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蘇孝同同志的提議。」沈局的回答意簡言賅。
說完後,他就掏出煙發了一圈,此舉也算是讓辦公室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有時候煙這個東西確實就是用來緩和氣氛,同時也可以讓人借著點菸的工夫做一個簡單的思考。
王老在點上煙後目光就落在了鍾局的身上,並沒有開口問,他相信這位愛將能明白該回答什麼。
鍾局在把煙點上後悶頭狠抽了兩口,然後抬起頭看著王老一字一句的說道:「首長,是該開始對吳麗華同志以及她那兩個孩子的審訊了。
不過鑑於我極有可能是之前老案件的受害者家屬,為避免我因為自己的情緒問題做出什麼錯誤或者過激的判斷,對吳麗華的審訊工作我申請迴避。」
「邦邦邦」
在聽完鍾遠柱的答覆後,王老靠著沙發靠背,雙眼微閉,右手食指在木質的沙發扶手上敲了幾下後,猛然睜開雙眼並且坐直了身體。
「沈為同志」
「到」
沈局唰一下就站了起來,並且立正站好。
「許貴善同志」
「到」
「我現在正式授權你們全面展開對吳麗華同志的審查工作,你們只有三天時間,從現在開始算起,七十二小時後我要看到完整且詳細的審查報告。」
「保證完成任務。」
「你們兩個先去吧,遠柱同志伱留一下。」
等沈為和許貴善二人離開後,王老招招手示意鍾遠柱坐到他身邊的沙發上。
「遠柱,你們局裡報上來的去港島執行任務的三人小組名單,其中李言誠同志的阻力非常大。
有人明確提出他會不會一去不返這個問題,大家的顧慮都在這兒。
孝同和貴善可以在你們局裡拍胸口做保證,但在這邊這套行不通。
現在有兩個解決方案,一是你們換一個人,其實我也覺得換人挺好,李言誠同志又不是以行動出名的。
他現在掌握的那種特殊審訊方法,註定了他以後只會成為一名審訊方面的專家,為什麼非要出去執行這麼危險的行動任務呢?
當然啦,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具體該怎麼落實你們局裡自己看著辦。
如果非要李言誠同志去執行任務,那麼第二個解決方案就是他現在馬上結婚,雖然這樣做有點應付差事的感覺,而且大家也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總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首長,這次之所以選中李言誠同志跟蘇孝同和曾洪林二位同志,一起去執行任務,主要還是考慮的萬一沒辦法把人活著帶回來,需要就地審訊的問題。
在那邊如果一旦確定需要就地審訊,有他在,最起碼能保證得到的口供都是真實的。」
鍾局沒說第二個解決方案的問題,而是就著領導提出的質疑做了個解答。
王老在聽完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個問題,那邊雖然有人接應,但因為無法光明正大的進行抓捕,還要注意島上黑白兩部分以及東島那邊的阻攔及黑手,所以想將活人帶回來的難度係數非常高。
就算沒人阻攔,一切行動都成功,從那邊怎麼帶回來也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個把人的話游過來可以,可再帶著一個甚至幾個肯定不會配合的,游?搞不好把執行任務的人都能帶著一起到水底做魚食去。
一旦確定肯定無法帶回去的話,只能是就地審訊,這樣李言誠的重要性就提現出來了。
見王老沒說話,鍾局又接著解釋道:「首長,您可能還不清楚,李言誠同志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之前一共發生過三次針對他的綁架行動還有就是他的槍法」
聽完鍾局的詳細描述後,王老臉上的神情顯得愈發驚奇。
「遠柱,照你這麼說,他的身手和槍法都算的上是上等啊。」
「沒錯,他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實戰經驗,這也是孝同同意帶他出去的原因。
否則如果是個累贅的話,他就算跟孝同的關係再好,去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相當於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孝同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您應該是了解孝同的,他一切都是為了任務,不是那種靠關係遠近就能隨便點頭的人。」
「嗯,你這點還真沒說錯,這也是我比較欣賞孝同的一點,他啊,是把老蘇的優良品格全部繼承了。
不過也有地方不好,那就是有時候太過認真,認死理,他這種性格,有時候會失人心。」
鍾局知道王老指的是什麼,不就是這次的李學毅案件。
不管怎麼說李學毅都是你蘇孝同曾經的領導,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待你還算不錯,現在疑似出問題,調查起來你撲的比誰都快。
可難道他做的不對嗎?
不,他做的當然對!
