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聘 第百62章 但願人長久

    &帶你去找產婆,我可以走到很快,不,是去找太醫,對,太醫……」

    &了——」她拉住他冰涼的手,搖了搖頭,眼淚迎上他的注視更加潸然,「別再執著了。」連她都奇怪為什麼聲音竟能如此平靜,「別再執著了,別再自苦了,放手吧。」

    「……可是,」醉鏡雙腿跪在了地上,他卻開始顯得歇斯底里,「還有那麼多的日子要過,你不在了,我怎麼過,我如何過?你讓我如何過?!」

    夭夜痛不欲生的閉上了眼。

    門外,劉君默默地透過一條小細縫,望著這一幕,忽然轉頭跑開。他跑到了有很多樹很多樹的山林里,呼喚著叫道:「叔伯,叔伯伯——」

    「……找我有什麼事?」

    鬼君無奈現身,敲了敲這孩子的後腦勺。

    劉君猛然掉頭,望著他不斷點頭:「請叔伯伯救救姨。」

    鬼君的食指指了指天,問他:「……看到了什麼?」

    &劉君皺眉。

    &的,天。舉頭三尺有神明,縱然別人不知,可天知地知,當日那個妃子死的悽慘,而她今日則是報應。」

    「……可是,真的很可憐。」劉君道,「母后……不,娘親說過,孩子就應該有母親的,沒有母親。」

    &鬼君蹲下身,揉了揉劉君的小黑髮,搖了搖頭,「可是天意不可違,因果不可亂。」

    &是,真的很可憐。」劉君低下頭,「我娘親一定會很傷心的,還有醉叔。少了一個人,就不是完整的家了。」

    「……」鬼君心中忽然莫名悲傷,也許是因為劉君的聲音太乾淨了,竟觸到了他的心底。

    「……」他只好拍拍他的肩,道,「少年,人生這條路還長著呢,以後你會遇到更多生死,更多離別,當然,也會有歡聚,但終究還是離別,看開一點罷,這點,你父皇就已做到了。」

    醉鏡說的沒錯,兩個時辰後,在劉清看到床榻上夭夜已氣息魂斷的屍體時,他的確一臉平靜,只是,艾婉卻感受得到他的悲傷。

    是啊,看開不代表,不難過。

    她悄悄的牽住他的手,仰起了頭,眼淚還是落下。

    這些年來,她與夭夜作伴,已經是好朋友了罷,好朋友突然離開,讓她也在想,以後要怎麼過。

    劉清不在的時候,她就會很孤獨。夭夜才剛走,她便想念了她。想念那時候,兩個人一起翩翩起舞,那時候,兩個人一起聊天作伴,那時候,兩個人還會在他們的背後數落他們。

    當時不覺深刻,失去時才覺,卻已惘然。

    &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突然。可不可以仁慈一點,起碼打個招呼好不好?這樣……我會害怕……」艾婉哽咽的抽泣著,被劉清按在了懷裡。

    劉清幽深的目光,定格在醉鏡無知無覺的臉上。

    在夭夜這件事上的突然,足夠毀滅了醉鏡……他很擔心,看向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劉清沉重的閉上了眼睛。

    一聲嘆息,划過空中。

    艾婉遲鈍地從劉清的懷裡緩緩出來,掉頭看醉鏡,原來嘆息的人是他。

    醉鏡剛剛還不死不活的,現在卻看著他們笑了,「所以說就是報應啊。要不是我和師傅對她的私心寵溺,也不會助她留在皇宮,她不留在皇宮,也不會有那天的果,更不會今日的結局。」

    「……」

    &傅如果知道,一定很痛苦吧。當日他不該用對你的恩德,困住你,你只能為了報答師傅而成全師傅,將夭夜留在宮中照顧,可其實是我們動機不純,因為我們開始的便動機不純,所以自然,你不會愛上夭夜。惡因成不了好果。」

