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看了一眼一地的死的死、昏的昏的玄冥教眾,隨之移開目光,並沒有即刻看向甄沐臨三人,而是首先看向了距離他們最近的李星雲與陸林軒。
黑白無常倒是沒有認出眼前的李星雲與陸林軒就是八年之前被陽叔子從自己手底下救走的那兩個小孩。
所以黑白無常的目光只是在李星雲與陸林軒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了手中正拿著火靈芝的姬如雪,最終才將視線落在了甄沐臨與李寒衣與伊落霞身上。
見甄沐臨神色平淡,伊落霞與李寒衣甚至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黑白無常隨之意識到,剛才的那番異常,應該是這三人所致。
於是乎,便見黑無常對甄沐臨抱了抱拳:「這位公子,在下玄冥教黑無常,這位是我小妹白無常。」
「我們兄妹奉玄冥教孟婆之令,來奪回我們最先發現的火靈芝,一會做事時擔心臟了公子的眼,公子您看可要迴避?」
白無常雖然不解黑無常為何會對眼前絕代男子如此客氣,想到剛才黑無常所說的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之言,白無常於是並未開口,只是對甄沐臨嫵媚的笑了笑。
甄沐臨看向黑白無常,目光平淡,語氣卻是透著一股平易近人之意:「厲鬼勾魂,無常索命...」
「你們這對黑白無常,可有些不敬業啊。」
黑無常眸光一凝,沉聲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摻合我們玄冥教之事?」
甄沐臨卻並未搭理他,而是側眸目光柔和的看向李寒衣與伊落霞,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夫人,霞兒,我們要不要成立個什麼教?或者成立個什麼坊?」
「無趣。」李寒衣搖頭。
伊落霞亦是搖頭:「一點用都沒有。」
「不過,若是臨君你真要成立什麼組織,我覺得臨君你之前煉造的黑白偶就聽不錯的,聽話還能幹,可以取名叫黑白教或者黑白坊。」
甄沐臨目露無奈:「夫君我倒也想,不過煉造黑白偶所需材料太過珍貴且難尋,還不如多煉造些小玉出來,對付這些人也足夠用了。」
李寒衣紅唇輕啟:「這方天地有千年火靈芝這種奇物,那些珍惜材料應該也有不少,夫君不妨再煉造幾個小盜,讓他們下到地下探查一番。」
三人旁若無人的先聊著,看的李星雲臉一陣抽抽。
但是陸林軒與姬如雪卻是覺得甄沐臨這樣的男人有些讓人著迷,畢竟誰又能不對大敵當前還能談笑風生的男人產生好感呢?
黑無常心中捉摸不透,但回想到剛才欲說卻無法說話、那種被鎖著喉嚨的無力感,著實不敢冒險。
「公子...」黑無常話音未落。
甄沐臨倏地側眸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你們還未走?」
「對了,記得把這幾個人沒死的人帶走,死了的順便幫我給埋了,我不介意髒眼,但介意髒手。」
黑無常深吸了口氣,揮了揮手,幾個玄冥教眾隨之拖著周圍的幾個死的死、昏的昏的玄冥教眾離去。
黑無常再次對甄沐臨拱了拱手:「既然公子發話,那我們便不叨擾公子了,宣靈,我們走。」
黑無常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聽一道滿腔怒火、又帶著些許悲傷的聲音響起:「他讓你們走,我可沒有答應!」
黑無常並未立刻看向這道聲音的主人-李星雲,而是下意識看向甄沐臨。
甄沐臨掃了李星雲與陸林軒一眼,輕聲道:「小白靈,回來吧。」
話音未落,小白靈已從陸林軒懷中一躍而下,很快重新回到甄沐臨懷中,重新握在了甄沐臨臂彎之中。
