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好像有好多話,要對乾娘,要和乾娘好好聊聊天,可臨到跟前,跪在這裡,看到人真的只剩下一棺材一牌位,忽然腦袋空白,跟著什麼也沒了。 19樓濃情
她只能麻木地伸出一隻手,接過黃泉紙,靜靜地燒
白嬸兒在旁邊,極力忍住悲傷,卻聽得出來她聲音的嘶啞哽咽:「我半夜驚醒,卻見乾娘睡在旁邊,一動不動,我當時就我是經歷過生死離別的人,婉兒,我不勸你節哀。」
完最後半句,她哭著將臉面向了牆壁,如同逃避一樣。
眼淚蒼白的滑落,艾婉閉上眼,任由淚珠一顆一顆掉落在地上,或者被含進嘴裡,百骸里的悲痛巨大而宏盛,狠狠地吞沒了她。
這世上,沒什麼地久天長,卻總是有人奢想,親人可以地久天長,今天啊?沒關係,明天吧。明天啊?沒時間,後天後天。好像他們後面有數不盡的時間似得。
就這樣後著後著,乃至最後一面都難見,終成遺憾。
親情沒希望了,又設想愛情天長地久,終成失落。
「我錯了,乾娘。」艾婉張了張口,「我該早一送你出宮,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宮內過的快不快樂我給你錦衣玉食,偶爾去看你,就是贍養了嗎?!我懂得你每日在想些什麼嗎?我知道你的身體患有舊疾,日益不好嗎?!」她空洞了表情,「像我這樣的人,滿身罪孽,痴嗔妄念都犯了,我還奢望什麼?我就該跪在佛前,心如止水,一一懺悔。」
劉清望向她,冷漠的心總是為她而敏感,此刻有不安。
「」
將乾娘好好的送走以後,艾婉在回宮的半途中,住進了路過的空明寺。
走之前,她對劉清了一些心裡話。
站在湖邊,湖很綠,天很藍很藍,白雲各種形狀,空氣中泛著雨後的潮濕、新鮮,艾婉靜靜道:「我曾經以為,我來到這裡,是莫名其妙,之後我不再那樣想了,我我來到這裡」要望著劉清俊美無雙的臉,輕輕揚起嘴角,卻讓劉清黝黑的眸子一緊,「是因為你。」艾婉溫柔的補上道,「可是在這裡的人生,一直走到現在,我突然發現,沒那麼莫名其妙,也沒那麼煽情我不屬於任何地方,不應該眷念任何感情,因為我是一個奢求天長地久的傻子,所以我應該修一修了,也許,我屬於明空。只有斷了塵世的一切,我才可以無憂無慮,不痛不傷。我沒有在逃避,是我真的這樣想,我現在覺得後面有一雙手將我推向佛寺,那裡一切是空,我相信,在那裡,我會過得很好。」
「不准。」劉清臉色繃緊地聽完這些話,冷硬的吐出兩個字眼。
「劉清,不要再強求了,你明明知道,破鏡難圓。.19luu. 手機19樓如果你是因為這個孩子」艾婉柔柔地撫上腹,「我會把他平安的生下來的,只希望你待他,不要向待君兒那樣,請你待他好一」她悲憫地望著他,聲音愈發「不要讓我們的孩子,走你以前走過的路。」
「你要天長地久,朕可以給你。」劉清攥緊拳頭,絲絲骨骼聲刺耳滲人。他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艾婉。
他終於忘了自己是天下君王,忘了自己是劉家子孫劉清,這一刻,他終於只記得,他是艾婉的男人。
他要做的,只是留住他的女人,天下?責任?全都滾去一邊!
