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堡?」
葉無珠好奇地問:「他們也是終南山隱世家族之一?」
「嗯。」
林默點了點頭。
魅魔發來的地圖,不止精細,還連終南山中三十六隱世家族的位置,甚至是做什麼的,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他解釋道:「藥王堡是這終南山三十六隱族之一,據說祖上曾是某位皇帝的宮廷御醫,因為在權場爭鬥中站錯了隊,遭到奸人所害。」
「無奈之下,才舉族遷徙到這終南山。」
「在醫術方面,頗有本事。」
葉無珠卻有些擔心:「可你之前不是說,這終南山所有的隱世家族,都已向墨家俯首稱臣了嗎?」
「那他們自然就是墨家的人,要是知道我們身份」
「恐怕」
「葉豬豬,你傻啊?」林默白了她一眼:「誰讓你這麼老實了,撒謊都不會?」
葉無珠想了想,好像可行。
就算藥王堡也是效忠於墨家,但只要不泄露身份,他們也不知道。
況且,她太餓了。
現在她做夢都想好好飽餐一頓,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
「聽你的!」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就在林默仔細查看地圖,確定路線時。
「林默。」
葉無珠卻忽然指向前方:「你看,那兒好像有個人!保不齊就是藥王堡的人,不如我們過去問問?」
聞言。
林默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還真是。
只見前方一處山坡上,一顆歪脖子樹下,站著一位女孩。
那女孩十分年輕,約摸十八九歲。
一襲白裙,有種鄰家小妹妹的感覺,清純可人。
白皙的月光,為她身影增添了幾分清冷。
雖然,不知大晚上一個漂亮姑娘一個人在山上幹什麼就是了。
二人正要過去問問。
可誰知。
那女孩遲疑了片刻,竟開始往歪脖子樹上掛起繩子來。
「咦?」
葉無珠見狀,疑惑問:「林默,你看她在幹什麼呢?」
「你說呢?」
林默挑眉道:「這一看就是要上吊。」
上吊?
葉無珠有些不信。
這姑娘容貌出眾,長得漂亮,還年紀輕輕,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有什麼事情想不開,非要上吊?
可這時。
那女孩美眸含淚,口中還喃喃自語——
「爸」
「女兒不孝,這輩子不能為您盡孝了。」
「我也知道您和家族的苦衷,可女兒就是說服不了自己只能下輩子再做您的女兒了!」
隨著潸然淚下。
她探出粉頸,緩緩閉上了眼睛。
仿佛對什麼事,深感絕望。
隨著腳下石堆被蹬開,她立刻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想叫,卻叫不出聲。
十分痛苦!
「還真是上吊?」
葉無珠吃驚不小。
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正是無憂無慮年紀的女孩,真的會大晚上跑這裡上吊,結束自己性命來。
「瞧,我說什麼來著?」林默則得意一笑:「我就說她是上吊吧,現在信了吧?」
「信你個大頭鬼啊!」
葉無珠忍不住罵道:「都這時候了,你趕緊去救人啊!」
「怕什麼?」
「上吊沒那麼快死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林默倒還是沒有見死不救。
只見他曲指一彈。
「嗖!」
一道指氣宛如鋒利的刀子,瞬息劃破虛空飛了過去。
掠過十幾丈距離,精準打在繩子上。
「撲通!」
女孩掙扎著摔倒在地。
「嗚嗚嗚」
她情緒更加崩潰,嘶啞地哭道:「為什麼,難道就連死,我都沒有辦法選擇嗎,難道老天真要我生不如死?」
她還以為,是自己上吊的繩子不結實。
可林默卻這時走來。
他望著那崩潰大哭的女孩,笑著開口:「不是老天不讓你死,是我沒讓你死!」
「你是誰?!」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女孩嚇了一跳。
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男女,她身體蜷縮,瑟瑟發抖。
眼眸含淚,非常警惕。
「我是你救命恩人啊!」
林默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蹲在女孩面前:「你還這麼年輕,長的又漂亮,何苦尋死呢,活著不好麼?」
見林默和葉無珠似乎不像什麼壞人,而且還出手把自己救下。
女孩放鬆了防備。
不過,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更加悲傷。
「你不明白。」
「如果我不死,我就會生不如死。」
「與其這樣,我倒寧可一死,求得一個解脫,你們不該救我。」
這回答,倒是讓葉無珠表情怪異。
她對林默壓低聲音——
「她好像遇到什麼事了。」
「要不,你問問?」
還別說。
林默也很好奇。
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風華正茂,未來無限精彩。
可她寧可一個人白夜在山上上吊了結性命,也不願意活著,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而且從她話里,確實有什麼事。
「這樣吧。」
林默試著道:「你遇到什麼事了,可以和我們說,保不齊我們還能幫你呢!」
「你們?」
女孩抬眼又打量了林默和葉無珠一樣。
眼神,有些好奇。
「你們是哪個世家的人,我怎麼沒見過?」
「是這樣。」葉無珠自我介紹道:「我們不是終南山的人,是外界來的,來這兒是旅遊。」
據說,這終南山中,墨家稱霸。
生活在其中的所有隱世家族,都要對墨家俯首稱臣。
眼下,自然要保密身份。
否則會打草驚蛇。
「算了吧。」
可女孩卻搖了搖頭,失望不已:「我的事,連家族都沒辦法,你們兩個外人,根本幫不了我。」
「是墨家想要逼死我。」
「誰也管不了!」
墨家?!
