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本來抬頭看天上剛飛過去的鳥的李言誠,低頭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蘇孝同,想求證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我們確實漏了一個人。」蘇孝同撇了撇嘴很肯定的說道。
「不過跟我們關係不大,是這個人太特殊了,他是那個委員會委派過來在科研所掛職的,可一掛就掛三年多也是實屬罕見。
他的檔案根本就沒轉過來,人也不在這邊上班,只是偶爾過來轉一圈,科研所的領導都有人忘了還有一個人在他們這裡掛職。
這個人現在最大的疑點,一是他跟韋海平認識,關係似乎還不錯,二是他好像還有關小鳳家的鑰匙。
第三,他十四天前調走了,十天前取的檔案,好像是昨天早上才離開的京市。
第四,你知道他調到哪個單位去了嗎?」
「哪裡?」
「蘇省南市研究所」
「調那麼遠!」李言誠剛感慨了一句,緊跟著就又「嗯?」了一聲。
「南市研究所?我沒記錯的話,那裡是研發製造「眼睛」的?」
「叭」蘇孝同打了個響指。
「沒錯,就是因為最後這一點,讓我對他的懷疑程度直接就提到了最高。」
「行啦,你先別想他了,去跟你哥說一聲,讓你哥趕緊接手案子開始查,老許早上就安排孫河帶人過去調查門市部的職工和家屬了。」
李言誠伸手推了一下蘇孝同的肩膀。
「成,我這就去打電話,唉這一大早就這麼多事兒,給我整的腦袋都有點暈。」
站在那裡看著蘇孝同跑過後院和中院之間的門,李言誠輕輕的嘆了口氣,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一根,也抬腿向中院走去。
剛走到中院,他就透過中院和前院之間的門,看到前院開進來了幾輛黑色小轎車。
打頭的是王老的車。
王老的車沒直接往中院開,那就說明後邊那幾輛車裡坐的人不是系統內的。
他扭頭衝著中院辦公室那邊叫了兩聲,然後就趕緊往前院走去。
沒等他走到前院呢,另外幾輛小車裡的人都已經下車了。
嚯!
都是科委的領導,群星閃耀。
李言誠是真沒想到,他竟然能親眼看到這幾位科學界的大佬。
這幾位是肯定來聽關於項目組案件的匯報來了。
在項目組案件上社會局之所以一直都顯得很被動,最主要的就是因為這幾位大佬。
哪怕是王老、方老,在這幾位面前都得客客氣氣的。
就像關小鳳,雖然當時身上有疑點,可那也是他們推斷的,並沒有一丁點直接或間接的證據,他們根本就不敢動手抓人。
有時候他們這些辦案的也很無奈,沒辦法,掣肘太多。
調查薛保來還不是一樣,如果不是憑藉蘇孝同的私人關係,想讓那個委員會配合?
開什麼玩笑,人家沒來他們這裡找事兒就不錯了。
就要走到通往前院的大門時,李言誠看到老許帶著王紅理副處長露面,他馬上就不過去了,轉身往中院辦公室那邊走去。
剛才打算出去,只是擔心處里領導不在,沒人迎接那些大佬,既然有人在,那就不用他出面了。
雖然特別佩服科委的那些大佬,上一世也沒少聽他們的故事,對這些人的情懷那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但佩服歸佩服,他可沒有硬湊上去露臉的想法。
剛走到辦公區跟前,蘇孝同就從他副處長辦公室走了出來。
「怎麼了言誠,我聽你剛才喊什麼?」
「你快到前邊去,王老和科委的幾位領導過來了,肯定要聽案件匯報。」
「這怎麼還連招呼都不打就過來了,聽個匯報也要搞突然襲擊啊?」
一邊嘀咕著,蘇孝同轉身又走進辦公室,很快就拿著一個筆記本走了出來。
「言誠,我跟我家老大剛才打電話大概說了一下情況,他等下要是過來你先招呼一下,那張擦屁股紙就在我桌上呢。」
「行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好」
交代完,蘇孝同撒腿就往前院跑去。
「呃蘇處」
「怎麼了海橋。」
那邊蘇孝同剛轉過通過前院的大門,這邊偵查科大辦公室就跑出來了一名偵查員。
「李科長,我們孫科長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他們調查的糧油門市部其中有一個叫李廣和的職工,大包小包的似乎是想出遠門,他給處長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
「領導們都在開會呢,讓把人先帶回來,你告訴孫科長,問題很有可能就出現在門市部內部,讓他一定要把其他人都盯緊嘍。」
「是」
事情接踵而至,還沒等李言誠進自己在中院的辦公室,查薛保來資料的田林君和周建文二人回來了。
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面色都十分凝重,他倆的表情讓李言誠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
「怎麼了田科長,周隊?」
他迎了上去,給倆人先分別丟了根煙。