黑無常見狀,又看向姬如雪:「幻音坊的人,你也想讓我們留下嗎?」
姬如雪並未作聲,只是走到了甄沐臨身後。
既然玄冥教不再糾纏,她又與李星雲與陸林軒並不相識,更何況那又是李星雲和陸林軒和黑白無常的私仇。
黑無常與白無常這才看向李星雲與陸林軒兩人,見兩人強壓著怒火,死死盯著他們,白無常桀桀一笑,將手搭在黑無常的肩頭,媚聲說道:
「喲,這個小伙子看人的眼神真是嚇人,嚇得我的心肝一顫一顫的,大哥,咱們把話說在前面,他的命我要了,你可別跟我搶啊。」
說著,白無常與黑無常仍在觀察著甄沐臨,見甄沐臨的確並未有摻合的打算,兩人心中皆是沒來由的長鬆了口氣。
甄沐臨與李寒衣與伊落霞,還有姬如雪走到一旁,姬如雪眉頭微顰,但也僅是眉頭微顰。
黑無常看著眼前的李星雲與陸林軒二人,笑著對白無常說道:「好說,只要你高興,兩個娃娃都是你的。」
黑無常並沒有將李星雲和陸林軒放在眼裡,他們兄妹兩人眯著眼睛,好似眼前的對手已經是死人。
「太好了,還是大哥你向著我。」
黑無常笑道:「只是宣靈你要小心一點,人不可貌相,這兩個娃娃恐怕不是什麼善茬。」
聽了黑無常的話,知道這是自己大哥一貫的謹慎風格,但白無常還是十分輕蔑地打量了一下李星雲和陸林軒,不屑的說道:
「喂!你們倆是哪個門派的,報上名號,到時候也好讓你家長輩過來收屍...」
「呸!狂妄,我先殺了你個臭不要臉的死人妖,看劍!」
面對殺父仇人,沒等白無常把話說完,陸林軒早已按耐不住。
她用前所未有的速度甩開劍鞘,施展這八年來在陽叔子手中學到的武功,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挺劍就刺。
沒有任何的留手,一出手就是以太玄內力御使青蓮劍歌,劍招凌厲,殺意無雙。
李星雲根本就拉不住陸林軒,他也不敢出手,深怕引得在一邊壓陣的黑無常也動手。
陸林軒在陽叔子的指點之下,晉入了小星位,再加上剛才輕鬆殺掉玄冥教眾,自以為武功高強。
誰知道遇上白無常這個仇人,自信滿滿的連著三劍都被她輕輕鬆鬆地躲過,後者一邊躲閃一邊還在用言語挑逗陸林軒。
「喲,小姑娘你哪兒來的這麼大火氣啊?」
「咱們之前有過交情麼?難道說你有什麼親人死在我的手上麼?怎麼,被我說中了?哎喲,這一劍好險,差點就刺到我了呢...」
陸林軒滿肚子火氣,一心要為父親報仇,一劍緊接著一劍,手中斷劍使出的青蓮劍歌雖有幾分架勢,卻在失了平常心的情況之下,幾無半分精髓,只是劈刺向對手。
作為從小在死人堆里長大的殺手,白無常的武功顯然更勝一籌,交手的經驗也更豐富,數招下來,她好整以暇地躲閃出言,已經摸清了陸林軒的功力底子。
兩人在圈中纏鬥,而黑無常和李星雲則站在圈外觀戰,不過氣機卻是緊緊糾纏,一發現不對,就會雷霆出手。
一旁。
姬如雪看向甄沐臨,問道:「公子,那兩人明顯不敵,我們難得真的就這樣一直看著嗎?」
甄沐臨隨口說道:「那位陸姑娘的確是不敵,但那位李星雲卻隱藏頗深,不必擔心。」
「更何況那是人家兩人與黑白無常的私仇,更是血海深仇,人家兩人自己都未說些什麼,你又何必操心?」
「而且那兩人所在的玄冥教都主動放棄火靈芝的爭奪了,你這時候參與進去,不僅會引火上身,更會使你們兩方所在組織平生恩怨,你不為自己想像,也得為你那個女帝想像。」
「況且,以你現在的狀態,即使參與,又有什麼用?」
伊落霞輕拍了甄沐臨手背,隨之對姬如雪說道:「姬姑娘放心吧,既然臨君願意讓那位姑娘抱小白靈,自然不會讓她受什麼傷害了。」
「臨君剛才只不過是姬姑娘開玩笑而已。」
姬如雪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甄沐臨,開玩笑,這種事情、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真是奇怪。
另一旁。
