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劉果」
「還有一個名字叫什麼?」
「陳天培」
「你上線的名字。」
「肖金雙」
「下線的名字。」
「吳雲峰」
「他在哪裡工作?」
「京市火車站」
「還有沒有其他下線?」
「沒有」
「還有沒有其他上線?」
「有一個負責緊急情況聯繫的聯絡員,叫郭勇軍。」
「還有沒有其他負責日常聯繫的人?」
「你認不認識代號為石頭的人?」
這個問題是李言誠今天過來找劉果的主要目的。
劉果在他們這個物資組裡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人,他知道的東西應該會比別人多一些。
「不認識」
劉果的回答並沒有出乎李言誠的意料,他才多大,按照那封遺書上所寫的,以及鍾局派人調查的情況來看,石頭這個代號早就被拋棄不用了,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多年杳無音訊。
「伱認不認識代號為黑蜂的人?」
「不認識」
嗯?
劉果的這個回答讓李言誠皺起了眉頭,做記錄的曾洪林同樣皺起了眉頭,二人對視一眼後,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驚異。
不應該啊,按遺書所言,黑蜂是他們這個組織在京市的老大,下邊人怎麼會不認識,難道說那封遺書真的是亂寫故意栽贓的嗎?
不對!
很快,李言誠就意識到問題所在了,連忙又問道:「你知不知道代號為黑蜂的人?」
「知道」
「黑蜂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們的領導。」
「你見過他沒?」
「沒有」
「你知道黑蜂的真實姓名嗎?」
「不知道」
這個答案雖然讓李言誠有些失望,但總體也還算是能接受,最起碼從劉果這裡認證了,那封遺書的內容有一部分是真實的。
「誰認識黑蜂?」
眼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李言誠起身準備去取針的同時,又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經過半個小時的詢問,劉果回答的都跟之前交代的一般無二,他確實都是如實交代了,並沒有隱瞞什麼。
後邊這幾個問題都是今天才添加的,為的就是驗證遺書上所寫的真實性,最後這個問題就是李言誠自己順嘴加上的。
隨著話音落下,他也已經走到了劉果身側,伸手準備取針了。
一直做記錄的曾洪林,已經放下手中的鋼筆開始活動手腕了。
他們二人對最後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任何期盼。
可劉果嘴裡吐出來的三個字,卻讓二人直接都愣住了。
如果不是守衛提醒,搞不好李言誠這次都能因為時間過長把劉果給審死。
「陳耀宗」
「咳咳李大夫,該取針了。」
眼見李言誠手都放到針上了卻不取下來,守衛只能幹咳兩聲提醒道。
「哦哦哦,對對,該取針了。」
經過守衛提醒,李言誠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將刺在劉果腦袋上的長針取了下來。
隨著針被取下,劉果就如同是被人抽了骨頭般,直接就軟倒在椅子上。
如果不是有擋板支撐著,他可能都要滑到地上去了。
看著已經昏迷不醒的劉果,同樣已經回過神來的曾洪林揮揮手,讓守衛將人抬下去,他則有些好奇的看著李言誠問到。
「李大夫,您似乎知道陳耀宗是誰?」
「知道」
李言誠將手中的長針收回到針包里,等回前邊在消毒,聽到曾洪林的問題,他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煙丟了一根過去,給自己點上後方才說到。
「他是陳家的現任家主,也是我的前老丈人,還是陳光耀的親弟弟。」
曾洪林的嘴巴已經長的老大了。
「曾隊長,我現在能再見一下陳光耀嗎?」
「當然能,走,李大夫,你這是又要立大功了啊。」
「立不立功的都不重要,我就是想把這個案子徹底搞清楚。咱們抓了那麼多人,因為這個案子又死了那麼多人。
到現在看似案子破了,卻也給咱們留下了一大堆的疑問,而這些疑問不搞清楚,我看咱們處里的兄弟們都是寢食難安啊。」
「唉」提起這個,曾洪林的情緒變的十分低落。
他現在的這個反應,也是一處很多人的寫照。
李學毅出了這麼檔子事情,大家嘴上不說,但心裡都不得勁,要是沒有什麼實錘證據,僅憑推測和那封遺書,別說上邊人會怎麼想,處里的這些人也會有看法。
陳光耀依然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內,他在這裡,除了每天按時送飯的人,也見不到其他人,也沒人跟他說話,早就憋壞了。
今天正在床上躺著發呆呢,忽然聽到有開門的聲音,這飯才剛吃完沒多久,現在怎麼會有人來呢?
