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數巡,已沒人規規矩矩坐在席上喝酒吃菜,這一堆人擂拳行令吆喝連天,那一堆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更有醉客放言男女媾和的褻事。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笑聲、鬧聲、甚至喝罵聲全都混做一團。
朱元璋眼前晃過許多興奮得發紅的面孔,耳里響起無數粗俗下流的談話,他的身體莫名湧上一股狂野的慾念,恨不得立刻把美麗的李碽兒按在身下夜夜達三更,旦旦而伐之。然而一想到回房後還不知馬秀英會如何收拾他,他就急忙緊緊咬住牙齒,遏制住那股無法言喻的衝動。
陸陸續續又有幾人頭搖腳擺地過來敬酒,朱元璋來者不拒,今朝有酒今朝醉,數杯酒下肚,最後一絲清明也沒有了,徹底癱軟在地上……
相比大廳的喧鬧,主院就安靜許多,馬秀英把自己關在屋裡誰都不見,僕人們似乎能察覺到主人心情不好,都躡手躡腳不敢大聲說話。
唯有李碽兒候在院中傻笑,時不時摸摸發燙的嘴唇,原來男人是這個味道啊。她想到那具強壯的身體心裡就更加期待……她並不擔心馬秀英會處罰她,即使處罰也不會很嚴重,畢竟不是她未經許可主動投懷送抱,而是朱元璋強迫她。她早就準備好一套說辭,讓馬秀英不能處罰她還必須成全她和朱元璋。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今天之後,她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遲遲不見馬秀英傳喚,李碽兒安穩的心漸漸忐忑,這種情況下,馬秀英不是應該把她叫進去訓斥,她再委屈無限地為自己辯白麼?為何馬秀英會無動於衷,如此漠視的態度比訓斥她還叫人難堪……
月上中天,喧囂的朱府漸漸靜謐,風搖樹動,為這煩躁的夏夜帶來一絲涼意。遜影輕輕走進房間,還未開口,卻見馬秀英怔怔地盯著窗外,頭也不回地問道:「什麼事?」
遜影稟道:「那些將士和姑爺都喝醉了,請主子示下如何安置這些將士。」
沉默了一會,馬秀英眼中的迷離彷徨慢慢消失,迴轉身,淡淡問道:「李碽兒還在外面嗎?」
&她一直在等主子傳喚。」不是馬秀英問起,遜影根本就不想提李碽兒,她才不會替李碽兒通傳,晾了一晚上,這女人還死皮賴臉不肯走。
&將士安置到外院客房,若是房屋不夠,就叫僕人騰幾間出來。」馬秀英頓了頓,說道:「西邊的院子也騰出來,讓李碽兒去住,八哥今天就歇在西院。」
&人,您……」遜影吃了一驚,想不到馬秀英不僅不責罰李碽兒,還真要成全她。
&吧,一年四季、日月更新這是誰也不能阻止的事情,不如順其自然。既然他在席上說出那種話,李碽兒也有意相托,我還攔著他們做甚。」馬秀英嘆了口氣,神情略顯落寞,當她聽說朱元璋和李碽兒喝皮杯酒就有些不想再碰朱元璋了。
&是您並沒有答應啊,一定是李碽兒勾引姑爺!」
&是他不願意,就算別人再勾引都無濟於事。何況沒有李碽兒,還有張碽兒、王碽兒……我能阻止李碽兒,能阻止其他人嗎?即使你們都瞞著我,我也知道他每次見了郭大丫都魂不守舍,這也是我從帥府搬出來的原因……」
&子!」遜影噎住,原來馬秀英什麼事都知道,只是沒有說明而已。
&夫納妾不是妻子的本分嗎?大嫂見我久未懷孕,言語中已有為八哥納妾的打算,我不如逞了她和八哥的意。」馬秀英自嘲地笑笑。相對於遜影的憤憤不平,她反而有些麻木。她還以為自己百般討好王氏、田氏,這二人就會向著她、維護她,誰知二人看到偌大的朱府只有朱元璋和馬秀英兩個主子就開始嘀咕子嗣話題,不外是勸馬秀英放開心胸,多為朱元璋納幾個小妾,早日讓朱家開枝散葉等等。
這個時代男人處於優勢地位,律法只為男人服務,不為婦女提供保障,男人娶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女人不准男人納妾就犯「七出」。很早以前馬秀英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承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姚天僖如是,朱元璋也如是,何況朱元璋將來會成為帝王擁有無數妃嬪。在她選擇朱元璋的時候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快就來臨,更沒想到有人用無子來詰責她。
&怎麼可以對您指手畫腳,您才是這府里的當家主母。」遜影憤憤不平,差點就想說王氏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馬秀英苦笑,「她為朱家子嗣考慮叫我如何反駁?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讓朱元璋無後,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馬秀英心裡也有怨氣,卻不能說王氏半句不對。自古婆媳難處的原因就在於婆婆只為兒子考慮,常常忽略媳婦的感受。王氏雖然不是婆婆,但朱元璋敬她長嫂如母,她的思考方式也只會為朱元璋和朱家考慮,不會真正在乎馬秀英的想法,或者說在她思想中就沒有男人不能納妾的想法。