黑無常越看陸林軒的武功招式,越感覺在哪裡見過,不過畢竟過了八年之久,一時半會也沒想到當年的陸佑劫和陽叔子身上。
「這丫頭的劍法好像在哪裡見過,奇怪,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呢...」
李星雲一邊緊張地看著自家師妹與白無常決鬥,一邊關注著黑無常的舉動,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黑無常表情陰晴不定,猛然間醒悟過來。
「不好,原來這兩個傢伙一直是在試探師妹的武功...」
「不行,暫時還不能暴露身份!」
李星雲清楚的知曉玄冥教的勢力是多麼的恐怖,那是足可以顛覆天下的巨大黑手。
「絕不能讓他們注意到...」
想到這裡,李星雲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抽出長劍,沖入了兩人交手的氣場之內。
在推測陸林軒武功路數的黑無常一直將大半精力放在了李星雲身上,見到他出手,眸孔厲芒一閃,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動,居然後發先至,擋在了李星雲的身前。
「嘿嘿,還是我來陪你玩玩吧。」
「閃開!」
看到陸林軒在認真的白無常手下岌岌可危,李星雲臉上憤怒更甚,灌注了天罡內力的劍器迸發出無窮寒芒,直接就是一劍劈向黑無常的腦門。
光是氣勢,就比陸林軒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眼見對手一劍來勢兇猛,黑無常心中驚訝之下,倒也沒敢大意。鬼魅輕功再動,在毫釐之間逼開了殺劍,同時反手一掌甩出了三枚暗器。
「喲,有意思了,你的武功倒是比那個丫頭強了不少,只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倆不是一個路數啊。」
李星雲知曉自己的內功根源與陸林軒截然不同,瞞不過那些老江湖。
對於黑無常的言語也不答話,舉劍出招,崩開了來到身前的暗器同時反手橫斬,凌烈劍氣四溢,逼得黑無常凝神招架。
而另一邊,白無常手底功夫壓制了對手的同時,沒忘了出言挑逗陸林軒,而後者在三板斧之後,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黑白無常殺人無數,你不說話,我怎麼會知道什麼地方得罪過你呢?」
「是你的師父?嘿嘿,這一劍還差不多...」
「要不就是你兄弟姐妹,也不是?」
「嗯...不會是你的老娘吧,要不就是你爹?」
聽白無常言及父母,陸林軒想到當年陸佑劫被毒掌重創的景象,精神猛地振奮起來,大吼一聲,居然再次強催內力,運使劍歌劈向眼前可惡的女人。
白無常「呦」了一聲,身形鬼魅的向後一翻,便已經避開了這看似強大的一劍。
她落到不遠的地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疲憊不堪,再也沒有力氣動彈的陸林軒。
「嘿嘿,被我猜中了麼,原來是令尊大人啊,不過我這輩子殺人太多,實在記不清死在我這掌下的那一個才是你的死鬼父親呢。」
陸林軒剛才一劍已經是拼盡了全力,現在筋疲力竭,眼前發昏,只想要躺下來好好休息,根本就沒有力氣發揮自己的伶牙俐齒反駁白無常。
「既然你無話可說了,那我就送佛送到西天,成全你的一片孝心吧。」
對於她的沉默,白無常反倒是自顧自的理解,輕巧的言語之後,收起了笑容,伸出右掌擺了個架勢,雙目冷冷地看向陸林軒。
「厲鬼勾魂,無常索命,小姑娘,你的死期到了!」
熟悉的台詞傳入李星雲與陸林軒的耳中,他們想起了當初就是這一句話之後,兩人最親的親人喪生於暗器毒掌之下。
在一旁與黑無常纏鬥著的李星雲一眼瞥見白無常的架勢,腦海中猛地回憶起陸佑劫就是中了白無常的毒掌後死去的。