「首長,我們的同志如果各個都能像孝同這樣看似沒有人情味,實則是為國家、為人民、為工作負責任,其實我們會省很多事兒。」
「哈哈哈我當然知道,只是唉希望他今後能一直不隨眾聲應自己,堅持信仰不動搖吧。」
王老是愛才,擔心有些事情蘇孝同做的太過,會招來一些下作手段。
真要是這樣的話,老蘇就算還在位兒上也沒招。
「不提孝同了,他有他爹在,一般人輕易不敢碰他,說說李言誠同志。」
鍾局腦袋裡一陣忽悠,這位老同志的話題跳躍性太強,剛才本來就說李言誠呢,結果忽然跳到了蘇孝同身上,現在又要轉回去,他感覺自己的反應能力都快跟不上了。
「您指示」
「談不上指示,只是想提醒你,遠柱,李言誠同志的那個能力以後再想隱藏下去是不可能了。
上次我問過他,想看他那招別人能不能學會,他跟我說,他也沒辦法將找那幾個穴位的辦法完整的敘述出來,說那種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相信他的話。
可問題來了,他的這個能力這次過後,肯定會在一定範圍內傳開,心底坦蕩的人當然不會害怕什麼,可心中有鬼的呢?
這孩子獨自一人奮鬥不容易,咱們這些老傢伙們該關心的就要多關心關心,該幫助的就要提供些幫助,最起碼幫他擋住一些來自別處的敵意。」
「您放心,這個我肯定會的。」鍾局點點頭應道:「首長,我對李言誠同志的那個能力還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你幫著斟酌一下。」
「你說,我聽聽。」
「其實我覺得,對那種特殊審訊方法有看法的人,有些未必是真的心中有鬼,更多的可能還是害怕濫用,權力一旦濫用,會帶來多大的危害,您比我懂。
我們國家初建,一切都是百廢待興,但無論怎樣,法治是必須完善也是必須堅持的。
我的想法就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建立一個制度,一個規則,只有到了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在審訊的時候讓李言誠同志使用他的那種特殊方法。
我們的隊伍以前在沒有他的時候,不是照樣也破了那麼多大案要案麼,這就說明他的那種方法不是我們必須得,只是一種錦上添花的手段而已。
限制使用那種特殊方法,可以使我們的辦案人員不會形成依賴,也有助於我們隊伍整體業務能力的提高。」
「形成制度的牢籠,將權力關進去,你這個想法不錯,你們可以先討論一下,但是遠柱同志,有一點要先做好。」王老點點頭。
「您請指示。」
「討論之前必須先跟李言誠同志打好招呼,跟他把這樣做的利弊講清楚,千萬不能讓人寒心,覺得咱們是過河拆橋。」
「這點您放心,李言誠同志的大局觀還是非常強的,也非常講政治。」
「不不不,這跟他有沒有大局觀沒關係,是組織上必須要先做到位。」
王老擺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煙給鍾局丟了一根過去,再給自己點上後接著說道:「有一說一,這次案件能偵破,李言誠同志是立了大功的。
如果沒有他,咱們這個案子肯定沒辦法像如今這樣,幾乎沒有造成什麼惡劣後果。
遠柱,你要知道,那批假貨一旦進京被投入市場,帶來的危害可要比他們搞一些破壞的危害大太多。
會對我們的市場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害,也會讓老百姓遭受莫大的損失。
所以,既然以後想要限制人家的能力,就必須提前做好溝通,千萬不能覺得理所當然。
對了遠柱,李言誠同志加入組織了吧?」
「是,他在部隊的時候就已經加入組織了,現在是四月,整整六年。」
「嗯,是組織的一員就好,你記好,溝通工作一定要做到位,千萬不能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我知道了首長。」
王老沉吟了一番後偏過頭看著鍾局又說道:「遠柱,關於你家當年的慘案,我有預感,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不想說什麼讓你放下過去輕裝上陣的話,節哀順變吧,要相信你的戰友們一定會查的清清楚楚。
你千萬不要給他們增加什麼壓力,也不要在背後搞什么小動作,以防有人以此作為攻擊你的把柄。」
「請首長放心,我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對你我還是比較放心的,去吧,配合好沈為同志的工作。」
「是」
另一邊,先一步離開的老許跟沈局溝通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部署後,就坐車回到了處里,還沒等他下車呢,偵查科科長田林君就黑著臉跑過來幫他拉開了車門。
「處長,負責跟蹤宋永安的人可能是疏忽大意把人給驚了,中午吃完飯後,那兩個人就分別消失在我們的人的視線中。」
到底還是出事兒了。
田林君的話讓老許眉頭緊鎖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宋永安和余新梅中午也在一起吃的飯?」
「沒有,他們分別在各自單位食堂吃的飯,宋永安吃完飯回辦公室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余新梅是在職工醫院吃完飯後回到宿舍區她的宿舍休息,十二點四十分從宿舍出來,去她們宿舍區東北角的公共廁所解手。
