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途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將軍力拔采石磯
翌日一大早，朱元璋神清氣爽地出府督促水師渡江作戰。
大軍早已準備就緒，出征的糧草、武器、船隻一應俱全。這一戰由常遇春做渡江先鋒，只見他頭上裹著一條紅巾，肩上挎著五石巨弓，箭壺裡的箭鏃又長又粗，就像一隻只長矛，他拍拍胸脯，豪氣萬千地保證，「大人請放心，末將定不辱命！攻不下來的話末將提頭來見！」
&英雄，不可辜負你的威名，本帥等著給你慶功！」朱元璋少不得勉勵幾句，囑咐眾人齊心協力。
一句大英雄激勵得常遇春鬥志昂揚，他振臂一呼，率領水師行勇往直前，直到船行至采石磯附近才遇到強勁的對手。
駐守采石磯的元將老星卜喇藉助險峻的地利和先進的火炮擊退了紅巾軍的數次衝擊。
眼看大軍節節敗退，常遇春急得吱哇亂叫，他可是立下軍令狀的。
老星卜喇站在樓船上看見朱元璋的部隊船翻人亡，樂得哈哈大笑，對身邊的侍衛昂首嘲笑道：「一群烏合之眾也敢前來送死，真是螻蟻撼臂，自不量力。且看……」話未說完，忽然三支長箭迎面射來，速度之快令他來不及躲避。「噗嗤」一聲，其中一支長箭從前頸進去，後頸出來，足見射箭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捂住喉嚨，「嗬嗬」哼哼幾聲，便一頭栽下樓船。
周圍的元兵面面相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待他們反應過來，老星卜喇的身體早已隨波而去，不知所蹤。
眾人頓時驚恐不定，相互猜疑，紅巾軍還在一里外的水域作戰，弓箭射程根本就到不了這裡，這三支箭是從何處射來的？難道內部出了奸細？忽然有人眼尖，看見紅巾軍那邊歡聲鼓譟，正有一大漢緩緩放下弓箭，揮師進攻。
原來紅巾軍久攻不下，常遇春十分焦急，忽然瞧見對方將領居然仗著樓船高大和火炮的掩護露出了身形。擒賊先擒王！他當機立斷命令藍玉划動快斗小船冒著亂箭火炮直衝而上。等對方將領所站位置接近他的弓箭射程時，他毫不猶豫，拉弓張弦，三支連珠箭猶如流星奔月疾馳而去。
老星卜喇做夢也想不到，敵軍中竟有人能把箭射得這麼遠，他連點前兆都沒有察覺就中箭身亡，純粹是死在了自己的大意下。
&啊！元賊的將領已經陣亡！」看到對方將領摔下樓船，常遇春顧不得高興，大吼一聲，率軍揮戈勇進。
&啊！我姐夫把敵軍大將射死了！」藍玉不忘替自己姐夫吆喝一聲。
&啊！我軍必勝！」紅巾軍氣勢大增，猶如驚濤駭浪一涌而上，射箭、登船、殺敵忙得不亦樂乎。
元軍失去將領指揮，又被紅巾軍排山倒海的氣勢駭得面無人色，整支部隊頓時大亂。
紅巾軍愈發英勇，紛紛沖入敵陣，如入無人之境。高大的樓船再也不是元軍的屏障，紅巾軍駕駛吃水淺的輕舟竹筏，不停往樓船上投擲炸藥包和燃燒彈。許多元兵被逼得如同下餃子一樣跳進水裡，剩下的殘兵敗將莫不匍於甲板哀嚎求饒。
常遇春率先登上一艘樓船，將明黃色的軍旗插在船頭，麗日晴空之下，那金絲繡成的「朱」字隨著旗子在風中卷舒撐展，猶如一條張牙舞爪騰空而飛的金龍。
朱元璋在後方看見大喜，當即下令全軍進攻。
面對越來越多的紅巾軍，元兵潰不成軍。副將眼見不敵，只得扔下樓船慌慌張張逃上快舟退回集慶。
朱元璋率領紅巾軍勢如破竹，一鼓作氣攻下長江岸邊的堡壘和城鎮。元軍水師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後來便慢慢退出了水上霸主的歷史。
這一戰常遇春名聲大振，朱元璋拍著他的肩膀誇獎道：「你這一箭真厲害，竟然能在百米之外奪取敵將首級。真是將軍力拔采石磯，遇春能抵十萬兵啊！」
一人能抵十萬兵，這殊榮在朱元璋的部將中從未有過，從此常遇春也被人叫成常十萬。
周德興等人心服口服，翹起大拇指，「難怪馬夫人說常十萬是蓋世大英雄，這本領確實比我們了得。」他們原先對朱元璋憑空提拔常遇春做先鋒將軍不服，更把馬秀英的話視為無稽之談。然而現在親眼看見常遇春在數萬敵軍中勇奪敵將性命，一氣呵成攻下采石磯，其英勇無人能及，實實在在稱得上是一位大英雄。
&也是蓋世大英雄。」徐達眉飛色舞，常遇春用實力證明了這個名副其實的稱號，而他也是三個蓋世大英雄之一，說起來都與有榮焉。
&相熟的將領紛紛起鬨，「你先把五石弓拉開給我們瞧瞧。」
&哈！」朱元璋放聲大笑，一邊看著眾將領打趣嬉鬧，一邊派人去接滁州的家眷。