一念至此,他再也顧不上隱藏實力,一聲厲喝,劍氣暴漲。
等黑無常急忙避開的時候,瞅准一個空檔,雙手握緊劍柄,將長劍一下舉到面前,劍身向外。
李星雲閉目運氣,雙腕一抖,長劍一擰,「噌」地一聲已是劍鋒向外了。
黑無常愣了一下,隨即一陣令他都感覺心驚肉跳的死亡威脅襲來,混跡江湖多年的他猛然間想起了這個招式的出處。
「這招是...驚虹...青蓮劍歌...陽叔子!」
「啊,我明白了!」
就在黑無常失聲開口之時,李星雲已經乘著這個機會,虛晃一招,一擰身子,人劍合一,向白無常的方向斜著一躍而起。
劍氣橫流,攪動了山風,席捲了殘葉,好似一柄驚天巨劍斬落,衝到了白無常的面前。
巨大的動靜令得白無常立刻收回了毒掌,連忙伸手想要擋劍。
就在這時,原本已然脫力的陸林軒忽然感受到身體居然瞬間恢復了力量,她本要下意識朝甄沐臨看去,耳畔忽然響起了甄沐臨那溫潤如水的聲音:「趁此機會,一劍刺去!」
陸林軒瞬間回過神來,倏地暴起,白無常早已忽視了陸林軒的存在,再加上此時正在連忙伸手想要擋劍,在察覺到陸林軒倏地暴起朝她刺去時,那柄短劍已然刺入白無常身體之中。
但可惜的是,那柄劍斷了一半,僅刺去了幾厘米,陸林軒便被趕來的黑無常一掌拍飛出去。
若那是一併完整的長劍,白無常身體定然已被陸林軒持劍刺穿!
與此同時,為了阻止陸林軒,黑無常則是完整承受了李星雲本殺向白無常的一劍。
這一劍本可使黑無常直接斃命,但陸林軒的突然暴起,不僅讓黑白無常吃了一驚,李星雲亦是如此,以至於那一劍的威力方才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黑無常定然亦是傷的不輕,因為黑無常上衣此時已被鮮血染紅。
黑無常此時更是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來不及調整,便強撐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用力一拔,一股煙火「嗤」地一聲射向了天空。
甄沐臨其實本想阻止煙花升空的,但想了想,幾個小嘍囉而已,還是算了。
而且他此前更是默認了不插手,這是明目張胆的出手,不僅會被黑白無常即刻察覺陸林軒突然暴起是因為他,惹得一身騷不說,名聲也會損壞。
到時候再被黑白無常廣為宣傳出去,太不值當。
煙花射在半空中,啪的一下炸開,發出了一個方圓十幾里都能夠看到的信號。
就在李星雲一愣神的功夫,白無常已經奮力一拔,將身體中的斷劍硬抽了出來,然後強忍劇痛一個箭步向後竄出好幾米,這才呲牙咧嘴地叫起疼來。
「哎喲...疼死我了,你可真夠狠吶!」
黑白無常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知曉各種保命的方法,面對功力高強的李星雲,明面上認輸,口中言語卻是威脅不停。
「臭小子,算你厲害,我倆不是你的對手,今天認栽了。不過你想要我倆的性命也沒那麼容易,我玄冥教的援軍馬上就到。」
「嘿嘿嘿,你那位師妹更是中我大哥一掌,十二個時辰內不把毒逼出來必死無疑。」
這句話立刻令李星雲想到了陸佑劫,當初他就是在中毒的情況之下強催功力,導致氣流全身,毒發身亡。
「我先宰了你再說!」
李星雲下意識握緊手中長劍,怒視黑無常!
神色痛苦的陸林軒看向呼吸急促的李星云:「師哥,不用管我,殺了他們!」
「咳咳!咳!!」
雖然很想眼前的仇人立刻得到報應,但李星雲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另一個親人。
就在李星雲思量時,一陣煙霧忽然出現。
「嘭!」
「嘭!」
幾個玄冥教眾被黑白無常踹向李星雲,一個則朝陸林軒而去。
李星雲擋在陸林軒身前,一劍劈去,鮮血直流!