「劉清,你還不明白嗎?」她的聲音愈發孱脆弱,眼神穿透塵世一般看透,「不會有什麼天長地久的,你能給的也只是有生之年。我過,我是個貪慾極重的人」她笑著搖頭,「我都不知道,我怎麼盡奢望天長地久,什麼感情都能海枯石爛,明明知道,人最多也就一百多年,都有盡頭。讓我這樣的人活在塵世里,是很痛苦的一件事,為什麼,你不願意放我走呢?!」
「因為朕奢望你。」劉清淡淡沿著深刻的話,「朕也不會去度進空門,能夠讓朕不痛苦,那麼朕只能得到你。」
他著實話,卻讓艾婉聽的滿心悲涼,「皇上,請你分清楚,從開始到現在,你對我,到底是愛,是寵,還是占有欲。」
她慢慢轉過身,背對著劉清走向明空的方向,「我覺得是占有欲,如果是愛,你不會中途迷失在南妃的懷裡,你不會只想著你痛快,從不於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劉清心火一涌,望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嗓音里含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的恐懼,「如果朕不愛你」他低吼,「朕不會讓你去見乾娘!」
如果不是為了怕她有遺憾,如果不是承受不住她的淚水,他劉清承受不住誰的淚?怕誰有遺憾?只有她,如果這還不算愛,告訴他,什麼是愛。
劉清應該追過去的,他也想他應該追過去的,可是他卻做著世間自己若是旁觀最感不屑的事。
他竟然站在原地,明明迫切的要留住她,卻只是站在原地,愚蠢地朝她喊:「你忘了你答應過朕什麼嗎?你再也不會提離開,你再也不會」
再也不會,離開。
雙腳,如被從地上蔓延而上的看不見的藤蔓緊緊捆綁,劉清低沉的聲音,漸漸到扼進了嗓子裡,原來,在離別面前,只能目送。
遠處夕陽殘暉,把劉清孑然一身的背影,投射在冰冷的湖面上,紅紅的,愈發不真實。
「皇上,你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了。」明月站在盛旺身邊,忍不住對前面那道背影,慢慢地難過,「皇后娘娘不會再回來了。.19luu. 手機19樓」
「是啊。」盛旺附和,「皇上,您龍體最重要啊,皇后娘娘,總有一日會想通的。」
劉清望著遠處的殘陽,黑眸寂然,薄唇蒼白一勾:「以前的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會為情而困她一直都沒有忘記過朕的「背叛」,她怎麼可能忘記朕的「背叛」,所以,她現在有苦有痛有淚,甚至有絕望,情願去和一尊尊不會回應的佛像去道,也要倔強背對著朕。」
「朕知道,朕沒有做好,但是,但是朕,真的愛她,真的愛」他劍眉痛苦蹙緊,聲音壓抑的只有自己聽得到,卻無比真摯與痛心,「朕,真的愛你」
負在身後的拳頭,掌心已鮮血淋漓。
帝王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好像氤氳了一絲絲令人覺得是錯覺的霧氣,那霧氣,在模糊帝王的視線之前,被帝王強硬地壓了下去
明空寺廟中。
艾婉帶著了斷凡心的堅決走進去,被收留後帶髮修行。聽完誦經的每個下午,她在佛前坐上一會兒,她看是一會兒,只是到每次站起來的時候,走出佛殿,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大半。
她回頭望著佛像,卻怎麼也記不起自己這一下午在想什麼。
寺中方丈來了,表情淡若清水:「施主,人海即苦海,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多少人明白,能回頭卻寥寥無幾,你能到這裡,我已經看見了你向佛的誠心,日後就在這裡,安心住下。既已經來到了這裡,莫要多想。心經,每日記得三抄」他的囑咐聲,一個字一個字的很慢,很緩,帶著一種無法解釋的魔力,聽的人感到心靜。
「謝謝方丈悟,婉兒知道了。」艾婉束佛一立,微微頭。
方丈轉身離開,她抬起眼皮,望著方丈安靜的背影,很久很久。
他,應已經到宮裡了吧。
她回身走進佛殿。
宮內,詭譎一角。
南妃宮裡,內殿,南妃與白嬸兒面對面而坐,她們中間,是一盤黑子白子廝相殘殺的棋盤。
放在一旁的熱茶還冒著熱氣,南妃真實的話令人毛骨悚然:「不愧是最了解艾婉的人,知道怎麼刺才讓她疼到崩潰,我只是讓你想辦法教艾婉為我們南國出頭,你卻直接把她逼出了宮」南妃帶著戒指的手三拍,戒撞聲晦暗,「白嬸兒對乾娘也下的去手,真不愧為我南國大邑將軍的將軍夫人。」
「」白嬸兒氣息急促,面無表情的瞪著她。
「是你自己作得惡,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可沒讓你去殺人,殺的還是」南妃幸災樂禍的眯上眼,「艾婉的乾娘。你,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是再次崩潰,還是拿著劍,殺了你?!」