愣了一下後,陳光耀連忙從床上坐起來看向大門方向。
「吧嗒」
門被打開,隨著一陣開關的響聲,這間暗無天日的房子裡的燈亮了起來。
燈光的照射讓陳光耀眯了會兒眼睛才適應,當他看清進來的人是誰後,臉上的激動神色一閃而過,起身彎著腰就走到了柵欄這邊,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進來的李言誠。
「你好像看到我有些激動啊。」
「總算來了一個能跟我說兩句話的,我當然會激動。」
長時間不說話,陳光耀的嗓子都沙啞的厲害。
「呵呵來抽根煙。」
「謝謝,還是你夠意思。」
接過李言誠遞來已經點好的煙,陳光耀狠狠地吸了一口,即便因為長時間不吸菸,突然又抽,造成的肺部不適,開始劇烈咳嗽,他也一點都不在乎。
「李言誠,你肯定不是突發善心的過來看我,又有什麼想問的你問吧。」
連吸了幾口煙後,陳光耀笑著說到。
「確實有點問題想問問你,你好好配合,我可以找領導幫你申請到外邊的房間。」
「謝謝,不過無所謂了。」陳光耀臉上的笑容不減,他搖了搖頭,對這個條件並不感興趣。
想想也正常,他很清楚自己死定了,現在還能活著,那是還有點用處,否則早就成灰了。
「我知道自己再活不了多久啦,不過李言誠,如果你能讓我再看一眼我兒子,不讓我們說話都可以,我會非常感謝你。」
「看你兒子?我不知道能不能辦到。」
李言誠搖搖頭,他沒有選擇騙陳光耀。
「等會兒我可以跟我們領導說一聲,同不同意我就不敢肯定了。」
「有你這句話就成,行啦,想問什麼你問吧。」
短短的幾句話工夫,陳光耀已經將一支煙抽完,李言誠把菸頭拿出來在外邊踩滅,又給點了一根,然後開口說出了今天過來的目的。
「你跟我講講陳耀宗吧。」
「耀宗?」
見李言誠是來問自己弟弟的事情,陳光耀夾著煙的手剛放到嘴邊就停在了那裡。
「你怎麼想起來跟我打聽他的消息?」
問完這句後,他也不等李言誠回答,便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當年因為身份,借假死改名後,已經都多年不跟家裡聯繫了,對家裡的情況其實知道的並不多。
耀宗的話,我只知道他繼承了家裡的生意,至於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建立那條隱秘的物資通道,又是什麼時候跟那邊聯繫上的我都不清楚。
說實話,當初我知道他們也跟我身後的人有染後,我是非常生氣的。
我之所以脫離陳家,就是不想讓家裡把所有雞蛋都裝在一個籃子裡,希望他們能有一步退路。
可沒想到呵呵,他們竟然陷的比我還深,早知如此,當年我還搞那麼費勁的幹嘛?我在家裡享受不好嗎?」
提起家裡也幫那邊做事,陳光耀是一臉的怨氣。
「也就是說,陳家到底是誰跟那邊聯繫的,又是誰做主的,你其實也不清楚?」
「我確實不太清楚,我知道他們跟那邊有染都是他們準備從這邊走的時候。
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一直都瞞著我。」
陳光耀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瞞我,是那些人的命令,還是說呵呵」
「你猜一下會是誰跟那邊聯繫的。」
「不外乎我爹和耀宗,除了他倆,其他人沒這個本事。」
「假如陳光耀,你聽清楚,我說的是假如,假如其實在幕後指揮你的人一直都是你的家人,你覺得會是誰?」
「耀宗」
陳光耀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為什麼?」李言誠感到十分好奇的問道。
「我不知道你清楚不,你這位前老丈人消失過三年,我爹說是送他去英吉利學習了,但現在看的話,我懷疑他當時就是秘密接受訓練去了。」
「好,不說這個了,陳光耀,你聽說過石頭這個代號沒?」
「石頭?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代號的?按你的年齡算,這個代號被取消的時候你才六七歲吧?」
陳光耀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從他嘴裡說出的內容,卻讓李言誠和曾洪林二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這麼說你知道石頭了?」
「我當然知道,石頭這個代號其實並不是一個人,據我所知,共有三個人用過這個代號,第一任石頭如果還活著,跟我的年紀應該差不多,不過我沒見過這個人,只是聽說」
講到這裡,陳光耀忽然聽了下來,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狀,李言誠也沒打擾他,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嫌蹲著難受,乾脆也坐到了地上。
等了足足有五六分鐘,陳光耀這才嘆了口氣繼續說到。
「我沒記錯的話,第一任石頭後來打進你們組織里了,但具體是誰我還真不太清楚,我們是兩條線上的,代號為石頭的這傢伙,主要負責的是干髒活,我是負責消息傳遞的。
至於為什麼一個干髒活的能打進你們組織里,我就不清楚了。」
「那第二任石頭呢?」李言誠沒糾結第一任石頭到底是否混了進來,直接就問起了第二任。
他只負責問,至於其他的,那是別人去查的。
而且,第一任石頭很有可能就是李學毅。
「呵呵」
提到第二任石頭,陳光耀笑著搖搖頭,吸了一口煙後說道:「其實第二任和第三任石頭都是湊數用的,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給第一任石頭當踏腳石。
李言誠,我這麼說你能聽明白嗎?」
「你怎麼知道的?」
