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的話,讓劉有軍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果何賀倒向中共,哪怕是對中共有好感,都可能引發一場災難。
何賀辦砸了事情不可能怕,讓中共北方局溜掉,也沒關係。
可是,如果何賀因為同情中共,甚至他就是中共,才讓此次的行動失敗,才是最可怕的。
身為軍統海沽站長,劉有軍最擔心的,就是站內的純潔性。
如果海沽站出現中共分子,他這個站長難辭其咎。
不管何賀是不是中共,都要對他執行軍統的例行公事:監視。
只是,何賀是情報組長,劉有軍想要監視他比較困難。
海沽站目前有三個外勤機構:情報組、軍情報和行動組。
執行監視任務,一般是交給情報組執行。
可是,監視何賀的任務,總不能也交給情報組吧?畢竟,何賀是情報組長呢。
至於行動組,是新組建的,組長裴福海與何賀是同學。
這層關係,勝過了一般的同事關係。
這也讓劉有軍,不敢使用裴福海。
但是,這樣的結果,讓劉有軍只有一個選擇:讓軍情組的鄭問友監視何賀。
然而,鄭問友也有自己的任務。
日軍頻頻調動,多次舉行以國軍為假想敵的演習。
如果調軍情組的人,說不定會影響對日軍的監視。
所以,劉有軍發現,自己手下,竟然沒有可監視何賀之人。
驀然,劉有軍看了路承周一眼,只是,張了張嘴,並沒有開口。
路承周在英租界,與人力車夫的關係很好。
有些人力車夫,已經成為他的免費情報員。
如果讓這些人力車夫,去盯一下何賀,會不會有用呢?
但是,最終劉有軍還是沒有開口。
畢竟這些人力車夫是外行,又不算軍統的運用人員。
何賀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還是海沽站之情報組長。
如果被何賀發現,反而不妙。
除非實在沒辦法了,否則劉有軍不想使用路承周。
劉有軍的神情,路承周看得清清楚楚,他心裡一喜。
可沒想到,劉有軍把話又縮了回去。
這種話,劉有軍主動開口,一切就水到渠成。
但如果路承周主動提出來,會顯得很突兀。
路承周做事,喜歡留有後手,就算再有把握,也要做到有備無患。
這個時候,絕對不是談何賀的時機。
此時的劉有軍,對何賀疑心重重,如果回去後,突然醒悟,會不會將懷疑的目標,放到自己身上呢?
這樣的風險,路承周是絕對不能承擔的。
路承周與劉有軍的談話,雖然沒有直指何賀有問題。
但是,路承周的話,已經在劉有軍心裡生根發芽。
何賀固執的要監視路承周,還安排了兩個人手,讓劉有軍很是不解。
同時,心裡也有些不滿。
三德里的行動,如果何賀能多安排兩個人,就算不能阻止中共北方局的轉移,至少可以知道他們新的落腳點。
可是,何賀卻把原本緊缺的人手,用來監視路承周。
聽了路承周的話後,劉有軍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從內心,還是希望何賀是忠於黨國的。
但是,按照軍統的原則,需要對何賀進行一個甄別的考核。
這樣的考核,可以針對任何人,甚至包括劉有軍。
之前路承周,也曾經接受過。
「鄭組長,最近軍情組,能抽兩個人出來嗎?」劉有軍回去後,將鄭世友叫了過來,問。
不管軍情組有多忙,劉有軍都希望,能讓鄭問友派人盯著何賀。
「站長,我的人一個當兩個使,哪還抽得出人啊。」鄭世友苦笑著說。
日本人不斷增兵華北,作為海沽站軍情組長,他的壓力很大。
海沽的日軍形勢,他每隔一天,就要向南京匯報。
「好吧。」劉有軍暗暗一嘆。
看來,這個任務,還真的只能交給別人了。
鄭問友抽不出人手,裴福海與何賀是同學,又是新調來的,劉有軍不敢將這個任務交給裴福海。
路承周雖與何賀也是同學,但他們只同學了一個月。
相比何賀與裴福海的關係,劉有軍更信任路承周。
至於海沽站的其他人,劉有軍覺得,都不如路承周合適。
路承周升為巡官,在英租界可以自由活動,甚至任何調查別人,也不會被人懷疑。與英租界的人力車夫關係又較好,
晚上,劉有軍與路承周又見了一面。
路承周下午,看到二十四號路電線杆上的見面標記時,心裡暗暗高興了一下。
劉有軍昨天晚上才與自己見了面,今天又找自己,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談何賀的事。
「何賀目前還正在盯中共北方局的案子,我想,你能不能盯他一下?」劉有軍在五十一號路26號,見到路承周后,直截了當的問。
「我盯何賀?不太好吧?」路承周「為難」的說。
「中共北方局轉移後,何賀一直不死心,他四處找線索,結果在監視記錄上,發現中共北方局的廚子,隔一天就要買豆腐。他就派人,在……」劉有軍說。
「站長,此事你還是別告訴我為好。」路承周心裡狂跳,他下意識的認為,何賀的思路是對的。
劉有軍雖然沒有說完,可路承周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
不管北方局機關有沒有轉移出海沽,機關里的勤雜人員,都不會帶走。
這些人,不算地下工作者,反偵察經驗欠缺。
一旦被何賀盯上,很容易暴露機關所在地。
「你不願意盯何賀?」劉有軍詫異的說。
何賀懷疑路承周是日本特務,之前派人嚴密監視路承周。
對此,路承周並沒在意。
如果換成其他人,恐怕巴不得監視何賀,趁機報復呢。
「不是不願意,而是我不合適。」路承周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劉有軍的消息,已經足夠讓他串起整件了。
如果再監視何賀,反而會弄巧成拙。
「沒有其他合適的人了,軍情組正在監視日軍,行動組的裴福海,與何賀是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有其他人,我會讓你來?」劉有軍搖了搖頭,嘆息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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