幾個呼吸的功夫,被黑白無常踹來的幾個玄冥教眾被李星雲輕易格殺,但眼前早已無黑白無常的身影。
李星雲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片刻後看向甄沐臨等人,眸中並無憤怒之色,因為李星雲清楚,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會像甄沐臨他們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
更何況,是他們自己「不識抬舉」,明明甄沐臨他們已將黑白無常逼退,他們卻偏要讓黑白無常留下,人家沒怪罪就算不錯了。
原本神色極其痛苦的陸林軒此時終於明顯察覺到了身體內的屍毒竟在被漸漸消融,身體之中好像有一股暖流,不僅瞬間幫她恢復了身體力量,更是在漸漸消融著黑無常那一掌的屍毒。
陸林軒此時見李星雲一直緊盯著甄沐臨等人,急忙起身走到李星雲身旁。
李星雲見好似完全沒有任何中毒跡象的陸林軒走來,由於疲憊不堪而無法睜大的小小的眼睛裡裝滿了大大的疑惑!
隨之只聽陸林軒急忙道:「師哥,我們不能怪他們,剛才應該是那位公子所以我才能傷到白無常。」
說著,陸林軒忽然十分愧疚:「都怪我,要是我實力再強一些,我們一定能殺死那黑白無常,為我父親報仇!」
「都怪我...」
說著,陸林軒忽然流了下淚水。
李星雲急道:「師妹,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應該怪師哥才是,都怪師哥沒用,不僅沒能保護好你,還讓黑白無常逃了。」
李星雲乾瞪眼,就是流不出淚來。
與此同時,數百米外。
白無常走動時總會牽動傷口,於是疼得直咧嘴。
「哎喲!」
「大哥,剛才那小子使的招數怎麼有點像是陽叔子的青蓮劍歌啊。」
黑無常這個時候也調勻了氣息,將侵入體內的天罡內力驅散一空,聽了自己妹妹的話語,不由恨恨地說道:「哼,宣靈,你知道這兩個娃娃是誰麼?」
「我一開始就覺得他倆是有意隱瞞武功路數,等那小子情急之下使出青蓮劍歌的招數,我馬上就想到了。」
黑無常臉上滿是懊悔之色,當年就是因為龍泉劍的任務失敗,導致原本上升勢頭如日中天的他們蹉跎至今,這八年來在玄冥教中的地位幾乎是原地踏步。
「對,沒錯,他倆一定是跟陽叔子學的本事!」
「那個丫頭沒有問題,只是那個小子的武功我覺得有些怪...但又說不出來...」
天罡訣的來歷神秘莫測,普天之下也只有幾個最頂尖勢力的一小撮人才知曉這門神功的緣由。
黑白無常雖然在江湖上有點名氣,但在玄冥教,也只是一般的中層角色而已。
「對了!」白無常忽然問道:「大哥,那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你這麼對他畢恭畢敬的啊?」
「不過只是長得俊朗了點而已。」
黑無常看了白無常一眼:「小妹,你說這說話的時候要是不笑,大哥還能相信。」
「而且大哥又不瞎,那男人要是只是長得俊朗點,普天之下就沒長得俊朗的男人了。」
「那男人...大哥也說不上來,明明從他感受不到半分內力,但我卻連多看他一息時間都做不到。」
「而且身旁的那兩個女子,能用那樣的佳人作為夫人,肯定是厲害人物,以咱現在的能力,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大哥才想順著他意撤走,沒想到那兩人卻是如此不識抬舉,不過...」
「雖然這次丟了火靈芝,但我們得到了陽叔子那老傢伙的下落,而且更是知道了有那麼一個男人,回去足夠跟孟婆交差了。」
竹林中。
甄沐臨走向李星雲與陸林軒,李寒衣與伊落霞與姬如雪都並未跟來。
陸林軒看到甄沐臨,立刻起身拱手作禮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只怪林軒不才,沒能手刃仇敵。」
「還要感謝公子再一次的救命之恩,若沒有體內的那股暖流,林軒現在肯定生死難料,還有可能使師兄因我而喪命。」
甄沐臨溫聲道:「陸姑娘客氣了,黑無常那毒掌只不過是簡單的屍毒而已,即使沒有我,你們也有許多辦法能夠解決。」
李星雲目光始終落在甄沐臨身上:「臨兄真乃非凡之人,不知臨兄是從哪裡而來?」
「像臨兄這般之人,我和師妹居然從未聽說過臨兄的名號,還有臨兄的那兩位夫人,以及臨兄之前所說的雪窗螢火之酒,不應無名才是。」
甄沐臨聞言,無聲的笑了笑:「世界之大,這世上不僅有大唐,還有其他許多國家。」
「我和我兩位夫人來自北離,剛至中原,自然岌岌無名。」
北離...