他當然能聽懂這個踏腳石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就是送功績的麼。
「我不是說了麼,那會兒我的任務就是搜集信息,各種信息,後兩任石頭的死我當然也收到消息了,我還特意去停屍間看過,跟第一任石頭的手法一模一樣,一刀抹脖子。
並且此人還會一直看著他要殺的這個人血流盡,然後再在胸口按壓幾下,直到看不到血往出冒才作罷。」
陳光耀描述的手法讓李言誠的小心臟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這不就跟那個女人的死法一樣嘛。
「你有沒有好奇過第一任石頭的真實身份?」
「解放前沒有,沒必要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後來上邊留我們在這裡的時候,讓我以後聽從一個代號為黑蜂的人的命令。
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臨走前告訴我,他說,黑蜂很可能就是以前的石頭,真假不清楚,他也是根據內部的一些信息推測出來的。
解放以後我也偷偷調查過,不過很快就被黑蜂發現了我的小動作,他警告了我一次,讓我不要自找麻煩,我想想也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又能怎麼樣,所以就收手了。」
「陳光耀,據你所知,黑蜂或者石頭,會不會用毒?」
「用毒?你是說我之前中的那種毒嗎?」陳光耀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不,我指的是下毒殺人,不是你中的那種。」
「沒聽說過,黑蜂和石頭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都不能確定,我沒聽說過黑蜂動手,知道這個代號,還是留下來才知道的,石頭以前都是用刀從身後抹脖子。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倒是聽說過第一任石頭最開始偽裝的身份,是教會醫院的工作人員。」
說到這裡陳光耀似笑非笑的看著李言誠:「我已經知道你到底想問什麼了,李言誠,這麼說吧,黑蜂到底是不是石頭我不敢肯定,因為這兩個人我都沒見過。
第一任石頭又消失了那麼久,就算想查也不好查,但我對黑蜂的身份有過猜測。
剛解放那會兒還比較亂,有的東西查起來還是蠻簡單的,只不過,我說了你們可能也不相信。」
「你只管說,信不信是我們的事情。」
陳光耀沒說話,只是抬起手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然後將剩下的菸頭往柵欄外一丟,朝李言誠又做了個手勢,意思是再來一根。
一根煙而已,李言誠當然不會不給,點好就給他遞了進去。
「謝謝!接受你的審訊是最舒服的。」陳光耀接過煙後舉起來笑著示意了一下。
「根據我當時調查的情況來看,黑蜂不外乎三個人。
一、李學毅,他那會兒還是你們局偵查科的副科長。二、洪定國,他當時是行動隊的,具體是什麼職務我忘了。三、劉萬忠」
說到這個人的時候,陳光耀又停了下來,他看看李言誠又看看曾洪林,笑了笑:「這個人你倆應該都不認識,我沒記錯的話,他五五年就不在了,用你們的話說是犧牲了,所以他的可能性不大。」
李言誠坐在那裡沒說話,只是盯著陳光耀看,把他看得神色都變的不自然起來。
「李李言誠,你這樣盯著我幹嘛?」
「陳光耀,我不想給你上什麼手段,但不表示我不會給你上手段,你如果不想癱在那裡半個月都下不了床,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看,我就說你們不會相信,你還非要讓說,如果你認為我在騙你,要上什麼手段也行,我認了,但我要說清楚,我這半天跟你說的一句假話都沒有。」
「劉果你知道吧?」
「啊?」
李言誠忽然的一個大轉彎,把陳光耀直接給弄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換了一個問題。
「知道,他是物資組的接貨員。」
「嗯,他也是陳家的子弟,叫陳天培。」
「我不認識,我只是聽說過他好像是陳家子弟,我沒跟他具體接觸。」
「他告訴我說,陳耀宗認識黑蜂,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我真的不知道。」陳光耀十分無奈的搖搖頭:「我離開家很長時間了,我連耀宗什麼時候結婚的我都不清楚。
不過耀宗離開家那三年,如果是去接受秘密訓練了的話,他認識的人應該就多了,因為每次接受訓練的人肯定不會少。」
「他離開家的那三年是哪三年?」
「三七年離開,四零年回來的。」
「謝謝,我會跟我們領導匯報一下,他如果同意,我們會儘快安排你見一下你兒子。」
該問的話基本上已經問完了,理清了很多思路,未來的調查方向也明確了許多,李言誠手扶地站了起來。
「謝謝你李言誠,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休息吧。」
說完,李言誠和曾洪林一起就離開了這間房子,隨著大門咣當一聲,屋裡再度黑了下去。
坐在地上的陳光耀沒有起來,他只是摸黑轉了個身,後背靠在了柵欄上。
「陳耀宗,你是陳家的罪人啊,爹,您也是老糊塗了,你就看著他把陳家帶入到深淵中嗎?」
陳光耀很清楚,陳家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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