妃時,都是因著有孕晉封,本人身子不方便不說,這樣的喜,主客都難歡暢。
趙玉樓也懶得折騰,直接吩咐皇后一切從簡便罷。
沈如煙想著自己也算是以孕晉封?
對於封妃大典,她還真沒那麼執著,什麼都有了,對那些虛的反倒不大看重了。
不過趙玉樓顯然不這麼想:「先前柔妃麗妃晉封,都是大辦了的,她們有的,渺渺當然也要有,且要更隆重,也好叫前朝後宮都瞧清楚,究竟該捧著誰!」
別的沈如煙沒聽明白,只是那句旁人都有卻聽得清楚,她立馬不堅持了,嚴肅著點頭:「那還是要辦的。」面子裡子她都得有。
趙玉樓忍笑開口:「嗯,吉服朕已經使人做了,不會太厚重,你穿上接受命婦拜見就行,完事就回來,免得被衝撞。」
沈如煙瞬間笑了開來,高高興興應了。
趙玉樓早就吩咐下去了,此時也不顯得忙亂,闔宮此時也收到了消息,對此,他們也並不算吃驚。
依著沈如煙的盛寵,不大辦才不正常。
招待外命婦自要在金華宮,所以在封妃大典之前,欽天監測了個好日子,沈如煙遷了宮,當天擺了幾桌宴請後宮。
嬪妃們原先只是聽聞金華宮如何奢華,卻從未親眼見過,此時一進去,都被震驚了。
裡頭的擺置陳設,甚至一草一木,很明顯是被精挑細選進來的,有些更是見都沒見過,卻打眼一瞧就知名貴得緊。
而在走了一圈後,有人不淡定了。
柔妃率先開口:「金華宮沒這麼大吧?」
「本是只有一個半長春宮那麼大的,如今的確更寬敞了些。」賢妃打量了幾眼後殿處,琢磨著道,「我記得金華宮後頭是個小花園,只是大家不常去,這後殿處也有那麼大的院子,應是將小花園併入了,這瞧著倒像是……」同坤寧宮差不多大了。
不過後頭這話她沒敢說。
眾人也明白了她未盡之言,一時間表情都有些微妙。
何止是併入了一個小花園這麼簡單,那是重新建造過,一磚一瓦都沒有浪費的,只瞧這景致,便不知費了心思。
那小橋流水,海棠鞦韆,還有處處透著華麗的宮殿,無一不精緻,無一不考究,奢華而不失高雅,大方而不失細緻,只瞧著便知住在這裡會有多舒適享受。
沈如煙只聽趙玉樓說過金華宮地方大,她就以為這裡本就是這樣,卻不知他竟還並了個花園進來,他也從未說過。
此時一聽賢妃說,她也有點懵。
程美人瞧了一圈,眼底滿是艷羨:「果然娘娘才是皇上放在心上的人,在此之前,嬪妾竟從未見過這樣的神仙地方,只覺這萬種詩書都不能描繪其間一二呢。」
沈如煙笑了笑,也沒什麼謙虛的意思,大方應下了。
柔妃冷笑一聲,卻沒說話。
形勢比人強,她雖衝動,卻也不是個蠢的。
宴席很快擺開了,眾人依次落座,因著皇后沒來,貴妃抱病,賢妃幾人心照不宣的將主位讓給了沈如煙。
沈如煙倒是愣了一下,這位子她本是留給賢妃的,不過在虞妃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色後,她便放下心,坐在了主位上。
賢妃雖不管事,卻從來都是個通透人,如今沈如煙與她們同樣位列四妃,可僅憑她那個封號與榮寵,便是她自己資歷最久,也要退一席之地。
想罷,她輕輕嘆了口氣。
今日一退,日後再有宮宴,甚至坤寧宮請安的位子,自己都要退一座了。
虞妃也看明白了這點,所以直接叫沈如煙坐下了。
宴至一半,劉安帶著一大票人來了。
「奴才給宸妃娘娘請安,給諸位娘娘們請安。」劉安笑著行禮,「奴才恭祝娘娘遷宮之喜。」
「劉公公不必多禮。」沈如煙笑著叫了起。
劉安緩緩直起身,卻叫眾人心裡又五味雜陳。
除了皇后,可沒見劉安這樣恭敬的對誰行過禮,便是以前如日中天的貴妃,也沒能叫他曲了膝的。
劉安笑著說了一串吉祥話後,便高聲念起了趙玉樓的賞賜,足足念了有好幾盞茶功夫。
看到乾清宮的人不斷往裡抬東西,衣料首飾、奇珍異寶不一而足,高位嬪妃還穩得住,可低位的卻實在羨慕極了,後宮本就艱難,她們無寵無勢,日子過的更是緊巴巴,衣裳五成新都不捨得扔掉的大有人在。
有人不由抬頭瞧了眼上首同劉安笑著說話的沈如煙,她今日身著淺綠宮裝,料子一看就不是凡品,發間的首飾她們見都沒見過,精緻小巧又漂亮,襯得她容色更盛。
一眾人心態各異,瑞昭儀更是握緊了桌下的雙手。
她比那些低位嬪妃好一些,到底是一國公主,銀錢總不缺,可多的卻再沒有。
可在後宮這地方,哪裡是只用銀錢就能打點妥當的。
反觀沈如煙……衣裳從來不重樣,再珍貴的首飾也戴不過三回,吃穿用度無一不精,想自己從前做公主時,也沒有這樣自在奢靡的時候。
想到這裡,瑞昭儀嘴角扯起一抹諷笑。
大周皇帝唯一的公主,不也沒這樣的待遇?
也不知柔妃是何感想。
她瞥了眼臉色不明的柔妃,眼神閃了閃,復又端起酒杯,淺淺飲下。
金華宮的酒,也如此甘甜醇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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