「言誠,領導呢?我怎麼看前院那麼多小車?」
「科委的領導過來聽匯報了,你們查資料有什麼發現沒?」
「什麼發現都沒有就不說了,現在咱們的案子可能又回到原點了。」點上煙後,田林君一臉苦色的搖了搖頭。
「回到原點?什麼意思?」
「薛保來身上的疑點都能得到非常合理的解釋。」
「你詳細說說。」
李言誠都有點懵了,怎麼就得到合理的解釋了。
「薛保來認識韋海平,是因為他們倆以前在軸承廠就是同事,關係還挺好,韋海平之所以要調到儀器廠來,是他在軸承廠得罪人呆不下去了。
而薛保來大學的老師在科委有職務,他就給韋海平幫忙調到儀器廠來了。
至於說薛保來為什麼會有關家的鑰匙就更簡單了,資料上顯示,他是關維正的親小叔。
關家在儀器廠家屬院的那套房子,實際上就是他出面幫著從儀器廠范廠長手中借過來的。」
「啥?」
李言誠在聽完田林君的話後已經不是懵了,而是整個人都快傻了,嘴巴張的都快咧到耳朵後邊去啦。
他難以置信的看看田林君,又看看周建文,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那他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剛好就調到南市研究所去了?」
「蘇處找的那個朋友喬主任幫忙打聽了一下,調薛保來過去並不是他們委員會決定的,他們是京市的委員會還沒那麼大權力把人安排到蘇省去。
薛保來之所以能調過去,是他老師決定的,他大學時期的老師,就是在科委有職務的那個老師,現在就在南市研究所帶了一個項目組,調他過去就是幫忙的。
哦,他那個老師是在華清教物理的。」
淦!李言誠現在只想爆粗口。
他敢用自己腦袋擔保,這個薛保來絕對有問題,百分之一萬。
但是現在他們想動這個人也絕沒可能,除非有證據。
問題就在這兒了,他們沒證據。
一切都是推測出來的。
靠推測抓人?
別開玩笑了,他們會被噴死的。
人可能沒抓到,他們先被抓起來了。
薛保來現在即是那個委員會的人,又是科委一個領導的學生,南市那個研究所一半的管理權還在部隊手中,社會局的想調查這家研究所的人本來就非常麻煩。
相當於這傢伙身上套著三個閃耀的光芒,用那啥的話說就是BUFF疊滿了,跟個刺蝟似的。
他們現在只能看,卻沒辦法動手。
這該怎麼繼續?
就在李言誠愣神的工夫,蘇孝同的哥哥蘇孝民帶著人已經到大門口了。
接到大門口值班員的報告,他趕忙往大門口跑去。
蘇孝同的哥哥蘇孝民年紀不大才三十九,軍齡卻不短,二十五年。
建國六年第一次授銜一槓三,到四年前取消軍銜的時候已經是兩槓二了。
去年職務又有提高,如果還有軍銜的話,肯定又提升了。
一路小跑出大門,李言誠對著一個跟蘇孝同長的很像的中年軍人敬了個禮。
「蘇主任好,我是李言誠。」
「李言誠同志你也好。」
蘇孝民微笑著回了個禮,又伸出了自己右手:「言誠,雖然咱倆是第一次見面,但你的名字我可早就聽說過了,以後不用這麼生分,跟小敏一樣,叫我聲蘇大哥就可以。」
「好,蘇大哥」李言誠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言誠,我剛才聽你們哨兵說裡邊有領導?」
「哦,科委的領導過來聽案件匯報,孝同也過去了,他讓我給蘇大哥您先講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咱們先進去到我辦公室坐著說吧。」
「好」
領著蘇孝民和他的手下在值班室登記好後,李言誠把他們領導了中院的辦公室。
請他們坐下,又給倒了杯水後,將案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看了眼放在桌上那張髒兮兮的紙,蘇孝民點點頭說道:「也就是說,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張寫有孝同他們一家三口的紙,到底是唐富源從外邊帶過去的,還是說他順手在案發現場撿的,是不是?」
「是的」
「這樣啊言誠,那個唐富源你們的人已經過去抓去了是吧?」
「已經半個小時了,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應該差不多了。」
「還有剛才你說的那個糧油門市部的職工。」
「對,那個應該也會很快就送過來。」
「那行,等下這兩個人被送過來我們直接帶走,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個老頭叫什麼,牛大慶是吧?」
「對,牛大慶是唐富源的親生父親,這層關係外人可能都不知道。」
「好,連他一起我們都帶走,剛才接到孝同的電話後,我跟總後那邊曉珊的領導聯繫了一下,問題應該是出在她那邊。
具體什麼情況我就不說了,這個案子你們就不要再插手啦,需要的手續我這邊等下給你開,給你們留下備案。」
「蘇大哥,把案件轉給你們,把人也交給你們帶走這當然沒問題,但現在有兩個問題。」
「你說」
「一是牛大慶現在處於昏迷的狀態中,徹底清醒得兩個星期,這期間他的吃喝拉撒都需要有人照顧。」