「」滾燙的茶杯被白嬸兒緊緊攥住。
「呵,不要那麼緊張。」南妃掩袖輕笑,魅惑地目光觀察著白嬸兒忽然無笑,「白嬸兒,光逼出她出宮,沒有用的,她崩潰,又不是劉清崩潰,你懂我要的」她蜷指,慢悠悠地敲了敲桌子,補充道,「我只要止戰,南國平安。」
「所以?」
「白嬸兒那麼聰明,自然知道怎麼做。」南妃笑道,「想一想,我可沒有白嬸兒心狠,我在這兒指教,豈不太自以為是?!」
南妃輕啜了半杯茶,微抬了下掌:「齊兒,送客。」
「是。」南妃的貼身宮女面無表情走向白嬸兒身邊,「請離開吧。」
「」
南妃望著白嬸兒離開,淡漠的垂下眸,清冷喝著茶:劉清,總有一天,你的眼裡,只會看到我。不論,有沒有南國。
齊兒暗地裡送完白嬸兒,走進來,頗有疑問道:「娘娘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在後宮站穩腳跟嗎?如今皇后娘娘出宮了,就是我們的最好時機啊!為何娘娘今日叫來白嬸,暗示她再去找皇后?皇后怎麼可能拒絕白嬸兒呢,在這個時候。那麼皇后不就又被牽涉進來了嗎?齊兒只怕會對我們不利」
「這招是用的有險了,不過,勝在險中求。」南妃站起身,望著窗外的天暗嘆,「若是南國能夠保住,那自然是更好的。」
「所以」
「本宮開始,只是想借出兵南國一事,讓艾婉與皇上心存間隙,卻不想,那位將軍夫人劍走偏鋒,竟將艾婉的乾娘殺了,導致艾婉心有陰霾,不再回宮,這本來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但本宮還想著,如果能再保住南國就好了」她貪麼,可是人,誰不貪呢。
「所以,本宮今日就這麼做了,那位愛國愛夫君的將軍夫人,是一顆絕妙的棋子,二用未嘗不可。如今艾婉走了,皇上必定心裡想著,那她還不如不走。本宮這一次要讓他們,徹底決裂。」
齊兒彎腰道:「奴婢明白了,娘娘是想再給他們添上一道,為南國,也為自己。」
「沒錯。」南妃笑道,「南國能不能保全,得看南國的命數,本宮盡力了,也問心無愧。但我自己必定是好結局的,因為本宮就不信,艾婉恃寵生嬌,插手他的政治,他能忍。他能忍,整個北國能忍嗎?北國本一片光明的未來能忍嗎?!」
他們決裂,是必定。因他們本就身份懸殊,誰能懂誰呢。
南妃呵呵一笑,飲茶而盡,劉清,我一定會讓你記起,記起我,重新記得我。
夜幕降臨,宮燈卻璀璨。
宮苑靜湖,一盞盞內里燃著束火的花燈隨水漂泊到宮外的方向。
劉清靜靜佇立在湖前。
跟在他背後的盛旺與明月,聲的嚼起話:「你整日啊,眼裡只有劍啊殺人的,可知道,不過節的,皇上為什麼來放燈?」
「我想知道。」明月憂愁道,「可是我從到大,我的世界裡全都是為他做事,這些女兒家哦,不是,這些閒暇的玩意兒,我真的不明白,但我想知道。」她期盼地望著盛旺,「您可以告訴我嗎?」
盛旺挑眉,「燈故來有眷等、守候之。」
「什麼?」
「等燈嘛!」
「哦,哦。」
「皇上啊,這是想皇后娘娘了。」盛旺嘆氣道。
「是這樣嗎?」明月喃喃道,「原來苦等一個人,也可以這樣美,這樣浪漫」
遠處明空,吃完齋飯,洗漱後的艾婉,蜷縮在自己屋子裡的床沿邊兒,手中翻看著自己今日抄寫的心經。
看了一會兒,她合上了,目光放在了窗外的黑暗上。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聲聲女音,連串的似是歌聲,艾婉疑惑地提起耳朵,聽了一聽:「今生魂魄枯萎魂魄枯萎,與君再會再會,再會,無悔無悔」
她提了一下心,起身打開了屋門,卻出所料,門外一片平靜。
「塵覺,你在幹什麼?」
艾婉一驚,扭頭望去,一個身穿尼姑布衣的女人,陰嗖嗖地站在那裡,望著她,一下一下笑了起來,朝她走了過去,「塵覺,塵覺啊,你在幹什麼?你要帶我去山外的世界呢,走啊,我已經收拾好了,走啊!!!」
「」艾婉的膀子一把被拉住,艾婉驚懼地望著眼前梳妝好了,唯還穿佛服的女人。
「帶我走,你好帶我走的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女子扯了扯艾婉褪下青帽,暴露在空氣里的長頭髮,將艾婉扯的一痛,她卻,「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他沒有那麼長的頭髮,他沒有頭髮,他沒有,沒有頭髮」
著,又轉身回去,似還在尋找。
她是瘋子。艾婉握著門的手一緊,望著那個好像失去了全世界的背影,心中莫名悲涼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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