過了二十分鐘也沒見人出來,保衛處負責監視的人意識到不對勁,急忙找了一位女同志進廁所看,裡邊已經空無一人了。
那位同志在廁所做了個簡單的勘察,發現她應該是從廁所後牆翻出去的,牆上留有新鮮的踩踏痕跡。
那個廁所後牆外是一片暫時處於停工狀態的拆遷現場,非常亂,沒辦法找到任何有用的痕跡。
負責監視的同志馬上就將此時匯報到了保衛處,保衛處的同志又聯繫到了我這裡,我一聽就知道壞了。
急忙就聯繫負責監視宋永安的小組,他們派人進陽朝區府辦的辦公樓里一看,這才發現,宋永安也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剛才已經安排人去火車站、汽車站布控,同時也聯繫了市公安局,讓人將宋永安和余新梅的照片送了過去,請他們協助。
不過,據我估計,他們應該會有緊急狀態下的撤退預案,這些布控未必能起到作用。」
「請局辦協助給各縣及周邊省市和鐵路公安發布協查通報,速度要快。」
「我這就去。」
「等一下,林君,派人去余新梅她娘家沒?」
「派了,宋永安居住的地方我也派人過去了,暫時還沒消息傳回來。」
「行,去聯繫局辦吧,讓他們要快。」
「是」
交代完田林君後,老許顧不得頭疼把人驚了這事兒,抬腳便往辦公室跑去,要趕緊讓保衛處那邊提高保衛等級,謹防負責搞破壞的那個小組突然發動。
宋永安甩開監視他的人後,確實已經在緊急聯繫處那裡給負責搞破壞的那個小組留言了。
一是提醒那個小組注意安全,二是告訴那個小組隨時都可以執行下一步的任務,不用等到明年一月,具體時間他們自己掌控,三就是拜託那個小組幫忙除掉蔡少成,為此他還特意在緊急聯繫處留下了兩根「大黃魚」作為報酬。
他有信心帶著余新梅按照他提前做好的撤退預案,安全的離開京市,目的地當然是一路南下的港島。
他們這些人暴露後,想在國內繼續呆下去也不是不行,不過那樣的話需要做的各項準備實在是太多。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話,他有把握隱藏起來,但帶著余新梅他不放心。
因為這個女人的爸媽還在呢。
萬一哪天這個女人想她爸媽了鬧著要回去看,或者是偷偷跟家裡聯繫,那他們很可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為了安全著想,只能是去往那個陌生的地方。
一點鐘,他在接上余新梅之後,利用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道具,給這個女人和自己來了大變裝。
他將余新梅化妝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又給自己的樣貌做了個變化。
化妝後二人年紀相仿,已經成了有結婚證的兩口子,攜帶介紹信和工作證,準備乘坐火車南下回老家探親。
兩個小時後,他們出現在火車站,就那樣大搖大擺的在一處布控人員的眼皮子底下接受檢查後走了過去,沒有引起絲毫漣漪。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讓宋永安皺眉頭的是,買到的南下車票是今天晚上七點鐘的。
現在才下午三點多,也就是說,他們還需要在火車站候車室等四個小時,看著候車室內來回走動的社會局檢查人員,他只能不停的安撫著余新梅,讓她不要擔心,只要不主動露出馬腳,他們肯定可以順利離開。
事實證明宋永安說的沒錯,這四個小時期間儘管前後有三波人過來檢查他們的證件,但還是被他們矇混過關,順利的登上了南下的列車。
直到列車啟動緩緩駛出京市車站後,他才長出一口氣,儘管還要乘坐幾十個小時的火車,才能抵達他們去港島的第一個中轉地羊城,但他知道,他們暫時安全了。
直到這時,他才開始復盤自己此次失敗的原因。
「你認為咱們是怎麼暴露的?」
「還能怎麼暴露,不出意外,肯定是那天上門去找我那位老同學扎針時被他看出來什麼了。」
確定安全後,一直都有些緊張的余新梅也放鬆下來,聽到宋永安問的後,直接就說出了自己早上就已經考慮到的答案。
「是了,當時不應該跟他說我和你是親戚關係,就說是朋友,可能也不會引起什麼懷疑。」
這確實是他們的一個敗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余新梅不想再提這個,她轉移話題問道:「你沒留言讓那個人,幫著把我那位攪了咱們局的老同學也處理掉?」
都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
處理掉一個人,從余新梅口中說出來卻是那般隨意,就如同準備拍死一隻蚊子似的,也正是她的輕描淡寫,讓一旁的宋永安這一瞬間有了種汗毛倒立的感覺。
對於李言誠這個人,他除了有些後悔,自己那天為什麼要那麼莽撞的找上門去,讓人家給看病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心思。
更別提起殺心了。
可眼前這個女人那好歹也是你的老同學啊。
他定了定心神,搖搖頭低聲說道:「你那位老同學可是社會局的人,那個人肯定不會答應對他下手的,那是在自找麻煩。」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做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重要的決定。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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