    「……別說了。」劉清艱澀開口。

    &因有惡果,我怨都怨不得。」醉鏡起身,將床榻上斷了氣息的女子抱在懷裡,笑著往門口走去。

    「……」

    縱是劉清再理智,也不忍心在人剛死的時候勸他振作。若換成自己,可能他會比醉鏡瘋狂一千倍。

    什麼天,什麼因,什麼果。

    上天若奪走他的妻,他就是變成十惡不赦的妖孽也要與他一斗,將她搶回來。

    未來女……

    千年前……

    劉清閉上眼,突然抱緊了艾婉。

    艾婉不明所以,敲敲男子的後背,「怕是醉鏡會出事,你快去找他,孩子我來照顧,快去。」

    &剛走了兩個時辰,夭夜沒了,會不會再一走,你也沒了?」劉清卻不像是以前的劉清了,這樣的劉清,讓艾婉深深一怔、

    然後,她酸澀的揚起唇角,安撫的拍拍他的後背,猶如安撫著在雷聲中害怕的風兒一樣,「我不會。我不會離開你。」

    她說。

    就算天地不容,她也不會走。

    劉清放開了艾婉,安心地去追了醉鏡。而艾婉緩緩回頭,難過的目光跟隨著男子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去,才不舍的收回了視線……

    &住!」

    醉鏡不知道要把夭夜帶到哪裡去,劉清運用輕功追上去的時候,在背後重重出聲。

    醉鏡的步伐卻也只是轉瞬的一頓,便又恢復尋常。

    這樣不管不顧,讓劉清怒火中燒。

    &兒子不要了?」

    他冷冷開口,「那夭夜白拼,也白死了。」

    醉鏡忍著眼淚繼續往前走。

    劉清的聲音卻是如影隨形:「如果我是你,我會把孩子當成第一位——」

    &你不是我!」醉鏡猛然回頭,緊緊抱著懷裡的夭夜對劉清低吼,「你不是我,所以你現在所說的怎麼做,都是假的。」他快步逼向他,咬牙切齒,「劉清,你別否認了,如果你是我,如果今天死的是艾婉,你怕是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

    &天滅地?」劉清勾唇冷笑,「可是最可悲的是連讓你毀的人都沒有,是無可怪之人。所以,我還是會把孩子當第一位,把他撫養長大。」

    &後呢?」醉鏡麻木的問。

    &知道然後麼?」劉清走向他,步伐堅定,聲音有力,「你先按照這第一步做,然後,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醉鏡忽然像個傷心的孩子,就這樣大剌剌的坐在了地上,抱著懷裡的女子嚎啕大哭。

    劉清仰頭,一向冷情的黑眸此刻酸澀到了極點。

    &弟,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為什麼?我不懂,我不懂啊——」

    &什麼就不能好好的過,為什麼她必須死?為什麼不能讓她好起來?難道上天真的那麼殘忍,即便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不能饒了她嗎?!」

    &子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他沒有娘親,他好可憐——」


    劉清蹲下了身,大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他還有你。」

    &是我還有誰?我還有誰???」

    醉鏡把臉埋在夭夜冰涼的脖頸里,「師弟,你永遠也無法體會,徹底失去心愛之人是一種什麼滋味……」

    劉清彎唇,蒼白一笑,口氣竟是自嘲:「時時刻刻害怕她走,比一點心理準備便沒有她就走了,哪個更折磨人一點?」

    「……什麼意思?」

    醉鏡迷茫地抬頭,用那雙失去生機的眼眸望著他的師弟。

    劉清呵了一聲,在醉鏡愈發不可思議的目光下,他的眼角竟然流出了一顆透明的清淚,「師弟……」

    劉清低沉暗啞的聲音徐徐響起:「我日夜都害怕她離開,每天都過的忐忑不安,說什麼只顧當下,根本是胡言亂語。一旦你有了在意的東西,你便希望能夠永遠。」

    &永遠有多遠,我們誰也不知道,我們誰,也沒信過。但自從她出現,卻希望真的有這個永遠,對不對?」

    醉鏡嗯了一聲。

    &卻覺得,前者更折騰人一點,要走就走,就讓該瘋的人徹底瘋,這樣留著,卻讓人有一種可能會失去的感覺,不如不留。可即便是這樣,還是一邊承受這種痛苦著,一邊若無其事和她相守。」

    劉清宛如壓抑許久的山河,終於在這一天全部噴涌。

    &弟……你和她,總不會像我與夜兒這般慘罷。」

    劉清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兀自望著冷漠的上天,道:「你知道她是哪裡的人麼?說出來,我怕你是不敢信,而我也不敢信,可我不得不信。」

