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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
「參見皇上。」
趙玉樓大步進來,只「嗯」了一聲,便再無下文。
他徑自走到床邊,掃了無聲躺著的麗妃一眼,眼神冷漠陰寒中隱隱還含著怒意,周身氣息也冷凝非常,直駭的眾人不敢開口。
他視線移至一旁跪著流眼淚的芯兒身上,沉聲開口:「你說。」
芯兒眼睛紅腫的厲害,眼淚斷了線一向直掉,也不知哭了多久,連聲音都哭啞了:「回皇上,昨夜、昨夜奴婢去送晚膳,娘娘罕見的應了下來,奴婢以為她想通了,後來晚膳……也的確被拿進去了。
昨夜娘娘很是高興,在屋裡哼了一宿的歌,娘娘……難得這樣有興致,奴婢不忍打擾,直到黎明時分,屋裡的歌聲才漸漸停了下來,奴婢以為娘娘歇下了,想著她應是累了,便延了些時候才去送早膳,可直到太醫過來診脈,內殿也依舊不見動靜,這才……這才強行打開殿門,一進門就見……就見娘娘衣著整齊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太醫察覺不對,忙上前把脈,可娘娘是吞了金……太醫也束手無策了……」
斷斷續續說完,芯兒已哭的不成樣子,額頭伏在地上肩膀直顫顫抽動。
「是奴婢的錯,奴婢有罪,若奴婢早些察覺,許就能救下娘娘了……」
趙玉樓眸中冷意頓起,語氣冷的像是冰渣子一樣,比起周身氣息有過之而無不及:「自戕……好得很!」
殿內驀然像是如墜冰窖一般,氣氛冷的驚人,直叫人從尾椎骨里泛起陣陣涼意。
自戕的嬪妃向來很少,大周開國以來都沒遇上幾個,而麗妃寵冠後宮的名頭早便傳出去了,今晨芯兒與太醫發覺後慌亂之下又嚷的滿宮皆知,叫人想封口都沒來得及。
待麗妃自戕的事傳出去,可就叫人有的做文章了。
皇宮是天子所居之地,自來便有鍾靈毓秀人傑地靈的說法,在宮內自戕會污其靈氣與皇家的清淨,是為大不敬之罪。
若有人打著這樣的名頭擾亂民心,雖不至於動搖國本,卻到底是個不小的麻煩。
趙玉樓不是忌諱這些的人,那就是嫌麻煩了。
尤其還是在同河臨王博弈的關鍵時候,若被他打著這樣的旗號先發制人,那就被動了。
眼見著趙玉樓臉色也冷的能掉冰渣子了,帝王威儀充斥的這小小宮殿密不透風,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終於,柔妃咬了咬牙,跪下開口:「皇上明鑑,麗妃分明是被毒害,這自戕的說法……實在站不住腳,她便是不考慮自己,難道也不在乎家族嗎,臣妾以為,或是有人蓄意謀害,再假作自戕的模樣也未可知,求皇上為麗妃做主!」
趙玉樓低頭,冷冷看著她,一字一頓開口:「你真以為朕是傻子不成?」
柔妃臉色白了一白,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無論如何,麗妃是因中毒毀容才致如此,她同樣是受害者……臣妾懇請皇上徹查。」
皇后頓了一下,也道:「皇上,麗妃到底只是一時想不開,且臣妾曾特意吩咐過無法痊癒的事暫瞞著她,卻不知怎的,依舊叫麗妃知曉,這其中緣由,也需徹查才是。」
「封了口卻依舊能叫她得知真相,難道不是皇后失職?」
皇后垂眸頓了一瞬,便直直跪下請罪:「臣妾確有失職之罪,任憑皇上處置,只是麗妃一事尚有疑點——」
「皇后繼續查便是。」趙玉樓打斷她的話,繼而又冷聲開口,「宮規第一條,便是不得自戕,麗妃明知故犯,屬大不敬之罪——」
「皇上——」
沈如煙臉色一緊,慌忙跪下開口,她心知這回趙玉樓怕是真的氣著了,再由他說下去,金口一開,便就再無力挽回了。
趙玉樓轉頭看向她。
只是還未等沈如煙說話,司棋便匆匆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麗妃娘娘遇害一案有新線索了。」
滿殿低沉氣壓遲遲都未散去,趙玉樓頓了半晌,才道:「說。」
司棋深深低頭,一眼不敢多看,快速道:「方才查到延禧宮的小尚子一個月前曾出過宮,回來時身上帶有芪毒,稱為自己治病之用,而他在宮外藥鋪買藥時,除了芪毒,也曾叫大夫制過丁香油,分量不少。」
柔妃愣了愣,才道:「是了,麗妃的中的毒,是芪毒與丁香油摻雜而成。」
說完後,她不可思議又充滿恨意的目光驀地轉向了玥貴妃。
其他人也驚訝極了,賢妃等人也看向玥貴妃,低位的膽小些,不敢直直將懷疑的視線轉向玥貴妃,只是在心裡驚疑不定。
在聽到司棋話的一刻,玥貴妃的臉色僵硬一瞬,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此時見眾人都看向她,她也冷靜的道:「既如此,便傳小尚子問話就是。」
她這樣淡定的態度卻叫有些人心下又偏向她一分。
「皇后處理吧。」趙玉樓沒有絲毫要插手的意思。
見沈如煙似要開口,玥貴妃的矛頭忽然轉移到她身上:「說來毓昭儀不是還在禁足中麼,怎得也來了鍾粹宮?」
「麗妃姐姐素來厚待嬪妾,姐妹一場,總該來送她最後一程。」
「你要出來,侍衛便也放你出來了?」
「朕吩咐的,貴妃有意見?」趙玉樓似是過了震怒的勁兒,眼下到底不那麼嚇人了。
他一開口,玥貴妃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斂下神色,道:「臣妾不敢。」
沈如煙忽地道:「臣妾有嫌疑,為證清白自請禁足查明真相,如今小尚子身為貴妃宮裡的人,不知貴妃是否依舊能夠秉公處理。」
聞言,眾人都明白過來,沈如煙怕是記恨著貴妃當日在坤寧宮的為難呢。
她哪裡是求一個秉公處理,她這是要貴妃也自請禁足呢。
不過也難怪,為難事小,卻更因此叫她搬出了乾清宮,換做誰怕是心裡都要不平的。
且如今玥貴妃顯然嫌疑比沈如煙更大,沒道理她還能招搖過市,這可牽連到一個妃位上的命呢。
玥貴妃神色終於冷了冷,斜瞥向沈如煙。
只是她還沒開口,趙玉樓就點了頭:「毓昭儀說的極是,貴妃近日就待在延禧宮,別出來了,皇后稍後再去調一隊侍衛,牢牢守住延禧宮,任何人不得進出!」
皇后點頭應是。
「皇上,兵部李大人求見。」劉安在外頭提醒道。
趙玉樓沒再說什麼,徑直離開了。
從頭到尾,他就只進門時看了看床上的麗妃,此後再未多看她一眼。
麗妃盛寵三年。
沈如煙掐了掐手指,默不作聲的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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