林默狐疑問:「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想死,是因為墨家?可墨家是終南山霸主,你們這些隱世家族,不都向他們俯首稱臣嗎?」
「他們為何要逼死你?」
什麼?!
女孩聽到這話,望向林默,眼神有些驚奇:「你一個外人,居然知道墨家,知道我們隱世家族?」
一時,葉無珠表情尷尬。
她看向了別處。
「咳。」
林默則乾咳一聲,解釋道:「只是聽說而已,本以為是傳聞呢,沒想到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女孩搖了搖頭,美眸含淚道:「墨家非但是終南山霸主,而且還是最大的惡霸,他們借著自己的勢力,把我們三十六家族踩在腳下,當他們的奴才使喚。」
「橫行霸道,欺男霸女,惹的怨聲載道。」
「可大家懼怕他們的實力,沒有人敢反抗,否則就定會惹來墨家慘無人道,血的報復。」
聽到這話,林默和葉無珠對視一眼。
二人都很詫異。
根據得到的情報,墨家實力最大,因此稱霸千里終南山。
而其他的三十六隱世家族,也都對墨家俯首稱臣。
可聽起來
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哎」
女孩嘆息一聲,想了想,又楚楚可憐地道:「反正我也快要死了,這些話憋在心裡太久,無人可說。」
「不如,就對你們兩個外人說好了。」
「這樣也死的好受一點。」
「好啊,你有什麼委屈,就儘管說出來。」林默在她身邊坐下,看的出她心裡有天大的委屈,卻無人可說。
那他倒是願意聽聽。
葉無珠也豎起耳朵,想要解開心裡的好奇。
「我叫楚柳兒,是藥王堡的大小姐,堡主楚金雲,是我父親。」
「三百年前,楚家祖先舉族淺析到終南山,好不容易遠離險惡是非,求得一隅安身立命的平靜之地。」
「其餘那些隱世家族,也和我們楚家一樣,隱居只是求個安寧。」
「可這一切,都在二十年前被打破了。」
「墨家忽然來到終南山,仗著他們的實力和底蘊,霸道的欺壓終南山所有家族,甚至還揚言是終南山的霸主,逼所有家族臣服他們。」
「只要不從,他們就會報復。」
「曾經,有個孟家不服氣,去找墨家理論,可一夜之間,孟家竟就被墨家派人給滅了門」
「如今已無人敢招惹墨家了,大家都委屈求全。」
「敢怒不敢言!」
楚柳兒講著如今終南山的局勢。
忍不住直嘆氣。
林默和葉無珠也這才明白,原來終南山那些隱世家族,並非是真的對墨家心悅誠服,而是受到壓迫,無奈之舉。
這也不奇怪。
墨家到底是千年歷史的大家族,就算後來一代代沒落了,其恐怖的千年底蘊,也絕非尋常百年家族能抗衡。
而且墨家人的囂張跋扈和動輒打殺的囂張做派,二人已經見識了。
因此。
對楚柳兒說的這些話,二人並不懷疑。
「那,你呢?」
林默又問:「之前你說墨家要逼死你,又是怎麼回事?」
提起這個,楚柳兒一臉淒楚。
聲音,透著委屈。
「都是因為那墨家巨子。」
「那墨家巨子,是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人,他立下規矩,逼終南山三十六隱族,年年為墨家上供。」
「每逢大壽,更是要各大隱族進獻秘寶。」
「七日後,就是墨家巨子的一百零二歲大壽,和往常一樣,他提前好幾日派人,通知各族需要進獻的東西。」
「而這次他讓楚家進獻的,是兩樣東西,說是好事成雙,一樣,是要楚家為他煉一枚延年益壽丹。」
「另一樣是我!」
葉無珠驚訝問:「他們要你楚家,獻出你這個大活人?」
「是啊。」
楚柳兒抹著眼淚道:「兩個月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墨家巨子見到了我,從那時起就看上我了。」
「這次,他借著各家進獻寶貝為他賀壽的機會,逼著我父母,把我送過去,去給他做老婆!」
什麼?!
葉無珠愣了一下。
半晌,她才驚奇道:「不是說,那墨家巨子已經一百零二歲了嗎?這麼個老東西,居然還想得到你?」
「他有那本事嗎?」
在她看來,那墨家巨子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不容易了。
黃土都埋到脖子了,居然還想女人?
匪夷所思!
