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御醫在馬上被顛得七葷八素,天旋地轉,一把老骨頭好像被硬生生拆了然後又一根根裝上似的,哪裡都膈得生疼。
剛才他正在為聖上研究延年益壽的藥丸,結果這貨直接衝進他的藥房,不由分說的就把他拖了出去。他還沒明白是個怎麼回事,又被甩上了馬,一路狂奔。
他怎麼這麼倒霉啊!整天被這貨拎來拎去,別說診費了,連個跑腿的費都沒有,還得倒貼。
「吁……」
馬被勒令停了下來,高御醫平白遭的「顛沛流離」罪才終於結束。可還未等他喘一口氣,又被像條死魚一樣給拎下了馬。腳落在了實實在在的地面上,拍著胸口喘氣。
「我說你個沒良心的,有你這麼對待老弱的嗎?」
「我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我。」
越說越覺得委屈,說著說著,眼淚差點飛了出來。
八下聽到動靜,跑出來一看,鬆了口氣道:「爺,你回來了,快進去吧!大小姐好像快不行了。」
端木凌轉頭,看了身後委屈得跟個小媳婦似的高御醫,喊道:「老頭,進去。」
「哼,憑什麼?」高御醫撒氣的脖子往旁邊一扭,「不進,打死也不進。」
端木凌才懶得跟他費口舌,直接走到他身後,在高御醫不明所以的情況下,直接抓了他的後衣領,又像拎死魚一樣半拖半拽的給拽了進去,直達目的地。
「哎哎哎,你想幹什麼?」
「我告訴你我是皇上的御醫,你要是傷了我,皇上找你麻煩。」
「端木凌,你知不知道尊重長輩啊?」
「哎哎哎,你輕點。」
進了帷幔之後,高御醫才被放了下來,吹鬍子瞪眼的瞪著給他罪受的罪魁禍首。他一把年紀的老骨頭了,天天被當成死魚拎來拎去,他容易嗎他。
端木凌用下巴指著床上,「病人在那裡。」
「哼,不救。」高御醫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跨步欲走。這貨就連讓他救人都沒有一副好態度,憑什麼他要幫他救人還得看他臉色啊!
「老頭,」端木凌橫在他面前,沒有了往常的嬉鬧,神情嚴肅且認真道:「老頭,我求求你了,救救她吧!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捉弄你了。」
「哼,你的話就跟放屁似的,我信你才是傻子。」他都不知道上了他多少回當了。
雲月圓卻已是跪了下來,「高御醫,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姐吧!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八下也急道:「是啊!高御醫,你快看看她吧!她胸前插了一刀,耽擱不得。」
插了一刀……高御醫作為醫者,縱然心裡有再多的不快,也還是出於醫者本能的回頭看了看所謂的病人。
可當看到床上那張臉時,又嚇了一跳。「怎麼又是她啊!」
端木凌急道:「老頭,你快看看她吧!」
「我遇上你們,真是倒霉,倒霉透了。」嘴上雖然抱怨,可腳步還是移了過去。先是查看了傷口,又把了脈,翻看了她的眼睛,本來就溝壑深深的老臉更加的皺巴巴。「你不是大夫嗎,怎麼還不把刀取出來?」
大夫擦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慌張得結巴起來,「小,小的醫術有,有限,不敢擅自取刀。」
也對,他要是能取刀,那還找他來做什麼。「去準備東西。」
「是是。」大夫忙招呼來自己的小徒,趕緊去準備取刀用的工具和藥物。
高御醫轉過身來,對上端木凌,大聲道:「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得給我診費,連同之前的一併給了。」
端木凌很爽快,「行,你要多少?」
高御醫伸出了兩根手指,「我要兩千兩。」
「行,我給你兩萬。」
「我才不信你呢!」高御醫手指一轉,指著床上的人道:「我要她給,她可比你靠譜。」
「……」端木凌看了床上的雲傾華一眼,她依然靜靜的睡著,就像以前在平陽,他看著她睡一樣。一點也不鬧,也不踢被。
高御醫沒等來回答,鬍子又吹了起來,「怎麼,不樂意啊!」
雲月圓急忙應道:「高御醫,她是我姐姐,我替她答應你。只要您能救得了她,我會奉上診費,為您做牛做馬。」
「不用,我要錢就行。就你這細胳膊嫩肉的,給我做牛做馬我還嫌棄呢!」
雲月圓當場被反駁,面上自然掛不住。可姐姐生命垂危,她也不好頂回去,只得當風一樣不在意。
只要姐姐能救下來就好。
只要姐姐能醒過來就好。
大夫準備好了東西端進來,高御醫又念了一堆藥名,讓醫館裡的小徒抓去煎來。最後才深吸一口氣,鄭重對端木凌道:「我說實話,我沒有絕對的把握。畢竟她的體質不同於常人,而且她真的耽擱太久了。」
端木凌回道:「老頭,我現在只能相信你。我求你,一定要將她救回來。求你了。」
這小子平日裡玩笑歸玩笑,認真起來的樣子,也不是那麼討人厭。
「好,除大夫外,剩下的都出去吧!」
眾人也不再停留,順從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兩個專業的人。那個女人的命,掌握在他們手裡,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端木凌癱坐在椅上,雙手無力的捂住整張臉,一種無力之感湧上心頭。
她明明就在身邊,奄奄一息等著他去救,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幫不上。
一分一秒,此刻對他來說,就如年年月月一樣漫長。卻又無可奈何的,只能等。
門口有人影晃動,七上一身凜然正氣走了進來,到端木凌跟前,抱拳道:「少爺,七上報到。」
端木凌抬起頭來,寒冰裹身,邁步往醫館外走去。
七上知道此刻醫館內人口眾多,不宜說事。於是跟上主子,一起來到外面。
「少爺,出什麼事了?」
端木凌雙臂抱胸,沉聲道:「去查一下,今天水楊胡同是怎麼回事?把行兇之人給本少爺找出來,敢傷本少爺的人,本少爺讓他碎屍萬段。」
最後一句,他說得咬牙切齒。
他奶奶的,敢在他頭上動土,他定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這是圓圈咬下來的一塊衣角,應該是兇手的。最遲今晚,我要知道答案。」
「是。」七上接過那片衣角,躬身一禮,而後就離開了,很快的融入了人群之中。
日,天氣寒冷,陽光隱秘,似在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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