「他的情況是不是跟姓陳的那個小崽子一樣?」
「對,就是那種情況。」
「好,我知道了,你等下把需要注意的地方給我的人講一下就可以。」
「沒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唐富源的盜竊案算上昨晚上這起一共有七起,這案子現在是市公安刑偵二處處理的。
據牛大慶交代,之所以這樣做,其實是衝著佟家一個寶貝去的,具體什麼寶貝當時時間有限我也沒問。
唐富源這樣做還是受人之託,而且那人似乎還托他幫著調查其他什麼人還是什麼事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言誠。」聽到這裡,蘇孝民點點頭將話接了過去。
「關於盜竊案,回頭我們給市局刑偵二處出個公函,讓他們先能跟老百姓和領導交代,唐富源盜竊來的贓物,到時候我們想辦法先交給他們,讓他們能順利結案。
至於唐富源將來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這到時候再說吧,你最後說的那事兒,我會幫著查清,該是你們哪個部門負責的案子,我們會轉交過去的。」
「謝謝蘇大哥,只要您這兒有正規的移交手續,我就沒其他問題了。」
一個多小時後,前邊的匯報還沒有結束,蘇孝民已經帶著被抓回來的唐富源,和糧油門市部那名突然準備離開的職工李廣和,以及陷入昏迷中的牛大慶離開了一處。
他這邊帶著人前腳剛走,後腳二處的陸方陽就帶著金智海過來了,都還能看到那幾輛車的影呢。
「呦呵,你不是知道我要來,專門站這兒等我吧?」
坐著偏三斗過來的金智海,看到好兄弟剛好就在門口站著,笑呵呵的問道。
「呵呵,你想的美。」李言誠跟他一點沒客氣的回了句,然後跟陸組長打了個招呼。
「言誠,情況有點不對啊,佟八指我們沒找到,根據多方打聽到的消息來看,不出意外的話他早就死了。
我們找到了他兒子,叫齊全榮,隨母姓,就住在離護國寺不遠的寶禪寺胡同。
這傢伙解放前因為盜竊就被舊警察處理過,作案風格確實跟他爹挺像,可是經過我們初步核實,七起案件中最起碼有三起案件案發時他都在廠里上班,人證多的很,根本不可能是他做的。」
等李言誠和組長打完招呼,金智海就將他們今天過來的目的一股腦的講了出來。
「先別著急,案件情況有變,早上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們呢,走陸組長,到我辦公室,咱們坐下慢慢聊。
先給你們吃個定心丸,你們案子已經破了,最遲明天結案手續就應該能到你們單位。」
???
金智海和陸組長一頭霧水的對視了一眼。
結案手續到單位?
看樣子那個寫有名字的紙,問題很嚴重啊。
跟著做好登記,來到中院的辦公室,在李言誠的講解下,他們二人這才了解了大概情況。
感情了,這看似簡單的案子的調查權限都被部隊收走了。
對刑偵二處來說,案子被部隊收走也算是好事兒,不用他們費心了,案件還能正常結案,回頭被盜的錢款物品再能拿回來給受害單位一退,他們把表揚一落,何樂而不為。
對一處來說就算不上什麼好事兒了。
蘇孝同畢竟是他們的人,現在自己人和其家屬的生命安全遭受到了威脅,但他們卻只能幹瞪眼看,沒辦法提供任何幫助,確實挺急人的。
既然案件上沒什麼問題了,金智海和陸方陽二人的心一下就放了下來,他們知道一處不是什麼聊天的好地方,又隨便說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十幾分鐘內第二次到大門口送人,這次將人送走後,李言誠在大門口沒急著進去,而是來回踱步仔細思考著他們自己手中的案件。
從剛才田林君的講述來看,現在想要直接對薛保來進行調查已經不可能了,除非能再發現什麼證據。
項目組資料被盜案,因為很多客觀因素的干擾,現在被辦成了夾生飯。
在前院大會議室里,老許和蘇孝同就被科委的領導問的啞口無言。
「說了那麼多,被盜資料到底是不是關小鳳傳出去的,你們手中並沒有證據是不是?甚至連到底有多少資料被盜,你們現在也說不上來是不是?」
「咳咳,領導,根據已有的證據和線索推斷」
「我不要聽推斷。」沒等蘇孝同的話說完,那人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要看到的是證據,以及證人證言,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你們手中究竟有沒有被盜資料是關小鳳帶出去的證據,哪怕是間接證據。」
「沒有」
確實沒有,唯一的證據就那一張底版。
可底版上並沒有關維正的指紋,經過痕檢同志兩天的辛苦,從底版上摞在一起的幾枚指紋中剝出來了一枚指紋屬於毛春安。
雖說毛春安的死是關維正造成的,但也依然沒有什麼證據來證明底版上涉及的資料是關小鳳偷出來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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