正是少年歌行獨立時空中雪月城所在的國家之名。
李星雲聽甄沐臨又說出了一個他完全不知道的國家之名,李星雲算是徹底打消了詢問甄沐臨身份的念頭。
李星雲說道:「看得出來臨兄的釀酒之術很是非凡,不知臨兄接下來將要去何處,我與師妹將遊歷江湖,若能尋到好的藥材,到時候還希望能親自品嘗一下臨兄的手藝。」
甄沐臨聞言,回頭看向姬如雪。
姬如雪一直注意著甄沐臨,見甄沐臨看來,隨之快步走了上去,接著之前的話說道:「公子可願意與在下一起前往幻音坊?」
「剛才聽聞公子與您兩位夫人剛來中原,幻音坊亦是一個絕佳的去處,若公子願意幫助幻音坊釀造那雪窗螢火,姬如雪承諾,幻音坊與女帝定給予厚報。」
「姬如雪雖不知女帝該何以為抱,但以女帝為人,絕不會讓公子失望。」
甄沐臨並未立刻回應,而是看向走來的李寒衣與伊落霞,聲音清潤如醴泉:「夫人與霞兒覺得如何?」
李寒衣看向伊落霞,在李寒衣心中,她其實是有些想去的,想去與那位女帝交手一番。
伊落霞看向姬如雪,聲音溫婉:「幻音坊何在?距離此地需要幾天路程?」
「幻音坊地處岐國華山,若騎馬而行,大致需要三四天的時間。」姬如雪答道。
伊落霞問:「風景如何?國家狀況如何?」
伊落霞之所以這麼問,純粹只是為了不想掃興而已,畢竟他們才初來此方天地,若是奔赴幾天到地方卻發現是一正值戰亂的國家,風景更是平淡無奇,那根本無需考慮。
姬如雪心中下意識有些疑惑,難道不應該問幻音坊實力如何,女帝實力、性格如何嗎?怎麼問的都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下意識看向甄沐臨與李寒衣與伊落霞三人,見三人中只有李寒衣持劍,而甄沐臨與伊落霞大多時候都在看著四處的竹林,好似這實際上有些空蕩蕩(幽靜)竹林要比她與陸林軒那兩位美人還要更有吸引力。
剛才李星雲與陸林軒交手時,那麼精彩、驚心動魄的戰鬥三人更是看都沒看幾眼...
心中思索著這些,姬如雪隨之徹底明白了過來,如果她猜的沒錯,這應該是說書人口中常說的絕代江湖俠侶攜手遊山玩水的故事,沒想到世上居然真的這樣的的事情,而且這絕代江湖俠侶是不是太絕世了些?
明白甄沐臨三人真正感興趣的到底是什麼,姬如雪開始介紹了起了岐國的富饒與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活,還有華山那如同仙境一般的美景,幻音坊姐妹之間的和睦。
聽姬如雪這麼一通介紹,甄沐臨與李寒衣與伊落霞倒是真的提起了興趣。
李寒衣最感興趣的自然是那女帝,伊落霞最感興趣的幻音坊,幻音坊中的姐妹情誼以及幻音坊居然是以樂器作為武器等。
至於甄沐臨,最感興趣的自然就是那華山了,若是能在那華山之巔建造一住處乃至是一城,那豈不美哉?!