    「……難道是妖怪麼?」醉鏡佩服自己,此刻抱著夜兒還能調侃。

    苦笑不約而同,「比妖怪更可怕,妖怪,我不怕。」

    &婉……是哪裡的人?」

    &麼,你不知道?」劉清望著他,「師傅傳授給你那些技藝,難道你揣不出麼?」

    醉鏡撫額,慘澹道:「如果真的什麼都能揣測的出,我就知道今日要面臨的是什麼了。」

    他的狼狽,在這天地之間,顯得如此清晰刺眼。

    劉清道:「這世上有過去,便有未來。她,來自未來。」

    &來?」醉鏡不可思議。「未來還沒到,怎麼可能……」

    &我們而言,是還沒到。可於她而言,她本就不活在這個「過去」中。她是未來的人,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到了這裡,但很顯然,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麼在剛剛開始總是想走……她不是想走,她是想找回家的路。」

    「……真的嗎?」醉鏡問完搖頭道,「瞧我問的這是什麼啊。」他憔悴的臉龐,呵呵道,「難道在這個時候,師弟還有心情與我開玩笑?!」

    劉清薄唇輕抿,鳳眸幽暗到極點。

    &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們成親那一日。」

    &麼?」

    劉清望向醉鏡,「我知她心中有事,便在那夜任夭夜與她喝酒,她醉後,果然說出了苦楚。」

    &來你心裡大約有個底了。」

    &一直對她的來歷,三緘其口,我怎麼會沒有底,怎麼會不知……這不是好兆頭。」

    &會走嗎?」

    &不會走。」劉清溫柔的眸底,卻陡然划過一絲犀利,「可是耐不住別人帶她走。」

    &要帶她走?」

    &為何會如此害怕?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去留麼?!」劉清一語讓醉鏡豁然,醉鏡望著劉清到現在還能如此這般不顯山不露水的臉,忽然失去了全部言語。

    他多想問:那你怎麼辦?

    那,師弟怎麼辦?!

    風兒、君兒又該怎麼辦。

    &道這一切是一場錯誤,不論你與她,還是我與她,我們都不該開始……」醉鏡開始產生質疑。

    &我,」劉清慢慢道,「偏要一錯再錯。」

    聽的人,心中一震。

    ……

    ……

    劉清與醉鏡,在外將夭夜安葬地下後,才往回走。

    艾婉抱著孩子,站在門口守護者與等候者的姿態,令劉清心中一暖,世間能給他這樣溫暖的人,也只有她了罷。

    他走向她,醉鏡也跟了過去,眼睛已經紅紅的,眼裡的血絲依然看起來有些可怖。

    &睡著了,你抱抱他吧。」艾婉對醉鏡道。

    醉鏡嗯了一聲,從她懷裡接過了親生兒子,沉默地走開。

    &一定很不好。」

    &夜,卻是一個難關。」

    本該是最幸福的一天,可卻成為了最難熬的失去第一天。

    &不,你今夜去陪陪他。」

    艾婉提議道,「要是讓他一個人,我還真的不放心。」

    &他一個人靜一靜。」劉清卻道,「現在最能讓他振作起來的,是他的孩子。」

    當父親與孩子坐在一起,父親心中再狼狽,也會生出一股力量。他需要靜一靜,而其他人都是打擾。

    深夜中。

    艾婉疲憊地睡了一回,當昏昏沉沉的醒來,模糊的視線看到軒窗前的身影。

    她微微動了動身體,讓自己以舒服的姿態,在背後靜靜看著他。

    他無眠,她能夠理解。

    也許,在劉清這樣一個將感情藏的很深的人眼裡,不是只有陪伴在他身邊才是陪伴,比如現在,他站在這裡,不讓醉鏡知曉,卻也是一種陪伴,一種真真切切的陪伴。

    她就這樣睜著眼睛,再也不去睡,呆呆地望著這個深邃男人的背影……

    從漆黑,到一點點昏亮,再到明亮,這一夜,總算過去。

    在劉清回身之前,艾婉閉上了眼睛,裝作睡得很沉的樣子。

    劉清將她緩緩抱在懷裡,低頭親吻著她白皙光華的額,「千里共嬋娟,但願人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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