&子，老爺已經順利渡江，攻下了長江對岸的城鎮，很快就有人來接咱們了。」遜影飛一般地跑進屋裡稟告消息，興高采烈的模樣就像一隻活潑的燕子。
馬秀英臉上也掩不住笑容，「快去通知嫂嫂她們，讓她們也把自己的東西拾掇拾掇。」
一屋子女眷聚在大廳中，各自提著裝細軟的小包袱，伸長脖子張望。
郭惠都等得不耐煩了，正要詢問何時動身。突然見李善長滿面春風，帶著袁興和一群士兵走進來，拱手道：「屬下見過諸位夫人、小姐、公子。大人已經順利奪下采石磯，周圍的各方勢力紛紛前來歸附。大人馬上要開拔集慶，因軍務繁忙抽不開身，特命屬下前來接諸位渡江，大船已停在江邊等候。」
&書記客氣了。」馬秀英急忙虛禮一聲，招呼眾人出門。
朱文正幾個小子把袁興團團圍住，詢問戰況
郭惠攙著大張氏的胳膊，睥睨李善長，「我大哥和舅舅呢？」
李善長對郭惠沒有好感，但她是朱元璋的女人，不好不答，「兩位大帥也已領兵渡江。」
&都不知道等等我們。」郭惠抱怨一聲，也不知是埋怨朱元璋還是埋怨郭天敘。她沒有和馬秀英、郭寧蓮同行，而是拉著大張氏、郭芸搶先上了一輛馬車。
馬秀英微不可察地搖搖頭，郭天敘忙著和朱元璋爭權奪利，哪有時間考慮別人。她揮揮手，叫僕人拎著行禮魚貫而出。
&姐，」袁興擺脫三個男孩子的糾纏，笑嘻嘻地來到馬秀英身邊，主動接過遜影手裡的包袱，眉飛色舞地講起常遇春如何攻下采石磯的經過。末了，他又羨慕又感慨地說道：「我何時才能像常將軍那樣威武啊，那麼遠的距離，一箭都能射中敵寇。」
馬秀英安慰道：「你別妄自菲薄，常將軍猿臂善射，你多練習也能做到。回頭我給常將軍說一聲，讓他授你箭術。」
&姐，你可要說話算數。」袁興的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他好奇地看著馬秀英挺得高高的腹部，「我的小侄兒快出來了吧。」
遜影搶白道：「還早著呢，這才八個月，你不知道女人懷胎十個月才能生出孩子嗎？」她和袁興自幼相識，說話相對比較隨意。
袁興摸摸腦袋，囁嚅道：「我不知道……沒人，沒人跟我說過。」他是個孤兒，當然沒人會給他說這些，而且因為李碽兒的緣故，他至今都未成親，對女人的事更是知之甚少。
看著袁興略微窘迫的神態，馬秀英瞪了遜影一眼，岔開話題，「誰說是小侄兒，萬一是個小侄女呢？」
袁興瞪大眼，故作害怕，「要是再生出一個小侄女，像姐姐這麼厲害，那可怎麼得了？哎哎，還是生個小侄兒吧。」那愁眉苦臉的模樣頓時逗笑了眾人。
笑聲傳到前面，大張氏派人一打聽原因，不屑地撇撇嘴，悄悄對郭惠耳語：「馬秀英哪有生兒子的命。女兒，你別擔心，我看她肚子圓圓的，十之八|九隻能生個賠錢貨。你趕緊努力，趕在她們前面生個兒子出來，到時候你孩子就是長子……」
郭惠瞟了郭芸一眼，羞澀地點點頭，「娘，你別說了，我省的。」
李碽兒走在最後面，她看見袁興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袁將軍」。
&姨娘好。」袁興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只是那笑容不像先前那麼自然，話也少了許多。
馬秀英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催促道：「大家都快上車，不要耽誤了時辰，」看著李碽兒上了最後一輛馬車，她對有些發呆的袁興說道：「集慶士族很多，等過去了姐姐給你挑個好人家的閨女。」
&還不想成親。」袁興一邊搖頭，一邊扶馬秀英上車。裡面放了好幾床被褥，因為馬秀英的月份不小，大家怕她受顛簸，故把車廂布置得十分柔軟舒適。幸虧車廂內部的情景郭惠沒有瞧見，否則這女人只怕又要生事。
&都老大不小了，還要拖到什麼時候？」馬秀英瞪了袁興一眼，抬起的腳不肯落下。
遜影急忙說道：「袁大哥，夫人都這樣了，你還要夫人為你操心？」
&你快進去吧，我什麼都聽你的。」袁興一臉的無奈。
馬秀英這才挪到車裡，笑道：「別光嘴上說的好聽，到時候敢又跑得不見人，我就去軍營抓你。」
&是。」袁興垂頭喪氣，馬秀英現在是孕婦，他得事事忍讓，不能讓馬秀英生氣。
遜影抿嘴偷樂，「給袁大哥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夫人挺著大肚子到處亂跑，否則老爺就要來收拾他了。」
馬秀英自己也笑了，貌似她懷孕後脾氣越來越大，偏生周圍的人還得把她當國寶一樣小心翼翼對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