甄沐臨與李寒衣與伊落霞隨之應了下來,答應姬如雪同她一起回幻音坊。
剛下山初入江湖的陸林軒知道就要分離了,不由十分不舍,甄沐臨等人還是他們下山後遇到的第一群說的上話的人,更何況甄沐臨與李寒衣與伊落霞三人更是如此之人。
想到接下來又要和師兄-李星雲一起長途跋涉,他們更是身無分文,不免覺得很是沒有樂趣,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下山後的生活。
陸林軒看向李星雲,請求道:「師哥,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去那幻音坊嗎?」
李星雲清楚自家師妹心思,他猶豫道:「可是...師妹,如果我們同他們一起去幻音坊的話,師父交給咱們的任務要怎麼做?」
「我們也是有地方要去的,而且我們去幻音坊做什麼呢?」
「臨兄他們去幻音坊是有那位姑娘邀請,我們這...」
李星雲頓了頓,看了甄沐臨一眼,又重新看向陸林軒,緩聲道:「這樣吧,師妹,師父原本就只是叮囑我一個人要去那地方...」
「師妹你若是想同臨兄他們一起的話,之後師兄一個人去就行了。」
陸林軒聞言,直接搖了搖頭:「師兄你怕不是忘了那黑白無常臨走前說的話了,我若是把你拋下剩你你一個人,你該如何對方玄冥教派來的援兵?」
「而且也不知道那玄冥教要派來什麼援兵,不過依我之見,肯定要比那黑白無常厲害,絕對不會再讓那些小鬼前來送死。」
「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黑白無常我們對付起來都有些困難,若再來實力更加厲害的玄冥教之人,我們該如何應對?」
陸林軒說著說著便發起了愁來。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溫潤如水的聲音響起。
「你們師兄妹準備要去何地?」
李星雲與陸林軒二人對視一眼,李星雲隨之道:「我們要前往那終南山一趟。」
「終南山...「甄沐臨繼續道:「與華山相比如何?」
李星雲答道:「與華山同為中原名山之一。」
「那終南山所在何處?」甄沐臨問。
李星雲應道:「岐國附近...」
(註:終南山與華山皆在陝西省)
李星雲說著,忽然反應了過來,既然終南山就在岐國附近,而甄沐臨等人又要前往岐國,不正好同伴而行,還能滿足師妹心愿嘛。
於是乎,只見李星雲拱手作禮道:「臨兄,我們師兄妹二人可否與你們同行,一路上相互有個照應。」
一路上相互有個照應...
說這句時,李星雲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小了許多,一旁的陸林軒都有些不好意思。
甄沐臨看向陸林軒,輕聲問道:「陸姑娘身體現在可還有不適?」
陸林軒聽甄沐臨突然關心自己,愣了須臾後才反應過來:「多謝公子關心,林軒身體已無大礙。」
甄沐臨隨之看向李寒衣與伊落霞,李寒衣與伊落霞微微點頭。
甄沐臨隨之說道:「相逢便是有緣,途中有人結伴而行自然再好不過。」
說著,甄沐臨看向玄冥教留下的那幾匹駿馬:「正好那玄冥教也給咱們留下了用來趕路的馬匹,那就即刻啟程吧。」
「多謝臨兄。」李星雲謝道。
「多謝公子!」陸林軒感謝道。
一行人分別翻身上馬,片刻後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馬蹄聲響起,帶起一陣塵煙,待塵煙消散,一行人已無人影。
......