「你不知道。」
楚柳兒顫聲解釋:「那巨子雖然一百零二歲高齡,可因常年都得到我們各族進獻的各種天材地寶,身體非常強健。」
「在我之前,他就已經前前後後娶了十七個老婆了。」
「可據說,那墨家巨子非常變態,喜歡欺辱女人,前面十七個老婆,全都被他生生給折磨死了。」
「而我將成為第十八個!」
「一旦我被送過去,我也會被他折磨死的!與其這樣,我倒還不如自己了結,好歹還能留個清白!」
「這」
葉無珠傻眼了。
她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變態的老妖怪。
這不是禍害黃花大閨女嗎?!
太噁心了!
「你父母和族人畏懼墨家,所以才不得不答應?」林默問。
「是啊。」
楚柳兒眼神忌憚地道:「幾日前,墨家巨子的三兒子親自來告訴楚家,巨子看上了我,要求楚家把我送過去。」
「我父親不忍心,只是求了兩句,就被巨子的三兒子一拳打的臥病在床。」
「族人們,也都不敢違抗。」
「在墨家的威脅之下,族人們也無可奈何,勸我乖乖嫁過去,說就當是為了家族,否則墨家是不會放過我楚家的。」
「我不怪他們,因為我知道,一旦忤逆墨家,會是什麼後果。」
「可,我真的不想嫁給那個老怪物啊!」
說到這裡,楚柳兒也想越委屈,語氣更是幾度哽咽。
誰都幫不了她。
在墨家的淫威之下,她只能乖乖嫁給那墨家巨子,再被其慢慢折磨。
她註定會生不如死。
直到死!!
情緒失控之下,她甚至還撲在林默的懷裡。
頭枕著他的肩膀,嚎啕大哭。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不一會兒,都快把林默的衣服,給哭濕了一大片。
林默見這女孩這麼傷心,一時也動了惻隱之心。
非但沒拒絕,還抱在她肩膀。
輕輕拍著,安慰起來。
「沒事沒事!」
「那墨家為禍一方,作惡多端,會得到報應的!」
葉無珠眼睜睜看著兩個人抱在一塊。
心裡,妒火中燒。
「林默,你鬆開她!」她眼一瞪道。
「葉豬豬,你有點同情心行不行?」林默懷抱著楚柳兒,抬頭白了她一眼:「沒看人家都絕望了,哭的正傷心嗎?」
「借一下肩膀給她用,怎麼了?」
「你」
葉無珠一時語塞。
雖然,她也很同情這楚柳兒的遭遇,的確很可憐。
但
看到別的女人往林默懷裡撲,她就是下意識的不悅不滿。
滿臉,分明都寫著吃醋。
「哼。」
「什麼借肩膀我看,你就是趁機抱美女,臭不要臉!」葉無珠寒著臉,小聲地輕啐一口。
「不好意思」
哭了好一陣後,楚柳兒才離開林默的肩膀,抹去眼淚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本不該和你們說這些的。」
「但謝謝你們,這些話說出來,我心裡也好過多了。」
「你們走吧。」
「而我我也該走了。」
「你還想自殺?」葉無珠不禁問。
「不然呢。」
楚柳兒悲痛又不甘地道:「與其嫁給墨家巨子那個老怪物,被他羞辱折磨死,起碼我能選個沒有痛苦的辦法。」
「就算死,我也不會嫁他!」
雖然淚眼滿含不舍,可她的語氣卻十分拒絕。
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竟有如此決意。
令人震驚。
這也足可見,那墨家巨子,是個多麼令人不齒的老混賬。
「你太傻了。」
葉無珠忍不住吐槽:「你連死的勇氣都有,難道就不會逃麼?你可以逃出終南山,去外面生活。」
「那,我的族人呢?」
楚柳兒語氣無奈:「一旦我逃了,以墨家的手段,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的父親,和我的族人。」
「而且,他們手段的殘忍,你們根本想像不到。」
「若因我一人,讓父親和全族因我而死」
「我豈不是罪人?」
她深知墨家的厲害,更不忍連累全族,寧可自己一死。
看似柔弱,實則倔強堅強。
這小妞
林默覺得,她有點兒意思。
「沒那個必要,不論是死,還是逃,我可以幫你!」林默笑道。
「不可能。」
楚柳兒絕望道:「墨家的勢力,連整個終南山三十六家族都要畏懼,你們兩個又能做什麼呢?」
「況且,你們本不是終南山的人。」
「我不能連累你們!」
「不。」
林默卻神秘一笑:「我說能幫你,你就有救!不信,你可以再活兩天,到時候,自見分曉!」
「你什麼意思?」楚柳兒怔了一下。
這一刻,她只覺得林默神秘。
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別管。」
林默微微一笑:「你既然連死的勇氣都有,難道還沒有勇氣再多活兩天?我這個人,說話算數。」
「兩日後,你會沒事的!」
「相信我!」
這一刻,楚柳兒心虛複雜。
明明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男人。
可為什麼
他的眼神,他那笑,卻能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仿佛,讓人情不自禁真的去相信他。
明明只是陌生人啊!
「相信他吧。」
這時,葉無珠也淡淡地道:「別人的話,你可以不信,但他的確能給你一條活路。至於原因,你就別問了。」
「這」
楚柳兒遲疑了。
過了好半晌,她才下定決心,含淚點了點頭。
「好。」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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