遜影似乎想明白了馬秀英的為難,默默退下。
過了一會李碽兒闖進來,面紅耳赤,跪下急聲道:「夫人,奴婢不知姑爺今日會在席上當眾那樣,奴婢……」
馬秀英似笑非笑地說道:「八哥已和你有肌膚之親,你若不跟了他今後還如何嫁人?我會讓他納你為妾,不叫他委屈你。」
&是奴婢還沒……」李碽兒欲言又止,她想說馬秀英還沒給她開臉,如何就能讓她去服侍朱元璋。
開臉是一種婚俗儀式,女子在出嫁前都要去除面部的汗毛,剪齊額發和鬢角。女子一生只開臉一次,作為嫁人的標誌。李碽兒雖然只是為妾,也算嫁人,如果不開臉就意味著她的出嫁過程並不完整,
馬秀英厭煩李碽兒的惺惺作態,冷聲打斷她的話,「如果你真不願意服侍八哥,明日我就送你出府。」若不是迫不得已,馬秀英根本就不願意與人分享朱元璋。她毫不掩飾心裡的憤怒,故意不給李碽兒開臉的機會,就這樣把李碽兒和朱元璋送做堆。這對一心想風光嫁人的李碽兒來說,未免不是一種羞辱。
李碽兒怔住,咬咬唇,俯首一拜,轉身離開。她聽得出來馬秀英並不是和她開玩笑,很有可能真會讓她出府,那她寧願選擇暫時的忍耐,以後再找機會揚眉吐氣。
李碽兒不是一個人離開的,馬秀英說她以後也是主子了,需要人服侍,就順手把紅豆和蠶妞賞給她,李碽兒沒有拒絕,她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趕緊叫紅豆和蠶妞去西院把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
紅豆蠶妞面面相窺,後悔不已,小妾的丫鬟哪有當家主母的丫鬟得勢,早知道她們就不該和李碽兒親近,現在後悔已晚,只得磨磨蹭蹭垂頭喪氣去了西院。
李碽兒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朱元璋扶回床上,心中的怨恨早取代了先前的得意,她怒氣沖沖地脫|光衣服,不管不顧地撲進朱元璋懷裡……馬秀英憑什麼作踐她,不就是先嫁給朱元璋嗎,她一定要想法獲取朱元璋的寵愛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甚至或許有一天能把馬秀英踩在腳下!
柔軟滑膩的女|體貼到身上,即使朱元璋爛醉如泥,小兄弟還是亢奮地抬起頭。這和情愛無關,只是原始的本能,特別是在失去理智的控制下,這種本能更是如同脫韁的野馬促使他在李碽兒身體裡不顧一切橫衝直撞。
粗暴而頻繁的動作幾乎撕裂李碽兒,無論她求饒還是抗拒,朱元璋都毫不憐惜,大力搓捏她的每一寸肌膚,越是聽她痛呼他就越是興奮……
李碽兒麻木地攤開四肢,有沒有僕婦嘴裡形容的魚水之歡都無所謂了,反正她現在真正成了朱元璋的女人,她感到心理上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這是搶到馬秀英男人的滿足,更是對以後生活有保障的滿足。
朱府的夜空,灰濛濛一片,月亮不知何時失去蹤影,只有天際隱約泛出一絲魚肚白,角落裡、池塘旁、草叢中、樹隙間都有蟋蟀、青蛙、蟈蟈、知了在縱情歌唱。
遜影實在厭煩這些不識趣的小傢伙,發動影衛把所有不肯安靜的動物都趕出主院。她望望佇立在窗前的剪影,默默嘆氣。人家兩人早就被翻紅浪了,主子卻憑欄愁立,可是她的玉郎今夜不會還家了。
馬秀英不讓人打攪,依然保持著注視窗外的模樣,實際上她的視線早已沒有焦點。沒有哪個女人會愚蠢到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別的女人床上,然而她卻沒有辦法。因為她的丈夫不是別人,是朱元璋,這個男人一生會有數不盡的女人,即使她現在阻止李碽兒成為朱元璋的女人,將來也阻止不了別的女人靠近朱元璋。既然早晚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女人出現,何不想開一點,提早適應。
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每個女子的夢想,可是當夢想和現實碰撞的時候,往往夢想只能屈服於現實。馬秀英也不甘心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在這個封建社會,普通男人都會有三妻四妾,何況朱元璋這個未來的皇帝。一旦他發跡,無數女人便會爭先恐後投入他的懷抱。與其讓陌生女人搶奪這些名額,還不如給知根知底的李碽兒一個機會,起碼李碽兒不會做出對朱元璋不利的事情。
馬秀英心裡還有一種不敢對人聲張的恐懼,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兩世為人的緣故,成親一年多都沒有受孕跡象,如果這是上天的安排,她還真沒有資格禁止朱元璋碰別的女人……
然而想歸想,馬秀英的心還是忍不住陣陣絞痛,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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