已入夜,劍廬。
陽叔子穿過正堂,慢悠悠地踱步來到院中的竹台上,山風徐徐吹來,輕輕撩起了他的長袍。
陽叔子就這樣背著手,紋絲不動地站在竹台上仰望天空。
回想起李星雲和陸林軒初上山時的往事和趣事,又想起八年前陸佑劫臨死之前對自己耳語的一番關於李星雲身世的話,言猶在耳。
「大哥,那個孩子...」
八年前的竹林中,陸佑劫臨死前對自己的結拜兄長託孤,他所透露的真相令得陽叔子有些猶豫。
「兄弟,咱們好不容易全身而退,如果收留他,豈不是自找麻煩麼。」
陸佑劫握住了陽叔子的手,語氣悲愴的說出了令陽叔子動容的話語。
「我得到消息,他除了一個哥哥,一門上下已經全部被殺了。」
「什麼?」
「再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你確定?」
「這孩子現在孤身一人,若撒手不管,你我於心何忍...」
「...好,我答應你。」
良久之後,一聲長嘆,在劍廬之內響起。
陽叔子仰面向天,雙目緊閉,神情極其複雜。
他慢慢踱步到之前與陸林軒和李星雲比試武功的竹台上,一步一步踩在斑駁的竹子上咯吱作響。
站定後,陽叔子皺著眉頭審視著那幾道劍氣刻下的痕跡,之前與李星雲交手的畫面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一招一式,一靜一動。
在他的眼中,無論李星雲隱藏的多好,其根底卻是一目了然。
腦中的畫面閃回到了最後那一個眼神。
想到這裡,陽叔子居然打了個寒戰,他不由得仔細回想那最後一個畫面。
那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神。
他內心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可是左思右想了半天,卻又說不上來的感覺,只是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天上彎月漸漸被一片灰雲遮住,陽叔子反剪雙手,又一步一步地慢慢踱向大堂。
......
玄冥教總舵。
青紫色的燈火照亮了大殿,房樑上則懸滿了白色的幕布,整個殿內瀰漫著一片詭異的氣氛。
此時,孟婆正坐在椅子上聽著一個跪在台階下方的玄冥教眾的匯報,她的身後一動不動地站著水火判官楊炎和楊淼,兩人的面部都被兜帽罩著,看不見長相,卻給了下面的人極大的壓力。
孟婆似乎在思考剛剛傳來的這個消息隱藏的含義,沉吟半晌之後,她開口對跪著的玄冥教眾說道。
「你下去吧。」
「是!」
等玄冥教眾疾步邁出大殿,並將大門「吱呀」一聲關好後,孟婆便對身旁的楊炎和楊淼說道。
「你們怎麼看?」
「我看是常氏兄妹失手弄丟了火靈芝,就找了這麼個藉口來矇事...」
楊炎向來都是以最惡劣的心態來揣測別人,而楊淼神功有成,時刻都能夠保證自己止水明鏡一般的冷靜,看待事情不偏不移,總能夠發現隱藏的真相。
「黑白無常絕不會拿這種事來騙我們,他們沒那個膽,也沒那麼傻。」
只不過他們兩人一開始討論的重點就錯了,孟婆站起來,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頓,眯著的眼睛透出一縷精光。
「我說的不是這個,八年來龍泉音訊全無,現在黑白無常口口聲聲說得到了線索,此事不論真假,我都要派人過去查看。」
聽了孟婆的話,水火判官同時沉默了。
的確,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希望,關乎龍泉,他們都要全力以赴。
孟婆又說道:「除此之外,黑白無常信中提到的那個人,也不得不注意。」
「無法直視堅持一息的時間,能渾然不覺的使黑無常說不出話來,還有信中提到的那個斷劍女子的像瞬間恢復了全身力氣的突然暴起,擁有兩位美若天仙的夫人,這一切的這一切,真是讓人不敢細想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更重要的是,我們玄冥教居然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這樣的人存在,突然憑空出現,又恰逢龍泉有可能現世之時,真的有這麼巧合嗎?」
孟婆說著,倏地看向楊淼和楊焱:「你們馬上飛鴿傳書,派閻王趕去渝州,讓他們負責有關龍泉之事。」
「另外,召集渝州城與附近其它城中的全部玄冥教眾,只有一個目的,查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楊淼和楊焱聽了孟婆這話齊齊一震,雖然看不清面容,卻能夠感覺到各自的吃驚,隱藏在兜帽下的眸子相視一望。
「那要不...」
「我們也去一趟吧...」
孟婆聞言,微微搖頭:「不用,你們的職責是坐鎮總舵,不能輕易出動。」
「而且,既然信中說那個男人並未對黑白無常出手,說明他並不想與我們之間發生什麼恩怨,如果你們都去了,只會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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